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车里是浓郁的栀子花香,混着暧昧的湿濡热潮。
他不急不缓的打开车窗,挡板还未合上时,他余光瞥一眼后视镜。
阮绪身上裹着程烬的外套蜷在一角,露出的肩上还有几个触目惊心的红痕,眼睛都是带泪的。
对于程烬的占有欲,他是清楚的。
其实这件事,阮绪没有错,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程烬才是他上司老板。
程烬身上衬衫皱巴巴的,就扣了一颗纽扣,胸前几道红痕还在隐隐刺痛。
“指甲该修了,疼死我了!”
他喋喋不休抱怨着,“一个暴发户而已,看你护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alpha!”
阮绪不想说话,他很累也很痛。
刚才程烬标记自己时,直接把脖颈都咬破皮,现在疼得他说不出话。
程烬偏过头看他一眼,伸手过去把人扯进怀里,语气蔫吧蔫吧的。
“别不说话,你总是闷着,搞得我欺负你似的!”
阮绪半张脸埋在他怀中,眼皮耷拉着,很虚弱,脸都是白的。
很久之后,他压着嗓子说。
“记得买避**孕药,在里面很难受。”
程烬手当即一紧,阮绪的身体情况,除了张青和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刚要问为什么时,就看见阮绪闭着眼沉沉睡去。
“什么?你在车里....畜生!”
张青原本是躺在病床上偷闲的,听见程烬厚脸皮描述前几天他干的事情,吓得滚下来。
被骂的程烬脸色也不大好,语气生硬:“那天去游砚那,喝了点酒,我就没什么理智了。”
“你不喝酒,都没理智的。”张青懒得听他辩解。
“所以你弄里面后,阮绪让你买药?”
程烬点头,“那药我问过游砚,他说除非出医院CT检查,本人是不可能发现那里打开了。”
张青疑惑。阮绪身体情况他是从陈主任那里接受的,在此之前,都没变化的。
是上一次检查,他才发现那里打开了,阮绪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自己偷偷检查了?”
“不可能!”程烬立马反驳道,“他工资卡在我这里,身份证什么都在我这,去医院挂号都挂不了的!”
“畜生啊畜生!”
张青听着程烬土匪般言论,连着骂几句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以为程烬把人关起来,明里暗里折腾人,就已经很不是人了。
没成想,连资金什么都给人阮绪控制住!真的是畜生不如了!
“.....”
程烬心里本来就烦,一听这话,哑着声说:“信不信老子把你这砸了!”
“信!”
看他一眼,程烬扒拉一堆检查报告问:“他身体到底行不行?别给我说,他现在形态是beta!”
“.....他现在就是。”张青语气严肃起来,“他身体很差的,这个事情我说过,风险极高,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一个孩子而已,他可以的!”程烬说得轻松。
“不可以!”张青说:“他萎缩的腔道是被催化剂催化的,无法和omega的比拟,程烬,这是很危险的!”
程烬呼吸紧了紧,“我会养好他的,只是时间问题。”
“你简直是疯子!”
张青拿他没办法,“反正营养必须跟上。”
从张青这离开后,程烬着手他的小人计划。
行动还没几天,他就接到军部通知,必须去南部出差一个月。
他是周三的飞机,但周一早上到周二凌晨,他都没放过阮绪,把人弄得昏迷不醒才停下。
阮绪一直躺倒星期五才缓过来,得知程烬不在家一个月时,晚上他就没影了。
程烬知道的时候,阮绪已经消失八个小时了。
“林瑜呢?”
阮绪警惕的看着苗苗。
“忘了说,我接了他的号和你联系。”
苗苗摆弄手里的手链,视线落在阮绪脸上,好奇问:“你哥哥照片有吗?”
阮绪摇头。
他哥很小时候就送去乡下,别说照片,见都不常见。
后来,长大了,他哥总是很忙碌,照片还真的没有拍过。
苗苗语气有些可惜:“啧,我可真妒忌他,”他又看着阮绪那张冷清隽秀的面庞,轻轻道:“也替他感到遗憾,坏死了!”
