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还亲见那头比雪狼王还大的狼妖,被西陆清宁宗数名剑修围攻。
不过,狼妖狡诈,驱使属下妖族抵挡后,逃逸而去。
阿裴,我今日在想,修士如此强大,而你也是修士。我一介凡人恐配不上你?
今日星明,倍思阿裴,君心似星芒,拂我入红尘。念你,阿错。”
胡裴抚摸上面精练的字体,想象此刻晁错在西北的模样,不由神清气爽。他旋即拿出下面一张,继续读。
晁错:“阿裴,鸿雁本是你我寄相思之用。不过,我还是要挪用一下,在春日前,请务必督促司马寮多做符纸,以备开春西北妖兽再来攻击所需。
另外,银铠很漂亮。有了它,我可以冲入万兽中斩杀,不惧它们的风火雷电。
吾夫真是心系我。穿着它如拥你在怀。勿念,阿错。”
胡裴轻轻叹了声,抚摸两张纸上的“念你、勿念”四字。
【他念我思我,知相思之痛磨心伤神。他盼我如他,又不舍我如他。
遂在“勿念”两字的笔画上浮而轻勾,既不舍又痴缠。阿错啊阿错,我当如何自处?】
胡裴心间那股回府的股孤独感已远离而去,取而代之是一种焦灼不安的心境。
他把两张信笺放入抽屉与其它的一并收好。
随后,他铺展干净的信笺,提笔后写道。
“阿错,金都一切都好。
符纸一事,我已承托给司马寮加紧去办,定能赶在年前送往西北。
自西北一别,已有两年,我未曾忘记你我的约定。
我在金都等你归来。”
胡裴写完,摸了下眼角,尽是沁出眼泪。
【阿错,你可知我用此法拖着你的心思,只盼你能平安归京。阿错阿错,待你归来,我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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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裴:瞧瞧你,写那么多人干什么,这下子,摊子太大收不了场吧?
南岸:你问问你自己,你到底选哪个?晁错?赤胆忠心,为国为你,新光棍。轩辕端?病娇二十八都只喜欢男子(非处)。雷冥尊?你的前世师父,今生的回头草,万年老光棍哎~
(自娱自乐,笑到打滚。)
轩辕端:你给我掰扯清楚哎。
晁错:我我我我……我都好久没出场了。
雷冥尊:我还是名义上的男主呢,也没见出场几次……
南岸:等公主们点你们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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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后,大寮殿所议的内容就被整理成册,胡裴领蔡子衿等人并百官所书的联名呈折,亲自同四辅一起把新政递交给狄赓帝过目。
狄赓帝看向一旁陪坐的云荣大妃,再有其子轩辕端。他借由云荣大妃的手看了呈折上的几项内容,见到“取消向西大陆修真界换取不老丹”的折文,灰淡的脸上露出赞同色。
至于云荣大妃展开其余新政的呈折,阅读的其它几点,他面有不快,却听大妃一句“圣上也觉得这些都是利国良策吧。”
狄赓帝心里不满,面上尬扯丝笑容。他在昨日就听云荣大妃说起开大寮殿一事,这意味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便是季雪康当年任太宰,都没有开过大寮殿。
【唯有轩辕端和胡裴勾结在一块把持朝政,才敢不在意三公四辅的阻拦,如此行事。】
狄赓帝目光复杂地看向胡裴如光般的面容,压下这种不快,屈手同意呈折上的内容。云荣大妃就把呈折转交四辅去誊抄。
此后,大寮殿所议的事就成了。具体事项将由对应职权的各寮提交章程,再议推向地方道府,决定具体的实施方案。
在腾龙阁里胡裴离去前,与四辅庄向如目光相触。
胡裴没有召令,无法留在阁内。他那一眼是希望作为近侍般的大右弼庄向如探一下狄赓帝的情况。
狄赓帝见庄向如留下,以眼神示意。
云荣大妃按住狄赓帝的手,帮他向留下的大右弼庄向如问道:“右弼大人,圣上的意思是胡太宰和季太保之间如何了?”
