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美食录—— by 闻笛解酒
闻笛解酒  发于:2023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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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稚点头,“我也有。”
须臾,厨娘端着满满几大盘菜走出来,满面笑容:“两位小郎君久等了,尝尝,这些都是我的拿手好菜!”
林稚低头一看,三道拿手好菜分别是草莓炒五花肉、苹果鸡片、紫菜香蕉糖水。
……这不就是前世大名鼎鼎的黑暗料理?
没想到隔了一千多年还能再见面,林稚居然有点感动。
他感动地对厨娘道:“做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
“啊?”厨娘一时没听明白,“那我是做还是不做了?”
沈小七则比较直白:“您还是另寻别处吧。”
厨娘同样含恨离场。
一连送走两个应聘者,还是以这般奇葩的方式,沈小七有些泄气:“今天是不是不适合招人啊?阿郎,要不我们改日再说?”
“再等等。”林稚道,“再一再二不能再三,说不定下一个人就很好了。”
没想到下一次来的不止一个人,居然是枚双黄蛋——一对亲生兄弟。
兄弟二人长相有五分相似,都是十分清秀的相貌。哥哥叫阿蓝,比林稚略长一两岁,性格亲切和善,未说话先三分笑。弟弟阿青略小几岁,沉默寡言,总绷着一张小脸。
两兄弟是蜀东人士,都是第一次外出离乡打工。问了问,阿青善烹鸡鸭等禽肉,阿蓝则善烹河海之鲜。
照例是要先审核一番,林稚让他们兄弟二人分别做一道拿手菜,有了上次的阴影,他特意嘱咐不要用水果入菜。
阿蓝笑得一脸和善:“水果还能入菜吗?”
阿青仍是摆出一张扑克脸,“嗯”了一声。
“脾气这么大,摆脸子给谁看呢!”沈小七嗤道。
林稚却不以为然。搞艺术的人,总是会有些脾气——做饭也是门艺术。只要“艺术”搞得好,有点脾气又何妨?
一炷香过后,阿蓝和阿青分别端着两盘菜走了出来。
阿蓝做了一道紫苏焖鸭,均匀齐整的酱油色鸭肉其间,点缀着深绿色紫苏叶,芳香扑鼻;阿青做的是一锅鱼头豆腐,鱼头和豆腐一锅同炖,汤色奶白,香气直往鼻子里窜。
两道菜各有千秋,紫苏焖鸭极其入味,鸭肉软嫩不柴,紫苏叶吸饱了鸭肉的汤汁,比肉还好吃;鱼头豆腐汤鲜味美,一丝腥味都没有,细腻的鱼肉融在汤里,美得很。
尝完菜,林稚没怎么犹豫,翻过二人公凭,把两兄弟全部收入麾下。
紫苏焖鸭味道虽好,但店内已经有了烤鸭和小鸡炖蘑菇等禽肉菜品,再说阿青那个和年龄不符的深沉性格,让他当跑腿小二只怕是要出事,林稚便决定让阿青当副厨,阿蓝当小二。
至此,一楼的四人住间终于住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凑齐主角团了!下章继续吃吃吃。

“都能做得。”
听听,多大的口气!出自自家厨师之口,林稚自然很喜闻乐见,沈小七却是在一旁直翻白眼。
他又问:“会做水煮鱼吗?”
到底是道新式菜品,对于此时的人民还是太过超前,阿青皱皱眉:“用白水煮?”
本朝确实有人喜欢吃白煮鱼。
慈幼局旁有一家猎户姓袁,那袁猎户隔三岔五用鱼肉打牙祭,用的就是白煮法。
据他所说,不加盐的鱼肉别有一番风味,细细品尝,极其清和。
这大概就是吃出了“禅意”。可惜林稚俗人一个,只喜欢吃放了盐的鱼。
他和阿青解释:“虽说是水煮鱼,鱼片却并不是用白水煮出来的,大多用高汤吊底,连同黄酒、酱油、辣……嗯,茱萸,一同煮熟,最后淋一勺热油激出香味。”
光是听他一番描述,沈小七都馋得直咽口水,“阿郎,你怎么不早些上新这道菜啊,听着就好吃,肯定能热卖!”
林稚莞尔:“一道一道来,哪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现在上新也不晚。”
“不错。”阿青若有所思,“可以试试。”
说试就试,沈小七拿着买鱼钱上了街,不到两刻钟便提着两条大黑鱼回来了。
“阿郎好运气,那鱼贩说今日只网到两条这么大的鱼,全都被我买回来了!”
