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以下不可以吸血—— by红糖/袖刀
红糖/袖刀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关灯
护眼
一次私人形式的招聘,三线艺人安朗招来一只觊觎美味鲜血的吸血鬼助理。助理Dark是个全能的家伙,家事,公事样样打理得井井有条,聘请一个助理的薪金等于买了一个保姆,一个保镖,一个厨师……这么合算的买卖安朗怎能不同意? 试用期一周后安朗毅然决定与Dark签订一年的合同。然而……这合同也太奇怪了。
耽美/原创/已完结/2018/篇幅:中长/人物:安朗,Dark

“那小子谁啊?谱那么大。”
被问到的人摇摇头:“不认识,听王导叫他安朗,你听过这名字吗?”
另一人想了想,也摇摇头:“没听过。是不是新晋的偶像?最近突然窜出来的小鲜肉可不少。
我猜是‘空降兵’吧。你懂的,带资进组的那种……”
“有可能,不过脸长得不错,光靠脸也能红。”
这是广告部3号棚,正在进行一组杂志广告内页的拍摄,被两个赋闲的工作人员议论的主角站在浓密的白雾正中,正按照导演的要求作出一系列突出体现夏日劲爽风格的表情和动作。但导演仍不够满意:“笑得再开一点!这是夏天,感觉还不够!水呢?再泼点水,营造出汗流浃背的感觉!”
干冰引发的雾气充斥着现场每一个角落,因为不是什么高品质的货色,味道有点重,大家都不动声色的尽量屏住呼吸,剧务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持着喷壶往安朗的胸口,脖颈,手臂又喷了些水。
现在连早春都算不上,加上大量的干冰,棚里还是挺冷的,所有人都穿着长袖衣裤,只有被拍摄的主角安朗穿着轻薄的浅色夏装,再加上刚洒在身上的水珠,简直劲爽得不要太过。
“恩,现在有点夏天的感觉了,表情——”
随着导演的提示,安朗作出开怀大笑的样子,随后上鼓风机,又是几个跳跃的抓拍,一组广告内页拍了不知几十条,最后能用上的大概也就三四帧。
如果真如围观人员谈论的一般,这是空降的太子爷,那么何须如此卖力的表现?
可若说他没背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艺人,派头可是大得很,光看他的助理就可见一斑,倒不是说他带了多少人,而是就那一个,便称得上高端大气上档次。
拍摄终于告一段落,导演一喊停,安朗便立刻被拥进一条宽大柔软的白色浴巾里,同时手里被塞进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杯龙眼姜茶。
安朗皱起眉头:“你知道我不喜欢姜味。”
“我知道您更喜欢热可可,可是您上次喝过一杯后捶胸顿足了半个小时,嫌弃它热量太高。”回答他的人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看上去堪称斯文,但声音低沉醇美。
安朗无奈的喝了一小口,身体的寒气一点点被驱散:“好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
言谈间,男人手下不停的为他擦着身上和头上的水,刚坐下,男人又端了一盘小点心:“您有十五分钟吃完这些,然后我们要赶去荣达基地。”
盘子里是一份三明治和一些水果切片,看到里面的苹果,安朗摇摇头:“我也可以不吃,我宁愿用这十五分钟闭会眼睛。”
“请为自己的身体着想,您需要补充一些能量和糖分。”男人好脾气的微微躬下身,“再说您可以闭着眼睛吃啊。”
安朗露出明显不悦的神色,愈加压低了声音道:“苹果,又是苹果!”