阮绪没说话,只是笑着喝完手里的蓝莓味奶茶。
“会抽烟吗?”苗苗戴好手链忽然问。
“当然。”
两人坐在荫蔽的角落,愉悦的抽完一根烟,紧张压抑的气氛被烟雾带走。
“怎么都抽上烟了?”
林瑜的声音突然出现,他大步走在苗苗边上,也给自己点了一根。
“怎么样?”阮绪抬眼望向他。
“程卫国和程建国那晚都在车上,阿辞出事后,尸体被程建国连夜拉走,后面是程敏处理的,墓地也是她弄的。”
林瑜没抽烟,只是吸了吸,就把烟碾灭。
阮绪没说话,视线缓缓落在不远处奔流不息的车流上。
当天晚上,他就被游砚抓住了。
“胆子又长出来了?”
许久没见,阮绪发现游砚病得更严重了。
本就妖冶媚祸的脸还化上彩妆,衣服颜色五彩斑斓的,一看就病得不轻。
阮绪坐上车,一股闷人的红酒味扑鼻而来,他疑惑看着游砚。
“你喝酒了?”
游砚皱眉,“什么啊,这是一款红酒味的香水,土狗!”
说着仰靠在背椅上,喉结凸起,看着让人有些悚然。
“....”
阮绪不想多说什么,只想快点到家。
下一刻,游砚忽然问:“贺平还好吗?”
阮绪偏头看他一眼,“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ˉ▽ ̄~) 切~~”
游砚对上他眼睛:“谭骁对他很好吧,不然他怎么会死心塌地跟着他。”
“好不好,我不清楚,但肯定的是,比你对贺平好。”
阮绪不知道游砚反复提及贺平是什么意思,脑海里,贺平那时的模样,还记忆犹新。
他不懂一个beta为什么那么变态,明明omega那么柔弱,却要那么去对待。
“那我在问你,你恨阿烬吗?”游砚凑过来,离阮绪很近。
他甚至在呛人的红酒味中,闻到一股很淡很淡青柠味。
阮绪眸子闪一下,他记得,贺平的信息素就是青柠味。
他沉默一下,语气倒是很正经。
“恨不恨,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恨不能概括我们之间的感情纠纷。”
游砚表情有些意外,思忖片刻,反问:“那就是你不单单恨他咯?”
阮绪没说话,只是目光冷沉的盯着游砚看。
“唔——真是矛盾死了。”
游砚揉揉眼,忽然疯癫的哼笑一声,声音却温柔下来。
“你说,贺平他恨我吗?”
阮绪回答很利索:“不恨,但也不会对你有感觉。”
.....
游砚嬉笑的表情冷下来,随后像是意识自己失态,又扯着嘴角笑起来。
“说得真搞笑,难不成我会指望他喜欢我?你觉得可能吗?”
听着他无厘头的回答,阮绪移开视线,声音也低下来:“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游砚皱眉:“其实你很想说,建议我去看看神经医生吧。”
“我没有。”阮绪说:“病没病,只有你自己清楚。”
到程公馆后,在阮绪下车时,游砚忽然说:“好烦,我好像得了爱而不得的精神病了。”
阮绪没回头,只是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
程烬是第二天下午赶回来的,身上军装都没脱,脸上疲态明显。
阮绪沉默的看他一眼,冷淡说:“你回来....是教训我?”
说起来,他好像才发现程烬总是围绕自己转来转去。
“没有。”程烬声音发哑,眼神上下看了阮绪。
说:“你应该还没吃饭吧,出去吃吃,如何?”
屋里一下安静了,静得阮绪呼吸变沉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吞了吞口水。
语气很质疑:“出去吃饭?”
“嗯嗯,就去山下那家农家乐,听说他家红酒很好。”
程烬翻出干净的衣服,在进浴室前说一句。
“....我碰见贺平他们了。”
阮绪表情变了变,但他沉住气,没有去过问。
晚上的时候,阮绪到了农家乐,才发现程烬还邀了不少人。
不过,他认识的人就两个,游砚,张青。其他三个人不认识。
程烬也没介绍,一边给他夹菜一边吃饭,仿佛其他人不存在似的。
“....最近还好吗?”张青忽然凑在阮绪边上问。
阮绪余光扫向程烬,看见他紧绷的手背,淡淡说一句。
“挺好的。”
下一刻,程烬淡定的去夹菜,又沉默放在阮绪碗里面。
这一顿饭局吃得诡桀怪异,不仅是阮绪感觉怪,就连对面五人都是满脸诧异。
在走回山上时,阮绪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半空的明月。
抬眼沉默望着程烬问:“你...是意思?”
