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是大佬心尖宠—— by作者:木槿萌萌哒
佚名  发于:2023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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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是疼痛的,但内心是庆幸。
男人起身。
停顿半秒,他在催促声里大步出门去。
过了不知多久,一件外套落在了叶玉茗身上。
带着体温,是暖的。
他捏紧领口,坐在原地。
林溪蹲下身,对他说:“把一切都说出来,所有人都会帮你。”
沉默笼罩在二人之间。
良久,叶玉茗别开脸,哑着嗓子:“不乖的孩子,会……”
“会怎么样?”
叶玉茗不再往下说,仿佛那是十分惨痛的、残忍的回忆,稍一触碰,都会心如刀割。
林溪深深的看他一眼。
又望了望门外。
最后说:“等着,我会带你走。”
林溪推窗离开,避开监控。
这里的主人非常有戒备心,不雇佣任何多余的佣工管家,连个人用品都不放置,以免有人从中推测其生活痕迹,找到他的指纹一类的东西。
林溪看到了地下室和卧房里的一些器具,但远远不够。
他像一只轻巧的燕子,攀着外墙、踩着一点窗沿,最后落在一处亮着光的房间外。
蹲在天台边,他听见里面有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男的是那个刚离开的变态。
女的……林溪悄悄抬头扫一眼,霎时有些愕然。
那女人面容素净,一身朴素棉质长裙,年龄五十开外,好像就是他在动保有过一面之缘的阿姨。
她正在说话:“你和我,再加上媛媛、意平的股份,足以在这次会议里对抗谢虞川,把他赶下台去。”
变态不耐烦:“我能有什么好处,我吃饱了撑的跟你们搅在一起,谢媛和谢云杉掌权这些年,也没见问候过我这个当大哥的一声。”
“那是以前,”韩坤茱道,“这次你帮忙——”
“说了不帮。”
“我们就让谢老爷子收回成命,保你谢逢程正大光明的回到容城、回到谢家。”
“…………”
谢逢程挑起眉毛,良久,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哈”了一声。
他越笑越大声,几乎笑出无厘头喜剧现场的感觉。
“你们,你们不是真以为谢家是什么香饽饽,谁都想要去吧”
“如果是,那我这个三弟,怎么就十几年不肯回,宁可在外头当一条丧家之犬。”
“你们啊,”谢逢程摇着头,手指点在唇峰,“太愚蠢了。”
韩坤茱面色铁青:“谢逢程,别给脸不要脸。”
谢逢程挑眉,颇有你奈我何的架势。
韩坤茱冷冷道:“谢虞川那个弑母的畜生,倘若让他当了权,你以为你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第28章
这话并没有让谢逢程起什么情绪波动, 他撇了撇嘴:“你也真够没新意的,就这么一件破事念叨了十几年,听的所有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那是一次绑架, 年少的谢虞川和生母共陷险境, 为了让孩子活下去,母亲牺牲自己, 将水、食物甚至自己的血肉留给了他。
谢虞川被救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因心理创伤忘掉了这件事情, 老太爷也就同样不许大家提起。
纵使没有多少兄弟感情,但谢逢程也觉得韩坤茱十几年如一日的嚷嚷着“谢虞川弑母”属实是很无聊。
“你们一帮蠢货, ”韩坤茱回敬他, “你们还真觉得事情是这个样子。如果是,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继承谢家, 还跑出去寻死觅活的干什么。”
谢逢程不耐烦,“他跑他的, 关我屁事——”
“我告诉你,”韩坤茱打断,一字一句, 咬牙切齿, “说乾萸牺牲自己,救你和媛媛中的任何一个人, 我都信, 毕竟她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 但是对于谢虞川……”
“她巴不得谢虞川早点死!”