庄向如心里咯噔了下。
他已经到了该退的年纪,后生也已培养。
然则,八殿下现在是太子,当真不该直接触怒其生母云荣大妃。
何况,云荣大妃此问是在试探胡裴在旁人眼里是如何,以免胡裴背弃太子。若云荣大妃察觉这一点,那胡裴必定有危。
他想到寮殿里的提案:【儒门巡视府交给季雪康来管,显然是胡裴这个学生极为敬爱他的先生。】
左右为难之际,他简要发表一丝无关紧要的看法。
“这……两人本就是先生和弟子,一切已尽在呈折当中。”
云荣大妃保养极好,嘲讽般轻声劝慰狄赓帝几句,就示意庄向如退下。
朝里的人都是千年的狐狸修成精,谁也不敢真的把想法说给皇帝听。何况,如今的狄赓帝听了也没用。
狄赓帝没有向太宰、四辅求援,既是他无法用更多的言语表达困境,也是因为轩辕端是目前皇子里已有皇孙,还能替他主持大周政局者。
他既不像是被胁迫,也不像是自愿,处于一种极为微妙的处境。
四日后,太子封位典礼在太士沈天心的主持下,正式在大金宫的乾宁大殿举行。
沈天心有问过胡裴,【当真让轩辕端上任为太子吗?事后又如何处理?】
胡裴回以四字:【静观其变。】
这日,狄赓帝携云荣大妃上朝,给轩辕端授太子印玺、执法如意,以及一柄金色的轩辕短/枪。
胡裴在乾宁大殿上,见轩辕端意气风发站在玉阶上,就在他的母妃和狄赓帝下首。
他竟有种繁华如烟、过眼即瞬的观感。
终归,胡裴已经不是人,而是一只狐族化形,所想和关注点已不再拘泥于人世苟且。
【或许,这世间真得不该留妖族久待。
于父母兄弟,护他们一生平安;
于友人知交,顺风相送青云路;
于阿错你,我该如何待你那一腔痴情?】
轩辕端高立在皇座下,目视百官,瞭目向一身清贵端雅的胡裴。
【得到你的日子不远了,再等等吧,裴郎。孤将先送你一份期待已久的大礼。】
新官上任三把火,所谓大礼,自然是胡裴一直想要的东西。
数日后,轩辕端作为太子的第一个大朝会上,他烧得第一把火就是五官司徒。
在外运粮刚到达西北的五官司徒大人直接被京中新上任的太子剥夺官身,理由是南边道府纳粮过程中有贪墨的行为,在金都府邸更是查抄出大量的财富。
提交证据得正是跟随司徒大人在中南道府纳粮,又跟去西北月罗山阙的丁荣和宓皦。
丁荣有关司徒的证据是在回京述职时亲呈给胡裴。而宓皦的密信则是在运粮到西北时,派人传到金都太宰寮。
此两道密信,经由胡裴之手,递交给轩辕端。
这会,轩辕端的第一把火,烧了起来。
宓皦在西北任上,直接拿下司徒大人,以太子之名定他的罪。
他还接替原司徒大人的运粮工作,任了督运粮官。
至于司徒寮,暂代者岳明臣直接查抄原司徒大人的府邸,在胡裴的举荐下,直接被轩辕端任命为新的司徒大人,隶属于新的太宰党。
季雪康原还沉静在儒门巡视府的筹建、掌握天下儒门学子的梦中,以及争对北延三道府强悍府兵做出的杀伐计划里,就感觉朝堂的风向不对劲了。
从狄赓帝擅自做主立轩辕端为太子,无人反对时开始,一切都超脱他的掌握,变得无法把控。
日前,胡裴以儒门巡视府投诚,令他颇觉的大权尚在。
现在,原司徒的府邸被查抄,人在西北就被定罪,新的司徒岳明臣又是胡裴国子大学的同窗……一时之间,他察觉到自身掉进胡裴和轩辕端联手编织的大网,挣脱不出。
这令他动了加快杀掉戎刚以及诛杀晁纲的心思。
【……此前胜争道府和东部海辰道府下派文书、贩卖私盐一事若被胡裴查出来,那后果无法想象,可是抄家灭族之罪。晁纲暂时还不能动,他背后还有晁错,这是一颗危急关头可救命的棋子。】
当季雪康正想对戎刚下手时,戎刚先一步按轩辕端的指示,逃进天机宫。
他向太子告发季雪康杀害廖褚满门一案,理由是“廖褚在死前早把胜争道府不合理的请饷呈折抄录留底”,转交给他保管。
季雪康踌躇不安之际,想着先处理太宰寮里参与此事的几名士一大夫,结果行事各个不顺。
几日后,大朝会上五官司士晁纲就直接递呈折,指出东部海辰道府私贩官盐的证据。
私盐一案涉及太宰寮里三名士一大夫,这些士一大夫近期屡遭暗算都被晁纲救下,瞬间倒戈原六卿太宰、如今太保的季雪康。
晁纲是直接跳过六卿四辅递文给太子。
一曰季雪康贪赃枉法,二曰私令下属士一大夫给地方海辰批复官盐私卖的通行文书,后有杀人灭口的嫌疑。
晁纲还道:“因为胡太宰是季雪康的学生,臣等怕他徇私舞弊,袒护先生,这才跳过六卿,直接在朝堂呈递。”