程烬也停下脚步,但没回头。
“...你想问哪个意思。”
小道两旁昏暗无光,隐隐透着凉意,不远处路灯上还雕刻着蝴蝶镂空,印下一片蝴蝶光斑。
阮绪问:“散伙饭?”
“不是。”程烬转过身,逆着月光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我从没想过要和你分开,从未。”
对于程烬莫名其妙的煽情,阮绪心中很是警惕。
“那你什么意思?又是提到贺平,又是请人吃饭的?”
月光下,阮绪瓷白的皮肤泛着釉色光泽,衣领微敞,一截锁骨漏出来。
程烬移开视线,笑着说:“就是回来路上,想和大家吃吃饭而已。”
等阮绪呼吸渐沉时,程烬手机震一下,他轻手轻脚下床去卫生间。
“...他睡了,怎么?”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程烬隐在黑暗中的脸越来越冷。
嗓音发冷:“你的消息准确吗?”
那头断断续续说了很久,直到挂了电话,程烬脸都是冷的。
然后,凌晨三点,他给张青打去电话。
张青睡得迷迷糊糊,枕头边的电话跟阎王爷催命咒似的,惊他出了一身冷汗。
一看来人是程烬,到嘴边那句骂娘憋下去。
“....你最好是有急事,否则绝交!”
程烬视线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天,说:“程钧是阮绪杀的。”
!!!!!
下一秒,程烬的话更吓人。
“...其实他还剩一口气,是我补刀的,尸体也是我处理的。”
张青嘴里发苦,张了张嘴,才问:“现在什么情况?”
程烬迟疑,仿佛接下来的话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出来。
“....我小姨好像知道了。”
“杀了她!”
张青说出这话时,都不知道自己脸上表情有多可怖。
程烬沉默两秒,才说:“她今天从H市回来,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医院抢救。”
“你做的?”张青问,“她现在在我们医院吗?”
“我做的。”程烬坦然。
张青闭上眼,“我现在就去医院,你把司机处理好。”
夜色寂寥,程烬盯着新闻报道的车祸时事,眼神阴狠发凉。
第57章 五百万一条人命
他重新躺回床上时,阮绪忽然翻了身,下意识就问:“...你起来做什么?”
程烬看看窗外,想问什么,紧着沉默咽下去,说:“上厕所。”
没办法,他装腔下床去了厕所,磨蹭一会又回到床上。
阮绪搭在枕头上的手,缓缓握紧。
有些事,无法做到天衣无缝。
过马路时,阮绪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程烬的车。
忽然后背一重,一道黑影扑过来,他回头,是许辉。
他顿了顿,本能地往程烬车看一眼。
“...别看了!我知道他在的!”
许辉很快松开阮绪,并肩走在一旁,笑着递了牛奶:“我老早就看见他跟你后面的,小气鬼一个,那晚吓死我了!”
他走后,心里很不安,但阮绪又没上班,他无从得知情况。
阮绪说:“没事,他就是占有欲强了点。”
“不不不,他是偏执狂,是酷拽邪魅小说里的红眼男主!”许辉颇为气愤的控诉着,“不过红眼男主哪里都好,就是恋爱脑,我看程烬就是!”
阮绪眼里难得带着笑意,“红眼男主?你去哪里看的怪小说?”
早上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两人脚步慢了下来。
许辉一脸嬉笑:“红眼给命小说,你不看?”
“不看。”
穿过马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程烬不知何时下了车。
一整个人站在梧桐树下,光斑纷乱,金色的光束落在他身上,打出一片光晕。
阮绪余光忽然看见不远处几个可疑的面孔,后背起了一层冷意。
难怪.....