“果然这么几片也被你发现了吗?”男人为难的扶了扶镜片,最后选择妥协:“好吧,下不为例。”说着将那几片苹果拣了出来,不知随手藏在了哪里。
安朗这才拾起盘中的食物,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他三两口便吞掉一个三明治。拜这副容貌所赐,他大口吞咽食物的样子也不难看,倒更像在拍什么食物相关的特辑,立在他旁边的高大男人始终保持微微躬身的姿势,随时准备为他递上餐巾或别的什么玩意儿。
他是安朗的助理,安朗唤他:D。所以别人就都叫他D先生,正是因为这位D先生的存在,虽然安朗只是个三线望不到头的小艺人,却也没有人敢过分轻视他,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D先生虽然只是个助理,但只要出现在人前就是一袭极考究的黑色西装配白色衬衣,头发也整齐得一丝不苟,每一个边角都拾掇得恰到好处,看起来也就三十不到的年纪,穿着却有些老派,按说在片场始终杵着这么一位应该挺有存在感的,但只要不该他出现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而一旦需要他出现的时候,他又立刻擭取了全部的视线——主要是当他和安朗站在一起时的样子实在太醒目了。
比如此时,安朗闲闲的坐在扶手椅中,一只脚翘着,另一只脚点着一只黑色的化妆箱,发出有节奏的拍击声——那是D先生挪来给他当脚踏用的,他披着白色的浴巾,遮挡了大部分身体,露出一线修长的脖颈,头发乌黑,半湿不干的,几缕发梢歪斜的翘着,脸上水光映着残妆,眼神放空,嘴里叼着半个圣女果,没滋味的嚼着,眉头却微微皱起,仿佛仍旧不满意身旁男人的服侍,试图再挑出一两样错处,他全身无一处安静,每个细节都不安分的活动着,无论他的身姿还是神态,这一切的一切都和精致优雅无关,但偏就那张脸,实在太好看,他整个人都鲜活明媚起来,因为这张脸,就连他挑剔的姿态都叫人嫌弃不起来,也正是因为这张脸,令他和他身旁那位一身黑色西装,身姿像被棺材板板过似的男人形成了强烈的鲜明的反差——一动一静,就像一帧画面,某个旧时代电影一闪而过的画面。
“你看,我就说是空降兵吧,这么一位助理,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目送两位走出摄影棚,叹为观止的场工们才开始八卦。
“恩,还这么帅。”一个女场务隔空花痴。
“你说安朗还是那个戴眼镜的助理?”
“当然是安朗啊!那脸长得,都不用修图!”女场务接道:“那个助理……应该也挺帅,可说不上哪不对劲,可能是派头太大了,有点生人勿进的感觉。”
另一个人立刻接道:“我觉得可能是戴着那副眼镜的缘故,显得太老气。”
女场务接着道:“我听说陈少试图去挖人哎,没挖动!”
“不会吧?陈少可是大手笔,怎么可能挖不来?上次不就是他把那个谁谁的整个公关团队都挖走了吗!”
有人问:“你说陈少是去挖谁没挖动?安朗还是助理啊?”
“当然是安朗啊!谁没事去挖助理?”有人怼他。
“错!”女场务一脸得意:“还真的是挖助理!但是没挖动,据说是因为签了什么特殊的合同,所以不能违约。”
余人又是一片惊叹的嘘声。
“居然真的是挖助理啊?!”
“居然没挖动!”
“违约又怎样啊,大不了就是赔钱咯,陈少肯定出得起!”
“看来那个安朗真的来头不小,肯定很有钱。”
“Nonono!”有人总结性发言:“要真是有背景,怎么连保姆车还用公司发的?而且,我听说那个安朗之前还得罪了公司的高层,本来都被雪藏三个月了,一个通告都没有,可是现在,广告一个接一个的,还搞了个这么高大上的助理,这才是奇怪的地方吧!”
被八卦的主角此时正安静的坐在车里,黑色的保姆车迅速驶离繁华的商业街,朝安朗所在的公司聚星众华驶去。
安朗和他的助理D先生都坐在后排,车厢宽大,两人各安一隅,安朗已经换好衣服,宽松的长袖衫和运动裤简洁又舒适,脱离妆容的皮肤显得更好,在幽暗的车厢内发出淡淡的细腻光晕,他闭着眼把头靠在车窗旁,双臂抱胸的姿势拉出修长的脖颈线条,淡色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随着他的呼吸而汩汩脉动。
D先生就坐在联排座位的另一端,虽然座椅舒适得像沙发一样,但他依然保持着端正的坐姿,起初他目不斜视的盯着手中的札记,似乎在检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但不一会仿佛被什么惊扰了似的猛地扭头看向安朗——虽然后者并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但D先生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露出来的那片颈侧,在镜片的覆盖下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呼吸声陡然急促了,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难道旁边那人细腻皮肤下脉动着的并非血液而是奔腾的洪流?