此时,司寇宁啸也出列,言道:“微臣收到告密,前小臣廖褚、已故廖卫大人,就是替季太保周转胜争道府历年讨饷一事而被火烧满门。现已将放火之人捉拿归案,乃是西寮卫所的西寮卫丁原。”
胡裴立在玉阶之下,耳听众人一一列举季雪康所做的事,所想得却是此事过后将会发生的事。
【季雪康私批海辰道府盐运私卖,这是晁纲知晓的事。
暗寮卫里的证据应该就是晁纲提供。晁纲是轩辕凯的人,背后所站的真正主子是铁甲军的主人,现在已经是神鹤甲,也就是晁错,他的儿子。
如今,季雪康逃不了。即使他把纵火行凶之人灭口。轩辕端要他死,就是假的证人都会捏造一个出来。
此前,在大寮殿上,有意把儒门巡视府的权利拱手让给西寮卫所,就是为麻痹季雪康。
如今,数把铁锤敲下,墙倒众人推,该到收网之时。
但是,轩辕端对阿错的在意,或许会牵连到晁纲。
按大周律法,私卖官盐可以直接被定死罪。晁纲有证据,那也是有参与到季雪康的事里。】
胡裴的目光撩向金阶高椅前的太子轩辕端。
【这家伙……顺势应局,皆为他所用。比以前更狠厉了,也要防着他对晁纲下手。不然,阿错该伤心了。】
季雪康朝太子、上首的狄赓帝和云荣大妃跪首。
然而,他的辩驳苍白而无力。
此刻,他深切地感受到“一朝天子一朝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憋屈。
狄赓帝无法言语,但他目中有兔死狐悲之感。
他想保下季雪康,但是云荣大妃已经替他说了句。
云荣大妃:“圣上说,一切由太子定夺。”又朝狄赓帝耳语道,“圣上,端儿说你不能容忍大周这只大鼎下的两足靠在一起,如若这样必将斩去一足,重新立鼎。季雪康和胡裴本就是师徒,如今这两人早砍去一足,更利大周,不是吗?”
虚弱不堪的狄赓帝:不是。你个妇人……
季雪康被虎贲军当堂拿下。
云荣大妃替狄赓帝下令,由太子和司寇寮宁啸联合审理此案。
胡裴作为太宰,本应参与会审,但因是季雪康的学生,得回避此案。
胡裴和轩辕端先是把五官司徒、司马调离金都,再来司徒大人下马,斩去季雪康的两臂,紧接着拿季雪康下狱。
这一场官场变动牵连甚广,从上到下几乎扯出一条完整的犯案链条。从朝到地方海辰,几有五百多人入狱,视为狄赓年间的“太宰私盐案”。
季雪康的倒台,昭示大周朝堂最大势力的败落。
这也预示狄赓帝真正的手臂被斩断,新的皇权、朝堂势力已渐升而起。
大朝会后,胡裴回府没多久,就听到重新被他启用的红雀来报信。
红雀甲:“叽叽喳喳……”【后宫里的顾秋妃自尽而亡。临死前,云荣大妃去看了她。】
红雀乙:“叽叽喳喳……”【云荣大妃去过荟珍阁,从段锦珍的手上取过那朵被束之高阁的纯净雪莲。那朵雪莲花被云荣大妃撕碎在狄赓帝的脚边。他好可怜,爬过去要吃雪莲花瓣,那花瓣也不多,才一二三……数不清,排队排队,一鸟代表一片。】
胡裴瞧着这群机灵的小红雀,看着五只红雀组成一圈花瓣的模样,不由敛起眉宇。【雪莲花瓣明明应该还有不少,怎么只剩下五片?】
随即,他想起某一日离开腾龙阁时那些等候在殿外的宫妃、以及狄赓帝携顾秋飞去荟珍阁的传闻……似乎有了答案,所谓的美人关、英雄冢。
后宫的纷纭,往往被胡裴忽略,而这些小小的忽略,却动摇了他那一盘最大的棋局。
胡裴对此也是无法。
他确实无法一直盯着那些后宫女子的行事,就如当初盯不住胡韵珊做下毁灭自身前途的傻事一样。
余下的时间里,胡裴写信给去海辰道府祭祖的爹娘和弟弟,通知他们可以在大雪封道前回京,并且把海辰私盐案一事移交给司寇寮派去的小臣处理。
至海辰私盐一事被发现,胡裴就用鸿雁传书给胡云深,令他在当地帮忙暗中调查。
这会,季雪康这条大鱼落网,已经到了收网之际。
同时,避免地方官员狗急跳墙,得让父母尽快回京。
同夜,胡裴拿一纸太宰寮和司马寮的文书,秘密前往晁纲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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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端:晁府,哼。
胡裴:病娇,休想。
感谢【阿妍】,感谢【一看就知道了】的地雷,谢谢鼓励!!!!!
