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笋年光[现代耽美]——BY:江将绛
江将绛  发于:2022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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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某些方面过于好强,越说他不行他就越要做给人看,可身高他又左右不了,他也想一下蹿到两米去偏着头过那个门啊。
  树荫下光线幽暗,夜晚静谧而暧昧,梁阁看着他小红嘴唇一张一合,忽然问,“你想接吻吗?”
  祝余还没从长不高的阴影中走出来,撇开视线,“不想。”
  可梁阁弓下身,“那我强吻你。”
  又掐住他双颊,嘴唇已经覆过来,湿润的温热的,祝余气息骤乱。他背抵着粗粝的树皮,起先还想挣扎,梁阁的舌头扫过他软腭,他就舒服得呜呜直颤,春夜里开始有细碎的虫鸣,街道偶尔有车驶过,车灯从他们身上晃过去。
  梁阁松开他,“抱歉,太想亲了。”
  祝余微微喘着,嘴唇和双颊都水红,懒在梁阁怀里。梁阁俯下身搂着他,轻轻摇晃着,哄人一样说,“能长高的。”
  第二天祝余在文学社校稿,中途又用浏览器搜了一下“做引体向上真的能长高吗?”看见一个回答,“我高中有个哥们就是个子不高,于是疯狂打篮球锻炼做引体向上,真挺有用的,后来上了大学,凭借他打篮球的活泼和幽默的谈吐,还是找了个温柔可爱的女朋友。”
  凭借什么?他打篮球时的活泼和幽默的谈吐?
  他懊丧不已,有女生来问他,“社长,那个海报我有个好朋友愿意帮我们一下,你看看可以吗?”
  祝余眼疾手快退出网页,掩去慌张,翻看了一下画稿,他一个门外汉也瞧不出门道,只觉得好看,一直翻到最后才看见名字,是陈淞雪。
  祝余一时有些恍惚,他记得这个名字,女孩子期盼地望着他,“她是美术生,人很好,我觉得画得也很好,我问过曾曾了,可以吗社长?”
  曾曾是另一个副社长。
  祝余笑着说,“好,麻烦你了。”
  十班的篮球一路过了半决,进了决赛,祝余水平今年精进不少,半决打了半场,决赛没再上场。他们班厉害的人太多,课间十分钟都要下去打球的人不在少数,别说还个个一米八+。
  决赛是在校运会前一周举行的,祝余不上场,但也觉出些紧张忐忑来,但梁阁附耳和他说,“能赢。”
  祝余看着他们高高的个子和迅捷的反应,在球场上你追我敢,不免歆羨又嫉妒,但更多的还是感同身受的畅快和兴奋,就像梁阁说的一样,他们班优势很稳,攻防节奏很快,无一短板,看着都让人热血沸腾。
  高一他们遗憾输给四班,分完科后,四班有个球技很好的高个子还分来十班了,这回不拿冠军都对不起这天助的安排,更对不起艾山篮球队长的身份,还隐隐对不起霍青山的基因。
  他们赢得很光彩。
  郑子粤作为校报记者采访冠军班级,她平时在文学社时对哪班哪个帅哥如数家珍,这回真正见了就怯了场,尤其这些高二的男生都那么高,面对镜头你推我搡地打闹,时不时撩起球服揩揩脸上的汗,让人看一眼都脸颊发烧。
  她只好又去找祝余,祝余倒很乐意采访,拿着单反冲他们喊,“站好,上镜了!”
  男孩子们又装模作样地清嗓正领挨个立个笔直,在粲烈的阳光下,祝余的镜头慢慢从一张张年轻生动的笑脸上移过去,“这是我们慷慨大方的校篮队长艾山同学!”
  他着重说了慷慨大方。
  “这是我们人见人爱的体育委员霍青山同学!”
