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摆烂后攻了残疾大佬—— by作者:坏猫超大声 完结
坏猫超大声  发于:2023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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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健脸上露出几分歉意:“哎呦,真是不好意思,和兄弟聊天没注意,耽误大家时间了,劳烦张姐专门来找。”
“没事,没事,能在西北这么远的地方碰到是缘分,你要是想和小鹤他们多待一会儿也成,我们在下个景点会合。”张艳摆摆手:“只是有一点,不许喝酒。”
陈思健犹豫了一下,转身对余鹤说:“兄弟,我还是带着岚齐先回去,那边人多他还能听点话,我一个人实在管不住他。”
余鹤忍俊不禁,笑道:“成,大哥,咱们回去再聚。”
陈思健拍拍余鹤肩膀,跟张姐一起去把岚齐叫走了。
岚齐明显不想走,看看张姐又看看陈思健,最后又看向余鹤。
余鹤朝岚齐挥挥手:“快去吧,回头找你玩,让你摸腹肌。”
岚齐问:“摸你的还是摸傅总的?”
余鹤说摸谁的都行。
岚齐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余鹤走到傅云峥身边,望着陈思健和岚齐渐行渐远的背影,感慨道:“老房子着火,轰轰烈烈。”
傅云峥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向余鹤。
余鹤无辜回望。
“岚齐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傅云峥转身打开车门:“咱们也走吧。”
余鹤坐进副驾驶,拉上安全带:“我大哥身边也有过不少人,偏偏被岚齐迷住了,真是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傅云峥和陈思健他们不熟,他也不是个喜欢背后议论别人是非的人,便沉默不语,转动方向盘倒车,而后换挡。
重型皮卡在草原的公路上疾驰。
余鹤打开车窗,草原的空气好,公路上没有交通信号灯,车不用总是因红灯停下又启动。
只要车不晃悠,他就不会晕车。
余鹤是很好养的富二代了,其他富二代们趋之若鹜的跑车,余鹤却避之不及。
高档跑车所追求的极致推背感,就是余鹤的催吐符。
趴在车窗上,余鹤感受风拍打在脸庞上清爽的微痛,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余鹤的心旷神怡很快被手机铃声打断。
他接到了岚齐的电话。
岚齐在电话那边哽咽着说:“余鹤,你能来接我吗?”
余鹤看了眼傅云峥,把手机话筒公放:“你在哪儿?”
岚齐的声音鼻音很浓,啜泣道:“陈思健说我当着你的面还勾搭傅总,他说......他说我下贱。”
余鹤拧起眉:“他怎么能这么说你?他在你身边吗?你让他接电话。”
“没有,自己开车出来了,”岚齐说:“刚才路上冲上来一只羊,我打转向躲羊,然后......车就翻了,羊也死了呜呜呜。”
余鹤:“!!!!!”
余鹤吓了一跳:“车翻了?你没事儿吧,报警了吗,叫没叫救护车?”
岚齐哭着说:“怎么办啊余鹤,他死了。”
余鹤猝然大惊,心都该跳出来了,他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一口:“谁死了?”
岚齐说:“小羊死了。”
悬着的心又一下子落回去,余鹤无语了半秒。
傅云峥实在听不下去两个笨蛋鸡同鸭讲,他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冷静地说:“先问他在哪儿。”
平坦的草原极空旷,像片绿色的海洋,一望无际,视野极佳。
还没有开到岚齐发给余鹤的定位点,余鹤就看到了事故现场。
一辆黑色路虎翻倒在公路旁边的沙子上,岚齐抱膝坐在路边,马路中间有一只死相凄惨的羊,后面放着一个三角警示牌。
余鹤叹了口气:“看来他是没报警。”
傅云峥停下车,说:“没事,一会儿我找人来处理事故,先把他带回去吧,估计吓坏了。”
余鹤和傅云峥并肩走下车。
“岚齐。”余鹤叫了他一声:“你没受伤吧?”