晁纲正坐在灯火下,心有凄然。
他想到儿子晁错还在西北浴血奋战,而大女儿在他的提醒下携女偷跑出城,却被太子轩辕端的人逮回去,被季雪康连累下狱。
白日的朝堂上,看似一切局势落定,但那闪烁寒芒的刀锋似乎没有停止转动。
那刀已经快要架在他的脖子上。
胡裴深夜前来就是为此事。
晁纲帮忙做了他的内应,给了季雪康最致命的一击,他自然要保下晁纲,何况此事还关联到晁错。
月黑风高,云遮星子。
晁府管家从后门迎进头戴帽兜的胡裴。
惊诧的他领胡裴一路穿廊过园,来到晁纲的书房。
深夜里,书房的灯还亮着。
晁纲不知道胡裴会来,乃至管家夜深来敲门都让老成持重的他吓一跳。
待管家说明来意,露出身后的客人,晁纲也是又惊又喜,同时心里有种果然的预感。
胡裴摘下帽兜后向晁纲行礼。
晁纲回过神,挥退管家,避开胡裴的礼,而后请他上座。
胡裴微微一笑,迎烛火,环视一圈晁纲的书房。
各处摆件上有珠玉佛器、乃至祖帝时期的名贵挂画。
他含笑,坐在下首,边道:“晁伯父这么晚还在书房,可是有什么难事?”
晁纲呵了声,紧锁的心境微微散开。
他亲自给胡裴煮水烹茶,缓缓道:“原本确实烦恼萦心,不过贤侄一来,老夫这心啊,定了。”
胡裴端起茶盏,笑道:“当年我和晁错相识,年里第一次收取晁府的礼节,单子上面有海辰道府葵香精盐一斗。为此,我好奇许久,直至日前才悟到答案。”
晁纲张了张嘴,旋即自嘲般笑了。在这年轻的太宰面前,他无法再端起架子。
“不瞒贤侄,当年我初次接触‘此事’(帮季雪康批传贩卖私盐的文录),便心中警世铃响。有些事利益太大,便是我背后的那几批人,一个不慎都会去分一杯羹。
咱们当过兵的人都懂些兵法,未雨绸缪,谋定而后动。
正所谓,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摘自《孙子兵法》)。”
胡裴懂了他的意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当年晁纲多思了一招就有了海辰私盐一斗的礼单,预埋一颗子。
胡裴不解得是那时候晁纲这份礼单送得是胡云深还是自己呢?
如若晁纲送得是胡云深,当年胡云深还寻过晁纲,提醒他注意官声,行事不要太过。但事后,晁纲依然在帮季雪康做事。
胡裴大胆猜测:“当年晁错跨马游街,我当街激将,令晁伯父青睐有加?”
“哈哈……”晁纲近日来的烦扰在这夜彻底散去。
【有此子相助,何愁?愁何啊?】
他颔首道,“不错。我未必能预知后事,但你的才智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乃至敬佩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洞察人心的本事。当时,我也是极其忐忑,还得了你父亲的提点,觉得你胡家可深交。
数年后,你在卧龙山下拜师季雪康。这才是我最大的定心丸。
事实证明,当年我的眼光很不错。不论是对我儿晁错,还是对我晁家,你的人品才学皆是极大的助力。”
胡裴半敛眸子,映在茶盏。他神色不明道:“晁伯父,胡裴可能要辜负你的信任。”
晁纲脸色微僵,不解得看他。
胡裴昂眸看去,张口道:“阿错他……喜欢我。”
晁纲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微喜到僵硬再到平静至沉静。
【这个节骨眼,你把这事捅出来,我能怎么样?顺局势答应你们?还是如何?】
他五味成杂地叹了口气:“金都里有关你和错儿的传闻早已甚嚣尘上。我和你父对此都默契得没有交流。你今日来真正的用意呢?”