安朗原本就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而已,但他被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一跳,他睁开眼就发现D离他很近,鼻尖几乎贴上自己的下巴。
“靠!”安朗刚要开骂,下一秒又想起前面的司机,忙压低了声音:“你有病吧!”
D说:“我饿了。”一改先前严肃高冷的人设,话一出口居然有几分哀怨的意思:“你故意勾引我。”
丢你老母啊!哪有勾引人只露脖子的!安朗在内心又骂了一句。
“你给我注意点!”安朗低声吼道,将D推开,迅速朝前排司机瞥了一眼。
D微微笑了一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用担心:“放轻松,闭听,你忘了?”说着,他摘下眼镜。
没有镜片的遮蔽,D的面目终于变得清晰,他的面部特征近似于混血,有着微凸的眉弓和深邃的双眸,鼻梁是高挺不见起伏的笔直,皮肤是偏冷的白色,头发和眼瞳却又乌黑,这令他的五官轮廓很是鲜明醒目,但这样一副样貌在戴上眼镜后却没有给人留下有关外貌的任何深刻印象,尤其是在这个以颜至上的圈子里,这一点很是令人费解。
“你……给我收敛一点,明天才是‘发薪日’!”安朗注意到D的眼瞳已经逐渐映出红色的光芒,这是他想要进食的前兆,安朗下意识捂住脖颈:“我一会还要见人的。”
“好的,主人。”D深吸一口气,将暗涌的食欲压住,又无辜的耸耸肩。
看到D眼中的红色尽数退去,安朗才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
司机仍然心无旁骛的驾驶着,并没受到影响,甚至都不曾朝后视镜望上一眼。
闭听,D的特殊能力之一,能随时屏蔽外物。
“切,该死的超能力!”安朗啐道。
“你对吸血鬼有什么不满?”D回过头来。
“……”
太多了。
安朗轻轻捏住鼻梁,有些头痛,别的吸血鬼他不熟,但就这一只,简直了!
逼他吃不喜欢的苹果,说什么这样血液味道会更鲜美;禁止他喝酒,说喝过酒的血里有股怪味;给他做什么营养餐,到底有多少营养他不确定,但他很确定肯定吃那些东西能让血液味道更好。
这个D,简直是吸血鬼里的老饕,就这样一个家伙,居然还好意思指摘自己挑食?!What The Fuck!我挑食但我能吃的种类多啊,只能吃血的家伙,简直不能更挑!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自己就不用被监督着吃各种水果,也不用忌酒,更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被人发现自己“开挂”,带只吸血鬼混娱乐圈,简直不要太作弊好吗!
但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自己可能已经穷困潦倒冻死在大街上了。
是的,D是一只吸血鬼,货真价实的吸血鬼,他的全名叫Dark。

第2章 不请自来的男人
是的,D是一只吸血鬼,货真价实的吸血鬼,他的全名叫Dark,是安朗招聘助理时无意中招到的。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前。
“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我可不是去一两天哦,是一周,一周!这一周都只有你一个人哦,要记得自己的行程,还要打理自己的生活,你行不行啊?——早知道我就不去了——”
“喂喂,这一趟外拍能赚那么多,不去才是傻呢,你名气上来了,我也有面子嘛。”安朗百无聊赖的举着听筒,内心挺不把韩绪的担忧当回事的,韩绪负责他的私人形象设计,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默契的搭档,只是偶尔接了个出国外拍的活计就担心得像只老母鸡,不过是独处一周而已,自己有那么令人不放心吗?
“哎呀,我真的挺不放心的……”
这回安朗把电话听筒举得离自己远远的,直到那边终于安静才拿回来,“喂,韩绪,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也说了,一周,才一周而已,你不放心个屁啊!再说,我有哪点让你这么不放心?”
“太多了好吗!就你那个脾气,我怕我不在你身边拦着你你分分钟能得罪死人,还有,你那么笨,我怕你把屋子住成狗窝,还有,你也不会做饭,连煮面都夹生……”
“好吧,不会做家务我承认,不会做饭我也承认,但是你说我脾气怎么了?我脾气很差吗?”
韩绪这回只回了两个字:“呵呵。”
“好吧,我脾气差,但是我有控制力啊,我不会随便发脾气的——”
“哦,就你那引以为傲的控制力——”
安朗立刻打断他:“打住!我知道你又要提那件事了,你也知道那个老王八当时要对我做什么,我废他一只手算轻的,也算为民除害!”
