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以下不可以吸血—— by红糖/袖刀
红糖/袖刀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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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郑佑彬的超豪华浴室内,安朗听到了一个明明和自己有关,却像是传奇话本一样的故事。

第65章 大梦
虽然顾明玉已经尽量精简用词,但等他将一切讲述完毕,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他要向你道歉,害你受那么重的伤,虽然……并非出自他本意。”他气喘吁吁的把最后一句话说完,不堪重负似的把头搭在浴缸边沿,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脸上浸着汗水,显得他的皮肤异常白腻,他的身体连同丝绸的睡袍一并浸在浴缸的水里,随着水流的波纹缓缓浮动,像人鱼的尾巴。
安朗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时没有言语。
郑佑彬则重新拿了一瓶红色的饮料,也不再顾忌安朗,趁顾明玉意识模糊时将鲜红液体灌进他的嘴里。
一丝甜腥气飘进安朗的鼻子,他下意识一凛:“所以……你们都是吸血鬼,我也一直在和一个吸血鬼一起生活,”他喃喃道:“我的助理是个吸血鬼……天呐。”
郑佑彬一手托着顾明玉的头颅,以防他呛到,同时用力看向安朗,“你现在……什么感觉?”
“你很棒棒啊,别的吸血鬼都藏在深山老林里,你居然出来现眼,哦不,是蹦跶,不怕被发现?”说实话,安朗没什么感觉,他只觉得面前这位大名鼎鼎的视帝郑佑彬真是了不起,自己是吸血鬼,还被死了一百多年的母亲的恶灵附体。
这要是排成电视剧,怎么也得四十多集吧,郑佑彬这种定位很吃香,亦正亦邪,肯定又能让粉丝高潮,而自己就是很无辜的那种小白花,身世如浮萍,纯洁又无助,在万恶的资本主义世界里随时岌岌可危,幸好遇上吸血鬼助理,以鲜血为代价,在娱乐圈开挂,但是莫名被卷进奇幻的世界里,差点被恶灵放血,最后被吸血鬼助理拯救,怎么看都是挨骂的人设,幸好最后吸血助理决然离去,将他的戏份提升到悲情的高度,那后面的剧情该怎么走呢?
“你在想什么呢?”郑佑彬看他发愣,“大概情形顾明玉都告诉你了,那个疯娘们被他杀了,但具体什么情形我们都不清楚,因为我醒来时一切就都结束了,但他……应该也受伤不轻。”说到这,郑佑彬抬眼看着安朗,“你怎么想的?要去找他吗?”
“找他?”安朗摸了摸脖颈,“我现在后悔来找你们了,什么都不知道也挺好的,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郑佑彬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也怔了一下,随即又道:“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你能活过来是因为他对你进行了初拥。”
人类变成吸血鬼的前提就是要和吸血鬼进行体液的交换,体液约等于血液。
安朗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你当时流了那么多血,他……咳,他只要把自己的血交给你,你就获得了新生,这应该是最便捷的方法了,但没想到他居然选最蠢的方法去救你”
“哦?”
“是你们人类的方法输血,你是O型血吧?他几乎偷了全城的血库,只为给你找到几袋最适合的血。”
“呵……”
“他胆子可真大,那个疯娘们可不好对付,他肯定也吃亏不小,即使这样,还要动用仅剩的能力去偷盗血库……而且,对你使用蛊惑也是非常耗损精力的,何况你现在的职业注定了他需要蛊惑的可不是一两个人……”
安朗皱眉:“你是在帮他说话?”