直到他进了公司,程烬转身上了车。
中午十二点午休时,周围人闹闹哄哄的。
都在讨论,C市的程书记出车祸了。
许辉举着手机凑过来,“我去!昨晚还真是程烬他小姨程敏出车祸了!”
阮绪扫一眼,车祸很严重。
“微博上面说,是两个人喝了酒去开八十吨的大卡车,连着撞了十来辆车。”
许辉放大照片,嘀咕一句:“其他车还好,就是程敏的车最严重,人拉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下半身都烂了!”
阮绪面色。
许辉又提了一口气,“好可怕,上面居然派人来调查这次车祸。”
阮绪转头看他,表情冷沉。
“这么看我干嘛?上面有人说,这样的车祸都是买凶杀人,上头都会派人调查的。”
阮绪说:“车祸而已,能调查出什么?”
短短半天时间,程敏车祸事件,演变成政权纷争,联邦政府都出面压下舆论。
看着短视频平台那些大V博主纷纷推测的言论,阮绪很想笑,但笑不出来。
有时候,阮绪觉得。
网络是一盆发酵的大杂烩,每一个人都是里面的配菜调料。
有的人价值千金,有的人不值一提,有的人在一某一个阶段,千金难买,但很快,又分文不值。
他们就像蛮荒沙漠中仙人掌和梭木,你死我活,但又不分你我。
张青带着口罩在VIP过道上停留许久,在保镖交换间隙,跟着换药护士越过去。
过道上,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很重,隔着厚厚的口罩,他都能闻得见。
进到病房时,他揉揉掌心的冷汗。
“滴滴滴——”
呼吸机的声音很明显。
张青一眼看见全身插着管子的程敏,眼眸一瞬不瞬盯一会儿。
沉默走过去,轻轻拔掉呼吸机的插头。
下一刻,昏迷不醒的程敏浑身抽搐起来,伴随着心率仪刺耳的响声。
几个呼吸间,程敏就一动不动的僵硬下去。
张青不紧不慢的摸出鹿皮帕子,擦掉自己碰过的东西,轻轻把插头插回去。
“对不起。”
他声音很低,像破碎了一般。
......
下班时。
阮绪看见程烬的车停在外面,心里狼狈的松了一口气。
走出去时,许辉喊了一声,“他可能心情不好,小心点。”
“嗯嗯。”
车里空气很凉爽,淡淡的花香味混着苹果味。
是的,萧煜的信息素是苹果味的。
“....车祸怎么样了?”阮绪没忍住。
“没熬过,死了。”程烬说得轻松,嘴边甚至挂着笑。
“死了.....”阮绪不自觉握紧手,说:“司机呢?”
“赔偿啊,能怎么办?不过也不缺钱。”程烬似乎很累,歪头靠着阮绪就睡过去了。
那晚,程烬睡得很早,阮绪也早早跟着睡觉。
但是,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夜都在震动。
随着程敏的死,车祸事件很快就烟消云散,一切都恢复平静。
但阮绪清楚,风平浪静下,都是波涛汹涌。
程敏死后一个星期,两个肇事司机一个在家突发心脏病没了。
一个半夜喝酒,一脚踩空落水里,淹死了。
阮绪知道的时候,正在接水,恍恍不自知愣了半晌。
“哎!水满了!”许辉赶紧给他关了水,“发什么呆?”
“走神了。”
阮绪心里乱成一团麻,手控制不住抖了起来。
一到家,他立马去书房找程烬。
“为什么?”
程烬放下手里的电脑,眉心紧蹙:“怎么了?”
