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是大佬心尖宠—— by作者:木槿萌萌哒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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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冰哼唧。
拍摄导演直接叮嘱了他两句,算弄完这事,去安排下一个。
安排完毕,选手一同去录音棚,林溪便发现连冰主动挨到了自己身边。
他脸红扑扑的,挺兴奋:“我说呢,上次在华云碰见你,你是去签节目约了吧,还说我认错了,我才没认错呢。”
林溪看他,有那么点眼熟……想起来了。
“是你,”是那个首先凑上来的苹果脸,当时问他是不是视频主角。
“你记得我呀!”连冰高兴的蹦跶,“你好帅好帅好帅啊,没想到会和你一起录节目,本来以为只有看着短视频舔屏呢。”
林溪有些招架不住,“我……”
连冰给他整了个更招架不住的:“溪溪你是直的还是弯的,1还是0,你看我有戏没有?”
他蹦跶的太欢,其他人也看了过来,满脸无语。
林溪脚步通过其他人的表情察觉出,这并不是普通的一句问话,于是拧过头,迷惑的看了连冰一眼。
连冰:“干嘛啊?人家会害羞……啊,你不是听不懂吧?”
林溪还真听不懂。
连冰于是给他解释,直是异性恋,弯是同性恋,1是上,0是下。
林溪听毕,眼眸微睁,袖子里的手指不自然的曲了曲。
他回避这个问题,“有点无聊。”
连冰眼睛转了转,“咦”了一声,他本来就半开玩笑半试探,没想到还问中了,一般心里有答案的才会这么回答嘛。
他识趣不往下问,期间众人到了录音棚,排着队进去。
录音棚里头没有开灯,只有指示灯微弱的光,大家都习惯了,往里走。
林溪驻足。
录音棚的专业老师叫唤:“哎,那俩,留后边干什么,进来呀。”
林溪不动,望了望别处。
他去到墙边,拍下按钮,录音棚里大灯瞬间打开,整个空间变得亮堂堂的。
专业老师嘀咕了句:“还挺讲究……”
慕云嘉瞥来一眼,扫着林溪,停了两秒。
开始录音。
林溪和慕云嘉先唱,两人唱的是一模一样的调子,只有歌词不同,前者清澈,像林间小调,后者悠扬,如梦中哼唱。
唱了没一会儿。
“音准,音准差着点儿,”专业老师对着话筒,“林溪,你重唱一遍,那谁,”他点了两个正玩手指等轮到自己的选手,“你们也拿耳机听着,别在那儿放空,就你俩平时也不在调上。”
那两选手像上课被老师抓了小差,活该吧也活该,但照样要迁怒一下同学。
林溪对着话筒,没说什么,重唱了。
专业老师低头拨了几个拨片,调整了一下,又叫他唱。
唱到第三遍,还问俩开小差选手:“听了吗,你俩有认真听吗?”
两人:“…………”
他们咕哝:“听了啊怎么没听,每遍都唱成一样的,毛病压根没改呢。”
专业老师抬脑袋、拧眉毛:“?你说什么?”
“老师,”一直站在旁边的慕云嘉开口,礼貌体贴,“林溪刚加入,音准不行也能理解,毕竟是新曲子,我们可以等一等没关系的。”
又看林溪:“别紧张,大家都陪着你呢。”
这话说的有意思,不紧张的人听完也紧张哭。
林溪扶了扶话筒,看他一眼。
就这一眼,忽然掠见了他衣领间漏出来几道淤青,像……被用力掐的。
林溪皱了皱眉头。
还没深思,外边传来录音老师的一声骂:“改明儿120来给我抢救抢失败了,我墓志铭上就写着我是被你们这帮人气死的!”
众人:“?”
“非要我掰开了揉碎了喂你嘴里,我少说一句话你能给我歪到十万八千里,走没走调都听不出来?”
骂的好凶哦。
但您这骂的啥啊?
对着俩白痴,专业老师真的要气死了,“我说,人家是标准音,标准,标准你懂吗!谁让你挑人毛病了,我是让你们学!”
都愣了。
小差选手后知后觉,“您、您不是纠他吗。”
话毕便被专业老师拿蠢货二字重重砸。
两人:“…………”明明您没说人标准音啊,不然让我们主动去怀疑第一慕云嘉走调?