谢逢程将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韩家是古玩世家, 人丁稀薄, 到韩坤茱这一代只剩她和姐姐韩乾萸两人相依为命,韩乾萸因联姻嫁入谢家后, 韩坤茱也同样搬到谢家居住。
韩家二姐妹关系亲近,比母子关系还近——那三个孩子都交给老师、保姆带,韩乾萸根本看都不看。
但无论如何,母亲也是母亲,偶尔还是会抱他们,给他们一些零嘴吃。
谢逢程不觉得,那个女人有恨谢虞川到那种地步。
“无稽之谈,”他一口否认,“韩乾萸对老三不差。”
“我没说过她讨厌谢虞川,”韩坤茱面色平静,“你们兄弟俩之间,显然是谢虞川更像点人样。”
谢逢程:“………………”
“但是,”韩坤茱话锋一转,“要做取舍的话,她是毫不犹豫的希望谢虞川死。”
这都什么跟什么。
谢逢程并不是什么耐烦的性格,也很讨厌韩坤茱在他温香软玉满怀的时候跑来扯淡。
他烦躁的扯了扯领口,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行了,别跟我打哑谜,谢家人来跟我说话还够点格,你算个什么东西。”
韩坤茱因这无礼的话语而心生怒意,她克制着:“谢逢程,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你别给脸不要脸。”
谢逢程根本连话都懒得说。
他起身,要叫韩坤茱赶紧滚蛋。
韩坤茱站起来,在黑色的真皮沙发前,与之冷冷对视:“这件事早就不只是集团内部的争权了——你知道他非要回到容城,拿回谢家,是要做什么吗。”
“我管他做什么——”
韩坤茱说了三个字。
那如同是一个暂停键,把谢逢程、连带这整段并不怎么和谐友好的交谈都按停了下来。
房间里一时间只听见呼吸声。
谢逢程铁青着脸,又坐了回去。
韩坤茱勾起了唇。
他们真正开始交谈。
过了好久,谢逢程咬牙切齿、匪夷所思道:“他怎么敢?”
韩坤茱从喉咙地发出轻蔑的声音:“因为他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能做正义使者。”
“所以,你其实没有选择,只能加入我们,否则,你的舒服日子离结束也不远了。”
“要我做什么?”谢逢程问,“投票?我早就被剥夺了投票权。”
“不必,”韩坤茱微笑,“你将股份转给我们不就好了吗。再说,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是可以做到。”
谢逢程眯起眼睛。
“我知道,你在股东会里有几位交往甚密的……”韩坤茱加强后两字的语气,“同好。”
“我知道你有办法,让他们不得不支持我们。”
谢逢程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惯于站在高位,惯于掌控一切,像眼下这样被人指手画脚、被人操控的情景,让他心底满是暴躁。
可他也知道审时度势。
他闭了闭眼,终于点了头。
“好,等我消息。”
房门打开又关闭,韩坤茱带着胜利的战果离开了,留下暴怒的谢逢程。
他将房内能看得见的东西都砸了一个遍,最后靠在岩板长桌边,铁青着一张脸来平复情绪。
夜晚的风带着寒意,远处是一片黑暗的丛林,树木被风吹着发出簌簌的声响,间或有一些动物在鸣叫。
林溪在窗外已保持静止很久,四肢的血液都快不再流动,肩头的伤可能裂开了,那几分疼痛使他保持着清醒和理智。
他极隐秘的侧过脸,调整角度,用从浴室中带出来的一面小镜子观察室内的情况。
他看见了也听见了韩坤茱和谢逢程争执的全过程。
同样的,他也看到谢逢程独自发泄完怒气后,走到一面墙壁前:
就像电视剧里的情节设计,他取下墙上油画框,在那凸起的墙面上按下一个按钮,紧接着这一小块墙体翻转过来,露出一个保险箱。
输密码、取出物品,最后复原一切,踱步出门。
林溪又等了片刻,确定脚步远去,才翻身进入房间。
依样画葫芦的操作,打开保险箱。
重要物品已经被取走了,留下给他的,是几张不慎雅观的照片。
角度是从上往下,不太清晰,应该是天花板里隐藏监控的画面。
将目光从白花花的肉:体上挪开,林溪感到一阵反胃。
他大概明白,叶玉茗在恐惧什么了。
压下情绪,将照片贴身藏好,林溪的目光再次在这件书房游走。
十分钟后,林溪翻窗,稳稳落在一楼院子里。
天上的星星很亮,北斗七星为人间指示着方位。
林溪的手按在硬质照片上,稍微犹豫了一瞬。
他想要深入思考一些问题,厘清现在接收到的、超出自己先前所预料范围的信息。
但兴许是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兴许是注入了太多药剂,他的状态并不允许他继续想下去。
现在他能想的,是留下和离开的问题。
并没有想太久,林溪迈出步子,朝某个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
脚步声倏地乱了。
