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912航站楼[现代耽美]——BY:赵无
赵无  发于:2022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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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就算是睡觉也该醒了,即便没电,也该充上了,为什么还是关机?
  修祎……还活着吗?
  这个念头猛然闪进路重越的脑子里,他突然崩溃一般抱住头,窝在自己胳膊里止不住地大口喘息。
  黄斯琪,对!黄斯琪!
  她跟自己前后脚落地,现在应该也在休息,不存在工作中不能接电话的可能。
  路重越想到这些,赶忙把手机屏幕扣回来,找到黄斯琪的号码拨了过去。
  打了好几遍,黄斯琪才接。
  “路重越?你是不是有病啊,大早晨跟催命似的,你要干嘛啊?”
  黄斯琪的声音里满是睡意,其中还透着些火气。
  “对不起,斯琪,实在对不起,”路重越连连道歉,“我就是、我想问问,修祎还好吗,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他,他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你肯定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求求你,告诉我他没事儿就行,你告诉我,可以吗?”
  黄斯琪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像是掀被子,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看你脑子有点事儿,神经病吧,他好不好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吗?有多远滚多远,别来烦我!”
  电话直接被挂断,路重越听着“嘟嘟”的忙音愣了半天,才提起精神重新打过去。
  “斯琪,求你别挂!听我说,我有很急的事情要找修祎,你们肯定有联系,能不能麻烦你转告他一声,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儿,求求你了……”
  黄斯琪听起来稍微清醒些了,不过语气还是不怎么好:“几年过去,没听到你一个屁,怎么突然就急事了?我们都没空陪你玩过家家,戏瘾犯了去别地方演行吗,而且我警告你,别想再来祸害修祎,也别给我打电话了听见没,滚!”
  感觉她又要挂电话,路重越口不择言地大喊道:“我在医院!黄斯琪,我要死了,求求你……别挂电话。”
  沉默片刻,黄斯琪说:“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修祎又有什么关系?路重越,你走就走了,这么多年音信全无,突然回来就要这样那样,好像谁都理所当然必须依着你似的,没有这种道理。”
  “对不起,”路重越慢慢红了眼圈,自己并未察觉到,“我不是要怎么样,就想知道修祎还好吗,他电话一直关机,我看他朋友圈这几年都没更新,刚才遇到我俩的大学室友,问了几句,反应也不太对,我、我忍不住往不好的方面想,求你了斯琪,你骂什么我都受着,告诉我吧……”
  电话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良久,黄斯琪叹了口气:“他没什么事儿,别惦记了。”
  听到这句,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胸腔里,路重越跌坐在花坛旁,狠狠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道:“谢谢。”
  黄斯琪那边听着像是拧开了水龙头,半晌她说:“你在哪个医院?我上午忙完了过去一趟,告诉你啊,要是敢骗我,我就让你真的死。”
  “没骗你。”路重越苦笑。
  骗是没骗,只是夸大了亿丢丢而已。
  “二附属,”他说,“今天就得住院了,待会我把病房号微信发给你。”
  “嗯。那先这样。”
  黄斯琪应了一声,语气已经比刚才好多了。
  “等等,”路重越抿抿嘴,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犹豫道,“修祎来吗?”
  他怕黄斯琪误会,说完又赶紧补充:“你能让他也来吗?”
  电话另一段的黄斯琪再次陷入沉默。
  这回她久久不语,路重越不由得慌了,央求道:“你带他来,好吗?”
  “带不了。”
  黄斯琪的声音终于从听筒传出。
  “他蹲监狱呢。”


第8章 交换
  13.
  路重越设想过很多种可能。
  去其他城市生活,组建家庭,甚至身患重病……
  唯独没有料到事实会如此。
  惦记着和黄斯琪的约定,他没等姜源,折回窗口办好了住院,将病房号发给他们,又自己去做完了一系列检查。
  他特意给姜源打过电话,说衣物没什么要紧的,让姜源在家休息,睡饱了再过来。
  姜源也知道,路重越不是几岁的小朋友了,人家身体出了问题,想自己静静地处理,他没法死缠烂打非要陪着,就应下了,说是晚点再来医院。
  黄斯琪是临近午饭时间到的,她提着份打包好的东西,一进病房就扬手问道:“能吃吗?”
