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是那……那谁的助理是吧?”导演挺着个肚子,“你是男的,正好,去给女嘉宾们搬几箱水下来,和司机一起去。”
邹印的视线在另外几个站在助理打着的太阳伞下的男嘉宾身上转了一圈。
再落在导演身上。
导演叫王诚,这几年拍综艺打响了名号。
邹印很想问一句,怎么,你不是男的?这里五六个男的站在这里,就我是男的?
他不是不愿意去搬水,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导演说的话很让人无语。
王导被邹印的眼神弄得愣了一下。
男生长得很娃娃脸,戴着个黑框眼镜,看起来也是很好欺负的样子,结果抬起眼看人的那一眼,冷冰冰的,还带了点嘲讽,竟然和蔺伽年有那么一丝相似。
不知为何,王导又想起了曾经还是个摄影师时,被蔺伽年支配的恐惧。
结果当晚,王导就收到了蔺伽年要来这个节目做飞行嘉宾的消息。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王导正在指使邹印熬夜帮他们节目组把千岛湖的地图画出来,因为不知从哪里听到的,邹印的画画功底不错,再加上节目组这次要搞宝藏类的探险,需要好几份地图,王导就打算利用一下邹印这个廉价劳动力了。
刚把这个任务交给邹印,王导的助理就凑过来,低声道:“王导,上面说了,那谁、那……蔺伽年,这一期要来咱们节目做飞行嘉宾,大概两天后到,但具体到达时间不确定。”
王导:“……”
邹印前一秒还在瞪着王诚的背影,后一秒见王诚突然转过身,眼神立刻变乖,一副好好听话的样子。
王导结巴了一下,“那,那啥,你不用画图了,今晚回去好好睡吧,明天再说,啊。”
说完,就和助理一溜烟走掉了。
邹印:“?”
这一次拍综艺的酒店,是千岛湖镇的民宿,一家挺古色古香的建筑。但是和之前不一样,蔺伽年不在,邹印必须和别人住一间房。
和邹印住同一间房的,是一位咖位比较小的常驻男嘉宾。
叫刘鸣宇。
刘鸣宇其实也算是个糊咖,靠着这部综艺收获了一些人气,他是奶油小生的长相。不过因为有缪欣提前给邹印做的攻略,他很清楚知道,刘鸣宇在圈内名声并不好,骄傲自大,喜欢到处讲人坏话不说,有女朋友以后,为了往上爬又交往了富婆,最后女友因为爱他没有锤他,所以任他能够活跃到现在。
刘鸣宇作为常驻嘉宾,本来有自己单独的一间房,因为邹印的到来,要跟他分同一个房间,所以也是有些不爽狂的。
邹印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刘鸣宇在自拍。摆了一些奇怪的姿势,发到微博上去。
“嗨,我在热搜上见过你啊。”刘鸣宇发完自拍,就开始逮着邹印问:“你真的是蔺伽年的助理上位吗?”
邹印:“……”
他本来还想着与人为善,可这第一句话,就已经想让人暴打刘鸣宇了。
邹印还没吭声,刘鸣宇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一脸好奇:“听说蔺伽年喜欢男生?他真的是gay啊?”
邹印并不想回答。
鉴于第一次见面不要把关系搞得太恶劣,邹印想了想,还是诚恳回答道:“我不太清楚。”
刘鸣宇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恶心哈哈哈,你做他的助理,不会怕被他上吗?或者被他喜欢上之类的。”
邹印:“……”
他第二次忍住了想暴打刘鸣宇的冲动。
邹印在自己的那张床上坐下,听着刘鸣宇道:“我觉得gay什么的都好恶心哦,男生和男生怎么可以……哎,不敢想象。还有就是,他一定睡过很多人吧,或者他也被什么导演睡过吧,不然怎么可能爬得那么高,你说对吧?其实呢,我还挺羡慕他的,如果我也是个gay,我可能早就爬得比他还高了……”
邹印:“……”
他内心有无数个黑人问号脸。
邹印无数次点进和蔺伽年的聊天框,想跟他吐槽,怎么这个世界上会有笔蔺伽年还厚颜无耻的人。但想到两个人还在吵架,就又退了出去。
邹印抬起手,蹭了蹭眼皮,问刘鸣宇:“我觉得吧,gay可能不是垃圾桶。”
刘鸣宇没明白:“啊?”