岚齐抬起头,他颧骨和额角处有明显的擦伤,白净的脸上血痕格外显眼,身上也灰扑扑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余鹤快步走过去,蹲在岚齐身边:“你磕着哪儿了吗?走,我带你去医院。”
一看见余鹤,岚齐眼圈又红了,眼泪簌簌地落下来:“余鹤,我们是好朋友,我当然不会真的勾搭傅总,也不会和你上床的。呜呜呜呜呜,我只是......我只是看你长得好看,就想和你逗着玩。”
余鹤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岚齐:“好好好,我知道啊,咱们不一直这么开玩笑吗,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要不我早不跟你玩了,对不对。”
余鹤和岚齐认识了这么久,这是岚齐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解释这件事,也是余鹤第一次见岚齐哭。
作为锦瑟台的酒水销售,岚齐受过的委屈多了去了,因为玩儿的开,当面骂岚齐是婊子的都不少见,他们都说岚齐是公共汽车。
岚齐从来都是笑嘻嘻的,满不在乎地说,对啊,只要长得帅又有钱就可以,但你不可以,因为你丑。
岚齐会因为陈思健骂他而难过成这样,看来岚齐对陈思健的感觉,也远非表现出来那样随意。
真是的,谈个恋爱就不能直接点吗?
一边是大哥,一边是朋友,两边对余鹤而言都很重要,他帮谁不帮谁都不合适。
岚齐把纸巾攥在手里,低下头,眼泪一滴滴落在沙子上:“对不起,我让你不舒服了是吗?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不要......不要觉得我是那种人。”
余鹤求助地看了看傅云峥,用眼神询问这可怎么办啊?
傅云峥走过来,也蹲在岚齐面前:“岚齐。”
听到傅云峥的声音,岚齐微微一怔,却没抬头,反而把头埋得更深。
他非常、非常害怕从傅云峥口中听到不好的话。
傅云峥身上有种很干净的气息,对所有身处泥沼中的人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就像秋夜里皎洁的满月,可望而不可即。
纵然不配拥有月亮,也可以偷一缕月光藏在手心,就像也拥有过一样。
傅云峥是挂在高山松枝间的明月,高不可攀也贵不可言,而余鹤则是人间开得正盛的灼灼富贵花,明艳动人。
傅云峥和余鹤并肩站一起,就是花好月圆。

“对不起。”
岚齐默默流泪, 低声向傅云峥道歉:“我应该注意的,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这样了。”
岚齐知道自己不能拥有、也不配拥有, 但是他真的很想走近,和这些美好短暂接触。
难道那些花好月圆,他看一看都不行吗?
正在岚齐自怨自艾时, 傅云峥突然说:“岚齐,你撞死了一只羊。”
余鹤:“?????”
余鹤转过头,用震惊的眼神看向傅云峥。
余鹤心说你要不会劝人可以不劝,这是什么开场白?
傅云峥继续说:“路虎车的重量大概在2500kg左右, 这么重的车翻出去瞬间动能和势能都很大。”
岚齐缓缓抬起头,迷茫地看向傅云峥。
傅云峥的目光很淡,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陈述事实:“这么强的撞击力之下,人不可能不受伤,你伤在哪里了?”
岚齐已经完全被傅云峥绕晕了, 下意识回答:“腿,我的腿动不了了。”
余鹤俯身查看:“哪条腿?”
岚齐想动一下伤腿示意余鹤, 结果才牵动一下钻心的疼痛就蹿了上来。
“好疼!”岚齐指了指左腿:“怎么动不了了?”
余鹤单膝跪地,握着岚齐的脚腕, 把岚齐的腿轻轻放在自己膝头查看。
傅云峥拧开一瓶水递给岚齐:“喝点水。”
岚齐仰面看着傅云峥:“傅总。”
傅云峥抬手摘下岚齐头发里的草屑:“别哭了。”
岚齐突然间更加委屈, 但他很听傅云峥的话, 傅云峥让他不哭他就不哭了。
岚齐抽抽噎噎地压抑着眼泪, 看起来可怜兮兮,连余鹤捏他的伤腿他都没觉得疼。
余鹤用掌心按了按太阳穴, 擦掉额角的汗:“岚齐,你可真是行, 脚腕不疼吗,怎么从车里爬出来的?”
岚齐回过神,呆呆地问:“啊?怎么了?”
余鹤轻轻把岚齐的腿放下来:“你看你这脚腕都成什么弧度了,这肯定是骨折了啊。”
岚齐低头看自己的脚,发现他的左脚脚腕几乎扭成了90度,像是被折断了的树枝。
在看到自己脚腕的刹那,被麻痹遗忘的痛觉神经瞬间重连,岚齐痛呼一声,额角后背霎时被冷汗打湿。
“知道疼了?”余鹤掏出手机叫救护车:“我还以为有傅总陪着,你就不疼了呢。”
听到余鹤这样调侃,岚齐就知道余鹤是真没有生他的气,岚齐有点不好意思,他低下头,耳廓微微泛红,在阳光下里面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
余鹤和电话那边沟通了片刻,按住话筒说:“这里离医院太远了,救护车开过来要将近一个小时。”
傅云峥没有犹豫,给出了最快的解决方式:“开车去。”
余鹤挂断电话,问岚齐:“能坚持吗?”