郑佑彬语塞:“我……只是客观阐述事实。”
一个把自己母亲称作疯娘们的家伙,确实够客观。
安朗撇了撇嘴,忽然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无论顾明玉还是郑佑彬都没有提到那位助理先生的名字,也没有形容那位助理先生的模样和特点,但是安朗的脑中却朦胧的描绘出了一个高大的,身着黑色西装的身影,如果说那位先生还有什么小癖好,那么就让他戴一副眼镜吧,时不时的扶一扶镜架才符合他决绝刻板的形象。
“这……”郑佑彬为难的看了看顾明玉,作为一名血族,他能谈论的只能是安朗已知基础上的事实,其它的,只要顾明玉没有提,他就不好开口。
但是顾明玉在喝光那瓶饮料后已经昏睡过去。
安朗了然:“好吧,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说着,他便起身准备告辞,郑佑彬却还有些发蒙:“等等,你,你真的没有别的想问的了?你……”明明刚来的时候还一副不知道实情决不罢休的样子呢。
安朗朝他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走出郑宅时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是偷偷找来这里的,连小王都不知道,所以自然没有车子等他,走上主路之前要经过一段不短的小路,路灯稀稀拉的立在小道两旁,隆冬的风打在脸上,把安朗吹得一个激灵,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和那个人也曾一前一后的这么走过,在有点冷的夏夜湖边,他俩谁也不出声,但那人始终缀在他身后不远处,他俩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他记得那感觉。
他蓦然转过身,身后却空无一人,唯有夜色。
他自嘲的笑笑,如果这是一个剧本,那么男主角现在应该跟在自己身后才是,但是这是生活,没有什么既定的流程,他只是自己生活里的主角,而那位助理先生,已经离开了。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碰到一辆出租车,直到坐进车里才感到双脚都已经冻麻了。
当天夜里安朗就发起高烧,粗略感觉一下应该超过三十八度五了,给自己到了水吃了退烧药后还是感觉很不好,熬到第二天小王来才把家庭医生请来。
浑浑噩噩在床上度过几天,终于烧退了一身轻松,面对窗外的温暖阳光,安朗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小王却期期艾艾的凑到跟前,问他:“安朗哥,Dark是什么?你烧得厉害时说梦话,一直念叨这个词。”
安朗放在被子底下的手狠狠的攥紧了。
这次生病令他又回想起一些事,一些令他十分难堪的事。
他梦见自己和那个人抱在一起,自己衣衫不整,对方却一丝不苟。领带,衬衣,甚至连袖扣都没有解开,连在与自己吻得如痴如醉时他都不曾弄乱衣服,就像随时准备奔赴一场宴会似的。
每一个梦境都是如此,自己试图去触摸对方的身体,但总被拒绝,梦里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孔,但却清楚记得那人身体冰冷的温度,就像他拒绝的行为一样。
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人,难怪会在经历这么多事之后还能做得这么绝情,抛弃自己就像抛弃一块旧抹布。
而总惦记着他的自己,也病得着实不清。
郑佑彬问他想不想去找他,听到这个问题他只觉得好笑,这就像两人中有一个决定抛弃另一方,而且用了最决绝的方式——都把相关的记忆清除了,够不够狠?被抛弃的那个人但凡有一点自尊都不会再去巴巴的寻找他吧?
找他干什么呢?问他为什么不要自己了?
说没感觉是假的,但安朗告诉自己就当做了一场梦,一场奇诡的、华丽的美梦,梦里他陷入爱河,百般纠缠,但现在梦已经醒了,谁还会继续惦念那位梦中情人呢?
随着身体的康复,工作也陆续压下来,当天下午小王就拿着一沓A4纸交给他,说是这个月的行程表,安朗只粗略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日期和时间就让他头大,行程被细化到以小时计,他觉得倦得不行,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工作,挣钱,成名,挣更多的钱……
“安朗哥,是不是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要不再歇歇吧……”小王觑着他的脸色小心说道。
安朗把纸张接过来,摇摇头:“就按行程走吧。”
还是忙一点吧,忙点好,忙起来就没有时间去想别的。
另一边,顾明玉第二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郑佑彬:“那天,安朗后来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顾明玉在水里直起身:“他也没说要去找Dark?”
“没有。”
顾明玉皱眉:“这走向不对啊。”
郑佑彬用手指刮他的鼻头:“怎么?你这是要变吸血鬼还是丘比特?剧本拿错了吧?”
“去,”顾明玉不耐的拍开他的手:“是不是他不知道该去哪找?”
