脖子以下不可以吸血—— by红糖/袖刀
红糖/袖刀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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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对手戏(1)
“嗨,新来的,听说你叫沃尔瑟?”酒吧后巷,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挡住沃尔瑟的去路,语气轻佻。
背对月光,沃尔瑟看不清对方的面目,本能的后退。
“别紧张。”男子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露出形状优美的下巴和薄唇,“我也在这家酒吧打工,只不过我是上白班,认识一下,我叫宾渡。”男子朝他走近一些,伸出手来。
沃尔瑟迟疑了一下,稍微放松了一些,伸出自己的手:“你好。”
那人握住他的手却没有及时松开,而是捏住他的手指细细的捋了一把。
“你干什么?”沃尔瑟现在已经不是刚逃出实验室的青涩“新人”了,他知道对方的行为很不礼貌,他将手甩开,又神经质的在裤子一侧用力抹了抹。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宾渡笑了一下,眼神闪烁:“你有洁癖?那你还和布兰上床?你不知道她玩得很花吗?上个月才……”
布兰是沃尔瑟认识的第一个女伴,是个活泼的姑娘。
沃尔瑟不悦的打断他:“那是我的私事,和你没有关系。”
“嗨,说正经的,你不想换个伴儿吗?”男子凑近了些,将沃尔瑟挤在自己和墙之前,一手摘掉鸭舌帽露出了面孔。
“可你是,男人。”沃尔瑟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像在分析什么数据似的看着对方,虽然他的脸庞的确很是惊艳,但男人通常不是只和女人性交吗?
“哈哈!”男人毫无顾忌的笑出声来,看着沃尔瑟的目中涤荡出宠溺的水波:“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这么守旧,听说在上等区,连人工智能都会自慰了!你居然还以为男人只和女人上床?!”
“人工智能,不会自慰……”沃尔瑟从对方话里挑出那令人不悦的消息,如果人工智能真的被允许自慰,那他也不会被埃布尔放弃了……想到埃布尔,沃尔瑟的双眼霎时黯淡下去。
“我就是打个比方,我当然知道它们不会自88888慰……”男人又靠近了一些,声音放低,含着点温柔的意味,他几乎把沃尔瑟环抱在怀中了,“真的不想试一试吗?我可比布兰要好多了。”
“为什么?”沃尔瑟歪着脑袋看向宾渡。
“嗯?”
“你喜欢我吗?”沃尔瑟问道。
“当然,我爱死你了。”说着,男人用手指挑起沃尔瑟的下巴,覆下双唇。
沃尔瑟被动的接受了这个吻。
导演没有喊停,安朗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和D以外的人接吻,他是本能的排斥的,但是作为一个演员,只要是剧本要求的,他不该拒绝,但是在表演这一段时他还是有些放不开,不过这样的心境恰恰符合了沃尔瑟此时的感受,一个青涩的,懵懂的,任人予取予求的,渴望爱的人工智能。
“Ok!休整一小时,2号棚布景到什么程度了?”Jack喊道。
“傍晚拍摄没有问题。”
“灯光都到位了?”
“是的,都按您的要求。”
Jack点点头:“好,我等下过去看看。”
2号棚就是下午要拍摄第二段床戏的地方,按照剧本设置,那是一个花哨的情侣主题酒店。
安朗很喜欢这段剧情里的小细节,宾渡带沃尔瑟来到情侣酒店,在挑选房间时,宾渡选了浪漫风格的套房,但是沃尔瑟的目光却停留在一个名为未来科幻的主题选项上,那里展示出的房间内景图片是蓝色和白色为主的简约风格房间,乍一看和他曾经的“诞生地”非常像。

“说实话,没有,怎么办?”
Jack挑挑眉:“那就把一切交给罗伊咯,反正这一段戏沃尔瑟本身也比较被动。”注意到安朗的表情,他细心的问:“怎么?难道说你对罗伊有什么意见?”