  零星的味道透过包装盒传出来,路重越一下就闻出来了,是他喜欢吃的石锅拌饭。
  “医生没说要忌口,除了那些高油的,普通饭食都可以吃。”
  他没什么心情折腾,左右下了床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坐,就索性撑起身子,自己支好病床侧边的桌板。
  “哦,”黄斯琪不甚在意,点了点头,“那你少放点辣酱。”
  路重越接过塑料袋:“你吃了吗?”
  黄斯琪摆摆手:“下午还约了人。”
  一时不知道怎么接,打开包装盒,路重越小声道:“谢谢你啊,斯琪。”
  “不需要,我又不是来探病的。”黄斯琪的语气还是很冷淡,“医生怎么说?”
  “是因为长期作息不规律,免疫系统出问题,导致的凝血功能障碍,”路重越苦笑,“简而言之,我现在就是个瓷娃娃,不碰都出血,一出血就止不住,随时可能翘辫子。”
  听着他的描述,黄斯琪的表情有些动容,但随即又变成了愤怒:“活该,老话都说人贱自有天收,你这就是报应。”
  路重越垂下头,用勺子拨弄着配菜底下的米饭,又戳了戳中间的鸡蛋。
  实心的,煎得很老那种。
  还是修祎好,知道他的口味,每次买饭都会特意备注上要溏心煎蛋。
  路重越现在心里很矛盾,一面觉得,黄斯琪的种种反应都表明,他离开的这几年修祎也不好过,一面却又莫名地为此沾沾自喜。
  因为这起码说明修祎还是在乎他的。
  “我能去看看修祎吗?”他问。
  黄斯琪表示无所谓:“看呗,谁拦得住你,就算我不告诉你修祎在哪,T城周边的监狱就那么几个,你上来犟劲了,豁出去挨个去找,迟早也会找到的。”
  话糙理不糙,黄斯琪说的是事实,他干得出来这种事。
  路重越低下头,又不知道该接什么了,半晌只好闷闷地再次道谢。
  14.
  留下监狱的具体地址,黄斯琪就离开了。
  她走后,路重越瘫倒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出神。
  难怪电话一直关机,微信什么的却没有拉黑。修祎进了监狱,私人物品肯定是由狱方扣留保管的,这么长时间没有使用,手机肯定早就没电了。
  这么说来,修祎根本没想和他断了联系。
  想到这,路重越痴痴地笑了笑,随即打开手机,仔细查找起修祎朋友圈停止更新的具体时间。
  2015年的毕业季,他和修祎提出了分手,修祎的朋友圈更新到2015年年底,差不多是在他刚刚转正,离开T城之后。
  也就是说他刚走没多久,修祎就进了监狱。
  意识到这些,路重越突然觉得自己好混蛋,这么多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和逃避中,坚持着所谓的“谁先联系对方谁就输了”,哪怕他肯早一点服软,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知道修祎的状况。
  黄斯琪说,监狱规定的探视时间是每个月的月中15号和月底最后一天,路重越掰着手指算,八月有31天,今天已经是28号了,刚好再过三天就可以去探监。
  医生给他安排了两次细胞输注,分别在今天下午和后天上午,其余的就是按时吃药,留院观察,三天后再进行一次血液检查,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暂时出院了。
  中途出去一趟,回来再做血液检查,应该不打紧。
  除此之外,路重越还盘算了一些别的事情。
  傍晚,姜源来了,带着一束花。
  路重越刚刚接受完治疗,正躺在床上翻看航空公司的员工端,见他进屋,赶忙坐起来冲他招招手:“我和你商量点事儿呗。”
  姜源把带的衣物放进病房的小储物柜,搬了椅子坐到床边,他瞥了眼路重越的手机屏,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淡淡笑道:“你说。”
  路重越倒有些不好意思继续了,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姜源主动道:“你怎么打算的,五天休假结束之后准备怎么办?”