  梁阁正背对着他们在喝水,祝余叫了他一声,他就回过身来。
  祝余看见他高挺的个子,穿着球服肌肉精瘦,提矿泉水的手腕上戴着两个篮球手环,不太自然地望着镜头,嘴唇薄薄地抿着。
  祝余透过镜头和他对视,不自禁弯着眼睛笑起来,“这是我男……”声音又弱下去,字字都沁甜,“我们班梁嗝儿同学。”
  结束之后,他们身上汗黏黏的很不舒服,又去校篮休息室冲澡。男生们一路都在说笑,哪个球进得高超,谁手黑下三滥,祝余被晒得发晕,也随大流去冲了个澡。
  他显然不够快,出来时其他人已经走了,只剩梁阁还在等他,祝余十来天没来过这,已然忘了这个让他丢脸的卷闸门,冷不防撞见,那股憋屈无力再次浮上心头。
  梁阁偏着头出来了才发现他没动,小孩子使性子似的木着脸,跟门较劲一样站在门后。
  体育馆有人打球,听得到球鞋底摩挲着木板发出的刺耳声响和吆喝。
  梁阁好笑又无可奈何地返回去,在他身前蹲下来,“上来。”
  祝余看着男孩子精瘦的后背,立了半晌还是伏了上去,手松松环着梁阁脖颈,嗅得到他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
  梁阁背着他起身,从卷闸下过去时说,“偏头。”
  祝余也偏着头过去了。


第七十八章 摸了
  校运会在赶在五一前,四月底的天将燥未燥,风都软绵绵的,像蓬松的蒲公英。
  女生们向艾山强行征用了校篮休息室,运动会当天一大早就开始行动,另来了七八个女生帮忙化妆。
  祝余被她们拢在中间热火朝天地摆弄打扮,嘻嘻笑笑,刷子粉扑眼线笔在他脸上你方唱罢我登场。他又烦闷又羞耻,颇为生无可恋,忽然想起梁阁来,女孩子们眼见他一瞬间面颊蒸红得几乎要盖过腮红去,眉目低垂,“给我……给我画好看一点。”
  夏岚正塌着腰对着镜子刷睫毛膏,一听就笑了,女生们都笑了。
  夏岚穿着明黄色的唐制衫裙回身看他,他被围在小凳上局促地坐着,并着腿,倒显得比女孩们还端庄些,穿着她们在网上瞎淘来的大码旗袍,岔开得中规中矩,只露小腿,石青色的料子,腰侧缀着些针脚毛糙的红花绿叶,这么廉价艳俗的东西,眼神扫过他脸庞,稍怔,继续塌着腰刷睫毛膏,“这么贪心不足,还要多好看?”
  每年的校运会都很热闹,毕竟人多就足够热火朝天了,进行曲一放更是激奋。
  整装完毕,女生们手挽手往运动场去,嬉笑着在说三班玩得大,方阵是五个男的穿水手裙跳《新宝岛》,女装赛道竞争激烈,还好我们班长温柔美丽。
  夏岚无意偏着头往斜后方瞥了一眼,祝余外面套了件春季校服和简希正并排走着,拘谨地隐在花丛那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他高一那次盛名的女装,夏岚没这么近距离地亲眼见过,这回倒看得挺真切,祝余不妨神对上她的视线,温温和和地朝她笑了笑。
  夏岚蓦地回想起上学期在综合楼下面他那个锋芒毕露的笑来,又艳又狠,像噙着层薄而锋利的刀光,“别这么笑。”
  祝余一滞。
  夏岚回过身来,明丽可爱地打趣,“班长你这么笑,好良家妇女哦!”
  女生们又笑作一团。
  回到班上果然更乱如沸锅,起哄的人浪打浪似的往祝余身边涌,又笑又闹动手动脚,直到梁阁和方杳安来才消停下来。一直撑到走完方阵,校长演讲宣布运动会开始,七彩壮丽的礼炮鸣响,人群中爆发出欢声,队伍散开。
  祝余任务结束,功成身退,从七手八脚拽着他起哄要合影的人群中挣开,踏着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匆匆往休息室去,梁阁随着他。
  他一路上走得脚下生风,还不时怀疑周围的人都在若有若无地打量和腹诽他怪异的装束,这种臆想中的耻辱让他如芒在背。
  好在体育馆离运动场并不远,一分多钟的脚程,可这短短一段路还走得不太平。
  林荫道上有老师带着孩子玩球,不过三岁的样子,柔软的充气皮球一骨碌滚到祝余脚边,小娃娃被教得很有礼貌,奶声奶气地喊他姐姐,让他帮忙捡球。见他不动作,小孩子黑眼珠瞅着,又懵懂紧张地问他,“可以吗,姐姐?”
  等到终于进到校篮休息室,祝余脚趾痛极了,活像硬穿了灰姑娘水晶鞋的恶毒继姐。他又羞又躁,一进去就扶着铁皮柜抬起脚解鞋上的系扣,小腿翘起来,舒展的体态带着种无意识的妩媚,动作却男孩气地粗蛮,三两下蹬掉鞋子,光脚踩着地上,搂起校服就往里间去。
  假发已经松垮了,三四绺凌乱地被汗黏在雪白的后颈,他回头冲梁阁说,“我换衣服,你等我一下,马上。”
  总算完事了。
  他刚舒一口气,进到里间,回身准备关门,门就被一只手从外抵住,祝余骇了一跳,登时心如擂鼓,惶急地问,“干什么?”
  “我要进去。”梁阁一推就把门顶开,捞起他往里一提,就进到里间来,俯下身问他,“可以吗,姐姐?”
  十点多的太阳已经开始晒人了,第一天上午多是径赛,女子100米刚去检录,马上要轮到男子200米了,然而遍寻不到梁阁。
  霍青山负责带人去检录,方杳安吩咐艾山提前统计参赛人员,艾山给梁阁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正当钟清宁告知他梁阁陪祝余去换衣服了,手机终于通了。
  “我靠大哥!两百米都要检录了,你哪呢?快来呀!”