“就……也不算有意见吧。”安朗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Jack了然的点点头:“他这个人性格就是比较贪玩,放心,我会叮嘱他。”
“谢谢。”
虽然在片场上导演是老大,但是在床上,导演的话算个屁啊,安朗觉得Jack有些盲目自信了。
休整了一个下午,大家的状态都很好,安朗和罗伊分别在不同的化妆间做准备,这次的造型很简单,妆感不重,但都是超级防水款,皮肤也不再抹亮晶晶的散粉了,因为一出汗会有自然湿润的效果,化妆的重点则在于身体重点部位的遮挡上,除了性器官,其它部位都可能入镜,所以演员连内裤都不能穿,只是在前面戴了个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罩子,再用胶带粘紧,但是罩子也是肉色的,乍一看还是跟全裸差不多。
候场的时候安朗就全程裹着一件超肥大的浴袍,这一幕戏对表演者的投入度要求很高,因为这是沃尔瑟第一次被开启了某些领域的阀门,如果第一次和布兰的欢爱是一种点燃,那么这次宾渡带给他的即是燃烧。
终于准备妥当,两位演员入棚。
罗伊一看到安朗眼睛就亮了,如果不是这个环境,下一秒他都要吹个流氓哨了。
罗伊在床前站定,一面用目光描摹安朗浴袍下的身姿,一面解开自己腰间围着的浴巾,露出修长健硕的身躯,他身上的皮肤很是光滑,配合略深的肤色,像一匹上好的绸缎,裸露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他一点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像一只斗意昂扬的公孔雀。
在同性面前展露身体也没什么了不起,和Alisa都拍过了不是吗?安朗这么想着。
Jack那边做了个准备就绪的手势,安朗也将浴袍扯掉,不远处的特助忙上前接住拿走。
现场的灯光全部打开,是迷魅的紫色的光效,衬得安朗的皮肤愈加白皙,他的身形是天赐的完美,宽肩窄腰,长腿翘臀,肌肉均匀,线条流畅,在暧昧的光影里,罗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将人拥进怀里,他的手从对方的背部向下滑动,缓缓的,温柔的,像弹奏某种乐器似的,这是一场姓爱的前奏。
安朗闭上眼,将自己想象成沃尔瑟,这是他第一次和人类男性缠888绵,对方的手臂强壮有力,手掌大而粗糙,和女孩子是截然不同的感觉,随着抚摸的力度加大,对方的动作逐渐带出情888色的味道,罗伊低下头,进一步将安朗紧紧纳入怀中,是一个彼此交融的拥抱,安朗的脸搭在对方的肩头,他的表情是迷惑多于享受,2号机徐徐推近,将他的神态一丝不落的拍摄进去。
现场很安静,所有的人都屏息静气的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按照剧本,罗伊将安朗打横抱起扔在床上,随即俯身下去吻住他。

第57章 对手戏(3)
摄影师也跟着抬脚上床,从俯拍的角度摄录他们热吻的画面,仍是以安朗的表情为主。
罗伊确实很有经验,安朗在他的带动下,也不自觉的兴奋起来,吻毕,罗伊用手指摩挲着他的唇角,“你有这样被吻过吗?”他的声音低哑,饱含情欲。
安朗迷茫的睁开眼,眨眼的动作缓慢而沉静,显得异常乖顺。
罗伊神色一暗,又吻住他的耳垂,用同样低哑的声线问他:“这样呢?”
耳边响起的声音如恶魔的低语,将情欲中浮沉的男子拉进抛出,安朗睫毛微霎,隐有泪光透出。
吻逐渐下滑,每到一个位置便停留一会,逐一的问一句:“那这样呢?有过吗?”
没有,没有,通通都没有过——安朗挣扎着抱住罗伊的头,整个身体兴奋的蜷缩起来,从没被这样对待过的沃尔瑟终于有种重新被人捧在心里的错觉,他被爱意充斥得满满的,他餍足的叹着气,发出湿润的呻吟——
“Ok——!!”
终于,结束了。
安朗像获得大赦似的大口喘着气,正准备起身,却被罗伊拉住手臂:“等等,”他仿佛还没从上一幕中抽离出来,看向安朗的目光迷离而性感,他哑着嗓子低声问道:“你是真的没有被人那样对待过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朗目不斜视,语气冰冷,他现在已经不是沃尔瑟了,不是那个缺爱的人工智能。
罗伊紧盯着他:“但是你很喜欢,我们来真的谈恋爱怎么样?”