有几个选手闷着乐了,笑声虽小,但刺耳。
连冰:“哈哈哈哈哈哈哈难怪你们每次都走调,合着听不出调。”
几人对他怒目而视。
慕云嘉维持着原有姿势和表情,但笑容已经渐渐从眼底淡去,只留嘴唇勾着,显得很古怪。
专业看慕云嘉:“云嘉,你跟他学一下,你唱的挺好的,毛病不大,但跟林溪凑一块儿,容易被观众听出来,还是得改改。”
“……”慕云嘉慢慢的点头,微笑着,“我一定学。”
录了俩小时,都累了,回集合的大房间休息喝水。
七八个人簇拥在慕云嘉身边,一起聚在小沙发边说笑。
连冰靠近林溪,望着那边,摇头晃脑,“以为这么着就能从慕云嘉手里捡点资源了,人家辛苦从金主那儿弄来的东西,能舍得分你么,”
林溪坐在长凳上,连冰递了矿泉水过来,“开好了,给你。”
林溪犹豫一下,的确渴得慌,接了水喝了大半。
连冰笑嘻嘻的托腮看着他,“我真的好吃你的颜哦。”
林溪想到他那些直弯10论,略不自在的往旁边偏了偏头。
“你真的和谢意平关系好吧?”连冰道。
林溪:“尚可。”
“那还行,”连冰坐回去,摇着腿,小声嘀咕,“这圈挺多变态………”
林溪没听清,但也不追问,不多事。
沉默的喝完了水。
连冰过分自来熟,叭叭的讲选手八卦,林溪放下水瓶,朝另一头走去。
慕云嘉一行七人,相互吹捧着,忽然注意到林溪走过来。
分明前一秒种还聊的热闹,下一秒便不约而同将眼睛转了过去。
慕云嘉收敛表情,冷淡望他。
望着他走过来。
又,擦肩而过,走了过去。
林溪停在几人身后的墙边,那排匣子旁边。
跟前一个匣子被人打开后忘记关闭,有一把长笛竖放着,银光微闪,长笛顶部用器具刻了花和名字。
林溪半蹲下来,很认真的打量。
慕云嘉身边的一个男生不高兴了,“喂”了一句,“干嘛呢动人东西,我准你动了吗。”
林溪去看他,眉毛轻轻跳了一下,似乎觉得他的形象很超乎预想。
男生头顶紫色短发,耳钉,形象叛逆,他走过去,“啪”的一声把匣子关上。
林溪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半秒钟。
男生莫名其妙,摸摸自己的脸,“看什么?我脸上又没东西。”
林溪摇头,没说什么,说声“抱歉”,调转脚步走了。
男生和同伴几人都莫名其妙。
上午录主题曲,下午录各自的镜头,囊括选手的备赛过程、选曲练习、交际谈笑等等,这些部分看点颇多,很能圈粉。
一天结束,林溪路也不想走,打了车回去。
家政来过,做了清洁,林溪脱鞋进屋,躺倒在沙发上。
良好的隔音、高级小区的管理,让这里的居住环境分外宁静。
有时候他恍惚,会以为是回了雪山下,终年无人打搅的小院。
林溪躺了一会儿,漫飞的思绪回笼,起身要去洗澡。刚巧,看见茶几上有个小盒子,贴着字条,于是拿来看。
这一看,他倏地愣住了。
小盒子里是几片屏幕碎片,一张小小的手机卡。
家政留言说,在打扫玄关的时候捡到的。
手机当然是昨天谢意平摔碎的。
林溪忽然感觉这空间的空气很不够用,以至于他没办法自主呼吸。
他自己的手机就放在旁边,如若点开,去看今晨最近一条短信,会显示出一条文字:
“近日多雨,录制记得带伞。已嘱咐家政采购生活用品,这几日会送来。”
联系人赫然是谢意平。
连手机卡都飞出去了的谢意平。
他当然可以补办手机卡。但是,是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
对于谢意平线上和线下的一些不同,林溪一直只面表达和口头表达的区别,没有多想。
但如果,这并不是他新交的朋友谢意平。
林溪翻开手机,迅速的翻阅二人以往的通讯记录。
一行行文字在少年眼底闪过,某个名字则在心底浮现。
肢体动作比意识更加诚实和迅速,林溪反应过来后,自己的拇指就已经按在通话键上,手机响起了“笃——笃——”的音效。
会接通吗?