岚齐努力站起身,颤颤巍巍地单脚着地:“可以。”
余鹤赶紧站起来扶住岚齐,看向停车的方向:“你能行吗?”
要是平常岚齐肯定要撒娇让余鹤抱他,可是陈思健才那样说过他,他心里难受极了,忍着脚上的剧痛说:“行,我能走。”
这时,傅云峥找来处理事故的人到了。
傅云峥说:“这儿交给你了,去周围问问是谁家的羊,按市场价赔给人家。”
保险公司经理点点头:“您放心,傅总。”
傅云峥看了眼颤颤巍巍的岚齐,跟余鹤说:“我去把车开过来,他这样也没法走,你给他抱过去吧。”
岚齐感动得快哭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果然不是谁都和那个讨厌的陈思健一样,心眼脏心脏,看什么都觉得有问题!
余鹤弯腰将岚齐横抱起来:“我大哥是个粗人,他懂什么,你别理他。”
岚齐没有伸手去揽余鹤的脖颈,而是攥着余鹤肩头的衣服,他艰难地维持着和余鹤的距离。
余鹤衣服都被薅皱了。
余鹤忍不住笑,一笑就没劲儿,还好岚齐够轻:“你别拽我衣服了,抱我脖子吧,真没事。”
岚齐轻轻环住余鹤的脖子:“对啊,我们是好兄弟嘛。”
余鹤笑着说:“好,是好兄弟。”
傅云峥替他们打开车门。
皮开车后排很宽敞,余鹤把岚齐安置在后座上,找来靠枕垫高岚齐的小腿。
从紧张的情绪中放松下来以后,疼痛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岚齐痛得满脸都是汗,还开玩笑说:“我是不是超勇敢?”
岚齐巴掌大的小脸疼得煞白,嘴唇也没有血色,颧骨处擦伤的血倒是黏在脸上。
像一只断了腿的小兔子。
又惨又可怜。
余鹤把水递给岚齐:“坚持一下,到医院让傅总抱你下车。”
岚齐瞪大了眼睛,超小声问:“真的吗?”
余鹤忍俊不禁,转头问傅云峥:“行吗?傅总。”
傅云峥转动方向盘,稳稳地将车开上公路:“没问题。”
得到傅云峥肯定的回答,岚齐感觉脚腕都没那么疼了。
天啊,要知道扭伤脚腕就能在一天内被两大男神公主抱,岚齐只恨没有早点磕断腿。
他真的好羡慕余鹤和傅云峥的爱情啊。
两个人都那么善良,强大又包容,彼此信任不会乱吃醋。
能和他们做朋友,简直是岚齐生活中最最最最最幸运的事情。
在今天之前,岚齐从来没有想过,像傅云峥这样身家无数的大总裁,眼睛里居然能装下自己这样的小人物——
一个在夜场卖酒水,私生活混乱的小人物。
岚齐以为自己这样的人,在傅云峥那里都不存在看得起看不起一说,是根本看不到。
别说是岚齐,就是平时从岚齐这里买酒的贵客,能和傅云峥搭上一句话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岚齐和傅云峥的阶级差距太大了,何止是云泥之别。
他就像是一粒灰尘,一颗沙子,微不足道。
可原来傅云峥也很温柔,很好相处,而且很会替别人考虑。
难怪余鹤那么喜欢傅云峥。
天啊,为什么天底下两个这么好的人一下子就内部消化了呢?