“不怎么样。”安朗抽出自己的手。
两个男性缠绵过的场地,整个空间都弥漫着浓浓的情欲味道。
“但是你的身体很喜欢。”罗伊接着说。
安朗的耳朵瞬间红了,他局促的用东西遮掩住下体,飞快离开了现场。
被罗伊压在床上时,有一瞬间他有些迷乱,仿佛他真的是沃尔瑟,对情欲浅尝即止却怀着无尽的渴望,那和女性柔软身体截然不同的触感,一个能完全主导自己的雄性身躯,在被一次次轻吻的时候,他透过迷离光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他的Dark……他的恋人……
他渴望的人。
在去往淋浴室的路上,身后一路传来人声。
“不错不错,没想到今天这么快收工!”
“看来安朗哥还是有表演天分啊,一点就开窍。”
其实只有安朗自己知道,他从始至终扮演的都不是沃尔瑟,而是他自己。
躲进淋浴间,关上门,惩罚一般用冷水反复冲刷身体,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
“安朗哥,安朗哥!你在不在里面?!”是小王的声音,不等安朗应声,就听他接着嚷道:“不好啦!汇豪苑出事了——”

汇豪苑A-11。
夜幕低垂,巨大的屋祇像择人吞噬的巨兽,Dark站在紧锁的巨大铁门前,安静的注视着远处,他的目光穿过墙壁和若干植物,将整座庭院尽收眼底。
这里还遗留着只有他能感受到的气息:是不属于生者的腥臭味。他上次设下的结界已经被破坏掉——不管作祟者身份为何,总之它既粗鲁、邪恶又毫无章法,或许是一只凭借本能的牲畜。因为破坏结界的手法,哦不,根本谈不上手法,完全就是被暴力荡开,但凡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会用点手段,那样D也就不会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
早在小王风风火火的赶来之前,D就已经抵达了这里,但是白天人太多了,警察,娱乐公司的人,记者,各种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在得到只是花园植物被破坏,房屋没有被进一步侵袭,没有任何财产损失的结果后,警察便撤离了,接着其他人也就渐渐散去了,乍一看这只是某个流浪汉或者野狗撒泼导致的一点小变故,实在不值得长久的关注。
Dark刻意没有知会安朗,既然那部戏对他那么重要,那就让他踏踏实实接着拍好了,至于对方在得到消息后会作何反应……Dark苍白的手指下意识捏紧,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该细分为何,说愤怒吧又没达到——笑话,上一个惹吸血鬼愤怒的人坟头都沧海桑田了,是不悦吗?又好像太轻飘——即使没在片场,他也很清楚那帮人在拍什么,即使他不刻意去听,但恋人的味道却已飘得到处都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个这样吝啬的人——他连恋人的气息都不愿与人分享,更遑论其它。但他又能做什么呢?那是安朗的工作,是他极度珍惜的机会,而自己……只是连一个永久的承诺都无法给出的所谓恋人。
不是给不出,是不敢给,血族的永久,是真的永久,永久到他会怕,怕那个人有一天会后悔……想到这,胸口接近心脏的位置又钝钝的疼起来。
敛住心神,D穿墙而入,在这一刻他撤去了所有伪装,他黑色的高大身影完全融入了夜色,他悄无声息穿过一大丛蓝色的绣球花,细碎的花瓣居然分毫未动,仿佛他比微风更轻,他苍白的脸庞几乎白到透明,而眉眼却比平常更黑,黑色的眼瞳深处是一点红色的星芒,他的目光穿透黑夜看向更深处,叶脉下蠢蠢欲动的小虫,滑向花蕊的每一滴露珠,他听到未出壳的蝉在土下奋力的拱动……这就是吸血鬼的视界,是普通人类想都不敢想的的世界,一个黑暗的王国。
淡淡的腥臭味始终都在,混杂在泥土气息里,土刚被重新刨开过,所有的潮味都被翻搅出来,那是混杂着无数小虫和草叶尸骸的臭气,加上已经腐朽的血腥味……真的不好闻,D又想念安朗了,想起第一次见到对方是在一场大雨后,那时他刚从一次长眠中醒来,大雨把整个世界都冲刷得干干净净,而他则饿到发慌,安朗的味道甜丝丝的从街的一头飘过来,就那么勾着,缠着,绕着,把他勾到富朗公寓的楼下,然后他听到那个人在打电话,他听了一会,然后就去叩门了。