一些并不来自于他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身后,在身前,从远,到近,直到将他包围。
林溪身形顿住,站定在原地。
黝黑夜色中,谢逢程单手搂着叶玉茗,朝他走来。
七八个保镖从两侧逼近,手持棍棒,目光紧锁住林溪。
“你可真不乖,”谢逢程嘴角噙笑,“大晚上的,让大家都来找你,可不礼貌哦。”
林溪警惕的看着他。
“哦不对,也不说不上‘找’,”谢逢程轻轻拍打叶玉茗的腰,“去。”
叶玉茗便如一只幽灵一般,来到林溪身边,从他背后摘下一个小小的圆形电子纽扣,抵还给谢逢程。
“乖,”谢逢程赞赏有加的抚摸着叶玉茗的头,“玉茗很听话,我会奖励你的。”
叶玉茗仰着苍白的脸,说:“谢谢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在谢逢程的安排下,趁林溪不备,放置了定位仪器。
至于放置时间——林溪出地下室时检查过,身上没有这东西。
那就只能是在叶玉茗房间的时候了。
林溪眸子沉下来,有如透不进光的夜。
“好了,不听话的孩子,是要接受惩罚的,”谢逢程好整以暇。
保镖收到了他的眼神示意,一齐靠近了林溪。
某些反应已经是本能,在林溪还没有想什么的时候,身体已先一步与这几人搏斗起来。
他的拳脚动作,他的反应速度,几乎让在场所有的人诧异。
有好几回,高大健壮、训练有素的保镖都没能从他手里讨到好。
屡次挨打,保镖们的血性也被激发,下手愈发没有轻重,甚至动用起了电击棍。
电击棍落在肩头旧伤上时,林溪几乎连牙关都在发颤。
疼到骨子里。
会让他想起在更远、更早的时候,他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东西。
他感到自己的灵魂在动摇,某些关了很久的东西,正隔着摇摇欲坠的牢笼尽情嘶吼。
又一棍,落在膝盖窝。
他被迫半跪下来,从而缓解这一击打。
这时,赫赫风声掠过头顶,林溪想也不想,就地一滚,铲到来人。
再一扯、一夺,一只电击棍落在手中。
底下那个被压制的彪形大汉开始疯狂的挣扎,然而少年此刻爆发出的怪力没有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余地。
大汉瞳孔倒映出少年的脸,霎时间竟出了一层冷汗。
那面孔森寒冷峻,叫月亮的冷光一照,竟像是丛林里走出来的野狼一样。
棍棒以电闪雷鸣之速朝大汉的天灵盖落下来,以那种速度和力道,恐怕要将头颅都砸成两半。
死神的鼻息已经贴近他的脸颊,生命即将完结之际,他感到一种单纯的懊悔。
不该为钱来做这种活。
不该轻视伪装成猎物的猎手。
不该——
在那千钧一发的万分之一秒里,风忽地停了。
预想的头破血流、小命呜呼并没有发生。
加在他身上的巨大力道陡然松懈下来。
他睁开眼睛,见那少年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瞳不断闪烁,牙关紧咬,额头青筋全都爆了起来。
“走,”他从牙关里蹦出这样的字眼。
明明是绝佳的逃跑时机,大汉却在那一刻钟愣住了。
带着犹疑、古怪的情绪,大汉抬眼望向少年的脸。
他的神情……是在挣扎、在抵抗。
——他不想杀人。
大汉很快悟到了这一点。
是啊,谁想杀人呢。
死去的人只是痛苦一瞬,马上就消失不见,但手上染着鲜血的人,却会永远记住生命在手里挣扎和消逝的感觉,会永远记住那种黏腻、冰冷、恶心。
所有的理智回笼,大汉用手撑住地面,狼狈的向外爬去。
描述起来是很长的一段心理活动、拐了很大一个弯,但实际上在搏斗中只是过去了三秒钟罢了。其余的保镖当即飞扑上来,夺棍的夺棍,打人的打人。
少年的凶悍嗜血消失不见,他逐渐显出弱势,在七八人的围攻下节节败退。
最后不知道是被谁制服,压倒半跪在了地上。
月色星光映出他苍白如纸的脸,被鲜血完全染红的外衣。
他的下巴被一只手捏起来。
谢逢程眯起眼,与他对视。
林溪没有看他,垂下的眼睫盖住了一半瞳孔。
这张脸上没有畏惧、慌张,没有愤怒、颤抖,也就没有这些情绪带来的精彩和美丽。
谢逢程露出不悦的神色。他发觉自己压根提不起兴致。
这和他预想的差太多了。
就好像一个人努力攀登、征服山峰,最后发现山上光秃秃的,连天都被屏障给挡住了。
真够败兴的。
“捆起来,”谢逢程道,“收拾干净,等着待客。”
走在干净敞亮的长廊里,谢虞川忽觉肋骨下方一阵抽疼。
他单手扶住墙壁,眉心紧拧。
秘书关切上前:“您怎么了?胃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扶您去休息休息。”
谢虞川抬手止住对方的搀扶。那疼痛在缓缓褪下去,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连轴转数日,偶有身体不适并不算稀奇。
他没放在心上,继续前行。
前方落地玻璃后,大会议室内,数人已在自己的名牌下落座,有人屏息凝神,有人交头接耳。
谢虞川扣紧西装,面容冷峻:“里面都到齐了?”