他们真的好般配啊。
胡思乱想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门口。
因为是开去露营的皮开车,又长又宽不是很好找车位,傅云峥只能把车停在了距离医院对面的停车场。
打开车门后,岚齐望了一眼街对面的医院,抿了抿唇:“要不还是从医院借个轮椅吧。”
余鹤说:“没事,傅总有劲儿,把我从一楼抱三楼都没问题,别说是你了。”
傅云峥没说话,沉默地俯身抱起岚齐。
被傅云峥抱起来的一刹那,岚齐简直要晕过去了,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轻一点。
岚齐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值钱过。
他被傅云峥抱在怀里哎。
傅云峥稳稳抱着岚齐往医院走,余鹤拿着遮阳帽挡在岚齐头上,挡住焰焰烈日。
岚齐小声说:“你们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余鹤轻轻煽动手中的帽檐,清凉的风吹在岚齐脸上,也吹在傅云峥身上。
傅云峥含笑看了余鹤一眼。
替傅云峥扇风的小心思被看透,余鹤有些涩然。
他轻咳一声,移开了眼。
到了急诊,傅云峥将岚齐放在诊床上,因为岚齐身上有伤,傅云峥的动作很轻。
岚齐察觉到傅云峥的小心翼翼,心里像塞了棉花一样,又松又软。
能被傅云峥这种级别的大佬轻拿轻放的东西,怎么也得六七位数起步吧。
原来他也能够被这么温柔的对待吗?
傅云峥把岚齐安置好,转身对余鹤说:“我去挂号,需要交什么费直接发我手机上。”
余鹤应了一声:“行,慢点。”
急诊里人很多,乱乱哄哄的。
护士把岚齐推进了相对安静的隔间,说刚来个人被马踩伤,肋骨扎进了肺里,医生都去抢救那个人了,让余鹤他们稍等一会儿。
岚齐的脚腕现在已经麻了,根本感觉不到疼,就是动起来不方便。
余鹤单手扶着输液杆:“我有点晕车,靠一会儿。”
岚齐轻声说:“给你们添麻烦了。”
余鹤感叹道:“你可真是命大,车翻了居然没什么事儿。”
想起越野车翻过去的刹那,岚齐心有余悸:“我连遗言都想好了。”
“下回小心点,”余鹤站累了,从旁边拉过来把椅子坐下,窝在椅子里:“我大哥脾气暴,你和他较什么劲。”
嘈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室内并不算安静,但这方小小的空间相对独立,与外面的生生死死隔绝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许多对别人很难启齿的话,面对余鹤就很容易开口。
余鹤看起来不拘小节,万事不挂心,却有种说不出的可靠。
陈思健的一句‘下贱’给岚齐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岚齐开始不自觉地怀疑自己。
岚齐犹豫着问:“余鹤,真的是我太随便了吗?”
这话余鹤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在组织语言时,突然听到隔间的门哐当一声弹开。
余鹤还以为是医生,看过去才发现是风尘仆仆的陈思健。
陈思健大步流星,一把撩开诊床边围着的天蓝色纱帘。
看到坐在诊床上的岚齐,陈思健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怒气上涌,他气场极强,一身匪气,怒发冲冠时剑眉横起,目眦欲裂。
岚齐有点害怕,下意识看向余鹤。
余鹤挡在陈思健面前:“大哥,你先别急,有话好好说。”
陈思健握着纱帘的手微微颤抖,他推开余鹤,一把将岚齐搂进怀里。
以为要挨打的岚齐:“???”
“你吓死我了,”陈思健粗大的手掌扣在岚齐脑后,沉声说:“我才赶到急诊,就看见一个人蒙着白被单被推出来,我他妈以为那是你,扑上去握紧人家的手不让护士推走,对方家属好险没把我打了。”
余鹤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压抑想笑的冲动。
岚齐就很直接,他动动脑袋,避开陈思健的手:“你用那只手握的他?”
陈思健眼中浮现出笑意:“两只都握了。”
岚齐脸上流露出一种明显的难受。
间接和死人接触的感觉让他后背发麻。
他可不像陈思健那样瞧着就阳气十足,满身都是撞上阎王都不怵的阳刚气。
陈思健握起岚齐的手抵在自己额头上,感受到岚齐手上的体温,悬在胸口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陈思健声音微微颤抖:“还好你没事,否则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就是骂你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陈思健很少流露出这样温柔的一面,岚齐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手,小声反驳:“不是最后一句话也不能骂我下贱啊,你这么说我很难过。”
“是我的错。”陈思健一把将岚齐搂进怀里:“岚齐,你跟我吧,别跟别人了,成不成?”
岚齐的脸一下就红了,无措地推了两下陈思健:“你在说什么啊?”