林稚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鱼是刚捕上来的,新鲜得很,直甩尾巴。沈小七一脸严肃地拿着一根木棒,正思索该怎么下手才能让它死得没那么痛苦,忽然眼珠一转,“阿青,你来!”
见阿青没什么异议地接过木棒,沈小七看他顺眼不少。
到底是烹鱼高手,一木棒下去鱼就不动了,阿青面无表情地剖去鱼鳞内脏,切头去尾,临到要片鱼片的时候,开口问林稚:“鱼片要薄一点还是厚一点?”
林稚想了想前世外祖父做水煮鱼的手法,道:“薄片。”
阿青依言把鱼肉片成薄片,不需林稚吩咐,用胡椒粉、生粉、黄酒和蛋清把鱼片抓匀,按照两人刚才的谈话,下八角、桂皮、花椒,最后浇上一大勺茱萸酱,加高汤煮开。
这些步骤都没什么问题,林稚时不时提点几句“加鱼骨一起煮,味道更鲜”、“可以烫些豆芽做垫菜”、“鱼片变白就能出锅”……
鲜辣的鱼香味铺天盖地,盈满了小小的庖厨,就连在外招待客人的阿蓝都忍不住探头道:“好香啊。”
正好快到午食饭点,林稚招呼他道:“阿蓝,先吃饭吧。”
“没事,现在客人正多,你们先吃,我一会儿再吃。”阿蓝笑着补充,“大家可要记得给我留些。”
沈小七:“放心吧,阿郎绝对不会亏了你的!”
几人说话期间,阿青已经连汤带肉将鱼片倒入豆芽铺底的大碗里,撒上花椒、芝麻、蒜末和葱花,一勺热油淋上去,只听“呲啦”一声,一阵青烟腾起,呛香萦绕,还未入口就仿佛辣上了头。
沈小七舔着嘴唇看得津津有味,用肩膀撞了下阿青:“可以啊,很不错嘛!”
阿青抿了抿嘴,看样子是有点高兴。
两条肥鱼都已上桌,细腻嫩白的鱼片浸在红亮的酱汁里,鲜润诱人,分量十足,足够四个人饱餐一顿。
沈小七率先夹了一筷子鱼片。
鱼片入口先是爽滑,接着就是麻辣,香辣的汤汁包裹着弹润的鱼片,一整片滑进胃里,再来一筷鲜辣爽口的豆芽,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
沈小七被辣得出了一脑门的汗,即便如此仍是停不下筷子,“好辣好爽!”
阿青尝了一口也道:“这是我做过的最好吃的鱼菜。”
三人筷子不停,很快两大碗水煮鱼片便所剩无几,还好林稚提前给阿蓝拨出一碗鱼片放在食盒里温着,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剩下。
等到阿蓝忙完回来吃饭,又是一场活色生香的麻辣诱惑,沈小七和阿青眼不见心不烦,连忙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了。
第二天晌午,来吃午食的客人纷纷发现,食单上出现了一道新菜——水煮鱼片。
不仅有了新菜,旁边还用小楷写了一行小字,分别是香辣、酸菜和藤椒。
莫不是新菜口味?当即便有人问道:“店主人,这‘香辣、酸菜、藤椒’是什么?”
林稚笑道:“便是水煮鱼片的口味了。一共三种,可以单点,也可以双拼或者三拼。”
那客人只觉此法甚妙,花一份钱就能吃到三种口味,怎么算都不亏,喜滋滋道:“那我要一份三拼的,都尝一遍!”
没过多久,阿蓝把三小锅水煮鱼片端了上来,“三拼水煮鱼片,客人小心烫。”
“好的,多谢。你这小厮看着有些面生,新来的吧,不错不错……”和阿蓝随意聊了几句,那人低头开始享用美味。
香辣水煮鱼片麻辣鲜香,口感滑嫩,油而不腻;酸菜版鱼片多了一份酸香,酸菜吸收进辣味,酸香脆爽,实乃点睛之笔;藤椒版则口味清爽,麻香浓郁,麻味绵长,十分清新利囗。
总的来说,三个版本的鱼片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直到三碗鱼片都下了肚,那人也没想好哪种最为好吃、下次来要点哪种。最后决定,下次来还是点三拼的!