秘书念了几个名字,是请假的、委托他人的,又念了几个名字,是还没有到的。
谢虞川的脚步在玻璃窗外停住,他挑出三个股东的名字,问:“这几个人,同时委托了他人?”
秘书也觉不妥,皱眉思索起来。
“呵,”谢虞川淡淡点破,“谢逢程没有老实呆在他那个破岛上是吧。”
只是一瞬间,他已经联想出另一派的拉拢,但并不在意。
跳梁小丑而已。
然而也就是这时,走廊外又穿梭过几道身影,那是来开会的众人所携带的保镖助理等等,一应留在外间大休息室内。
谢虞川深邃的瞳从里转到外,如利刃出了鞘——
他捕捉到那么一张面孔,是他曾亲自见过的。
霎时,他脚步急刹,面色大变,语句犹如从牙缝里挤出:“小、溪、呢?”

第29章
秘书顿时汗如雨下, 结结巴巴:“您、您说溪少爷吗?应该、应该在家呆着吧,节目播出后他就一、一直宅着……”
谢虞川面沉如水,“那张九厘呢?”
“……师、师父他去外联招待了, 交代我来陪您开预会, 时间也差不多了,您、您看……”
连谎都撒不好。
这种需要张大秘发挥长袖善舞绝招的时刻, 他不出现,去个屁的外联。
谢虞川心里已有极不好的猜测。
他面若凛冬寒霜, 脚下步子飞快朝外去,“备车, 打给张九厘, 告诉他,他可以另谋高就了。”
“啊?”
秘书一下子就慌了, 师父要是被开了,自己估计也不能继续干了吧, 一个月房贷一万二去哪里挣,刚订婚没多久呢失业了老婆也得飞啊…………啊不对这会儿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股东会预会马上就要开了, 所有提案都得在这会儿预先提交, 谢总这会儿往外是要闹哪样啊!