“找什么找,”郑佑彬抬手打开浴室内的挂壁电视,同时一只手挡住顾明玉的眼睛:“你别看,对眼睛不好,”同时一个台一个台的切换,“喏,你看看,现在他多忙,哪哪都有他,霸屏的程度都快赶上我当年了。他哪还有时间去找人啊。”
顾明玉竖着耳朵听着,渐渐的他躺回到水里,“他是故意让自己这么忙的,我想,他大概不会去找他了。”过了一会,又道:“那种感觉我明白,他应该是觉得自己已经被抛弃了。”
“……”郑佑彬立刻关掉电视,翻身进入浴缸,将顾明玉搂紧:“对不起。”
再接到郑佑彬的电话是两周以后了,这次他是正式邀请安朗去他家做客,宴请他一同见证顾明玉的“大日子”。
“啥意思?生了?这么快?”安朗面无表情的打趣,他正在给新一辑的《幻想娱乐》周刊拍摄封面,配合他在《非人》里的角色,这回的造型是未来感的“金属酷男”,脸上刷了反光的银色亮粉,丁点表情都不能有,否则就哗啦啦掉粉。
“你自己意会。”郑佑彬在电话里不便泄露太多,只匆匆说了时间便挂了电话。
晚上十一点半?哪有这个时间请客的?安朗将手机扔回给小王。
小王接住手机,顺势道:“安朗哥,有朋友聚会吗?你去吧,劳逸结合。”
这段日子安朗就像铁人一样,像是得了不工作就会死的病,连仅有的休息时间都不放过,只要有半天休息,他住的房间就会来个大变样,不是衣柜挪了位置,就是床品被大换血,最夸张的一次,小王来找安朗,差点以为走错了房间,因为屋里的地毯,吊灯,窗帘,甚至挂画都换了新的,“安朗哥,你难得休息一天,这是干什么啊?”
安朗答他:“就是不想闲着。”
小王心里一声哀嚎,虽然现在公司给配了三个助理,但他还是觉得压力山大,再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不是安朗就是自己,总得有一个先过劳死。

第66章 庆生
安朗到达郑佑彬住处时刚好十一点半,郑佑彬在电话里讲得神神秘秘,他也不好多问,但空着手来总归不合适,就又带了一束花,这次是用心挑选一种名叫深红玛利亚的变色玫瑰,不知道吸血鬼和玫瑰有着怎样的渊源,但是好像每一只吸血鬼都喜欢这种植物,因为是宴会主题,他便特地穿了正装,但是他却发现今晚的宾客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这次主题,郑佑彬把房子内部整个变了个样,原来那种奢豪淫靡的风格被古板的暗色调取代,一切闪瞎人眼的装饰也都不见了,客厅里一张长长的西式餐桌代替了原先贵妃榻的位置,所有现代化照明设备都被关闭,只有大大小小的枝形烛台徐徐燃烧,半明半昧的光影里,整个大厅显得古意森森。
“欢迎,拨冗前来。”顾明玉身着一袭暗绿色丝绒衣服走下楼梯,衬得他皮肤越发苍白,发色越发乌黑,安朗注意到他走下实木楼梯时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来到近前,顾明玉向安朗微微欠身行礼。
“呃,祝贺你。”安朗有些无措,他也不知道该祝贺他什么,祝贺他从人类变成吸血鬼吗?这真的是值得祝贺的事吗?他立刻把玫瑰举到面前:“送给你们的。”
“谢谢。”顾明玉接过花簇,但很快他就有点不对劲,像是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似的,他疑惑的看向安朗,刚要说点什么,郑佑彬出现了。
“我们的客人到来了,看来可以开席了。”郑佑彬同样身着礼服,只是样式和材质都要朴素得多,他端着一只酒杯从屏风后转出来,和顾明玉站在一处,两人同为血族,皮肤一致的白皙,只是顾明玉还带着一点病态美,虽然眼珠子很亮,但眉骨,颧骨,下颌骨都比以前凸显,这种俊美中透出一股子邪气的感觉,如果重回娱乐圈,搞不好比原来会更吃香。
郑佑彬这时用一支小银匙在杯壁上轻轻敲击,很快,一个年轻的仆人推着餐车走了出来。
安朗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正犹豫是否要打个招呼,却被郑佑彬引领着朝餐桌走去,而两位主人也都对那位年轻仆人不予理会,安朗也就作罢。
郑顾二人分别坐在餐桌的两头,安朗则坐在另一张也是唯一一张空着的餐椅上,距离郑佑彬更近一些,桌上铺着厚实的华丽桌旗,桌旗正中的细口花瓶里插着他带来的玫瑰花,仆人已经在布餐,他双目无神,动作木讷。
“按照旧俗,吸血鬼新生的这一天是要宴请宾客的,所以我们请了你。”郑佑彬优雅的将餐巾展开。