邹印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脸,“什么垃圾都要的。”
沉默了几秒钟。
刘鸣宇一句话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邹印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狗勾眼看着刘鸣宇,轻声叹息:“至少,我身边的朋友,就不喜欢包养小白脸,还特别看不起那种不靠自己努力就想往上爬的人。”
于是那天晚上,刘鸣宇没有再跟邹印说一句话。
第二天拍摄,邹印和刘鸣宇被分到了一个冒险小组,拿到了一份地图,要走遍整个千岛湖镇,去寻找谜语的线索。奖励是今天中午午饭将获得神秘大礼包。
找线索的路上,刘鸣宇都在说冷,穿着厚厚的棉衣,走几步就不想动,最后他几乎全程零参与,全靠邹印一个人画图、找线索、解谜,最后得到了午饭的神秘大礼包——西湖醋鱼。
晚上回到民宿,邹印累得不想动。
他脱下鞋袜,看着自己有些红肿的脚趾,以及擦破了皮的手肘和手指,突然就想起在横店拍戏的时候,他也有过不小心擦伤的这么一次。
那个时候,蔺伽年买了创可贴,亲自给他贴上,晚上回到酒店还不让他碰水。
耳边似乎响起那个时候蔺伽年的声音:“不要碰水,听见没?敢碰水扣你工资。”
邹印顶嘴道:“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一个小伤口而已。”
蔺伽年表情很冷:“一个小伤口感染可能变成大伤口。”
邹印不在意:“那就麻烦你把这份关心多放在自己身上。”
蔺伽年:“我不关心自己吗?你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
邹印面无表情道:“你非要跟我吵架?我刚才是关心你!明明是你先跟我大声说话的。”
蔺伽年:“我也是关心你!”
邹印:“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伤口,我好得很,用不着你的关心!”
蔺伽年:“你非要跟我吵架?”
邹印:“……”
不知为何,想起这段对话,邹印突然很想笑。
他笑着笑着,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不太对劲。
他在想蔺伽年。
这不正常。
晚上,邹印忍着痛洗了澡,洗完澡出来有点一瘸一拐的,刘鸣宇见了,嗤笑一声:“我听说,你也是gay吧?唉果然,gay都挺废的,才走那么两步路就不行了。”
邹印心想您可闭嘴吧。
如果不是因为老板是蔺伽年,要维护他的声誉,邹印一定会把刘鸣宇按在地上摩擦。
第二天起来,邹印感冒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找线索,出了汗,又吹了冷风,没有及时保暖,所以今天就感冒了。
邹印头重脚轻,鼻音变得很重,匆忙收拾了一下,喝了口热水,就去了集合点。
不过这一天的拍摄,邹印幸运地分到了和周晔娜一组。这个女孩子为人爽快,两个人一起齐心协力找线索,但这个线索找到一半就断了。
两人一起研究了很久,最后发现,那个线索似乎在湖里。
邹印和周晔娜来到湖边。
杭州的冬天并不暖和,寒风吹动湖边,带起一阵阵的涟漪。
周晔娜说:“要不我们猜拳吧,谁输了就谁下水。”
邹印弯腰脱掉鞋袜,“猜拳?不用,我下去。”
周晔娜愣住了,“可是……很冷,而且你感冒了。”
邹印回过头,笑了一下,“那总不可能让女孩子大冬天下水吧,就算是夏天,除非必须,也应该是男生下水。”
周晔娜看着邹印,半晌道:“那你快点,找不到就算了,大不了我们今天中午两个人一起做饭洗碗,没什么的。别冷着自己了。”
邹印“嗯”了一声,挽起裤脚,脱掉外套,刚准备下水。
突然一颗石头不知道从哪里抛来,一下子砸进湖里,溅起冰冷的湖水。
邹印一怔。
下一刻,听见一个熟悉的、淡淡的、带笑的声音,从左边的楼上传来:
“王哥,杭州今天多少度你知道吗?这么冷的天让我的艺人下水,你们这个寻宝游戏做得也是蛮有意思的。”
所有人同时抬起头。
王诚在抬头的时候,已经打了个哆嗦。
蔺伽年双手搭在栏杆上,正从楼上往下看,漆黑的眼似笑非笑。他穿着冲锋衣,头发剪短了些,显得成熟了几分,镜头立刻转向他这边。
王诚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伽、伽年啊……”
蔺伽年扶着扶手,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下来。
“我看别组都没有下水这个项目。”蔺伽年双手插在兜里,“要不要咱们也换换?”