秘书立即叫来负责会务的同事,让对方找个电脑坏了、投影仪卡了之类的理由延迟会议, 同时又通过内线把一辆越野车调出地下车库, 做完这些, 居然还能跟着谢虞川挤进电梯。
进电梯, 他便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张九厘拨电话。
拨、拨不通。
秘书心如死灰:“谢总, 联系不上,没信号。”
专用电梯随时信号满格, 他说的没信号的,是另一边。
电梯门在此时打开,停车场内,一辆黑色G65已经横停在电梯口,供谢虞川使用。
谢虞川头也不回,大跨步走进去。
他身材高大,有近一米九,经常锻炼,与这样的重型车比起来并不会显得瘦弱,反而很是合称。
西装解开,外套被扔到副驾,衬衫袖子撸到小臂上,肌肉紧实,握着方向盘时有种充满力量的贲张。
秘书跟着上车,看着他一脚油门轰下去, SUV如离弦利箭一般驶了出去。
好像根本不需要确认,心里已经有了目的地。
秘书闭嘴收回目光,垂死挣扎着继续狂拨张九厘的电话。
“您的电话刚才好像响了,”徐晓亦看着不远处树林里提着裤子狂奔回来嘴里念叨着“有蛇有蛇一定有蛇”的男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原来谢氏那么大个集团的精英骨干是这副德行的吗。
张九厘捂着自己裤腰带,“什么电话,别不是露馅了吧。”
“是个短号,”徐晓亦也只是瞄了一眼,这里信号很差,上面只有显示了一个未接号码,“应该是您同事的工作电话吧。”
一听是短号张九厘就更不想接了,工作的事情哪里有这边重要,他摆手,“随便随便,再打再说。”
靠着车头拆了个压缩饼干吃,他扭头问带来的一堆打手们:“你们怎么说,要不要轮流睡会儿,都蹲点超过四十八小时了。”
打手们纷纷表示自己受过训练是专业的,更重要的是不盯紧点出了事他们可能要改行去街口发传单当健身教练。
“倒也不用那么紧张,”张九厘安慰他们,“溪溪出不了大事。”
这安慰太不合实际,几人干笑一声,无法下咽。
徐晓亦瑟瑟发抖:“可是您也说了,都超过四十八小时了,里面会不会……要不我们还是进去救他吧。”
张九厘倒是也想,打一开始他就不想上这条贼船,可林溪叮嘱他说的话仍犹在耳,他犹豫片刻,还是摇头。
“除非他发了信号,不然我们不进去——对了,你确定你是装好了软件吧,别守错了地方。”
“不会,”徐晓亦摇头,他确定,软件显示慕云嘉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
这是城市东郊的保护公园,说是公园,实际是一大片林子,平素人迹罕至,只有附近村庄村民偶尔来砍柴,因此可以称得上是很隐蔽的所在。
眼下正值暮春,林子里有蛇虫鼠蚁和各种小动物,一般人真不来,来这儿的,说心里没鬼都没人信。
他们的车藏在古木之下,而八百米开外的地方,在树木层层掩映下,一栋高大房屋露出一点踪迹。
慕云嘉的信号就是消失在那里。
徐晓亦还能回忆起那一天,自己突然接到林溪的邀约。
林溪的要求莫名其妙,叫他给慕云嘉的手机装监视软件,他根本不想理的,可林溪却说,能回报他一部古偶。
…………真的就是印证了那句“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他按照林溪的吩咐去做了,并去到说好的餐厅,见了张九厘,说明情况,让其备足人手,来了这里。
他其实满脑子都是问号:林溪到底在做什么、他们又在等什么,连他都能从新闻里知道谢氏正在权力变动的关键时期,这种时候张九厘为什么会亲自过来守着。
但没人会回答他,他也不敢问。
一通胡思乱想之后,难熬的等待还得继续,不知过了多久后,他们看见远方房子前有了一点动静。
有一辆车停下,三个人依次下车。
隔太远,看不清长相。
但身边张九厘的呼吸陡然急促了。
“那是……?”徐晓亦扭头。
张九厘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骂了一句“王八羔子”。
他一直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摆烂表情,到此刻忽然如此,叫同行几人都是一凛,纷纷握紧了装备,做好了跟上去的准备。
然而张九厘沉思片刻,竟还是一咬牙,让他们等等。
“林溪不是什么温室里长大的花朵,这种豢养金丝雀的强制手段就算踮起脚也够不上他,”张九厘冷静的说,“既然他没有发信,那我们可以再往下钓一钓,他不会有危险的,要说危险,更应该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他动起手来没个谱,场面太过难看,我们会很难收——”话说一半,张九厘忽然意识到什么,话语戛然而止,表情有一瞬空白。
他僵硬着脖子,像什么重度落枕患者似的把半边身体拧过去,果然,看见了他上司那张阴云密布的英俊面庞。
昏暗夜色里,深刻的五官让谢虞川看起来好似一尊发怒的天神塑像,森寒而冷冽。
张九厘以为他会斥责自己,也做好了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准备。
但他没有。
他只是问:“如果是你自己的孩子,你会配合他这么做吗?”