如果安朗在这,恐怕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已经退避三舍了吧,哪还有那些痴妄的纠缠。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褪去伪装的手白到发光,手心和手背毫无分别,正反都能看见皮肤之下早已毫无生息的青色血管,像白炽灯管里的电线,衣服底下也是一样,并没什么好看,他是一个怪物,一个总假装自己还是人的怪物。
他继续朝里走,来到房子的另一侧,花园更隐蔽的深处,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自己,正挖刨着什么,虽然他已极力不发出声响,但在Dark的眼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分明。
这些日子Dark彻底查过汇豪苑A-11的底,并不像张小鹤说的那么简单清白。
女演员丁兰并不是第一个在房子里出事的人。
最早房子的拥有者是一个富商,房子买下来后曾空置了两三年,之后便用来藏娇,但是不到半年他的娇就出事了,死在院子里,尸体被发现时已经烂了。
因为该富商十天半个月也不过来一次,这地理位置又偏僻,要不是保安巡逻时闻到臭味还不一定能发现呢,尸体那时已经损毁不堪,身上都是外伤,经鉴定是死者死后被野狗啃咬拖拽所致,但法医却认为伤口是生前造成的,但是这个意见没有被采纳——如果人还活着,被狗咬,连吃带拽,她一个成年人不会反抗吗?不会呼救,不会逃跑吗?愣是被活活咬死?这也太离奇了,那得是多大的狗啊,再说现场也没有采集到大型犬科动物留下的痕迹啊!
正好物证科又在死者卧室发现了大量镇定类药物,这下就结了,死者生前有精神类疾病的困扰,解释成自杀就说得通了,至于其它,幸好那时网络还没这么发达,反正富商也不愿事态再扩大,给死者家里赔点钱事情就此作罢。
再到聚星众华低价收购房屋已经又是三年之后的事了,就是说在这座房子里,三年间已经出过两次意外,次次见血,现在这房子给安朗住,开玩笑,吸血鬼不会允许自己的恋人身处危境之中,即使有一天自己将不在他的身边,他也要为他荡平所有后患。
“你在干什么?”Dark的声音很轻,但落在那人耳中无异于一声惊雷。
那人被吓得蹿起来,像一只被擦了尾巴的猫,还好没大声叫嚷,他好半天才回过神,看清Dark的面孔,悬着的心稍微落下来:“是你,D先生。”
Dark早已披上人形的伪装,回复成那个不苟言笑的助理:“杜言语,你为什么在这?”
年轻的偶像小生漏夜潜入空无一人的另一个艺人的住宅,这件事放在哪里也说不清楚,何况还是刚发生过疑似闯入事件的地方。
对此,Dark当然没有好脸色。
“我……”杜言语显然也料到自己此行唐突,但是面对Dark,他还是鼓起了气势:“安朗呢?他怎么不在?他这出了这么大事……”
Dark微眯双眼:“怎么大事了?警察都撤了。”
“那是他们不了解内情。”杜言语大声道。
“这和你出现在这有什么关系?”
“也只有我还在追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杜言语面向Dark,毫不畏缩:“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清楚,否则你也不会出现在这。”
Dark双目微眯:“请问你和丁小姐……?”
杜言语抬起头:“丁兰是我大姐,亲姐。”说着,他的肩膀小幅度颤抖,声音有些模糊:“八年了,没有人关心过我姐姐的死活,是不是只要陪一笔钱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它……又出现了,就像八年前一样,野兽闯入的迹象,植物被破坏……”
“所以你半夜来挖土,有什么用?”Dark的语气轻佻。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杜言语抓到一点关键,握住Dark的胳膊。
Dark面无表情的将手臂抽出,轻声道:“这里现在暂时归安朗,这事也就归我管。”
不知是不是有夜色加持,即使在退去吸血鬼的特质后,他看起来也无端显得强大,教人心安。
杜言语的目光闪动,浮现出希望,嘴里喃喃难道:“你一定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你不该再来这里,这里并不安全。”
那个闯入结界的家伙,恐怕正在暗处窥视。
打发掉杜言语,Dark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
“对不起,对不起——安朗哥!都怪我嘴快,其实没那么严重,警察都撤了,就是流浪狗而已——”宾馆的走廊上,小王匆匆追赶着前面那人的背影。
那人突然停下,转过身来:“你是不是想把所有人都吵醒?”