  他一落音,那边唇舌勾缠时啧啧的水声和喘急的呼吸,校服贴着旗袍摩挲的窸窣声响,夹杂着祝余低弱的啜泣就清晰地抵达耳底,他浑身一激灵,登时就炸了,面红耳赤,“操!你他妈真去……日了,我操,妈的,狗贼,无耻下流……”
  那边似乎停下来,他听见梁阁稍显紊乱的喘息,“多久?”
  “男子100要开始了!最多十分钟……”
  “嗯。”
  梁阁把电话摁了。
  “妈的!”艾山捧着手机躁急不已,方杳安又来问他梁阁到了没有。他只好笑着应付下来,忙不迭往球队休息室赶,来不及喘气就气急败坏地喊门,“梁阁!赶紧给我出来,不然我进去了!”
  四瓣胶合的唇遽然分开,祝余眼神惶惶,“艾山!”
  “我就出去。”
  祝余虚脱倚着铁皮柜,下半张脸和颈子全是晕开的口红痕迹,嘴上的倒是全被吃干净了,接吻时过激的情绪和快感让他无意识落了泪,脸腮洇红,嘴唇被亲肿,旗袍领上的盘扣都散了几颗,怯雨羞云。
  梁阁发觉自己确实有点要命“情人西施”滤镜,这样廉价土气的低质旗袍,织法敷衍,颜色艳俗,祝余一穿他都觉得标致又风情。
  祝余白,很符合时下对少年身材的想象,清削却不弱气,连肌肉都薄而匀亭,尚且还在抽条期,浑身骨肉都透出一股压不住的向上的生命力,穿旗袍十分高挑合衬。
  他进场前临时换的那双高跟,似乎并不太合脚,他小趾或许被夹得很痛,为了减缓疼痛走路时会不自觉地扭动。梁阁方才在后面看他,他腰不如女孩纤细,却也窄韧有劲,前不凸后头倒翘,扭动时风致曼妙。
  梁阁明知他这种曼妙是痛换来的,便又觉得他脆弱又迷人。
  梁阁半弓下身啜他眼泪,“怎么哭了?”
  像真不知道是让他亲的。
  祝余只觉那种纷乱疯狂的情绪仍然残留在周身,“我不想哭,它止不住。”
  他自己都觉得因为一个吻反应这样大太可笑,于是真就笑了。
  艾山掐着秒在门外守着,眼看要打进去了,梁阁终于施施然出来了。艾山一见他就直觉有碍校园风化,眼都要瞎了,“你这脸,他妈的,赶紧擦了吧!”
  梁阁掏出手机照了照,才见自己脸上也全是口红印子,乱得不成样子,他咳了一声,“有纸吗?”
  艾山甩出包纸给他,跟在他后面,抓耳挠腮地不自在,“你真去,祝余的腿……”
  知道两个好兄弟在一起谈恋爱,远没有亲耳听到现场和亲眼看到事后来得震撼。
  梁阁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上的口红印,“嗯,摸了。”


第七十九章 樱桃
  他们在林荫道上和同样受命来找人的霍青山狭路相逢,霍青山眼尖,伸手就在梁阁颈子上抹了一道,盯着指尖上头那抹红,脸上有不敢置信的惊悚,“这不口红吗?谁的?梁阁脖子上怎么有口红?”
  梁阁没理会,率先走了。
  就算被梁阁事先敲打过,艾山还是决心不能独自承担这一切,“是祝观音的。”
  谁想霍青山立刻露出了然的神情,大大地松懈下来,“我就说嘛,哪个女孩子想不开能亲梁阁啊。他俩没见过女孩子的口红吧,还玩呢,小孩儿似的。”
  艾山目光都沉痛起来,搂住他肩膀开导思路,“我跟你说一事,我们球队有两人关系特别好。”语气夸张地重起来,“就跟梁阁和祝观音那么好!前几天我才知道,原来啊,他们是一对!”
  “一对?搅基啊!谁?周子友?符军,吴嘉擎……”他把校篮人头挨个数了一遍,“不会张志和那孙子吧?”
  艾山看着这个小傻逼心都苦了,一想到这个小傻逼还过目不忘,心顿时更苦了。
  等梁阁出去之后,祝余用梁阁给的手帕擦完脸,发现手帕是之前那块,想起那个杂物间来,脸不由得又沸了一沸。
  他飞快换好衣服,又笨手笨脚卸妆,拆去假发,洗完脸出去,梁阁的200米应该要开始了。他赶忙要往运动场去,经过超市时进去了,他从来不舍得买达亦多,但他舍得给梁阁买宝矿力。
  因为运动会,校园到处有人闲逛,超市里也自然人群蜂拥,排队结账的人很多,偶尔有人插队。鹿鸣插队的现象不重,但也有,而且越是那种打扮光鲜不俗的学生越爱插队,仿佛特立独行,他们通常好几个人,每个看起来都不好惹。
  队伍排得长而拥挤,有三个高个从外头进来,校服外套穿得很松垮,露出里面名牌的大logo,他们说说笑笑随意地插在一个女生前面,女生没说什么,那些人正要刷卡,被人扯住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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