余鹤尴尬地站在纱帘后面,非常希望自己能原地消失。
立刻消失。
好在此时大夫及时进来,指挥护士推着岚齐去做检查。
余鹤和陈思健并肩跟在诊车后面。
检查室门口。
陈思健对余鹤说:“辛苦了兄弟,你和傅总忙去吧,这儿有我就行。”
余鹤靠在墙上:“没事,我再待会儿,省得你俩又吵架。”
陈思健很无奈:“人吵架的时候就是什么狠话都往外说,你没和傅总吵过架吗?”
余鹤想也不想:“没有。”
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
傅云峥交完费回来,正好听见余鹤这句‘没吵过架’。
余鹤是完全忘了他们刚来内蒙古那晚,自己梗着脖子和傅云峥犟的事儿了。
傅云峥没当着外人面拆余鹤的台,抬手将缴费的单子递给余鹤:“检查结果怎么说?”
“还没出来呢,”余鹤低头翻看医生开的药,随口问:“你刚才笑什么?”
傅云峥说:“没什么,听你们说话有趣。”
看见傅云峥,陈思健有点想请教傅云峥是怎么跟余鹤相处的,他和岚齐的代沟太大了,傅云峥和余鹤的年龄差虽然没差那么多,但是殊途同归、异曲同工,总有可借鉴的地方。
现在想来,陈思健第一次和傅云峥谈生意那会儿,余鹤和傅云峥远没有现在亲密,也是这么多年慢慢磨合过来的?
陈思健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抹不下面子。
经过检查,岚齐的脚腕轻微骨裂,因为是车祸进的急诊,打上了石膏后也不能走,要入院观察两天,确定内脏无破裂出血才能出院。
在傅云峥的运作下,岚齐得到了一间单人病房,里面有自带的卫生间。
好在人多,三个人很快把住院的东西置办齐全,住院部只允许留一个人陪床看护,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等岚齐安置下来,没一会儿护士就开始赶人。
“又不是什么大病,”护士站在床头写床卡,写完后往挂好,边往外走边说:“你们三个商量着留一个就行,打点水个病人擦擦脸啊,小花猫似的。哎呦,三个大男人一个会照顾人的都没有......”
陈思健从袋子里翻出新买的塑料盆,端着去卫生间去接水,他跟余鹤说:“你和傅总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陪他。”
哗啦啦的水声传来。
余鹤撑着膝盖,俯身问岚齐:“你愿意和我大哥待着吗?没事,我陪你也行。”
岚齐抬头看着余鹤:“你和傅总先回去吧,该去哪儿玩去哪儿玩,我没事。”
医院的饮食清淡,岚齐只是扭伤了脚,倒是不用忌口。
傅云峥把从超市买的零食放在床头柜上,余鹤每次生病都嚷嚷着喝可乐,傅云峥不知道岚齐爱吃什么,就比照着余鹤喜欢吃的随便买了几样。
余鹤看见零食兜里有他喜欢吃的巧克力,翻出来掰开一边吃一边跟岚齐说:“我大哥再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说他。”
岚齐勉强笑笑,毕竟在安全带上被箍着滚了一圈,这会儿全身肌肉都开始疼。
看出岚齐累了,余鹤说:“那我和傅老板先走了,明天看你。”
余鹤从零食袋中把另一块巧克力也摸走,叼着巧克力和在卫生间洗毛巾的陈思健打个招呼,离开了病房。
这一天折腾下来,余鹤也有点累,一出病房就没骨头似的靠在傅云峥身上:“傅老板,我想回酒店睡觉了。”
傅云峥和余鹤并肩迈下台阶,同时拿手机导航:“回去快,二十分钟。”
回到酒店,余鹤缠着傅云峥一块儿洗了个热水澡,痛痛快快地躺在床上。
云锦缎面特别滑,直接和皮肤接触的触感非常棒,余鹤裹着被子和傅云峥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傅老板,你说我大哥和岚齐他俩能成吗?”
傅云峥看了眼余鹤:“你不困了?”
余鹤说:“困,但我还是觉得这事儿特神奇,我大哥跟个悍匪似的和岚齐也不配啊,岚齐多娇气啊。”
傅云峥很诧异:“岚齐娇气吗?”
余鹤疑惑:“不娇气吗?”