水煮鱼片是鱼类菜品,又是食铺里为数不多的辣菜,刚一出场就得到食客们的青睐,甚至还抢了烤鸭和小鸡炖蘑菇的风头,成为了店里最热门的一道菜。
林稚一开始还不觉得,直到偶然一次外出遇到鱼贩,对方欢欢喜喜地告诉他,多亏了他,这些天网上来的鱼就没剩下过。
这日沈小七外出采购,买回一些子鱼。
子鱼就是后世常说的鲻鱼,一条鱼约莫七八寸长、两三寸宽,肚子里的鱼卵取出漂净、加工成型,就是著名的乌鱼子。
鱼卵取出用盐腌渍,太阳底下晒一晒,等到成型后片成薄片,抹上米酒,搁平底铛里煎一煎,吃起来软糯绵密,每嚼一口都是鲜香浓郁,又软又糯又弹牙。
同为河鲜,这样煎好的一块乌鱼子搭配水煮鱼片组合出售,食客们接受起来毫不费力,很让林稚发了一笔大财。
摸了摸鼓鼓囊囊的钱袋,林稚觉得,距离开酒楼终极目标又近了很大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①白煮鱼的故事出自《吃一场有趣的宋朝宴席》,有改动。

朱记食肆的店主朱大郎这几天心情很不好。
先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派人陷害一楼的林氏食铺被抓了个现行,这还不算什么,谁知去到衙门,他竟然被毛衙内亲自审问了,狠狠交了一大笔罚金——这种微不足道的小案件,也值得动用素负盛名的毛衙内!
一楼开食铺的那林小郎君不过双十年岁,看起来无亲无故,也不像认识临安城有头有脸人物的样子啊?朱大郎百思不得其解。
这还不算完,他灰头土脸地交完罚金回来,就被程家二郎告知,不能继续在春风楼租佃营业了。
至于理由,他没好意思问,想来也和那位林郎君脱不了干系。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朱大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有气无力地收拾住间内的杂物,将贵重物品一并装进包袱。
他不过是想给林氏食铺泼盆脏水,让对方生意没那么红火罢了,也没真的想把他如何,怎么就踢到铁板上了?
替他买意和香的那小厮挨了一顿板子,趴在床上捂着屁股哼哼:“郎君,你别急,等我好了……再替你好好收拾那小子一顿!”
朱大郎直拍大腿:“哎哟,你就老实歇着,死了这条心吧!我算是看出来了,那林氏的店主人……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他这头兀自愁云惨淡,不是一般人的林稚早已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在研发新菜谱的道路上风生水起地行进着。
首先是改进食单。
因为后续还会添加新菜,他便仿照现代活页书册的形式,特意选择了质地稍硬的小木牌,把食单也制成活页,白肉、红肉、海鲜、素菜、主食各一页。
用簪花小楷写好每道菜的名字,并且还找了一位手艺精巧的画匠,在菜名上方画上菜肴成品。
画匠接到这单也很惊奇:“还是头一次画馒头!”把林稚逗得直笑。
过不两日,成品到手,林稚挺满意。
果然专业的事还是要找专业的人来做,木牌之上,一道道鲜亮的菜肴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香味似的。比起现代食单常见的菜品照片,更多了几分工笔韵味。
林稚觉得这二两银子花得很值。
租店已有一月,食单逐渐完善起来,有烤鸭、小鸡炖蘑菇、水煮鱼、红烧肉之类的现代菜品,也有诸如咸豉爆肉、白肉胡饼、炙金肠之类的本土菜品。
虽不能和大型酒楼相提并论,但在同类食店里,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尽管如此,林稚依然没有停止开发新菜的脚步,每次沈小七外出采购,都让他瞧见什么新鲜玩意儿就买回来,好看看能不能研制出什么新菜。
这天,沈小七买回了几颗椰子。
新鲜的椰子,青色外皮完整,顶端的三棱稍坚实。放在耳边摇一摇,听不出水响,说明椰子很鲜嫩,无论吃椰肉还是喝椰汁都很合适。
自打穿越以来,林稚就没见过这东西,还以为也像西红柿和辣椒一样没被引进,一时间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椰壳粗糙的外皮上摸了又摸,惊喜道:“从哪里买到的?”
“就是在东十字大街买的,那老媪说自己是琼州来的,这……好像叫椰子,是琼州的特产,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听到“琼州”两个字,林稚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抿了抿唇:“切开尝尝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一千多年后的椰子确实是好吃的,但是一千多年以前的……还是要靠实践才能得出真知。
“切吧,不过这东西长得这么丑,我感觉不会太好吃。”沈小七无可无不可道。
林稚无奈,这孩子怎么还是外貌协会?