还是……
“是我的错,”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是一如既往的熟悉,却字字敲击他心脏。
“这些年,你我深居简出,你身边只有我,你只看得见我,把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以至于产生这样的心情。”
“你太小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而我作为你的监管者,理应承担起这个责任。”
“你好好静一静,想一想,我也会认真思考,思考如何消除我的影响力,让你回到正途上。”
虚空中,少年身形清瘦,站在一株梅花下,他脸已经白透,眼睛湿润,嘴唇紧紧的抿着。
他想说不是的,你不能这样全盘否定我的情感,甚至否定我对情感的认知、爱一个人的能力。
可他无论如何努力,嘴唇都紧贴着,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他被什么力量给阻隔住了,是年龄、是性别、是可畏的人言……是尘世里零零总总的桎梏。
他明明那么想要伸手。
可是到最后,他都只能被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男人走掉,看着他们的小院空荡下来。
在无人能见到的地方,他终于失去所有力气,跌倒在地,发出小兽一般绝望的呜咽声。
“笃——”
手指按在键上,立即将通话挂断。
音效消失,客厅里又回归于安静。
林溪肩膀僵直,坐在原地,不知自己究竟是放松,还是失望。
他不敢。
深呼吸几次后,他的脑子重新活动起来,他想起自己还有别的验证方式。
他拨通一个号码,那边接通了,“喂,林溪啊?怎么了。”
这是林溪和谢意平接触过程中,曾露过几次面,来送卡或者送落下钥匙的一位秘书。
林溪问:“谢意平在哪里?”
“哦,找不到我们小少爷是不,他手机摔烂啦,我俩正在补办卡呢,有事吗,我拿给他听?”
“……”
“不用,没有事。”
通话挂了。
少年微垂着头颅,指尖在颤。
除了他,没有别人。
他们常在夜里聊天,聊音乐、文学、历史,聊天气、心情、食物。
那些见识,那些观点,那些语气。
即便对方努力掩盖、努力模仿其他人,但仍然会有所疏漏。
林溪握紧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着,颤抖着,无法落下。
他努力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
急切的自证、喋喋不休的追问、不依不饶的坚持,那些是小孩才有的任性,是惹人生厌的东西。
自己不是这样的。
自己分得清楚,弄得明白。
过了不知多久,他的指尖落了下去,点在玻璃屏幕上,轻轻敲下一行字,很平淡的一行字:
“带了伞,今天雨很大,你那里呢?”
一秒、两秒……他数着秒等回复。
那几秒太长了,好像是一百年,两百年。
但假若真要有一百年两百年,他也应当还在等。
终于,屏幕闪了闪,“一样。今天做了什么,有开心的事情吗?”
手指慢慢回暖,血液开始从心脏输送到四肢,林溪输入文字:“有,有开心的事情。”
“嗯?”
“有……一件难过的事情,两件开心的事情,只和你讲一件开心的。”
“好。”
林溪捧着手机,蜷缩起来,慢慢的打字:
“今天碰见了小时候见过的一个人,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觉得开心。”
“想到小时候的事情会开心?”