韩绪轻轻叹了口气:“小朗,我要说的不是那件事,那件事你做的绝对绝对没有错,换成是我也会……但是,我想提醒你的是你现在混得这个圈子,像院长那样的人只会多不会少,而且一个比一个不好招惹,我怕……”说到这,他压低声音:“当初我真的很怕你会被报复。”
“过去那么久的事了。”
氛围突然低迷起来,韩绪突然语锋一转,大声道:“对了!我想到了!我给你找个临时助理吧!这样我也放心。”
“不要!我不喜欢陌生人来我这,韩绪,听到没?我——不——要——”安朗明确表达了意见,但回答他的只有电话里的忙音。
不是吧,难道真的去找临时助理了?我有这么让人不放心吗?安朗看着手中的听筒,有点发蒙。
韩绪这家伙,这么爱操心到底是随谁啊?天知道。自问自答后安朗自己也笑了,关于韩绪的性格到底随谁这个世纪难题估计真的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韩绪和安朗一样,都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韩绪是父母在他不满一岁时车祸身亡,家里没有其他可靠的亲戚能够收养他才送到孤儿院来的。
韩绪还有墓碑可供凭吊,而安朗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子,他直接就是个弃婴,不过他猜自己的母亲应该很美貌,都说男孩肖母,他从三岁起就可爱得惊人,原本总有来办收养手续的家庭看上他,但都被当时的院长拦下了,院长舍不得他,那个老王八是个恋童癖。
这件事只有韩绪一个人知道,在老王八某次又对他上下其手时,安朗用牛排餐刀将他的手捅了个对穿,当时他已经八岁了,发起狠来八岁男孩力气也不容小觑,他直到现在还记得那双浑浊老眼里射出叫做惊骇的凶光,以及被吓得脸色苍白却镇静的帮他撒谎作伪证的小小韩绪。
他和韩绪的情谊非同寻常。
他现在偶尔还会梦到,那段充满潮湿气味的岁月。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悄悄下起了雨,安朗的思绪被猛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拉了回来。
“喂?”
“您好,是您这里在招临时助理吗?是韩先生介绍我……”
不会吧?韩绪动作也太快了吧?
“不好意思,这是个误会,我这并不需要。”
“咦?可是韩先生说……”
“他脑子不太好,可能搞错了,真是不好意思。”
回绝对方后,安朗觉得好气又好笑,韩绪人虽磨叨,但做事还真有效率,别说自己根本不喜欢有陌生人出入在身边,光是这临时助理的薪金他就付不起。
他没告诉韩绪,自己其实得罪了公司的高层,已经快两个月没有接到一条通告了,他把手机调到勿扰,又把座机拔掉了,他打算先好好睡一觉,至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反正只有一个星期而已,一个星期后韩绪就回来了,韩绪是他的私人助理兼造型设计兼生活保姆,现在又要兼出气包了——居然不相信他,好吧,他是没管好自己的脾气,对那个暗示了他一万遍潜规则的老头说了脏话,好吧,他是不会收拾屋子,可怎么能说他会把屋子住成狗窝呢?乱是乱了一点,但是胜在温馨啊,就算他不会做饭,但还能叫外卖啊……
一面腹诽着一面将床上成堆的衣服挪到地上,又在床上仔细的摸了一圈,把扎手的东西也挪到地上,这样床上就空出了足够他睡觉的空间了,他和衣躺好——不脱衣服就意味着不用收拾,否则他第二天会找不到,他小心的翻了个身,尽量不碰到靠墙那面摞着的杂志,他闭上眼,完全忽略了旁边地上那堆衣服山,以及各种皮带,金属扣,不知什么玩意的充电线……
刚入睡,又被门铃声吵醒了,看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安朗这个火大,他大踏步去开门,同时酝酿了一万句妈卖批在喉咙里。
“我靠!你——”然而在看到门外来人的一瞬间,粗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来访者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配白色衬衣,头发也是漆黑,整齐的梳向脑后,戴了一副眼镜,看不清面目,但给人的感觉很是英俊,这样的午夜,这样的访客,很难不令人思绪万千。
“你……”安朗的第一反应是看向男人身后,这该不会是什么真人秀录制现场吧?后面是不是有摄像?领口呢?那里是不是别着麦?