切椰子这种活儿要交给阿青,他拿起菜刀,在椰子顶端横向剖出一个正方形,椰汁倒出,继续用刀切开椰壳,用勺子挖出里面嫩生生的椰肉。
一颗椰子到底不多,每人分到一小碗珍贵的椰子水,一口气喝下去,清甜爽口,回味甘甜,唇齿间还留有淡淡的椰香。
沈小七捧着碗惊奇道:“啧啧,没想到,还挺好喝!真是椰子不可貌相。”
阿青无语地瞅他一眼,阿蓝却笑呵呵的,“是挺好喝的。”
喝完椰子水,几个人开始分吃椰肉。
椰肉质地柔若奶油、滑嫩脆爽,没椰子水味道浓郁,但吃起来更加芳香鲜甜。四个人像吃零食一样吃完了一颗椰子,都有些意犹未尽。
沈小七看了看剩下的几颗,叹道:“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见那阿婆了,早知道多买几个!”
“没事。”看着面前的椰子壳,林稚忽然想起现代的一道网红菜,“我给你们做个椰子煮鸡吃?”
“椰子还能煮鸡?”阿蓝问。
林稚信心满满:“很好吃的!”
鸡肉放在不加一滴水的椰子汁里煮熟,椰子的清香夹杂着鸡肉的鲜嫩,每口都是十足的清甜,汤清爽口,是原汁原味的鲜美。光是想想就要流口水。
沈小七自然无条件支持林稚的一切决定,哪怕前几日刚被厨娘的水果料理荼毒完。
就连阿青都没有出声反驳。
自水煮鱼片过后,尽管没开口说过,但他心里早就对林稚的厨艺信服无比。
还不知道自己又收获了一枚迷弟的林稚,抱着剩下的三颗椰子去了庖厨——沈小七和阿青在他身后跟着,阿蓝则去了大堂忙自己的事。
椰子鸡的做法简单,焯过水的三黄鸡、椰肉,以及几颗枸杞放入锅子,再倒入三颗椰子的椰子水,盖上盖子文火慢煮。
茱萸、葱、姜、蒜、香菜切末,加一点耗汁香醋拌匀,挤入青金桔汁,蘸料就做好了。
阿青在一旁道:“这种吃法还是第一次见。”
“这还不算完。”林稚道,“等下吃完鸡肉和椰子剩下的汤底,还可以煮别的东西吃。”
看着他俩明显兴奋起来的表情,林稚心想:“这刚哪到哪?你们对火锅的力量根本一无所知!”同时在心里盘算着,等到了冬天再添置几口锅子,给大宋人民煮煮火锅……
椰子鸡煮好了。四人围坐一桌,闻着椰子和鸡肉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按照林稚的说法,先喝一碗汤。
椰肉和鸡肉同煮,散发出独特的香味,鸡汤里原汁原味保留了椰汁的沁甜,鲜美无比。
喝完汤后把鸡肉挑出蘸着蘸料吃,鲜嫩的鸡肉裹着酸甜咸辣的料汁,咸鲜适口,和椰子鸡汤又是不一样的味道。
剩下的鸡汤也没浪费,林稚又下了一锅鲜肉小馄饨。
酒足饭饱,沈小七完美总结了四人此时此刻的感受:“好爽啊!”
此后一连几天,他都去东十字大街守株待兔,苦苦等候那位阿婆的身影。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三天被他等到了,很大方地把所有椰子包圆了。
阿婆笑弯了腰:“小郎君爽快!以后有了椰子先就着你卖!”
“那当然好!”沈小七求之不得。
现代还好说,古代的椰子可不常有,林稚想了想,还是把“椰子鸡汤”添在了时令菜品这一栏。
只是他没想到第一个品尝这道新菜的,竟是那位孟少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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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反派当师尊》,自恋张扬烈性美人师尊受x天生杀器桀骜不驯徒弟攻,年下1v1HE

第32章 三章合一
临近国子监每月三次的旬试, 孟淮安忙得焦头烂额,恨不得连脱下监生服的时间都没有。
这日他正奋笔疾书,忽然听到孟琼舟问他:“你饿不饿。”
孟淮安莫名其妙:“还行?不是特别饿。”
似乎觉得自己这句不够诚恳, 他又神色郑重地补充一句, “读书使我忘却饥饿。”
孟琼舟目光冷淡地看着他,看上去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孟淮安一头雾水。
怎么了这是?难道他的回答还不够天衣无缝?
他转了转眼珠, 不确定地开口:“嗯……好像是有些饿了。果然读书也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呢!”