王诚连忙道:“行,换!换!现在就换!”
蔺伽年没有再理会王诚,而是转身,径直走到了邹印的面前。
邹印没穿鞋,看上去比蔺伽年更矮了一些。
他下意识想要踮脚。
两人一言不发地对视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蔺伽年突然伸手,勾住邹印的脖子,“想我没?”
邹印想挣扎,怒道:“想个屁!”
蔺伽年若无其事道:“那就是想我咯?”
邹印反问:“你是屁吗?”
蔺伽年搂着他脖子,“我不管,你就是想我了。”
邹印想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蔺伽年,突然眼眶就有些发酸,嘴角不受控制地想往上咧。
他说:“滚,别自作多情。”
中午吃完饭,常驻嘉宾们或真心或假意地迎接了蔺伽年以后,就各自回房间了。
见邹印要回房间,蔺伽年拽住他的手腕。
掌心的温热和手腕的薄薄皮肤接触。
邹印的心跳停了一拍,他回过头。
蔺伽年松了手,“搬过来,跟我睡。”
邹印看着蔺伽年。
半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像从前一样顶嘴怼回去,而是吸了吸鼻音很重的鼻子,莫名其妙就答应了:“好。”
邹印收拾行李的时候,刘鸣宇还想讪笑着过来帮忙。
被邹印拒绝了。
邹印很快把东西收拾好了,来到了蔺伽年住的房间门前,没等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蔺伽年似乎正想出门。
见到邹印,便后退一步,“你把东西先搬进来。”
邹印问:“你要去哪里?”
蔺伽年抬手,想帮邹印拎行李,但是看邹印已经单手拎了进去,就没有再伸手帮忙,随口道:“去药店。”
邹印怔了一下。
蔺伽年把冲锋衣拉上拉链,遮挡住下颔,“给你买感冒药。”顿了顿,“不带房卡了,记得给我开门。”
说完,就出门了。
邹印坐在床上,久久地望着蔺伽年离开的方向。
很快,蔺伽年回来了。
他买了一袋子的药,什么口服、冲剂、胶囊都有。还有一些配合服用的药,总之是应有尽有。
蔺伽年把药袋子塞给邹印,拧开刚刚买的一瓶矿泉水,倒进煲水壶里,煮了一壶热水。
他把装了热水的杯子递给邹印,伸手摸了一下邹印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蔺伽年的掌心温热,贴上邹印的,像是有一股暖流从额头涌进来。
邹印喝了一口热水,“没那么娇气。”
喝完一口水,他看了看手里的胶囊,犹豫片刻,抬头看蔺伽年。
蔺伽年盘腿坐在邹印面前,和邹印坐在同一张床上,撑着额,看着邹印,毫不留情:“看我干什么?看我感冒能好?赶紧把药吃了。”
邹印没办法,仰头吞了药,喝口水,用力一咽,总算把药咽下去了。
蔺伽年探身过来,伸出手,揉了揉邹印的头发,“真乖。”
顺手收走了邹印手里的杯子。
邹印坐在床上,感觉那一瞬闻到蔺伽年身上很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是很熟悉的味道,短短几天没有闻到,竟然像是隔了很久、很久。
这天邹印睡了一个这么多天以来最安稳的午觉。
睡醒天都快黑了。
醒来以后,邹印都懵了,问坐在桌前看台本的蔺伽年:“怎么不叫我?今天下午还有拍摄。”
蔺伽年看了他一眼,“下午的拍摄改成晚上了。”
邹印:“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他就拿起手机去看微信群里的消息。
点开这个拍摄的微信群,看见蔺伽年中午进了群,两点多的时候,艾特导演,说:“邹印生病了,重感冒,需要休息,拍摄能不能挪后?”
