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彭扬看看两人,也撕开了自己手里装着饭的塑料袋。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对路重越说道:“你还不知道林子嘛,饿死鬼投胎似的,什么姑娘能比吃的重要。”
“真的是,”路重越点头,瘪瘪嘴道,“你也赶紧吃吧,下午还有课。”
说完,他趁着林奇和唐彭扬都在低头扒饭,气呼呼地瞪了修祎的后脑勺一眼,然后也脱了外裤,扯过自己的手机爬上床,抖开被子钻了进去。
气味是往上走的,路重越在床上躺着,把底下那两头猪吃饭的香味吸了个干净。
他摸摸自己可怜的肚子,心里把修祎骂了一百遍。
又躺了一会儿,他转了个身,撑起一只胳膊想看看修祎在干嘛。
修祎的姿势已经变成了平躺,双手举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右手大拇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动,时不时地点两下。
路重越也拿起手机,改用双肘拄着床板。他把被子往身后一披,找到和修祎的聊天页面然后发了条消息。
[?我饿。]
想了想,他又加上了一个举着拳头呲牙咧嘴的小孩表情包,仿佛在声讨修祎虐待了他这个可怜的孩子。
消息从修祎的手机屏幕上方滑了出来。路重越看到修祎点开了对话框,读完却没有回复,而是直接扭过头瞪了他一眼。
这下他真的有点不高兴了,委屈地把手机放到枕边,扭过身子面对着墙壁侧躺,被子半蒙到头上。
臭修祎,大骗子,根本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温柔和善。
路重越在心里想着。
琢磨了一会儿,他有点迷糊了,便渐渐睡了过去。
隐约间好像听到有人出门,宿舍里安静了片刻,他又睡了几分钟,背后传来了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接着,床微微晃了几下,被子突然被掀开,一股凉风钻进来。
下一刻,被子又回位,温热柔软的肉体缓缓贴了上来。
修祎从背后环住了路重越。
“滚。”
路重越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修祎从来不惯着路重越的小脾气。
路重越刚闭上嘴,身子就被他不甚温柔地翻了过来。
被子再次被掀开,凉意使路重越清醒了许多,看着虚跨在他身上的修祎,路重越可怜巴巴地挤了挤眼睛,小声道:“我冷……”
修祎挑了挑眉毛,面上的表情没太大变化。
但路重越了解修祎,这臭男人一向吃软不吃硬,于是他便赶紧趁水活泥,伸出一只手环住修祎的腰:“哥哥,我冷嘛。”
路重越和修祎的生日只差了一天,可是,修祎说大一分钟也是大,羞羞的时候,他老是喜欢听路重越叫他“哥哥”。
真是恶趣味。
不过这招还是挺管用的,修祎稍稍俯低身子,回手把被子拽了回来。路重越趁机把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撒娇:“我都拒绝了,你还吃醋不理人,哼……”
修祎抽出一只手轻轻掐了掐路重越的脸,终于开了尊口:“觉得自己笑起来特好看是吧?”
“没有啊,”路重越装作无辜地摇了摇头,“明明是你总在我冲你笑的时候摸我的头。”
话只说到这儿,剩下的意思修祎明白的。
修祎果然松开了对路重越那对可爱脸蛋的钳制。他将手掌落到路重越的耳边,撑住了床,然后低头在路重越的嘴巴上啃了一下。
顺着嘴角,他又一路沿着路重越的脖颈亲吻下去,最后指尖停在路重越的胸前,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你还想当红娘,把那小姑娘介绍给林子?”