“我……”小王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小声道:“安朗哥,对不起。”
从来没见安朗发过这么大的火,小王心里焦虑极了,他不明白,在听到汇豪苑被闯入时对方得反应都还好,但在得知D先生先一步赶过去的消息时,他却执意要回B城,一分钟都等不了似的。
“留在这,闭嘴。”
安朗撂下这句话后便直奔Jack的房间,他要向导演请假,具体几天能回来不一定,但他保证肯定尽快。
Jack也听说了那条小道消息,这时便玩味的看着他:“是不是家里放了很多现金啊,一定要回去看一眼?”说完他也不多作纠缠:“我可以先拍其它戏份,但你要尽快,我只给你七天的时间,够不够也就是这样了。”
和Jack道过谢后安朗直奔机场,他已经定了最近的一班飞机,什么行李都没带,就这么只身返回B城。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恐慌什么,像有东西推着他往回走一样,可能因为知道Dark也在那吧。
对方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悄然离开,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就惶惶然,在飞机上,冷气吹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Dark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他这么想,戏是自己执意要拍的,对方什么意见也没提,但是他怎么能没有意见呢?自己不是他的恋人吗?他会嫉妒会吃醋吗?他会因为看到我被别人亲吻而发狂吗?安朗不愿承认,在小小的私心里,他的确想看看D的反应,因为他实在太冷静,任何时候,他都那么镇定,可是恋人间不该是这样的啊!
所以他才不辞而别。
是啊,他是吸血鬼,他那么厉害,当然可以独当一面,不管那房子是野狗闯入还是野兽闯入,对Dark来说都不在话下,自己这么贸然跑回去,会不会反而给他添乱?
但是顾不得了,他的情绪已经积累到峰值,他必须要见到Dark,他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飞机很快降落,安朗没料到居然会有人接机,他这次回来可是完全保密的。

郑佑彬的房子灯火通明,像嵌在夜色里的一颗金珠子。
大门洞开,红色痕迹像一缕丝线从门内逸出,散发着只有血族能够闻到的气味,Dark无声的落在门前,顺着那缕红线走了进去。
他既希望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又不希望,但是房子内部飘出的血腥味却说明了一切,无论作恶的人是不是郑佑彬,这些事情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血腥气的来源就在客厅,顾明玉横躺在繁花锦簇的地毯上,鲜血覆盖了他右半边肩膀,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整个人被艳丽的色彩衬得越发苍白孱弱,Dark怔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他还活着,在他旁边蹲下,细细查验伤口情况,还好,只是肩膀受伤,威胁不到性命,但伤口太深,血流不止,看起来也就更加狰狞。
这时顾明玉睁开了眼,看到来者是Dark便恍惚了一下。
Dark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低声道:“你的手机在哪里,我给你叫救护车。”
顾明玉先是挣扎着四处看了看,然后低声问:“他……郑佑彬呢?”
“是郑佑彬伤的你?”
顾明玉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他的血还在流,浓烈的鲜血气息回荡在整个客厅里。
Dark追问道:“不是他,如果是他,早就吸你的血了对不对?”
听到这话,顾明玉蓦然睁大双眼。
Dark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所以,告诉我,是谁?”
顾明玉的目光从Dark的双眼移到他修长苍白的手指,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吸了口气,艰难的说道:“是他,但也不是他……”说这话时,他自己也觉得费解,“我不知道……他,有时不是他……”
Dark思忖了片刻,仿佛想到什么,又去细细查看顾明玉的伤口,眼中神色阴晴不定,最后,他俯下身在顾明玉耳边说道:“如果我用这里的座机叫救护车,势必会牵连到更多,把你的手机给我,我把你带到外面,等救护车来你就告诉他们你是被野兽袭击的,明白吗?”
顾明玉咬着牙点点头,嘴里不住吸气。
Dark将顾明玉放在一段高速路边,离这里不远,但也不会被人怀疑和郑佑彬有什么牵扯,而且路上车辆往来不少,即使救护车没能及时赶到,也会被其他人发现,更多的他就不再插手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事情真的与郑佑彬有关,顾明玉也是他伤的,但为什么是“是他,但也不是他”?郑佑彬现在人又在哪?