导演几乎是秒回:“可以,你想挪到什么时候?”
蔺伽年说:“需要白天拍的尽量挪到明后天的,其他不重要的可以挪到晚上。”
导演回了一个:“收到。”
邹印:“……”
他看着,唇角不自觉地有点想扬起,被强行压住,抬头看着蔺伽年,“你牌场好大。”
蔺伽年双手放在脑后,“你,男朋友,顶流。”
邹印的唇角瞬间拉成直线,“自恋狂。”
两人又像从前在横店以后,叫了个外卖,在民宿里吃了晚饭,还一起看了一部纪录片的第一集,才出发去集合现场。
其实今晚的拍摄属于附加环节,是所有人聚在一起,在千岛湖看一个节目,然后围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讲讲对这个节目的看法,讲讲对人生的看法,或者讲讲心里话。
每一期都有这么一个“走心”环节。
冬天的天黑得很快,才六点多,天色已经全黑了。这里天气不错,能看得见清朗夜空中的星子,缀在黑暗中。
所有人都坐在一个古朴的小礼堂里,坐在竹椅上,看皮影戏。
蔺伽年坐第一排,没人敢坐,除了邹印。
两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坐在第一排正中央,像看电影一样,开始看起了皮影戏,演的是元代著名剧本《西厢记》。
蔺伽年有个坏习惯,就是在看电影、看视频的时候,喜欢边看边议论。
邹印一开始试图让蔺伽年安静下来,不要说话,该看的时候好好看。
但是后来他发现没法纠正。
打不过就加入,邹印就和蔺伽年一起对电影评头论足。
蔺伽年声音压得很低:“我小时候看过一次皮影戏,是《西厢记》。”
邹印也压低声音道:“我也看过《西厢记》的皮影戏。”
蔺伽年:“好巧,我记得我当时……”
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什么。
邹印没有听到蔺伽年的声音,便下意识侧过头,去看蔺伽年。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原来两人离得那么近,近到他能看清蔺伽年的眼睫,乌黑而长,根根分明,看见他漆黑的眼映出点点的光,看见他高挺的鼻梁,漂亮的山根,而且不透光……看来不是做的,还有那个薄薄的嘴唇。
听说薄唇的人都薄情。
邹印看着那薄唇动了动。
他没听清,回过神来,问道:“你说什么?”
蔺伽年看了邹印一眼。
确定对方是真的没听见,而不是故意的后,蔺伽年微微偏过头去,凑到邹印的耳边,低声道:“我说,我小时候在乌镇看过《西厢记》的皮影戏。”
在蔺伽年靠过来的瞬间,邹印心中已经警铃大震。
可他身体仿佛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直到蔺伽年的唇贴在他耳边,低声说出一句话,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郭,让他整个人都宕机了。
等到邹印回过神来,听到“乌镇”两个字,他才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想动一下,却不想耳朵碰到了蔺伽年的嘴唇。
柔软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擦过他的耳朵。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邹印,大脑再一次炸裂。
邹印的耳边嗡嗡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他也只能目光跟随而动,心跳声比什么都剧烈。
不知过了多久,一场戏都演完了,所有人都站起身,准备离开小礼堂。
邹印才慢慢从某种思绪中抽离出来。
他抬起头,看着刚刚站起身的蔺伽年,道:“我以前就住在乌镇,也在那边看过皮影戏。本来那边还有个老宅,不过好久以前被亲戚低价买走了。”
晚上的走心环节,在露天的室外进行。
一家小小的糖水铺子外,大家围坐在桌前,一人分到一碗酒酿圆子,一边喝着甜品,一边谈谈心。
导演一说开机,原本关系看上去不太好的几位嘉宾,瞬间摆出了很亲近的姿态,开始谈自己来这些节目的心得和感想,甚至热切地彼此聊起了过去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邹印感觉身边的蔺伽年似乎冷笑了一声。
他低下头,喝了一口酒酿圆子。
味道挺不错的,就是酒味很重。
别的嘉宾好几次把话题抛给蔺伽年,都被蔺伽年终结了,最后节目组觉得这样的走心环节还不够有趣,于是提出,来玩个真心话大冒险。
导演组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箱子放到大家面前,让积分最低的一个小队开始摸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然后这个小队再给下一个小队摸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总之每个人都会抽到就是了。
目前积分最低的小队是刘鸣宇今天的小队,所以是刘鸣宇开始摸。
刘鸣宇抽到了一个大冒险,是撒娇。
几位常驻嘉宾在看到刘鸣宇抽到的这个大冒险时,表情都僵硬了一瞬。
一开始邹印还没明白,等到刘鸣宇对着镜头开始学猫叫时,邹印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辣眼睛。
邹印转过头去,不忍直视,结果对上了坐在旁边的蔺伽年的目光。
蔺伽年似乎也不忍直视,问邹印:“我平时,没像他这样吧。”
邹印道:“不会,你比他正常多了。”
安静了几秒钟,蔺伽年凑过来,问邹印:“你是说,我平时也经常撒娇?”