“嗯,最开心。小时候,我不会说话,心理医生说音乐可以辅助愈疗,哥带我去听音乐会,看比赛,看别人弹琴唱歌。”
音乐会都是大人,谢虞川觉得不好,费劲去找幼儿组比赛,带他去里面玩。
那儿有个吹长笛的小男孩,小溪觉得很像哥哥经常吹的笛子,但又有些不一样,很好奇的去看。
谢虞川让他坐肩膀上看、牵他到后台看。
找到那个吹长笛的小孩,那小孩很神气,奶声奶气的对他们说:我吹的天下第一好。
小溪说:哥哥,第一。
手机那一头回复他:“只要你开心就好。难过的事情是什么,我能否帮上?委屈不要藏心里。”
“没有了,”林溪静了静,对他说,“已经没有了。”

第21章
这夜林溪依然蜷在椅上睡着,半梦半醒间,回忆纷至沓来,如流星绚烂,让人沉醉不愿醒。
兴许是没休息好,次日白天,他头脑昏沉发涨,人也就比平时更加沉默。
跟拍摄影师见他一张脸雪白寡淡,除了和连冰搭两句话外,几乎不和任何人有接触,不免有点犯愁。
没素材就剪不出东西,没见别的选手都努力搞事情么,尤其连冰,到处蹦跶,每个选手的镜头里都有他参演,这林溪倒好,恨不得自己隐形。
幸好,他专业能力强,录音、练习的时候,总是出类拔萃,这些镜头凑一凑,也还算是有看头。
主题曲昨天没录完,这天上午依旧是这个议程。
摄影师用自己的镜头静静观察每一个人,清晰、敏锐的看见了慕云嘉眼底的异色。
专业老师让他学林溪,他这位养尊处优、被捧惯了的第一名,怎么可能服气呢。
大众眼中,慕云嘉阳光向上,漂亮明朗,他粉丝还叫他做“温柔的瑰宝”,甚至一些糊涂的节目工作人员也这样以为,有时还把节目安排提前透露给他,方便他应对。
但这些印象,摄影师知道,都是错的。
他的工作就是观察,透过镜头,捕捉真实的他人。
他清楚,未经雕琢粉饰的、没有披上滤镜的慕云嘉是怎样的人。
又是两个小时录制,选手、工作人员都可以休息一阵,摄影机器纷纷关闭。
在那个空房间里,慕云嘉被簇拥在中心,柔柔笑着听人说话。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他脸上旋起了小梨涡,侧头对另一人说了句什么。
和他说话的那个选手叫徐晓亦,第八名,各方面中规中矩,年龄不大——这里的选手都是不到二十的孩子,不过徐晓亦尤其小,他才刚成年,是重点大学大一学生,听说是长笛音乐特长生招录,算是学霸里长笛吹的最好的,吹长笛的里面学习最好的。
听完那句话,徐晓亦就愣了愣,他的笑容变得很勉强。
“真的有必要吗?”他嘴唇嗫嚅着问。
旁人不说话,冷眼看着他。
过了很久,他僵住的身体动起来。他走到墙边,打开储物箱,从里头拿出一把长笛。
长笛是被悉心呵护的,干净锃亮,不染尘埃。
他拿起来,接着去到另一头,一个垃圾桶前。
“没用的东西老带着干嘛,还占位置,搞得大家的东西都放不下,早扔了不就好了,”身后有人说话,是慕云嘉小群体中的一员。
“好啦,别说晓亦了,”慕云嘉好听的嗓音加入,“晓亦,扔好了就回来吧。”
轻轻一声响,长笛被扔进去。
徐晓亦身形轻轻颤抖起来。
但他调整了呼吸,一步一步往回走。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出去了。
摄影师关了机器,眼睛成了机器,观察记录着这一切,更印证他对慕云嘉此人性情的结论。
霸道,狭隘,唯我独尊。
这时,他新近的观察对象,走进了他的视野。
在没有什么人能注意到的角落,那少年立在垃圾桶前,面对里面的脏东西,他没什么犹豫,探手进去,捞出了刚被抛弃的东西。
他用手掂了掂那长笛,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起来。
林溪去了洗手间。
流水哗哗,他找节目组道具组借了专门的清洗剂,细心的擦洗着长笛。
这长笛的成色非常好,工艺很精湛,属于专业级别的,普通爱好者不会花大价钱购置,主人起码用了它三四年了,但一直很用心的保管和呵护。
直到被扔进垃圾桶里。
林溪喜欢这些小东西,在他失去语言后,乐器成了他的语言工具,帮他表达他的思绪。