傅云峥没怎么思考,脱口而出:“没你娇气。
两人说了会话,话题渐渐绕开岚齐二人,改为讨论明天去哪儿玩。
余鹤说:“咱们去公益林种树吧。”
豆芽直播平台和其他几大平台联合推出了网上森林项目,用户可以用各种方式获得绿色积分,在网上兑换各种各样的树种在保护区。
余鹤从公益森林里兑换了一枝山桃。
他想和傅云峥一起去把那枝山桃重在龙首山。
山桃旱耐寒,又耐盐碱土壤,最适宜种在山谷沟底的疏林之中。
龙首山保护区离这里最近,已经种下好些山桃,为降低成本,种植的都是矮小细枝,只到人膝盖处,照片里看着跟灌木丛似的。
然而十年后,这些山桃会长大、长高,龙首山便会拥有一片雪色山桃林。
能和相爱的人一起种下一棵树是件很浪漫的事情,十年、二十年之后,山桃不断长高,就像他们的爱情开花结果。
“我们的爱情很难结果。”傅云峥无情地打破余鹤的憧憬:“不过也许几十年后,能发展出帮助男性受孕的新技术,到时候就有结果了。”
余鹤用小铲子挖开地上的土,信口开河:“成,要真有那么一天,我给你生十个。”

一棵绿油油的山桃栽入土壤。
这是片矮矮的桃林, 最高的一枝也只到余鹤膝盖,余鹤和傅云峥靠在一起,垂眸看着这棵山桃。
千年万岁, 对于爱情的希冀,短暂地在这株小小的山桃之上生长。
人生跌宕,万物轮转。
工作人员把刻着编码的钢印牌绑在树上:“还有刻名字的钢牌, 要么?二百一张,一个字五十。”
余鹤大吃一惊:“这也太贵了!”
傅云峥掏出手机:“扫微信还是支付宝?”
工作人员从兜里掏出个塑封二维码:“都行,看您。”
‘滴’的一声,傅云峥手机上出现付款页面。
傅云峥问余鹤:“你想刻几个字?”
余鹤答:“四个。”
工作人员拿出个小本:“刻什么你写上, 我这就去刻。”
余鹤接过本,写了四个字:百年好合。
傅云峥:“......”
虽然知道余鹤是想表达和他白头偕老的美好愿景,但这也太直白了。
傅云峥说:“不如写陌上花开吧。”
余鹤侧头看向傅云峥,脸上露出不知所云的清澈。
傅云峥拿过本子:“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这是吴越王写给他夫人信中的一句话,意为盼归。
在千里江山之下, 每个人都是极微小的烟尘,被命运洪流裹挟着向前, 世事多变,命途难测, 纵然知晓不可骤得, 仍不愿留下遗响独自寄予悲风。
花开有信, 烟月无穷, 愿托鸿雁传锦书,万里可相逢。
余鹤瞬间懂了, 称赞道:“还是傅老板学识渊博,往后傅老板要是出差久了, 我就给傅老板发这四个字,你看到了就要早点回来。”
傅云峥和余鹤并肩而行,从遍野的山桃中穿过。
傅云峥说:“你直接给我发‘快回来’三个字就行。”
余鹤说:“那不显得没文化吗?”
傅云峥行步如风:“那也好过连发二十多条消息,还都是59秒的长语言,动一下手机就要重新听。你没看网上说吗,发这种长语音的人最讨厌了。”
余鹤一点不怕被傅云峥讨厌,反而笑道:“我也不那么给别人发啊,你远在国外,和我隔洋跨海的,也不知道该几点给你打电话合适,只能给你留言了。再说你那么喜欢我,讨厌一点也不影响总数吧。”
傅云峥拨开眼前的红柳,从树丛中迈过去:“不影响,梅森数减一万也还是12978189位。”
余鹤关注点只在扣分上,很惊讶地说:“会减一万那么多吗?”
傅云峥脚步微顿,侧头看余鹤:“可你的总分是梅森数啊,你知道什么叫梅森数吗?”
余鹤理直气壮:“不知道。”
傅云峥:“梅森数是正式数学中的超大数,有几千万位。”
“几千万位?”余鹤低头算了算:“个十百千……亿才九位啊。”
傅云峥眼眸中流露出笑意:“现在扣你一万还多吗?”
“不多!”余鹤心里高兴,一下跳到傅云峥后背上,得寸进尺似的耍赖:“走不动了,你背我。”
身后忽然蹿上来一个人,傅云峥完全没有准备,扶了一把旁边的红柳才将将站稳。
傅云峥单手托着余鹤腿根:“一声不吭就往人身上蹿,你以为你跟岚齐一样轻吗?”
余鹤把下巴搭在傅云峥肩膀,歪着头,呼吸间能看到傅云峥轻动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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