邹印抬眼,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想往后挪一挪,可好像有什么禁锢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他回答了一句:“不然呢?”
蔺伽年淡淡挑了挑眉,没有再说话。
刘鸣宇“撒娇”结束以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似乎连导演组都感觉度过一劫。等刘鸣宇这一组的所有人搞完,又轮到刘鸣宇给下一组摸。
他一口气摸出三个纸条,展开来,看了一眼,突然露出狂喜的表情,然后直接指着邹印这边道:“他们组来回答。”
刘鸣宇气势汹汹地对着纸条,一张张念出来:“第一个大冒险,给你现在脑海里想的人打个电话,并跟TA说,我想你了;第二个真心话,聊聊你的初恋;第三个大冒险,给在场所有人来一段劲歌热舞。”
说完,他非常有信心地把纸条拍在桌上,认为接下来没有人的节目效果能够超过他的学猫叫。
三张纸条摆在桌上。
邹印和蔺伽年看着那三张纸条,几秒钟后,蔺伽年回过头对周晔娜道:“女士优先,你先选一个你想要做的吧。”
周晔娜是蔺伽年的小迷妹,但一天下来都没能跟蔺伽年说上话,现在突然得到偶像的关怀,就有些慌。
她犹豫片刻,很保险地选了一个劲歌热舞,毕竟这也是她的强项。
剩下两张,相依为命似的躺在桌上。
蔺伽年问邹印:“你先选?”
邹印道:“你先。”
蔺伽年便伸出手。
他的手指在第一张纸条上停顿了几秒钟,然后选了第二张。
邹印当场就觉得,脑袋有点嗡嗡作响。
但是转念又想,蔺伽年也没说过,自己是他初恋吧,别太自作多情。
于是邹印拿起了第二张纸条。
先是周晔娜表演。她自告奋勇要当第一个,也因为她的唱跳非常优秀,比刘鸣宇的学猫叫好了几百倍,得到了嘉宾们的热烈掌声。
刘椒???????樘鸣宇的表情有点挂不住。
然后是蔺伽年。
所有人都看着蔺伽年,等着他这个顶流明星自爆初恋,谈谈当年往事。
安静了几秒钟,蔺伽年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开口道:“关于初恋……”
他想了想,“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遗憾吧。”
一位年长些的常驻嘉宾问道:“遗憾在一起,还是遗憾没有在一起?”
“都有。”蔺伽年笑了笑,“遗憾曾经在一起,也遗憾最后没有在一起。”
没有人不喜欢听八卦,嘉宾们也不例外,个个都打起了精神,昏昏欲睡一扫而空,“具体讲讲,怎么在一起的,又怎么分开的?”