…………………………
安朗站在咖啡自动贩售机前,一张纸币被吞入吐出,身后人等得很不耐烦:“怎么那么久?还没好吗?”
“我也不知道这张纸币有什么问题。”安朗再一次将纸币重新塞入机器。
“我说了可以去我家喝,我有咖啡机还有咖啡豆。”
“但你那也有Dark。”安朗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我都说了我和他吵架了,很不愉快,我现在不想看见他。”转回身去,他又掏出手机,“可以扫码付款,这就快了。”说着他打开手机,趁那人不备,偷偷按了个消息发送。
“这回可以了?”
“嗯,可以了。”安朗专注的盯着咖啡机上的玻璃门,门上映出郑佑彬的身形。
他还是帅得过分,不需要多余的装饰,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衬得腰细腿长,反观安朗,却是一件朴实大衣领子高高竖起遮住下半张脸,头上一顶随手拿的棒球帽,帽檐一路压到了鼻梁子,虽然此行匆忙,但遮掩行迹已经成了习惯,万一被认出来无端增加麻烦,他一个三线偶像尚且如此,郑佑彬作为一个家喻户晓的明星,出现在机场居然连墨镜都不戴。
是,虽然他是吸血鬼,他有一万种方法隐匿自己,但多年的职业素养应该已经融入了骨血里,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让他连这点习惯都抛弃?
这是第一个疑点。
咖啡机叮的一声轻响,热气腾腾的纸杯装香草拿铁被推了出来。
安朗不慌不忙的拿糖,拿杯盖,心里其实已经十分惶然。
“Dark没和你说什么吗?”他小心搅拌着咖啡,随意的看向郑佑彬。
“嗯?”
“不是他让你来接我的吗?”
“是,他让我来……”郑佑彬也心事重重,随着安朗往机场出口走。
“你怎么不问我们为什么吵架?”
“我……”郑佑彬顿了一下,正要开口,眼神却忽然放空,那一瞬就像有人在他脑后用力敲了一下似的,他原地蹲下,双手猛地抱紧头部。
“你怎么了?”安朗吓了一跳,同时心里盘算要不要趁现在逃跑。
但郑佑彬很快便恢复正常,他站起身,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也什么都不知情似的,目光转了转,最后落在安朗身上,欲言又止:“我……”
“到底出了什么事?”安朗向后退开一些,他本能察觉到不安,他低声呵斥道:“Dark压根不知道我会回来,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撒谎?”
周围有不少旅客来往,万一有什么不对,即使郑佑彬能够不被发现,但自己大喊大叫一下还是能引起周围人注意的。
“我……我是来求你的。”郑佑彬飞快说道。
“什么?”这个剧情发展出乎安朗的意料,“求我?求我什么?”
“帮帮我。”郑佑彬脱口道,同时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我在不远的地方拍戏,闻到了你的味道才来的,求你帮帮我,帮我……我……我做错了事。”说完,他用手捂住眼睛,像是在哭。
安朗这下是真懵了,何德何能啊,堂堂一个吸血鬼,居然要求自己?求什么?做错了事?一个吸血鬼会做错什么事?他又能帮上什么忙?
他试探着问道:“你是……有事得罪了Dark吗?”
郑佑彬迟疑的点头,含混的声音从指缝间逸出:“求你帮我向Dark求情……如果我……”
安朗凑近一些:“什么?你大声点?”
“我说……如果我不小心杀了你,别太恨我!”
失去意识前,安朗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五只纤长锋利的指甲和对方过分艳丽的笑颜。
咔嗒,咔嗒……
是什么声音?
咔嗒,咔嗒……是下雨了吗?不,雨点打在窗檐上没有这么大声……
意识逐渐回笼,他是趴着的,身后仿佛压着一座山,全身都僵住不能动,他睁开眼,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周围光线昏暗,像天亮前的凌晨,有一丝微光,却不足以视物。
他现在弄清了那声音的来源,是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
郑佑彬坐在不远处的一张软塌里,一只脚耷拉到地面,脚上的女士高跟鞋一下一下打发时间般的在地上轻叩,咔嗒,咔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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