胡裴抿了抿唇,颔首道:“太子轩辕端会对阿错不利,而伯父虽然已经递交指正季雪康勾结海辰道府批复贩卖私盐的呈折证据,但是,晁府里财帛显贵,伯父身后势力错杂,既有人脉牵连,又受了实利。”
晁纲张了张口,很快明白胡裴的意思。
【自己果然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的意思是太子嫉妒错儿得你青眼,他要拿我来威胁错儿,而拿下我的时机,就是这会?”
胡裴闻言,不知为何笑了下。
他抚了茶盏边沿,歉意道:“对不起,晁伯父。
以你的背景,身后的人先是轩辕凯,后是圣上,再来季雪康……如今,我不敢说我对晁府会产生的间接影响,光有你的人脉牵连,也是太子所想要。
除非,你放弃晁错,投诚太子。”
晁纲微愣,噗得笑出声。
【怎么?错儿就一定是站在太子的对立面吗?这个胡裴,还真是自信啊。】
他摇了摇头道:“你查得不错。我在关外被轩辕凯赏识,被他带回京都,受他恩惠最大。后来也是私心作祟,弃武从文,投了圣上的青眼。
实际上,圣上是想要利用我掌握轩辕凯铁甲军的内部情况。
后来,我挣扎在富贵和恩义之间,选了第三条道路,投了季雪康的门下成为圣上盯住季雪康的棋子。
令我最终从这蝇营狗苟里挣扎而出,做出改变得就是错儿。
他与你相交后,得了你的提点,大周兵儒联盟,没有儒胜过兵之说,也没有兵离开儒之意。
他选择了兵道,让我的心思从歪向正。
贤侄,我选择做个父亲,如你父一般。”
胡裴来时,其实也是摸不准晁纲的选择。
毕竟晁纲的背景太过复杂,其人心思也多狡诈。这会听到晁纲的选择,他就觉得没有白来。
“伯父既已作出选择,晚辈希望你收拾细软,于天亮城门开时就离开金都,前往西北与阿错汇合。
这是通关文书,上有太宰、司马寮的通关印鉴,地方道府无人敢拦你。
另外,这一份是‘司士寮晁司士前往三圣道府巡查司徒春祭派俸’的公文。”
晁纲接过胡裴从袖衫下抽出的两份文录。
一一翻开后,他看到里面都有六卿太宰章印、四辅章印,顿时说不出话。
他合上文书,压了压泛起的涩意。
【这个胡裴心思缜密、行事有章,既暂时护下晁府,又为晁府留下后路。
这一切都是看在错儿的面子。】
胡裴知道晁纲其人不仅有趣,更果敢有决断。【晁纲该知道怎么选择是最好。】
这会晁纲没有多话,朝胡裴颔首后,直接喊了守在门外的管家去喊“晁夫人收拾简单的细软”。他打算听从胡裴的计划,在清晨城门开启后就出城。
他无需去赌晁错是否真得会站在轩辕端的对立面,甚至去侥幸轩辕端会放过晁家,光是晁错一人独掌神鹤甲,就够令轩辕端这位新太子猜忌。
晁纲虽然做了决断,但真得不放心就这么离开金都。
折腾半生的家业从关外到金都,如今又从金都逃返关外,如何令人甘心啊?