“既然饿了,就去吃饭。”孟琼舟淡声道。
孟淮安反应过来, 原来兄长是在关心他!
他放下笔,感动道:“多谢阿兄, 我这就去庖厨用暮食!”
“等等。”孟琼舟叫住他,表情似乎有一点忍无可忍, “……出去吃。我和你一起。”
“啊?”孟淮安一脸呆滞, “你是说去外面的食店?”
孟琼舟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也行。”孟淮安挠了挠头, 正准备问问他哥打算去哪个食店,突然福至心灵, 十分确定地开口:“林氏食铺对吧!”
孟琼舟:“嗯。”
孟淮安简直无语,想去林小郎君的食铺还不容易?早说嘛!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弄得好像是要去他未来嫂子那里一样!
临走之前,孟淮安去和秦柔打招呼:“阿娘,今日我和阿兄去食店里吃。”
“好啊。”秦柔放下手中的绣活, “你和你兄长近日都很辛苦, 合该好好放松一下。”
听到母亲把自己和工作狂兄长相提并论,孟淮安莫名有些心虚:“……那我和阿兄就先走了。回来给您带好吃的!”
“知道了。”秦柔笑着点头:“哎, 慢些跑!这孩子……”
偶尔阿蓝和沈小七都忙不过来的时候, 林稚就会过来大堂帮忙。刚送走三个吃完水煮鱼的客人, 转头便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孟小郎君……孟少卿。”
远远地,孟淮安冲他招了招手,几个箭步蹿到他面前:“林小郎君,我好想你啊!”
“是想我还是想我做的饭食?”林稚忍俊不禁。
孟淮安嘿嘿笑道:“都想都想!”
小孩子真可爱。林稚忍住摸一把他头发的冲动,冲一旁默不作声的孟琼舟打招呼:“孟郎君。”
既然对方是自己的好朋友——他单方面这么认为,再喊姓氏加官职多少有些生分。
孟琼舟颔首:“林小郎君。”
林稚不是第一次被这样称呼,但还是第一次被这称呼喊出了一种别样的感觉,把食单递过去,“店里最近新上了不少菜,两位看看,要尝尝哪道?”
“小郎君家的食单好像换新了,真好看。”
孟淮安接过食单,一页页翻阅下来,只觉得眼花缭乱,“怎么办啊,感觉每道都好吃……”
孟琼舟突然道:“不如林小郎君推荐一道。”
“对,小郎君给我们推荐一道吧!”孟淮安猛点头。
林稚想了想,还是给他们推荐了椰子鸡。
“麻鸭、仔鸡、黑鱼都易得,这道椰子鸡汤却是时令菜品,只有在特定的季节才能吃到。”
然后他开始介绍椰子,“这椰子是在东十字大街买来的,据说来自琼……”
孟琼舟和孟淮安都看向他。
“琼、琼州。”
顶着四道目光,林稚硬邦邦地说出来那两个字。
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地名谐音——当面直呼大理寺少卿的小名真的好吗!
孟琼舟脸上漾出微微笑意:“这样。”
“那便吃这道椰子鸡汤吧。”
林稚连忙溜回了后厨。
等待的时间里,孟琼舟沉着目光打量这间食店。
餐具碗盏无一不精巧整洁,地面铺着精致的冰裂纹地毯,四方墙壁挂了充满丰收寓意的葡萄和柿子图,比起寻常食店常见的万红牡丹,更显得平易可亲,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
……只是几天不见,怎么多了这么多男人?
孟琼舟看了一会儿忙进忙出的阿青和阿蓝,收回了不太友善的目光。
片刻,林稚端着两锅椰子鸡上来,刚走到半路便被孟淮安接了过去,“好香!”
是真的香。孟淮安自诩也算吃过不少美味佳肴,但如此清新别致的肉香还是第一次闻见。
香润甜华,鲜香四溢,鸡汤的鲜美融合进椰肉的甜爽,风味很是独特。旁边还有清酱汁、各种配菜和一小碗挺括的小馄饨。
“青椰配雏鸡,老椰配老鸡。”林稚说了句俏皮话,“两位郎君青春年少,该多吃些青椰子。”
孟淮安连声道:“小郎君说的是!”孟琼舟也勾了勾唇角。
按照林稚的说法,孟琼舟先喝了口汤,感觉胃口一点点舒展开来,这才动作优雅地夹了几片椰子,又蘸着料汁慢慢吃完一小块鸡肉。
整个身体都温暖起来。
和他清雅的动作完全相反,孟淮安在一旁大快朵颐,毫无吃相可言,甚至已经快进到下馄饨的步骤了。
孟琼舟忍不住开口:“慢一点吃。”
“我也想慢点吃……”孟淮安用木勺拨弄椰子鸡汤里的鲜肉馄饨,一脸垂涎,“可是根本慢不下来啊!”