路重越就知道修祎不会轻易放过他,听到问话后,他抿着嘴笑了笑,答非所问道:“我下午的英语课翘了。”
修祎不置可否:“嗯。”
没记错的话,下了课之后林奇会去参加社团活动,唐彭扬肯定是跑到图书馆苦读,路重越把手收回来够到枕边的手机,按亮屏幕看了一眼。
一点四十。
留给他们的时间至少有三个小时。
其他两个室友并不知道路重越与修祎之间的关系,就算知道,晚上是大家的休息时间,路重越也不可能在宿舍里整什么幺蛾子,打扰他们睡觉。
所以能做些什么的机会,只有这种修祎没课、他翘了课的下午。
“我英语要是被取消考试资格了,就全怪你。”
路重越笑着说完这句,主动探头又吻了修祎一口。
“你要是不想,”修祎不再板着脸,也笑了,他接过路重越的吻,自然地夺回了主导权,直到两人都上不来气儿了才松嘴,继续说道,“我还能逼你不成,怎么就都是我的责任了。”
路重越忍不住把手绕到他身后:“不管,反正你要负责的。”
修祎没急着再反驳什么,而是伸出一只手到路重越的头顶轻轻揉了揉,然后再往前探,在路重越枕头下边的两层床褥中间,摸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小薄片。
……
路重越就静静地看着修祎的动作,等他忙活完了,微笑着冲他伸出了双手。
修祎将手里的布料团好,俯身再次吻了吻路重越,让路重越把两只手都搭在他的脖颈上。
环住路重越的后背,他将人抱了起来。
路重越没有马上翻身下床,而是赖在修祎的肩头休息了一会儿。
修祎跪坐在他的腿间,任他就这样靠着自己,将鼻息悉数喷在自己的脖子侧面。
“我喜欢的人是你。”路重越说。
修祎撇过头,在他看不见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很快又压着嘴角藏了回去。
“嗯。”
路重越好像有点失落,想了想,又说:“修祎,我爱你。”
“我知道。”
修祎应了一声。
就这么待了约莫五分钟,他轻轻拍了拍路重越的后背。
路重越松开手,见修祎伸手从床的里侧够到了他的内裤,然后拿着下了床,将两人的内裤都扔到盆里,随手套了一件短袖,接着站在水池边开始搓洗。
路重越也跟着爬下床,把手机重新充上了电。
快三点半了。
“我好饿啊。”
路重越冲着修祎的方向嚷了一句。
修祎没理会路重越,兀自抖了抖手里拧干的内裤,然后把它们挨个晾好。做完这些后,他回身拿了路重越的盆,接了半盆凉水,又从暖壶里倒了一些热水进去。
路重越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内裤,又走到修祎的床铺下,拉开他的衣柜也给他找了一条。拿着走到修祎身边时,见他正好把搅水的那只手拿出来甩了甩。
“过来。”
“哦。”
路重越把内裤递了过去,修祎却没有接,而是回手把毛巾扯过来浸湿了,再捞出来拧了拧,搂着路重越的腰,帮他擦身子。
擦好之后,他又把毛巾洗了,随后才接过路重越手里的东西穿上,再走回自己的床下,穿好了裤子。
他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随即把它塞到口袋里,对路重越说了句:“我出去一下。”
“嗯。”
路重越也没问修祎出去干嘛,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后,他拉开了宿舍的窗帘,打开窗子,想要散一散屋子里的味道。
他们住的这栋楼在这一区的中段,宿舍处于偏靠路边的位置,从窗边望过去,可以直接看到宿舍区门口的光景。
修祎的身影缓缓出现在视线里,虽然没有问,可路重越终究是好奇的。
他索性抱着双臂靠在窗边,想看看修祎到底要往哪个方向去。
没想到修祎就在宿舍区门口站住了脚步,左右望了望,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看过的电视剧情节突然争先恐后地从脑子里涌了出来,于是,路重越扒着窗框,目不转睛地盯着修祎的背影,有些紧张地咬住了嘴唇。
又过了不到两分钟的样子,一个骑着电动车的男生潇洒地在修祎面前单脚刹地,冲他呲牙一笑,接着递给了他两个塑料袋。
没意思,原来是石锅拌饭外卖。
摇着头回到自己桌子前,路重越扯正了歪歪扭扭的厚坐垫,扶着床梯子缓缓坐下去,不由自主地笑了。
--------------------
洗苦茶是因为路被草蛇喷了自己一身
嗯?我什么也没说啊,关灯了,晚安
第12章 *是否盛开
修祎很快就回来了,把手里的两个塑料袋扔到路重越桌面。
他回身脱了外套,将自己的椅子拽过来,在路重越身边坐下。
路重越手指利索地剥开塑料袋,又掰了一双筷子递给修祎,修祎接过,很自然地拾起塑料袋边上的勺子也递了回去。
身边的人几乎都会笑话路重越,快二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宝宝似的,餐餐都要用勺子吃。刚和修祎关系变亲密的时候,路重越以为他也会笑话自己,可是并没有。
很多个日夜之后,路重越才渐渐怀疑,修祎也许并不在意他用什么吃饭,也并不在意他。
“你什么时候点的外卖?”
