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呢?”修祎无语道。
床单的两角被胡乱系在脖子前面,下边炸出一个梯形,路重越把手从底下伸出来,双臂展开,傻兮兮地咧嘴一笑:“我要飞。”
宽松的短袖整体往上移了几寸,浅灰色的内裤底边跟着露了出来。
修祎的视线随着路重越的动作走,不自觉挪到了大腿根处,他喉间蠕动几下,说:“别玩了,过来洗澡。”
“呜噜噜噜……”
路重越根本听不进去修祎说的话,反而瞄准他的方向,做出飞机俯冲的姿势,一边用嘴配音,一边朝他快步奔过来。
“要降落了!”
眼看拖在地上的床单角马上快被踩到,修祎怕他扭了脚踝,或者磕碰到哪儿,再摔出个好歹的,便索性迎上去,直接将人抱住:“老实一会儿。”
路重越被人按着脑袋闷在怀里,半晌卸了浑身的劲儿,可怜巴巴道:“臭和尚,松手……我上不来气儿了。”
“不装了?”修祎微微松开双臂,手掌伸进床单里,顺着路重越的后背往下摸,攥着鼓起来的屁股肉使劲捏了捏。
颇有惩罚的意味。
路重越的语气很委屈:“刚才林子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说没有,那我算啥,固定床伴?”
他越说越气不过,干脆借着酒劲,扭头在修祎胳膊上咬了一口。
“嘶,属狗的啊。”
修祎吃痛,但也没放开环抱着的手臂。
他不解释什么,只是更用力捏路重越的屁股,权当还手了。
路重越不依不饶道:“和我谈恋爱就那么见不得光吗?”
修祎被磨得没办法,说:“你讲不讲理?”
他知道路重越还没跟家里坦白性取向,也不想让对方在学校遭人非议。推柜门这种事儿,只能由当事者自己来做,换句话讲,他可以站出来替路重越遮住一切风雨,但不应该当那个替路重越选择迎接风雨的人。
这些道理,修祎觉得没必要掰开来说,他以为路重越能懂,或者说,他觉得路重越应该是懂得的。
路重越也伸出手去摸修祎的腰侧,声音到最后,已经带了点哭腔:“每次一说,你就凶我,我就想问嘛,你怎么总是嫌我烦啊,既然这样,干嘛还要和我在一起……”
“越扯越离谱。”
修祎没好脸色地对路重越的话进行了评价,随后也懒得听了,干脆揪掉床单,拎着路重越的后衣领往卫生间的方向去。
他耐着性子把路重越身上剩余的布料都脱掉扔出去,以免被水打湿了,明天早上没得穿,然后将人按到马桶前坐低,动手去解自己的裤子。
修祎的本意里并没有什么“邪念”,让路重越坐在马桶上,只是怕他再乱动不老实,把自己摔了,想着这样能稳一些,给他脱完衣服,准备自己也脱了,正好两人一起洗澡。
路重越却误会了,瘪了瘪嘴,表情很难过,半晌一副快速自我开解过了的样子,朝修祎的小腹处伸手。
修祎刚把牛仔裤拉低,还没来得及抬腿脱裤管,就见路重越的指尖顺着他腿根处那点布料的边沿钻了进去,随即凑近脑袋,只留给他一片发旋……
……
修祎愣了。
这是……不生气了?