蔺伽年单手撑着下颔,“一开始是他追的我,后来也是他跟我分手的。”
邹印在旁边拨弄着那张纸条,感觉酒酿圆子的酒劲有点上来了,开始变得不太清醒。
蔺伽年继续道:“高中的时候,我因为一次事故受伤,不能再跳舞,从原来的艺校转到一个新学校,当普通生,就认识他了。他每天像个小太阳一样围着我转,说实话我一开始还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每天都那么开心,就没有什么烦心事吗?可是后来,我还是喜欢上他了。”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们在一起差不多一年,”蔺伽年垂下眼,“分手的原因……其实我有点记不清了,应该是我当时拍电影出道,后来事情太多,忽视他了,也不知道他那个时候遇到那么多事情,因为我自己也很辛苦,没有来得及去帮他,也没有照顾到他的情绪,吵了很多次架,所以他最后离开我了。”
刘鸣宇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那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吧?错过了你这个顶流明星。”
蔺伽年抬起眼,淡淡道:“他不一定后悔,但我肯定是后悔的。”顿了顿,“我们本来说好是要一起走很远的,但是我先把他推开了。”
邹印始终一声不吭,感觉蔺伽年往这边方向看了一眼,他连余光都不敢瞟一下,继续专注地玩纸条。
年长的嘉宾说了一句大道理:“遗憾总是有的,我们的人生都是由各种各样的遗憾而组成,没有遗憾也就没有美好。”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那如果现在这个人出现在你面前,你有什么想跟他说的吗?”
周围似乎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蔺伽年淡淡开了口:“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大家的表情都露出了些许失望。
一位嘉宾道:“不过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感情早就翻篇……”
话没说完,蔺伽年又道:“因为我们现在又在一起了,所以有什么话,我亲口跟他讲就行了,用不着镜头转达。”
那个嘉宾的话还没说完,卡在喉咙里。
饭桌上的人似乎石化。
周晔娜先反应过来,带着一点惊讶,一点失落,和一点好奇问道:“啊,那就是说,蔺老师现在,不是单身了?”
蔺伽年“嗯”了一声,“我的故事讲完了,就是这样。”
所有人:……莫名被塞了狗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青春伤痛文学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年长的嘉宾继续圆场子:“那……很好啊,遗憾也不是遗憾,而是圆满了。”说完,目光看向邹印,“小邹,轮到你的大冒险了。”
邹印没有反应。
那位嘉宾又道了一句:“小邹?”
邹印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
嘉宾和蔼地笑着提醒道:“你的大冒险。”
邹印“哦”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揉搓得皱巴巴的纸条。
“给你现在脑海里想的人打个电话,并跟TA说,我想你了。”
他摸出手机,点开通讯录。
镜头转移了过来。
邹印看了几秒通讯录,然后在通讯录的第二行,“b”发音的,找到了一个名字,打了过去。镜头移过来,看到上面显示的姓名是,“爸爸”。
刘鸣宇在旁边嘀咕了一句:“没意思,每次玩这个,都有人拿爸妈兄弟姐妹当挡箭牌……”
邹印放了免提,响了一秒后,就提示是空号。
所有嘉宾都愣了一下。
邹印把手机收回来,“对不起,他的电话没法接通了,我不能跟他说想你了。”
嘉宾们似乎都明白过来什么,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走心”环节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大家都困得不行,各自打着哈欠回到民宿。
邹印自回答完走心问题以后,就没有再说过话。游戏结束后,他跟着蔺伽年回房间,总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蔺伽年拿房卡开门,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挨到背上了。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回过头,邹印的额头抵着蔺伽年的后背,闭着眼,竟像是睡着了。
蔺伽年反应了几秒钟,才想起今晚喝了酒酿圆子。
他觉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你的酒量到底是有多差?”
邹印没有回答。
蔺伽年把邹印带回房间,准备让邹印先去洗澡。不过今晚的酒度数不高,邹印没有上次醉得那么严重,也没有说什么胡话。
蔺伽年帮邹印收拾好东西以后,让邹印去洗澡。
结果邹印坐在那儿不动。
蔺伽年刚想伸手去拉邹印。
邹印突然道:“我要手机。”
蔺伽年顿了一下。
邹印道:“我想……打电话。”
蔺伽年弯下腰,把邹印的手机从他口袋里拿出来,递给邹印。他觉得邹印是要打电话给邹志年。
邹印接过手机,又开始坐在那里发呆。
蔺伽年抬手,揉了揉邹印的头发,“那我先去洗澡,你坐一会儿,等我出来再去。”
邹印没有吭声。
蔺伽年刚进浴室,外面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还没脱衣服,就直接走出来,拿起手机就想问,谁这么晚打电话,结果看见上面显示的名字是邹印。
愣神几秒钟后,蔺伽年看向坐在床边的邹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