孟琼舟:“……”
听说是时令菜品,椰子鸡汤不过挂牌一天,沈小七从东十字大街阿婆那里包圆的三十多颗椰子便销售一空。
他无奈地对来庖厨看还有没有椰子的客人道:“没了,真没了!实在不行的话,您看我像不像椰子?”
当即就有客人被他逗笑了,“你瘦瘦高高的,哪里像圆圆胖胖的椰子?”
听到这句夸奖,沈小七罕见地有点不好意思——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夸个子高。
而无意引发饥饿营销的林稚正在庖厨酿酒。
四月初一是酿酒的日子,既然是开食店,怎么能没有酒?
刚开业时没有余钱,再加上每日忙来忙去也没有时间,现下有钱有闲,当然要好好研究一下酿酒之法。
他没酿过酒,前世母亲和外祖父也不精于此道,于是便找来专业的煮酒师傅,向对方好好讨教了一番。
按照煮酒师傅的吩咐,他买来了黍子、酒曲,还有一只上好羊腿。
黍子是用来做琼液酒的原料,把黍子泡软、磨碎,熬成稠粥,放凉后拌上酒曲,封缸发酵,几月后取出滤掉酒糟,便是大名鼎鼎的琼液酒。
煮酒师傅的话仿佛还响在耳边:“这琼液酒喝了不会醉,且气味醇香,口感轻柔,喝起来跟冰水一样,美得很!”
听上去真的很诱人。可惜林稚这辈子不敢再多喝酒,不然的话肯定要试一试。
“以羊肉入酒”这种酿酒方式听起来奇葩,酿好的酒味道却很不错,还有个好听的名字,“雪花”。
取羊腿一只,去皮去骨去筋膜,先煮后蒸,切成肉丁,掺一点羊髓和冰片,放凉后封缸发酵,剩下的做法和琼液酒大差不差。
与琼液酒相比,雪花酒味道更为香醇,度数更高,适合温着喝,正好和琼液酒一冷一热相得益彰。
林稚拍了拍手,把两坛新酒封好,放置于阴凉处。等到再取出来就是九十月份,快到冬天了。
那时候“绿蚁新醅酒”有了,不知是不是也有了“红泥小火炉”?
四月初一转天是祭祀日,百官休沐,官家在玉津园祭祀先祖,各路诸侯过来陪祭。
宰相、枢密使、翰林学士、中书舍人等士子纷纷手持弓箭,乌泱泱站了一群,即将燕射。
燕射即射箭,同样的弓箭和距离,谁能射中,便能得到官家赏赐的一杯新酒。
众人心知肚明,这种赏赐自然无足轻重,不过是图个活跃气氛。
酒过三巡,官家喝得兴起,脱掉龙袍,扔给身旁的梁皇后,自己则换上燕射服,打算第一个上场。
肖继光躬身递过弓箭,同时高喊:“看御箭——”
官家取过箭来,搭弓拉满,松手,中!
底下的文武百官一片叫好之声。
官家淡然一笑,从肖继光手中又取一支箭,再搭再射,谁知一连三箭射出,却只中了一箭。
燕射有规定,无论中与不中,每人限射四箭,一轮射完就要换下一个人,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违反规定。
“一年未碰箭弩,手生了不少。”官家将弓箭放回肖继光手中,视线落在一处,微笑道:“孟贤卿可愿上前一试?”
孟琼舟是罕有的文官神射,素有“百步穿杨”的美名,第一个被点名也在情理之中,其余人都见怪不怪。
被点名的孟琼舟低下头,“臣愿往。”
他个高腿长,单是站在原地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更别说现在手持弓箭、英姿勃发的姿容,看得观众席上的女眷俱是心驰神往。
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弓上,瞄准,松手,四支弓箭一一射出,只有一柄箭正中靶心。
孟琼舟微微颔首,放下箭弩。
毕竟是文官,四中一的成绩对他来说不好不坏,官家却鼓掌笑道:“好!”
旁边的大理寺卿魏之远同样赞许地点了点头,抚掌而笑。
这时官家继续看向群臣,“还有哪位贤卿愿上前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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