“为什么?”阮绪又问一遍,声音大了一些。
程烬沉默了,看着表情失控的人,声音很轻,“一人五百万。”
“五百万吗?”阮绪脸色惨白,轻声说:“他们一辈子都挣不了五百万,很划算。”
话音未落,程烬起身大步走过来,扣住他后脑勺,把人紧紧摁在怀里。
“没有你的事。”程烬下巴抵在他头上,胸腔微微震动,“人是我杀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后面白笙短暂的出现,打断了按部就班的计划。
阮绪没有太多精力去计较这些问题,后面在林瑜的推动下,他一连解决掉三个人。
鬼知道,在姜鹤的饭局上,程烬忽然又犯病,再次提起从前种种。
在程烬说出那句时,阮绪没忍住,猛地一挥手就重重砸在程烬脸上。
这一拳,阮绪没留力,出乎意料的大。
当时程烬就懵了,半张脸都是麻木的,口腔里全是浓重的血腥气。
狭窄的车内,暴起的信息素裹着怒火一下炸开,程烬脑子被怒火烧得干干净净。
下意识就朝阮绪扑过去,混乱中,拽着阮绪的头狠狠撞在窗户上。
“嘭——”
一声闷响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阮绪额头破了一个大口子,鲜血顺着眉骨缓缓躺下来,他猛地挛缩一团。
一刹那间,醉酒朦胧的程烬浑身热血冷却下来,唰的从头到脚凉透底。
心都蹦到嗓子眼来,咚咚咚的,震得他头皮发麻。
刚才他就是想扯一下阮绪,一个没注意,力气用大了,把人头撞在玻璃上。
下一秒,阮绪眼皮一耷拉,软绵绵倒在车座上。
程烬脑子一下慌了,立刻把人抱起来,颤着声问:“醒醒!阮绪你醒醒!别睡!”
前面的萧煜一见情况不对,油门踩到底就往医院跑。
阮绪整个人软在程烬怀中,半张脸都是红的,脸色青灰发白,看得人心惊胆战。
一到医院,阮绪就被推进手术室。
程烬抖着手盯着手术室的红灯,人都麻木的,背脊绷得直直的,一动没动。
萧煜在边上看了好一会,沉沉叹口气,就回去拿干净衣服去了。
张青赶来的时候,当时就给程烬一耳光。
“你他妈疯了!”
程烬本来脸上就还有阮绪的血,这一巴掌下去,半张脸都肿起来。
“他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啊?!”张青越说越气,但看着他木木的神情,心里又不忍,“我不想和你多说,等他出来再说吧!”
程烬睨着眼盯着他,随后咬着牙问:“你到底给他什么东西?!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避孕药!”
这个时候,张青也懒得编瞎话,直接坐在手术室前椅子上。
“他腔道打开了,但不可能受孕的,他吃那个药,也是保护自己。”张青顿了顿,缓缓道:“市场上的避孕药不好,副作用很大,我托人从国外弄了点好的,怕你生气,就悄悄给他的。”
“.....我当你是兄弟,你当我是什么?”
程烬舌尖顶了顶咸腥的侧脸,语气很平淡,眼睛却望着手术室。
“兄弟。”张青看着他,表情漠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能做的,只有缓和你跟阮绪的关系。”
程烬把视线从红灯上移开,落在张青脸上,沉默很久。
“...七岁那年,我掉水塘你,是你把我拖上来的,打那时起,我这一辈子就认定你了。”
张青皱眉,沉吟几秒:“你在这守着,我去里面看看。”
张青进去后,程烬那点坚强顿时烟消云散,软着腿蹲在墙根下。
沉默许久,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张青说得对,自己真的疯了!
阮绪都老实要跟自己过日子了,自己还TM作妖!
张青一出来,就看见他半张脸肿得更严重了。
“人醒了,你去看看吧。”
程烬抹了一把脸,勉强扯出一抹笑,直挺挺走进去。
看得张青无语又无奈,都是活该的!
阮绪坐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衣服上还有干涸的血痕。
见程烬走进来,阮绪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说:“现在回去吗?”
“不..不回去!”程烬脸色不好看,在病床边绕一圈,拉椅子坐下来。
内心纠结拉扯好半晌,才低低说一句:“...对不起。”
“嗯。”阮绪应下声就闭上眼,“你困了,就躺旁边吧。”
头被撞了一下,现在他头晕得厉害,也没什么精神。
程烬站起身坐在床上,静默的望着阮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拉开被子躺在阮绪脚边。
“...我不是故意的。”
阮绪皱眉睁开眼,“是或者不是,都过去了,不提了。”
程烬忽然抱住他的脚,囫囵不清:“过去了,不提了。”
这事过后,阮绪又陷入沉默不语的状态。
程烬眼巴巴又不敢去惹他,只能在吃饭时候,多看人两眼。
“...这鲫鱼汤我烧的,味道怎么样?!”