就在安朗打量来人的功夫,后者镜片后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暗红色微光。
前后左右都仔细打量过,确定没有隐藏的摄像头或是其他拍摄器材,安朗这才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找谁的?”难道也是来询问招聘助理事宜的?可也太冒失了。
“您好。”男人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微微向前躬身,一手按住胸口,一手背在身后,做了个老派的见礼姿势。
安朗被惊得直往后退,那人接着自我介绍道:“听说您在招聘助理?”
“啊。”
“您可以叫我Dark,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进去详谈?”男人说着,朝安朗扯出一个微笑。
“呃。”安朗不由自主的又朝后退了一步。
名叫Dark的男人顺势走进了房间。
男人的存在感极强,明明不算小的公寓在男人走进客厅的一瞬间忽然显得很是逼仄,看着高大的陌生男子,安朗忽然开始懊悔,自己怎么突然失去了警戒心呢?一开始就不该贸贸然开门啊,万一这人有什么不良企图怎么办?安朗戒备的朝厕所的方向挪了两步。
仿佛看出他的不安,男人又笑了笑,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这次的笑容仿佛比刚才亲切了许多。
“是这样,我听说您在招聘助理,而我自认为可以胜任,正好我也需要这样一份……工作,不知您意下如何?”
安朗接口问道:“那,那你会做什么?”原本不打算聘用任何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忍不住顺着话头聊了下去。
Dark缓缓环顾了一下周围,用一根手指扶了扶眼镜,轻声道:“只要是您需要的,我什么都会做,而且绝对超出您的预期。”
真是自信!在明亮的室内光线下,安朗也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衣着细节,黑色西装剪裁精良,面料笔挺却不厚重,白色的衬衣线条很是贴合,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更别提那根黑色的丝质领带了,这样的一身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伺候人的,如果他会,那么也一定很贵。
想到这,安朗立刻义正言辞的拒绝:“咳,其实我并不是很需要什么助理。是我那个朋友搞错了。”
“您真的确定您不需要?”Dark说着,又笑着指了指脚下,他锃亮的黑色皮鞋旁沾上了一坨类似芝士蛋糕的东西。
“……我记得吃完明明有扔进垃圾桶啊。”安朗的脸红了,说着他随手扯了块纸巾俯下身去想要将那团东西擦干净。
“哦不,还是我来吧。”Dark接过安朗手中的纸巾蹲下身将那块污迹仔细清理起来,“顺便一提,这种东西用酒精和布更好清理,如果没有酒精用湿纸巾也比纸巾强。”
“……”穿着精良西装的男人蹲在地上擦拭蛋糕污迹?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话说,您真的不考虑留下我吗?”再次站起身,Dark不无遗憾的摊开双手,“一个精明的会计,一个干练的助理,一个任劳任怨的保姆,以及……一个能烹制可口美食的厨师,只需要一份契约,您就能全部拥有,这么划算的事,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这……”听上去的确很棒,安朗这时已经动心了,但是!他没钱!他的钱需要精打细算,否则不知房租还够不够付。
Dark歪着头看着安朗,仿佛也在思索了什么,须臾,他打了个响指,“免费试用一周,如何?”
免费?!安朗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斟酌着问:“你确定是完全免费?没有其他附加条件?”
“我可以为自己做主,一周,七乘二十四个小时,完全免费。”Dark盯着安朗的双眼,伸出右手。
安朗犹豫了片刻,最后也终于握住了Dark的手:“成交!”
Dark的手很冰,但是意外的有力。
“那么期待一周后我们的契约正式成立。”
他想说的是合同吧?
安朗重重点了点头,反正一周后他的韩绪就回来了。

事实证明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在馅饼砸到安朗头上一个星期后他就发现,最大的馅饼其实是他自己。
“那么,今天是最后一天喽。”是夜,Dark在沙发上坐下来。
“啊,这么快吗?已经一周了?”安朗从手机里抬起头,时间过得好快,已经快十二点了,这几天D都是十一点左右从这里离开,早上他一睁眼对方已经到来。
D点点头:“请问您对我的工作还满意吗?”