“不胜荣幸。”安朗道。
而顾明玉从刚才起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此刻才打起精神,郑佑彬先令仆人在三人的杯中斟满清水,然后由他起头,轻呡一口,然后是顾明玉和安朗,当顾明玉的嘴触到杯子边沿时,郑佑彬便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随着清水滑入喉咙,顾明玉的表情变了,仿佛喝进去的不是清水而是硫酸,他攥紧自己的脖子,发出痛苦的干呕。
“他怎么了?!”安朗被吓到了。
“不许吐,咽下去!”郑佑彬喝道。
原来这也是仪式的一部分,新生的吸血鬼第一次进水和进食都是大事,代表他重新回到了人世。
顾明玉难耐的压下想要呕吐的冲动,强忍着将杯中的水一点点喝掉,每一口都像是折磨,当杯子里的水被全部喝光后,他的脸色也极其难看。
“第一次吃东西是这样的。”郑佑彬轻轻吁了口气,语气变得柔和,“好了,让我们来看看今晚的第一道菜。”
随着他这句话,顾明玉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喝水都那么痛苦了,吃东西就更是受罪。
郑佑彬看着他轻声道:“吸血鬼是死而复生的‘人’,断食和进食都必须经历,如果不能接受人世间的食物,就不配回到这里。”
这时每人面前都呈上了银质的餐具,一个巨大的圆盘,上面盖着拱形的罩子。
安朗揭开自己面前的罩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七分熟牛排,佐以新鲜的烤番茄和颜色可喜的沙拉,另外还有一小篮面包,安朗喜欢这个,正要开动,瞥见旁边两人的食物,他的食欲瞬间没有了。
郑佑彬和顾明玉面前的食物也是牛排,但是是纯生的,一刀切下去血汁四溅。
顾明玉的脸色也变了,他看向郑佑彬:“这是耍我吗?不是要回归人类的食物吗?那个人类吃的怎么是熟的?”他朝安朗努努下巴。
郑佑彬优雅的举起刀叉,面不改色:“向古老的先祖致敬,我们一向热爱生食和鲜血。”说完,又朝安朗颔首:“请。”说完,从容的切下一小块鲜血淋漓的生肉,举到嘴边。
这回别说顾明玉了,连安朗都想吐。
还好自己不用吃那玩意,安朗低头专注的盯着自己的七分熟,而桌子另一头的动静就没停过,一会是顾明玉发脾气说不吃了,郑佑彬连哄带吓唬的劝,一会是一阵阵的干呕声,还不许吐出来。
啧啧,这哪里是“庆生”,简直是整蛊嘛!
这餐饭吃得格外漫长,等仆人终于无声无息的将餐桌收拾干净时,顾明玉这回看起来倒真的“不像人”了,他潦倒的瘫坐在沙发里,还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捂着嘴。
安朗在他面前坐下:“你还好吗?”
顾明玉虚弱的朝他笑笑:“其实早就有这个觉悟了,之前他就告诉过我。”
安朗点点头,对这事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对方连喝水都呕吐,他连万用金句“多喝热水”都讲不出。
“那接下来,还有什么项目吗?”看看时间,都午夜三点了,大半夜的,两个吸血鬼,他一个人类,怎么看都像恐怖片的前奏。
“还要象征性的猎杀一个人类。”郑佑彬不知何时飘到他身后。
“你妹啊!别突然冒出来——”
“哈哈哈——你不会真的在担心吧?”郑佑彬笑着打开了冰箱,亮出他那一整排的库存:“温湿双控,零度甄鲜。你那点混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我们才不稀罕。”
安朗皱眉:“西门子给了你多少钱?”
郑佑彬斜倚冰箱门摆了个pose:“也就一两千万吧。”
“行吧,这里结束了那我就撤了。”安朗松了松领带,准备起身。
郑佑彬忙站起来拦住他:“这都半夜了,你怎么撤?留下来住一晚,天亮了我送你回去,二楼的客房早就给你准备出来了。”
安朗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上次回去半天没打到车都冻发烧了,这要再来一次可受不了。
于是在二楼的客房门口,互相道过晚安后,安朗留下来过夜。
郑佑彬和顾明玉也去休息了,偌大的房子登时悄无声息。
安朗独自和衣躺在床上一时没有睡着,脑子想的都是今晚的经过,突然他想起那个摆餐的仆人,后来怎么就没见着了呢?听说吸血鬼能控制蝙蝠,那个人该不会是蝙蝠变的吧?