程烬砸吧嘴,挑一个好切入的话题问阮绪。
阮绪眼睛都没抬,淡淡说:“不怎么样,很咸。”
程烬一噎,狐疑的给自己添一碗,尝一口,妈的,好咸!
但为了稳住岌岌危矣的面子,他面不改色的说一句:“还行,也不是很咸。”
阮绪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也没戳穿他。
只是沉默把手边水煮白菜推过去。
请了三天假,阮绪又开始上班去了。
“...他弄的?!”许辉望着阮绪头上纱布,拧着眉头。
阮绪扭过头盯着电脑:“除了他,还能有谁。”
隔着半条道的距离,阮绪背着光,显得他面部线条柔软干净,眉骨到鼻梁再到嘴唇的线条流畅又立体,就像漫画走出来的人物似的。
许辉轻咳一声...阮绪是长得正漂亮啊!
可惜是个alpha....就算是alpha,也有吃下他的程烬。
“你咋没打回去!?”
许辉后知后觉问一句。
阮绪停下手里工作,不咸不淡望他一眼,“之前我打过他,一报还一报。”
许辉回想一圈,不确定的问:“...是你去C市那次?”
“嗯”阮绪似乎想到那次,脸上带着笑意,“当时打得有点惨,都叫救护车了。”
!!!!
许辉震惊,眼里都冒着光,“你咋打他的?!好奇!”
“淋浴的蓬头。”
许辉更加震惊了!
“——就一个蓬头?给程烬打进医院去?!”
阮绪脸上没半点表情,“嗯。”
此时此刻,许辉满脑子都是阮绪高举蓬头暴打程烬的画面。
太流弊了!
要不是阮绪从来不说谎,他真的是不相信的。
阮绪明明怕程烬怕得要死,居然敢打人!
下午时候,程三爷的案件有了新进展。
程烬感到停尸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程纾一脸凝重的看着他。
“什么情况?”程烬偏开头,避开铺面的烟味。
程纾碾灭烟头,“...在他遇害之前,有一个荫蔽的监控拍到一个人跟在他后面。”
“蓄意的?”程烬偏头看他。
程纾张了张口,似乎很难开口,半晌说:“...背影很像阮绪。”
不知是错觉还是过道光线很暗的原因,程烬眼眸暗了下来。
“你也说很像,那就不是。”程烬说。
程纾又说:“程钧,小姨,二叔,老管家,我爸,哥,你说下一个是谁?”
他话音一落,程烬眼神立刻就变了,程纾只觉得那眼神仿佛要把他活剐了似的。
刹那间,目光移开,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程烬说。
“....是我爸吧,他也活够了,无所谓。”
“是吗?如果大伯真的死了,你会怎么做?”
程纾话里就像带着尖刺一样,一针一针扎在程烬底线上。
“把监控给我,母带备份都给我。”
程烬没了耐性,不想和他拐弯抹角的套话。
程纾笑了笑,“没有,我诈你的。”
程烬眯眼盯着他,下颌咯咯作响。
“哥,你别紧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程纾无畏他的目光,淡淡说:“再说了,死了就死了,也不会影响到谁,对吧。”
程烬说:“你想说什么?”
“他们几人一定密谋做过什么,不然不会在短短几年时间,都莫名其妙被杀,当然我爸死的比较惨,他活该的。”
程纾顿了顿,语调忽然拔高:“凶手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会以那么残忍的手段去杀人?”
程烬抿着嘴,一语不发,眼底翻涌着冷冰的杀意。
看着他三叔那具白骨,程烬没半点表情。
一直到程纾把几具白骨拖出来。他眉梢微微一弹,“都做白骨化了?”
“没办法,凶手找不到,尸体只能白骨化。”
程纾背对着他,突然想起什么,说:“小姨是缺氧死的,那里里三层外三层守着,一般人可进不去的。”
程烬盯着他后脑,眼神一动不动的盯了他半晌,目光越来越冰。
“哥,你不用这么看着我。”程纾转过来,对上他眼睛。
“这里就你我二人,什么都可以说。”
程烬一顿,敛去冷意:“说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无非就想知道凶手是不是阮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