这是要谈合同了。
说实话,这短短的七天,安朗已经被D折服了,从D来到的第一天起,安朗就感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上叫醒他的不再是一成不变的闹铃,而是食物的香气,睁开眼看到身穿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站在灶台前煎蛋腰间还系了一条英式小碎花围裙的场景将令他永生难忘。
起来洗漱,他发现不止浴室变得雪白干净,而且每一样东西都呆在它该在位置,牙刷和漱口杯已经备好,洗澡的水不凉也不热,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屋里再也没有到处堆着的分不清样式的衣服了,它们都按照颜色和季节整齐码放在衣柜里,而且似乎都被熨烫过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当时他惊奇的追问D,要知道,昨天从自己这里离开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D微笑着回答他:“这难道不是作为一个助理必备的技能吗?”
啊?真的吗?
除了家务和厨艺技能满点,D对他的态度也毕恭毕敬极了,除非必要,从不主动叨扰他,有时安朗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这一周以来,安朗就像生活在梦里,难怪所有人都想成为有钱人,原来有钱是这么爽的事,居然能买到这么牛逼的助理。
可惜他即将要被打回原形了。
“那么您考虑得如何了呢?”
D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D依旧穿着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衣,也许样式上有微小的变化,但质料依旧是极其上乘的款型,他坐在沙发上,身旁是一盏台灯,暖色的光线令他看起来也柔和了许多,但他的姿态却依旧端正,只有双手随意搭在腿上,食指还在暗暗的打着节拍,看起来不疾不徐的。
“我……”
安朗原本的计划是想挑出几样D的错处以达到不签合同的目的,但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根本挑不出错处。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签合同。”安朗憋出这一句话。
“哦,为什么?”D的语气依然平静,只是打着节拍的手指停了下来。
安朗就盯着那根修长的手指继续嗫嚅道:“因为……”
“是对我的工作有什么不满吗?您尽可以提。”D体贴的说。
“不,并不是,你很好,你很厉害。只是我……”安朗尴尬的抠着椅垫,“是我没有钱,我没有钱付你薪资。你难道没发现这一周以来我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吗?因为我没有工作,我得罪了公司的人,他们没有给我安排工作,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几个月了,所以我……”
“啊,这样吗,我明白了。”D轻声叹了口气,打断了他,再次报以一个微笑:“不用说下去了,我明白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安朗觉得男人这次的笑容好像格外多了一丝温柔的意味。
“那么如果我说我可以不要钱呢?”
“啊??”安朗猛然抬起头:“那你要什么?”
这时他脑中警铃大作,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八岁那年,老院长把一块巧克力放在他的面前。
D却只是问道:“安朗先生,难道您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安朗再次看向D的双眼,后者因为镜片的遮挡,看起来神情晦暗,说到奇怪,安朗这时才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好像从没看清过D得长相。虽说与他厚厚的镜片有关,但只是一副眼镜而已,怎么也不该令人看不清模样啊。安朗仔细端详着D的面目,深邃的眉眼,笔直的鼻梁,嘴唇有点薄,但很是红润,一个总体称得上英俊的男子,这样一副样貌,配合高大挺拔的身材和高级的西装,理应是一个令人过目不忘的形象,但只要目光辅一移开,他又忘了刚才注意到的面部细节。
D豁然起身,高大的身材几乎将灯光完全遮蔽,安朗不由后退了几步。
D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纸卷,他扬了扬手,那个纸卷立刻弹了开来,原来那是一纸文书,只是颜色偏黄,材质柔软,更像一张有些个年头的羊皮。
D扶了扶镜片,快速浏览着纸卷上的内容,一边看一边挑着主要内容诵读起来:“根据第三百三十九号《血族与人类和平共处条约》规定,严禁任何意义上的私人猎食行为……进食由‘契约’限定,只有契约关系的血族与雇主之间可发生进食行为……契约一经签订,血族只得以月为单位从该契约关系内的雇主身上摄取维持生命所必需量的血液,作为回报,于契约建立到结束期间,该血族必须完成该人类提出的一切条件,以不违背社会基本道德和准则为前提,具体请参见《血族与人类和平共处条约》第三百四十号……这样解释你明白了吗?”念完,D抬眼看向安朗。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