路重越用勺子去戳躺在拌饭正上方的煎蛋,蛋黄液从破口涌了出来,缓缓渗入米粒的缝隙。
“中午。”
修祎简短地回答了路重越的问题,然后夹起他面前那盒饭上面的鸡蛋,搁到了塑料袋边缘,挖了一口饭塞到了嘴里。
路重越回忆了一下,脑中的画面和修祎的话对上了号,于是他随意点点头。
拿起眼前单独装酱料的小盒子,他把里面的酱汁倒在饭上,再搅动手里的勺子,把那些半熟的蛋黄液和配菜跟米饭都拌匀了。
他冲修祎伸了伸手:“你的酱也给我吧。”
修祎又往嘴里送了一筷子蔬菜,摇摇头道:“太咸,你少吃。”
“哦。”路重越老老实实撤回手,嘀咕了一声,“这都几点了,吃的叫什么饭。”
他觉得,修祎可能不爱吃石锅拌饭,只不过吃什么都行,就陪他吃了。
而且和修祎相处的这几个月,路重越还真没发现他特别爱吃什么东西。
不吃零食,也不怎么吃水果,更不爱喝饮料。没有什么特别中意的饭食,连吃东西的口味都很清淡。
要不是熟知这人不禁欲,路重越都要怀疑修祎是哪个深山老林跑出来的苦行僧了。
“垫一口就得了,晚上带你去小吃街。”
修祎又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听到“小吃街”几个字,路重越眼睛“唰”地放了光,也不跟他计较酱料和态度恶劣的事儿了,美滋滋地挖了一勺饭送到嘴里。
“真的?”
“嗯,”修祎把自己面前的塑料袋整理好系上,扭头看见路重越快咧到耳根的嘴角,想了想补充道,“但是晚自习你要把单词背完。”
路重越的嘴角立马归位,眼里的光也暗了下去。
再三打量修祎的表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路重越叹了口气:“哦……”
大一有以班级为单位的强制性晚自习,路重越和修祎不在同一间教室,但修祎总是会给他留些学习任务。
可能是小男子汉的“责任心”作祟,又或者是怕路重越把挂科怪到自己的头上吧。
吃完饭,修祎下楼扔外卖盒子,回来后就把椅子搬回了自己桌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英语卷子准备做题。
路重越对学习一向兴致不浓,便理所当然地白了修祎的背影一眼。他站起身在空地上溜达了一会儿,然后爬上床把被子叠好,再坐回到桌子前面。
探着身子从一边挂着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了耳机,路重越随便点开了一首歌。
Now I know
Spanish Harlem are not just pretty words to say
I thought I knew
But now I know that rose trees never grow
In New York city
后面又播放过了很多句,甚至已经到了下一首歌,可他的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着那句“rose trees never grow”,思绪里都是修祎模棱两可的态度。
想着想着,路重越揪下耳机走到修祎背后,双手从他腋下插了进去,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他背上。
修祎正写得认真,没想到路重越会突然扑过来,手里握着的笔尖还来不及抬起来,“哗啦”一声划破了卷子的纸页。
“闹什么?”
修祎皱了皱眉,把手里的笔扔开,但身子没动,任由着路重越趴在他背上,用双手胡乱在他胸前和腹部来回摸蹭。
“修祎,”路重越撅着屁股将头凑得更近,嗅了嗅修祎颈窝里面的皮肉味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修祎听见路重越的问话后动动肩膀,路重越稍微起来了一点,不过仍然没有松手。
“路重越,你怎么老是问,”修祎捉住扣在他胸前的那只手,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把它甩开,“你是小姑娘吗?”
路重越知道自己又在讨没趣,于是自觉地松开了手,站在修祎背后垂着头,仿佛做错事情被罚站了一样。
他正纠结要不要灰溜溜地回自己床下去,然后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修祎却突然站起来,转过身搂住了他的腰。
下一刻,脖颈上那股纯粹又干净的肉体味道再次飘到他的面前。
修祎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算回答吗?
这算回答吧。
路重越不想如修祎所说表现得像个女生,于是吻罢,他仰起头冲修祎呲牙一笑。
修祎看着路重越,半晌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语气也柔和了不少:“乖,我做听力了,你要是叫我的话大声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