张九厘怔住。
谢虞川挪开目光,他扫过一行精悍备战的保镖,沉声道:
“都跟我走。”
陷落黑暗的第四十九个钟头,林溪用指甲在手臂内侧划出一道血痕。
他被拖行进了这间屋子里,扔进了冷水池中,对方畏惧他的凶性,没敢上手,就退了出去。
他呛了几口水,爬了上来。
脚后跟和腿部破了皮,传来痛意,身上的外伤无人处理,泡过冷水后,伤口泛白。
但都是皮肉伤,林溪不觉得要紧。
相较之下,那些被注射进身体的针剂反倒更显出存在感。
在数年的治疗中,他早对大部分精神类药物有了抗性,因此并没因几剂针剂而陷入软弱境地,但此时这些药剂和黑暗、血腥联系在了一起,他也很难说自己会发生什么变化。
经历永远刻于脑海,无论想不想忘。
头脑昏沉,林溪抬起手指,轻轻按住脸颊,他的牙齿后侧用非常细小的线绑了一只极其袖珍的电子警报器。
那一周,他并不是练琴睡大觉那么简单。
然而也仅停顿了片刻,他放下了手。
闭上眼睛,林溪静静倚靠在冰冷的墙面休息着,让自己恢复和保存体力。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溪耳朵轻动,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是看守他的人在交谈。
“……客人已经到了,我们需要带他去。”
“什么,你们还没做清理?不是吩咐过了嘛。”
“那么凶,谁敢,”有人嘀咕抱怨。
来人烦躁的骂了一句,说:“算了算了,两天没吃东西,也算干净,开门,带人。”
于是门被打开。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乍见灯光,会觉得十分刺眼,那三个模糊的人出现,身影在林溪的瞳仁里晃。
对视一眼,他们恶声恶气的发出警告:“不许乱动,不许反抗,否则给你好看。”
他们用钥匙打开了手铐,却又加了一圈结实的麻绳,拧着林溪的胳膊,将他带出去。
走过长长的走廊。
进入一间富丽堂皇的厅堂。
巴洛克风格设计,头顶是五彩斑斓的玻璃,肉眼可见的所有地方都画上了油画,上身赤:裸的人被绞死在神架上,秃鹫落在地面,分食人的躯体。
三个臃肿丑陋的男人,坐在一张长条餐桌的两侧。
叶玉茗已经躺在了上面,双目空洞的望着头顶的玻璃。
“怎么捆这么死,”一个人警惕的问送餐者,“不会是还没驯过的吧。”
送餐者摇头。
“但已经打了好几针了,没什么力气,先生说,两道不同口味的菜,会更美味。”
那人略一顿,觉得颇有道理。
送餐者伸手,掰着少年的下巴,将他的正脸露出来。
人已昏迷,双眼紧闭,额上有伤,但不掩眉宇间的清俊。
三人呼吸一顿,紧接着是更粗重的喘息。
“这是挺火的一个小艺人吧,”他们浑浊的眼瞳里露出光,“谢大这次又搞来了好货啊。”

第30章
“我还能弄什么不入流的东西给你们不成, ”手杖敲击地面,谢逢程缓步走进餐厅,向三位老朋友点头致意, “如果真那样, 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可就白瞎了。”
客人哈哈一笑:“你这话说的, 那些不入流的难道你就看得上?谢家几个老古板小古板里,还不是你谢大最会享受。”
谢逢程坦然接受这番赞美, 施施然入场。
他站在桌子最前段,是东道主的姿态。
一拍手掌, 服务员立即为他也递上餐盘, 盘中并非食物,而是几只药物, 一张手帕。
他亲自起身,将一张手帕浸在药物中, 随后捂住林溪口鼻,确保足够的吸纳量。
“这道菜是野一些,本来也没打算这么快带出来品尝的, 只是今天场合特殊, 三位能赏光前来,我不胜感激, 思来想去, 还是呈给了各位。”
那是带着松弛肌肉和cui情效果的药物, 因为林溪对药物的过于不敏感, 他特意加大了剂量。
厅内四人贪婪浑浊的目光下, 少年苍白的脸渐渐染上红晕,嘴唇微微分开, 露出一点柔软的情态,他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未消,像一只搁浅的人鱼。
粗重的喘息声响起,有人已然按捺不住。
但却还得按捺。
因为谢逢程仍在发表很扫兴的感激语录,并邀请他们共进一杯美酒。
三位股东简直受不了他每次这文绉绉的劲,明明不是什么高雅爱好,非要美化出一股子高级艺术感,自欺欺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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