快乐的、难过的、羞赧的、怅然的,它们忠诚直白,从无偏差。
不像是人,分明关心,却要分离,分明还热爱,却要抛弃。
“节目已经到这里了,下个月就该完结了,名次不会有很大变动,我的粉丝数据都稳了,没什么变动,咱们不如去找点别的路呢,比如拍戏、综艺什么的,”一群选手聚集说着话。
“说是这么说,也就你们华云是大树,有影视资源,我们其他人哪有这种门路。”
“我都不会。”
“不会没关系的,能学,”慕云嘉说,“我觉得拍戏很好,其实不瞒大家,公司已经给我两个剧本在接触了——晓亦,里面有个角色很适合你。”
徐晓亦猛地睁大眼。
“这周有空吗,我引荐你,”慕云嘉微笑着看他。
“…………”
给慕云嘉当小弟,跟在他身后,不就为这个吗。一群人艳羡、嫉妒的目光里,徐晓亦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对自己鄙夷痛恨,另一半摇尾乞怜。
“有、有空,多谢你了,云嘉——”
一样什么东西被扔到面前的桌上,激起喧哗。
徐晓亦一愣。
他扬起头,见到来人一张脸冰冷雪白,下垂的睫羽掩着双黑沉沉的眸子。
眸子里酝酿着一点光,像寒夜的星。
“林溪,你干什么,”选手们纷纷谴责,“有没有礼貌,没见我们说话呢吗。”
林溪概不理会。
“拿起来,”他说。
徐晓亦怔愣。
林溪盯着他的眼睛:“我叫你,拿起来。”
“……”
周遭渐渐安静下来。
林溪不说话,仍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看。
那是怎样的目光呢,直白、严苛、冷肃。
像是他小时候不想练习,赖在地板上不肯时,父母的眼神。
等进入少年组以后,竞争对手变多,他成绩不突出,重点转向了文化课,那种眼神便没有了。
徐晓亦被戳中了内心最在意的东西,变得极度恼怒,“你是不是有病啊,别人扔了的东西你还捡回来!”
“为什么扔掉?”
为什么?
徐晓亦觉得他简直不是一个正常人。
有什么为什么,几个吹长笛的能上985读热门专业,几个吹长笛的有他现在知名度高,几个吹长笛的能拍综艺拍戏,几个吹长笛的能——
“你不是说,你和你的笛子,天下第一好?”
徐晓亦愕然。
他脑子轰的一声。
“——林溪,”慕云嘉坐在椅子上,勾唇眯眼,开了口,“你未免太多管闲事吧?”
几人附和,说“就是”、“有病”等等。
林溪谁也不理,垂眸,神色极淡的看着慕云嘉:“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吗?”
慕云嘉挑眉。
“苍蝇,”林溪说,“嗡嗡作响的苍蝇。”
慕云嘉沉下来脸,轻轻磨着后槽牙,他冷冷的想,继续得意吧,我看你还能维持这幅高傲的面孔多久。
“我只替你捡一次,”林溪对徐晓意说,“是看在你这么说过的份上。”
说完,他不多管一分,走了。
晚些,录制重启。
又是连轴转许多个小时,很晚才开始发盒饭。
林溪在一个小房间里吃,过了会儿,连冰跟进来,跟他说:“外边几个都骂你呢,慕云嘉逼徐晓亦把他那宝贝长笛又给扔了,折成两半那种。”
“你怎么不食人间烟火啊,”连冰抖着二郎腿在他身边坐,“徐晓亦跟着慕云嘉混,能进华云,有戏拍,慕云嘉带着徐晓亦炒作友情,粉丝说他俩圈内正能量,两股清流。”
林溪低头吃东西,他吃的东西是余兰叫人送来的,用保温盒藏着,还是热乎乎的。
怎么不食人间烟火呢,这不是吃着呢吗。
还很爱吃。
连冰道:“你怎么不说话,想个招啊。”
林溪拿过一杯水,喝下去,又抹了嘴,才说了句“随便他们”。
说着起身往外走。
他不爱说话,性子偏冷,但总吸引热闹的人。
是因为他的冷里,又有份出乎意料的热,那热度惊鸿一瞥,再摸过去,还是玉石清冷的质感。
就很让人上瘾。
连冰咂摸了一下,觉得很好玩,马上追了上去。
行到走廊。
忽然听见什么滋啦一下,头顶的灯扑闪扑闪,随即灭了。
由明转暗,眼睛不适,一下子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咋了这是,停电了?