他试探地把手放在路重越的后脑勺上,哄小孩一般轻轻抚摸了几下。
路重越嘴里也是一顿,不过很快恢复了之前的速度。
……
都收拾完,已经快四点了。
其实只有修祎在收拾,路重越早累得筋疲力尽,一头埋进皱巴巴的床单里装死了。
拿淋浴喷头冲了一下卫生间地面上的痕迹,又把散落四处的衣物拾起来,简单折好扔到椅子上,忙活完这些,修祎坐到路重越身边,动作不甚温柔地拉过他的腿,搓热掌心,缓缓给他揉膝盖。
在又冷又硬的瓷砖上抵了那么久,路重越的膝盖早就疼得不像话了,被暖烘烘的大手一揉,顿时感觉好了不少。
“轻点儿!真不是人啊你,死玩意。”
路重越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
他心想,修祎好像每回都是这样——先把他折腾爽了,没劲儿闹了,再来一通妥妥帖帖的“事后”服务,整个过程几乎一言不发,就能让他的脾气烟消云散。
这倒也算得上是种独特的本领。
差不多把膝盖底下的淤痕都揉开,修祎就停手了,拉过被子将两人都盖住,规规矩矩地挨着路重越躺下。
路重越困得眼皮发沉,但感受到修祎的动作,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睛朝身边看过去。
为什么不抱我?他想着。
两人无声地僵持了一会儿,察觉修祎的呼吸似乎愈发平稳了,路重越才意识到,这只是一场可笑的单方面哑战,半晌叹了口气,主动靠过去,拎起修祎的胳膊往他怀里钻。
修祎也还没完全睡着。
他睁开眼,看着路重越的动作。
“哥哥,”路重越用脸蛋蹭了蹭修祎的胸口,“生日快乐。”
修祎“嗯”了声,又说:“吃饭的时候不是互相都说过了。”
路重越慢慢将整个身体都贴过去:“刚才是当着其他人的面,现在只有咱俩,不一样的。”
修祎不明白到底哪里不一样,但也没问,只是顺着路重越的心意抱住他,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鼻梁:“生日快乐。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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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心路历程be like
路:臭男人,我都生气了你居然还想……
修:?我没……啊~事已至此,先享受吧
路:做完也不抱人家睡,究竟是错付了!
修:请给卑职一点明示 ·?·
第23章 *半句
夜里往死了折腾的下场,就是早上根本起不来。
转天,闹钟响了又响,两人翻来覆去地往被子里躲,就是不肯睁眼。
后来路重越是被林奇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的。
电话接通,那边先是没说话,背景里似乎有老师在讲课,随着杂音逐渐变小,听着应该是从教室出去到走廊了,林奇才开口:“大哥,你人呢,刚才自律委来点名了!打了那么多电话都不接,再联系不上你,我就要报警了……”
“啊?我、我刚起……”
路重越还有点儿懵。
说着,他推推身旁的修祎,小声道:“哎,醒醒了……”
林奇的声音满是尴尬:“不是吧,你俩还在酒店?”
“嗯,”路重越还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靠,你和老唐倒记得上课,咋不叫我啊,现在我怎么办……”
林奇咳嗽两声,才说:“没事儿。咱俩学号不是离得近嘛,我本来打算让老唐帮你应个到,实在不行,和自律委的人说你去厕所了马上就来,结果也不知道咋回事,那人拿著名单往讲台上一站,眼睛就开始扫视,好像找人似的,到最后压根没点你的名。”
路重越清醒多了,结合林奇说的,他琢磨着,很可能去点名的刚好是姜源,就也不纠结这事儿了,说:“行,那别管了。哎我说,你可真是个心肠歹毒的狗孙子啊,不是一起回去吗,咋就先走了?走就走吧,都不来叫一声门的吗?”
林奇半天没说话。
“喂?”
路重越把电话从耳边拿开,疑惑地看了看屏幕。
正在通话中。
怎么没有声音了?
于是他又喊了一声:“林子?喂?”
林奇慌慌张张道:“那啥,你们赶紧回来吧,先来上课,之后、之后再说。”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路重越摸不着头脑,看着手机屏保发了半天呆。
修祎也醒了,嗓音闷哑道:“几点了?”
“快九点半了,”路重越懊恼地躺回去,“不去了,妈的,现在赶过去也只够时间回宿舍换个衣服,上午就这一节课,翘就翘了。”
修祎上午没课,但他一向不喜欢路重越因为他翘课,而且两人一直在这躺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他拍拍路重越的屁股:“起来,回学校。”
路重越不情不愿地重新爬起来,嘴撅得老高,简直都能挂个手提的油灯了。
“我身上酸。”
他抱怨道。
修祎瞥了他一眼,从衣服堆里找出自己的内裤穿好,然后把他的衣服都拿到床边,一件一件地给他套上。
“林子的反应好奇怪,支支吾吾的,不知道犯什么精神病了。”
路重越被修祎摆弄得摇头晃脑,回忆着刚才和林奇的对话。
“哦对了,”他伸出穿好袖子的那只胳膊去拿手机,“我得问问点名的事儿。”
修祎说:“问谁?”