安朗越想越是兴奋。
与此同时,二楼的主卧里。
“为什么?”顾明玉坐在床上,和郑佑彬两相对视:“为什么你说他的味道特别好闻?我闻起来觉得很一般啊,甚至……”
“甚至还有点苦是吗?”郑佑彬接道。
顾明玉点点头:“真没想到,成为真正的吸血鬼是这种感觉,人血的味道这么明显,胜过一切。”
郑佑彬解释道:“我当时说他好闻,一来是为了节目效果,二来……”说到这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我想听。”顾明玉向前凑近一些,目光灼灼。
郑佑彬不好意思的拂了拂头发:“咳,那时我一见他就在他身上闻到了Dark的味道,知道他们结了血契,心里不舒服,就故意那样逗他。”
“成天跟只花孔雀一样,到处翘尾巴。”顾明玉狠狠剜他一眼,“所以,你们到底以什么为衡量标准寻找血契的对象?既然他的血液味道并不美味,那为什么Dark还要和他签约?就为了每月50ml并不好喝的鲜血?”
“哦亲爱的,别总是你们我们的,是咱们。”郑佑彬纠正他。
“少废话,说重点。”说着顾明玉朝他使了个眼色。
两人俱是耳聪目明的吸血鬼,他们同时察觉到有人在门外。
安朗原本是想打听一下卫生间在哪,以便不时之需,但是走到一扇门外却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听了几句,便心跳如擂鼓。
“肯定不是被血液的味道吸引的,那就是有别的原因吧。毕竟和人类结为血契是件不怎么划算的买卖,例如我,就从来没有那种念头,要服侍一个人类,受他差遣,鞍前马后的,想想就受不了。至于Dark是怎么想的……我猜,就是因为真爱吧?”
顾明玉用口型对郑佑彬道:亲爱的,戏有点过啊。
郑佑彬则竖起食指,两人同时侧耳倾听,果然,门外那人的心跳声变急了。
顾明玉了清清嗓子,道:“那么,如果是因为爱情,他又为什么要狠心离开呢?……”
门外的安朗听到这里,一口气几乎吊在嗓子眼。
郑佑彬接着道:“可能……他有什么隐衷吧?他是一个什么都藏在心底的人,还是要问他本人才行。”
顾明玉的音量提高了一些:“问他本人?呵,无情的吸血鬼啊,对于被抹去记忆人的来说,这就好比一次没有退路的分别,问什么?问你为什么离开我吗?”
“唉……那你那时又为什么总是追着我呢?”郑佑彬的声音低下去。
“大概是因为,还是放不下吧。”
之后就是黏腻的接吻声。
安朗悄然返回客卧。
这回更加睡不着了,他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一再重复着那些画面。
高大的男人衣着笔挺的站在门外,向他微微躬身,“我叫Dark。”
无数个明亮的晨光下,男人在卧室外轻叩房门,餐桌上是精心摆放的鲜花,客厅里总是弥漫着新鲜的水果香气,站在灶台前的男人围着居家围裙朝他微微侧头:“早安,主人,来一杯果汁还是牛奶?”
是的,他都记起来了,他还记得自己曾傻呆呆的问他:“为什么是我?”
男人不假思索的回答:“因为你的味道特别好闻,您美味的鲜血令我无法抗拒。”
但是——
但是不是那样的!
原来自己并不美味,那为什么,为什么——

安朗决定找到Dark,问一个答案,但是要如何找到一个主动失联的吸血鬼呢?
这个问题没有难到安朗,他想起那个疯娘们,哦不,郑佑彬的死鬼母亲说过的一句话:“只要在这里放血,他就闻不到了。”
那么逆推的话,就是只要在那个符阵以外的地方放血,Dark就会闻得到?顾明玉不也说了吗,对血族而言,人类鲜血的味道特别明显,何况他俩还是血契的关系。
虽然并没有十分懂,但是血契关系似乎挺亲密的?