连冰摸着墙壁,暂时不大敢往下走。
这时,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像一堆东西被撞倒在地上。随即是轻轻的哼声,很隐忍。
他不作他想,马上喊:“喂,林溪,摔倒了吗?还好吧?”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以及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就出来扔个盒饭,没带手机,开不了手电筒,连冰也没办法,摸着墙壁,顺着声音去找。
最后在前面角落里,依稀看见一个人影。
半跪着,一动不动。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滑落。
凑近了,连冰发现,他并不是不动,他身体其实是在微微的颤着。
“你、你…………”连冰想扶他。
“走开,别碰我,”少年的语调沙哑森冷。
连冰感到自己心中竟油然而生出一种惧意。
他不敢上前,很明智的慢慢后退。
“我不过去,你等一会儿,我去拿手机。”
他跑回先前的房间,摸黑从桌上找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再奔回走廊。
走廊上。
空荡荡。
连冰呆住。
他想起了什么,牙尖磕碰,轻轻打战。

以前,以前也有过一个人,单纯、漂亮,一出现,就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盯着他看。
后来他消失了。
再后来,连冰见了他一次,已经完全不是当初那个人了。
明明是不同的人,毫无关系的两件事,连冰却在这一刻将二者联想在了一起。
半小时后来电,节目组吵吵嚷嚷,乱七八糟。
这个抱怨没派人看好电,被王八蛋给剪了线,那个大哭说文件没保存,一天白拍了。
连冰找到导演,跟他说林溪不见了。
导演不在意,大活人哪能不见,兴许在哪个犄角旮旯睡着了。
又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整理好了,要补那些没存的镜头的时候,林溪还没出现。
有人抱怨:“跑哪去了,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吗?烦死了,不懂事。”
有人犹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摔倒晕了之类的,刚才那么黑,不是没可能啊。”
导演有点慌了,林溪挺配合拍摄的,不会真摔晕了吧,那他怎么和赵充交代。
他马上把所有人派出去,绕着整栋大房子找人。
幸好,没有多久,林溪主动走到人前。
鬓发汗湿,贴在脸颊边,仍是清瘦挺拔的样子,并没有太多狼狈。
大家的心高高的提起,重重的放下。
不免有些恼火:“怎么乱跑呢,吓死大家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林溪敛眸道歉。
导演也没心情了,“算了算了,不补了,今天乱七八糟的,都累了,回去歇着吧,明天再说。”
他摆手,让所有人散了。
众人做鸟雀散。
林溪在最后,慢吞吞,连冰格外关注他,见他行走的姿势与往日有些细微的差别,忍不住多看几眼,凑上去问:“你还好吧?那会儿我就回去拿个手机的功夫,回头你就不见了,你上哪儿去了?”
他之前看到林溪摔倒,那动静挺大,不应该没事。
林溪摇头,没有吭声。
连冰仔细打量他,眼尖的看到他袖子底下,从手腕延伸出一条红痕,藏进衣服底下,看不分明。
“你手受伤了?怎么弄的,”他惊呼。
林溪将手背过去,是下意识的掩盖动作。
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溪回答说。
“……啊”
回了家,浴室镜前,林溪解开扣子,褪下外套和内衫,露出少年人修长白皙的上半身。
他看起来瘦,其实是有肌肉的,那肌肉薄薄的覆盖着骨骼,很漂亮。
这具漂亮的身躯上,眼下正布着一些青紫,看起来有些惹人疼。
皮肤白的人,有了点磕碰,痕迹总是很快、很明显的浮出来,其实受的伤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重。
细长的手指轻点在那些淤青上,少年的眼神半是迷茫,半是沉重。
好半响,他转身离开浴室,随手披上一件外套,拿起放在柜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方接的非常快,因为是专属的号码和铃声。
“溪溪,”是悦耳的男声,温柔如水,透着亲切关怀,“还好吗?”
林溪的声音很低,说:“好像不太好。”
洁白干净的心理诊疗室,斯文儒雅的医生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他把桌上的牌子盖下来,写了个纸条给助理,示意停止接诊。接着他回到桌后,十分认真的倾听电话中少年的声音。
“刚开始,我只是有一点点紧张,没有大问题,我记得每一样东西的摆放,这个环境很安全。”
“然后我被绊倒了,那地上的东西不应该在那里,跟我记忆里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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