胡裴心里自有晁纲得一门家谱。
他也分析过晁纲此人,这会道:“晁伯父带伯母直接去西北,至于晁府,一切交给我来看顾。
他日,西北妖兽平定,镇妖大元帅返归金都,正是晁伯父再次复起时。”
晁纲张了张嘴,压了下心里那种想回又不想再回的想法。
他不回来,晁错却是要回来。
【那小子若真是看中胡裴,不仅有的苦头吃,还不一定肯放手。这得想个办法啊。必须让夫人把文竹姑娘带上,人家姑娘也是清白之身,当年被晁错看了身子就一直在家里当个侍女伺候夫人,如今带她去西北,正好让两人成家,断了晁错那一根筋的断袖想法。
何况,胡裴若斗不过轩辕端,必是轩辕端的笼中鸟啊。】
【至于金都得这份家业,若能留下最好,给臭小子日后回金都有个落脚处。】
瞬息之间,晁纲已思虑过一翻。
他朝胡裴行礼:“多谢贤侄。年末,你父在外祭祖归来,替我问候一声。”
同时,因为想着给晁错牵红线,心有愧意得他从书房暗屉里取出一枚金字令牌递给胡裴。
胡裴看着这枚令牌有些眼熟。
当年晁错曾在身上挂过一段时间,尤其是去良宵楼时,那魁母似乎也特别在意晁错腰间的令牌。
晁纲已经道:“我离开轩辕凯,投入圣上的门下。圣上为安抚我,令我掌管当年外嫁南蜀道府的先帝长公主名下得一些产业,这是鹤鸣台的掌事令牌,背后牵涉良宵楼等,属于圣上在暗处的产业。如今,我要离开西北,这令牌于我已无用,就交给你吧,兴许来日能有用。”
胡裴接过令牌,闻言颔首,拱手道:“伯父珍重。”
在晁纲的相送下,胡裴出了晁府。
他的身影埋进黑夜,背后的晁府也陷入悄声的忙乱里。
次日,胡裴通过盯梢的鸟儿,收到晁纲带妻子离开金都的消息,随行还有一名叫文竹的姑娘。
晁纲离去前很绝,他给三个外嫁的女儿都送了绝亲书,连牢狱里的长女晁敏都有一份。
胡裴沉色听着鸟儿的汇报,朝沿路护送两夫妻的鸿雁分别下了命令“传信给晁错知晓,他会派人接应晁纲夫妇。”“你就盯着晁纲夫妇出寒雪关,沿途若有危险,召集鸟群相助。”
【以我如今修炼出的实力,应该是能应付一二猛禽反噬。】
“嘎……”【是,主人。】
两只鸿雁得令后又贪吃了胡裴一丝妖力,振翅而去
胡裴有了狐体化形后,驱使鸟兽的本事比以前更厉害。
他做完这些后没有直接进大金宫,而是去了宫外墙垣下的司寇寮。
明日才是大朝会,今日百官各自上寮。
他一直等到司寇宁啸前来上寮。
大清早,宁啸就已经受了一顿女婿的气,再看胡家人的胡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胡府分家后,二房和三房也好过一阵,但是没有了胡云深的掌舵,二房的子女好得好、差得差,如女婿胡棠这样,越发不像样。
三房胡云岫这种三不管的懒人教出来的子女都比二房的胡云知要好太多。
宁啸作为大司寇,女儿嫁得不如意很是自责,被同僚在暗地里笑话,还得硬头皮替那个混账女婿擦屁股,说起来都是郁气。有时候,他都想悄无声息干掉这个女婿。
这会,他见到胡裴就没好脸色,预知了他的来意。
【除见季雪康外,若坊间传闻是真,说不定还是为季雪康的第四房少妻,镇妖大元帅的长姐而来。】
胡裴见宁啸的神色不好,心下微有了然。
以前的宁啸还不至于同这司寇衙一般脸面逡黑,如今却是融为一体,足见生活不如意对人的影响之大。
他开门见山道:“宁大人,我想见季先生。”
宁啸冷笑了声,直接拒绝:“太子殿下有吩咐,倘若你是要见季雪康和晁敏,那就去天机宫寻他。我不会替你开这道门。”
胡裴心下微沉。
【轩辕端果然算计到位。】
但是,胡裴前来也是有底气:“宁大人,胡府二房的事,我帮你解决,你让我见他们二人一面。”【事情紧急,唯有釜底抽薪,动用狐族的力量,达成目的。】
宁啸闻言就气。【大清早,这些胡家人就弄得人不痛快。】
他恨声道:“当年若不是因为你的名声,我不会选择胡家嫁女。胡裴,如今你又有什么办法让一个烂赌鬼回心转意,还能善待我的女儿?”
他说着拍了拍手,有两位百司拖着一个烂醉的男人进堂。
百司也不敢真把手里的胡棠怎么样。
清晨这人就倒在鹤鸣台外,被巡逻百司瞧见后带回来交给宁啸。
现下,两人把胡棠扔在椅子上,就告退离开。
胡棠一身熏臭,从椅子上慢慢地滑到地上,嘴里咕叨“再来,再喝……”
胡裴迎着宁啸的冷笑,上前蹲在胡棠的面前,闻着那糟糕的味道,忍下了。
他旋手一指点在胡棠的太阳穴,以灵力迫使他睁开眼,另一手拂过他的周身,用狐族特有的灵光术清理胡棠一身的脏污熏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