但问题是,他俩签的一年的契约现在解除了吗?要是自己这边放了血,对方却已经感应不到了,那不是得不偿失?而且自己的血现在也不纯了,混了别人的,是否变得比原来还难喝,没准Dark根本辨不出自己的味道了呢?想到这里安朗就一阵子堵心,原来引以为傲的筹码,原来根本一文不名啊。
就冲这一条,他也得问出个子丑演卯不可!
特地空出了一整天的时间,也给小王放了一天的假,把门锁好,把窗户打开,自己搬个小墩放在浴缸旁,Ipad支在前面,安朗决定在卫生间放血,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为了方便事后清理。
一般的方法是割腕,血流的比较猛,但也比较危险,又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有没有个定量,到底要出多少血才能吸引来契约的另一方,安朗决定先保守一点,先割在手肘上,选择这个位置一来不会伤及生命,二来万一没成功,穿个长袖衣服也好遮掩。
他用的纳米陶瓷刀,巨锋利,一刀下去就见了血,真他妈疼……鲜血顺着洁白的浴缸内壁一滴滴流下去,他松了口气,用看剧来打发时间,然而不到五分钟,血就不怎么冒了,伤口居然快凝结了,这可不行,这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就算那家伙会瞬移也会飞,但没准一时没闻出来是自己呢?这不是混了别人的血么,总得给他点时间甄别吧。
安朗咬咬牙,又是一刀下去,伤上加伤,血很快又冒出来,疼痛感也没有先前那么剧烈了,安朗这回不再看剧了,而是凝神倾听窗外的动静。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安朗一惊,心想会是他吗?我要去开门吗?但万一不是呢?我这一胳膊血的,万一不是他,就搞出大事情了啊,再说,这沥沥拉拉的走出去,不得血溅一路啊……没等他做好决定,手机也响起来,八成敲门的和打电话的是同一个人,但是手机忘在卧室了,他也不能确定,不过照这个做派来看,应该是快递,敲门没人应,就打电话,打电话再没人应,应该就把东西放门外,这个思路没毛病!
铃声终于停下来,不等安朗松口气,门锁被拧开了,这个人居然有钥匙!
“安朗——!你没事吧?我听见你手机响了,我进来了啊——!”
是正龙!失策!
安朗这才想起来,在剧组时他就把备用钥匙给了正龙一把,让他再回国就别住酒店了,来自己这落脚就行。
“正龙我……”不等安朗提示,正龙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然后一眼瞅见打开的浴室门里的情形,他表情迅速变了:“卧槽?!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安朗连忙大叫:“你镇定一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是有原因的!你看我还在追剧呢!你见谁自杀前这么有求生欲——”
听到这话,正龙看了一眼地上的Ipad,又看看安朗流血的部位,这才相信对方并不是在割腕。
“你给我解释。”正龙手里紧攥着手机,眼看都拨出两个9了。
“我……”安朗迟疑的站起身,“我就想用这种方法……”
他有点为难,他记得正龙是知道Dark的存在的,但是既然自己都被消除了记忆,那么对方肯定也一样,那他现在要怎么解释呢?
“你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找D先生吧?”正龙脱口问道,“你都想起来了?”
安朗瞬间变了脸色,他瞪着正龙,一字一顿道:“你居然记得?”
“咳。”正龙尴尬的左看右看。
安朗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大声道:“为什么你居然记得?!凭什么!!”
正龙被他吼得讷讷的,还没意识到他无意中打翻了一整坛老陈醋。
“D先生让我照看你,但是不许我多嘴……你是怎么想起来的?我就知道,他当时那样,肯定能力打折扣了……”
安朗想起前些日子正龙一直在剧组陪伴自己,以及分别前的欲言又止,难道这都是Dark的授意吗?这么说最后一个接触到Dark的人是正龙,他为了让他照看自己才没有除去他的记忆,不过也有可能是……
“你说Dark那时什么样?你都知道什么?快告诉我——”也不管会不会弄脏房子了,安朗抓着正龙来到客厅,手忙脚乱的将门窗都关死。
“就是……唉,我从哪说起呢,就从,我那天刚下飞机说起吧。”
“我在机场碰到了他,他正在找你,很着急的样子,说收到你发的地址定位是在机场——”
原本正龙要陪Dark一起去找安朗,但是后者认为此行凶险,他怕照顾不过来,便给了正龙一个地址,让他在那里等待,那是一个靠近医院的小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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