  “回去上班。”
  路重越小声道。
  距离年底体检还有四个月,积极配合治疗的话,到时应该不会查出太大的问题。
  他刚刚升了机长,如果现在因为身体原因长期休假,一定会影响到自己拼死拼活好几年换来的职称。
  姜源对此倒不意外,点点头说:“可以,但你得跟我去公司申请绑定,工作中万一出现什么状况,我在你身边,肯定能比别人应付得及时。”
  公司一向不会对航线与机组工作人员进行固定安排,但考虑到驾驶协作以及乘客安全最大化,两名有机长和副机长职称的飞行员可以进行绑定,绑定之后,系统会保证两人排班一致。
  路重越的打算正是如此。他真的非常担心自己的身体不会如期好转,甚至更糟,比如在工作过程中突发出血,如果每次都和姜源同一班次,相对来说确实是种保障。
  只不过,虽然这些都是设想,但万一发生了,后果还是不容小觑的。
  不光他会被公司辞退,帮忙隐瞒的姜源也会被追责。
  姜源似乎看穿了路重越的想法,他拿过那束花:“别觉得愧疚,帮你是有条件的。”
  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路重越一下子紧张起来,认真地摇摇头:“不行。你愿意帮忙,我很感激,但感情的事儿不能拿来交换。”
  “我开个玩笑而已,”姜源随之正色,“虽然做过很多次了,但告白还是不应该随随便便就糊弄过去的。”
  路重越见姜源捧着花,赶紧堵回了他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对不起,姜源。”
  姜源愣了半晌,撂下手苦笑道:“看来我不用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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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美嘴硬黄斯琪:我又不是来探病的……医生怎么说?


第9章 没放下过
  15.
  两人都不说话了,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冻住,比姜源以往任何一次告白失败后都还要诡异。
  论起这股犟劲,没人比得过路重越。
  最后还是姜源率先“求饶”,叹道:“好吧,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每回失败之后,姜源都会锲而不舍地询问路重越拒绝的原因,仿佛这样就能逐次改进,最终取得胜利似的。
  奈何感情这东西只有心动或无感、合适与磨合不来的说法,再怎么吸取经验,也无法化不可能为可能的。
  路重越像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只能找修祎那种明明也是奇形怪状但却能和他契合上的石头。
  而姜源与他而言就是一双手——温暖,但捂不热他。
  路重越深深吸了口气,半晌说:“我放不下修祎,要回去找他。”
  听到修祎的名字,姜源变得激动:“可你不是联系不上他吗,况且这么多年没有消息,突然就放不下了?你觉得这个说法合理吗?哪怕你还像以前那样,说对我没有感觉,我都……”
  “不是突然放不下,”路重越很少打断别人说话,但听到姜源这样说,他也激动了,“我从来就没放下过修祎,只是一直不敢、也不想承认,行吗!”
  姜源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沉默了片刻,自嘲般笑了笑:“我以为只要不放弃,尽可能地对你好,总有一天你会感受到我的心意,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尽管到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对上修祎,我仍然毫无胜算。”
  他转身将花放到小柜子上,背对着路重越低声道:“关于绑定的事儿,我意见不变,你想好了告诉我,或者直接在系统上申请都行。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从那句“今天这样的局面”开始,路重越就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一些直觉在某个瞬间突然打通了他脑子里那根线,眼见姜源快要走出病房了,他赶紧从床上跳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越过姜源堵住了房门。
  背靠着那扇惨白的门,路重越盯住姜源的眼睛,几乎一字一顿道:“你也知道,是不是?”
  “知道什么?”姜源的神色中立显不安。
  不作回答有时也正是一种回答。
  落地以后积攒的委屈、无助与害怕在这一瞬间统统爆发,看着面前的姜源,路重越好像找到了一个人形宣泄口,他明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一种迁怒,可此时此刻,他就是忍不住。
  于是,不经过多的思考,他抡起胳膊就给了姜源一拳。
  姜源被打得一个趔趄,扶着身边的墙才堪堪站住。
  他刚要说话,路重越却不给机会,换手又是一拳,朝他的另一边脸打去。
  还没消退下去的疼痛强迫着姜源做好了反应的准备,他攥住路重越的手腕,整个身子往前扑,用自己的重量去反抗,将路重越压在了门板上。
  “你……”
  姜源想问路重越是不是知道修祎进监狱的事情了,可转念一想,这样说只会让他更生气,于是就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所有人都知道,”路重越的眼睛红了,眨眼的功夫,泪水滴了下来,“只有我不知道,那就是因为我才进去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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