路重越在屏幕上敲敲打打,随口应道:“姜源。他不是自律委的么,林子刚才和我说,今天查出勤的人没点我的名,我估计是他。”
一听这个名字,修祎立马变了表情,将心里的那点儿不痛快都写在脸上:“有什么可问的,记就记了,没记就没记,一个缺勤能扣你几分,真那么在意,你倒是闹钟响了就起啊。”
路重越在发消息,打完字回过神来,只听到了后半句。
他立马不乐意了:“要不是被你个畜生搞成那样,我至于起不来吗?你他妈喝醋长大的啊?抓住个人就使劲发酸,真是因为姜源帮忙的话,人家让我免于扣分,一句‘谢谢’总该有的吧。”
要么说有些人能凑成一对呢。
修祎也只听进去了前半句,“搞成那样”四个字在他脑子里反复循环,身体似乎跟着回味起昨晚的快感,他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于是摆摆手:“那你有吧。自己穿裤子,我先刷牙去了。”
“死狗。一天到晚的,名分不给半个,就知道摔醋坛子,有病。”
路重越看他时阴时晴的德行就来气,骂了几句,捂着腰慢吞吞地爬下床。
周围突然响起拨弄传呼机的“滴滴”声,吓了路重越一跳。
紧接着,他听到应该是保洁阿姨的人说:“王姐,302的矿泉水是你补的?”
很快,另一个经过信号频修饰的声音从传呼机里冒出来:“对,我刚才路过,推车里正好剩了两瓶,就顺手给你补进去啦!我想告诉你来着,小高正好跟我说什么洗床单,一打岔我就忘了,哈哈哈哈……”
两个阿姨又说了几句,路重越却根本没心情听下去了,霎时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地响个不停。
他们所在的是301,302是昨天唐鹏扬和林奇住的那间。
路重越想到一种很吓人的可能。
他赶忙趿拉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跑到门口,顺着猫眼往外看。
果然,声音不是从门外传来的。
保洁阿姨人在隔壁!
那边说话的声音,路重越在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毫不费力。这家酒店的房间根本不隔音,也就是说,昨天他和修祎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隔壁的唐鹏扬和林奇……
都听到了。
靠啊!怪不得刚才问林奇走的时候怎么不喊他,人家的反应那么奇怪。
他们俩又是吵又是做的,卫生间里水声哗啦了好几回,床板子吱嘎到四点才消停,再醉的人也得被吵醒了,林奇和唐鹏扬肯定都听见了。
尴尬死了……
修祎从卫生间出来,头发上还带着水珠。他看见路重越生无可恋地坐在门边,鞋袜都没穿好,就催道:“起来,洗脸刷牙去。”
路重越哭丧着脸:“我不想活了。”
“抽什么疯?”修祎感到莫名其妙,弯腰捡起路重越的袜子,朝他一扔,“快点儿动,屁股沾地上了?”
路重越不理他,只管忿忿地自言自语:“不行,要死也是先杀了你。都怪你这个老畜生,一做起来就跟什么玩意上身了似的,没完没了地弄我,全被人家听见了!啊……烦死了!太丢人了……”
第24章 *妥协
两人回到学校,早八那节已经下课有一阵子了,按理说,林奇和唐鹏扬应该在宿舍了。
可当路重越忐忑地推开门,却发现屋里根本没人。
这无疑加重了他的不安。
修祎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分别走到两人的柜子前,麻利地掏出换洗衣物,又从抽屉里拿了专用的消肿药膏。
“过来,洗澡。”
他拍拍路重越的脖子。
路重越还愣在那儿,愁眉苦脸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修祎又叫了他一遍,他才听见,说:“你先洗吧。”
“一起。”
修祎很直接地拒绝了,坚定表明了“态度”。
路重越不耐烦道:“你自己洗,我想静静。”
人们遇到需要坚持意见的情况,通常会好言相劝,试试哄几句,看能不能令对方让步。或者据理力争,拿出自己一定要这样做的理由,以此来说服对方。
修祎的反应显然不在普通范围之内。
他懒得再和路重越多费口舌,干脆地把所有东西倒换到同一只手,腾出空闲的手,略过衣领,拎住路重越后脖颈那块皮肉:“走。”
一米八几的小伙子,毕竟不是什么小猫小狗,被那样拎着脖子走肯定疼。路重越急了:“有病吧!我说了现在不洗,哪有你这样的!”
修祎揪着他不撒手:“洗完上药。”
“用不着!”
路重越试着挣脱,结果痛得直咬牙。他发现,修祎是铁了心要把他带去卫生间,于是也不敢动作太大了,只能嘴上逞强,抓紧功夫多嚷嚷几句。
“我就不洗!你松手,别他妈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