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场非一般的恋爱 上——珠思吟
珠思吟  发于:2015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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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琼笑道:“林儿一个还不够阿娘淘的?”林儿是秦安的儿子,正是刚会认人的时候,很是可爱,宁氏疼爱得紧。

宁氏道:“你也说了,林儿只一个!可怎么够哟!前日你姑母来信,成儿也是总不成亲,诸多名门淑女一个也入不了他的眼!你们俩这是故意约好了气我们罢?”

秦琼笑道:“表弟眼光从来就高,阿娘别管他。”

说到此想起一事,道:“单二弟也未成亲,他父母早亡,唯一的大哥也于前年过世了,无人帮他操心这些事。阿娘为他多上心罢!”

当年单雄信之所以一定要留要王世充身边,除了李家是杀兄仇人不能投之外,还因为王世充将妹妹玉花公主嫁给了他,这一世若能为他早择良妇,也许就能避免最后的悲剧,不让众人心伤。只是这样一来,元冲大约就不会来到人世,但顾不得那么多了!

再次郑重地对母亲道:“阿娘,我们且先为他找着,若有合适的便带信让他过来相看。”

宁氏暗想单侄儿对我家恩重如山,此事必得办妥了!也顾不得再催促儿子,当天就请了四个媒婆上门,将单雄信的情况捡能说的说了。

媒婆们一听是山西的员外郎,家有良田千倾,又无公婆叔伯,嫁过去就当家作主,纷纷保证很快就能为他找到淑媛相配。

但一直忙到了过年,媒婆们将秦家的门槛都踩平了,也没定下人来,暗中嘀咕媒人钱不好拿。宁氏很是发愁,不是没有人相中单侄儿,而是儿子定下的条件太苛刻。

家世落没的恐不能成为合格的主母,不能要;家世太好的估计会在心中轻视单雄信,不能要;没有读过书的恐其愚昧,不能要;书香世家的怕她知道真相后看不上绿林好汉,不能要;家有官吏亲眷的不知在接下来的动乱中站在哪一边,不能要……

除此之外还有一堆对姑娘的要求。这样一来,几乎找不到了。

王氏见婆婆和二叔忧愁,思虑一番,笑道:“婆婆,您只知请媒婆,却不知合适的人就近在眼前啊!”

宁氏笑道:“莫卖关子,快说罢!是谁?”

王氏笑道:“贾家的大姑娘,阿娘觉得如何?”

秦贾两家是邻居,宁氏当年带着两个稚子到山东,就住在贾家旁边,贾家早无高堂,哥哥贾润甫带着一个妹妹过日子,开着老店和饭馆叫做贾家楼。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两家人彼此帮忙,处得很好。

王氏嫁给秦安后,与贾家的大姑娘甚为投契,私心里还想着她若能嫁给二叔,妯娌间相处也容易些。可是二叔看情形还不想成亲,肥水不流外人田,单雄信也算小叔,嫁给他正好。

宁氏懊恼道:“可不是!我怎么就把她给忘了?”立时催王氏先去问问贾大姑娘的意思,若有意自己再亲自去向贾润甫提亲,免得姑娘不乐意,反而成了坏事。

对于贾大姑娘秦琼也是知道的,虽说长大之后足不出户,小时也曾见过,性情好长得也好,出身也正合。上一世大家都有意撮合他们,无奈自己视她如妹,却是无论如何也当不成娘子,又有罗成在一旁纠缠。后来贾润甫投奔瓦岗山,她嫁了一员小将,听说过得不甚如意。

那贾大姑娘今年已经十八,虽说兄嫂对她很好,毕竟兄长是男子,有些话不便说,嫂嫂却始终隔了一层,不可能像对母亲或者姐姐那样。

亲事又左不成右不成的,面上无异心内却暗闷,觉得终身无靠。

这日王氏来了她家,在她的绣房里做了会儿针线,悄声说了二叔的义弟单雄信还未娶亲,又玩笑般的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夫婿。

贾大姑娘一听就知道她是何意,羞红了脸,强撑着道:“贫富不过一时,俊丑也过一世。要紧的是这个人。”

这是想要亲自相看的意思,王氏赶紧回家说了。秦琼便写信给单雄信,怕他害羞反而不来,并不明说何事,只说急事非见他不可。

宁氏也去与贾大嫂略略说了几句,只看贾大姑娘心意,她若看中好事便成,若看不中也不妨事。

贾大嫂正将小姑子的亲事当成难题,闻言喜不自胜,自无不允,按说小姑子品貌出众,自己家也出得起嫁妆,哪里愁嫁?奈何当时世情,稍有家底的人家有三不娶,丧母长女便是第一个,小姑子因此而难嫁。不计较这些的人家又实在家世微薄,夫君舍不得让小妹受苦。拖来拖去,便拖到了十八岁。

她当年与贾润甫成亲还是宁氏一手操办,心内将宁氏当做婆母,感激地道:“多谢老夫人!小妹若能找到好人家,我们夫妇也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公公婆婆了!”

到了晚间将事与夫君说了,贾润甫眉头一皱,他是开老店饭馆的人,官面上绿林里都有些接触,单雄信的大名是早就听说过的,知道此人有些不简单,恐怕不只是乡下的大员外,还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眼前这世道,当官的不见得是好人,为盗的也不见得是坏人。况且他与秦二哥是好友,看在这一点上也不会对不住妹妹,且见一见。

山西山东离得不远,四天后单雄信风尘仆仆的带着王伯当和谢映登等兄弟来到秦家。他接到急信,以为秦琼出了什么大事,还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特意调来素有智谋的王谢二人,以及十多名能打能扛的兄弟。

秦琼见他如此兴师动众,先是讶异,略一想就明白他的意思,感念他对自己的诚心,更决定这一世定要他平安到老!

迎了一众兄弟进门,全都安置好。悄悄叫了单雄信去见宁氏,由宁氏向他说明。

单雄信万万没想到竟是为了自己终身大事,先是愣住了,然后成了个大红脸,心中所想难以言喻。

他从很小就跟着大哥混了绿林,因武艺高强人又仗义,被道上兄弟奉为总瓢把子。大哥被李渊误杀后,所有事情担在他身上,人更日渐老成,别人看着他威风八面,有谁会想到他也需要关怀抚慰?就连他自己,也忘记威震绿林的单雄信还少一个嘘寒问暖的人。

可是秦琼想到了,宁氏想到了!而且还已经帮他找好了!

扑通一声跪到宁氏面前,哽咽道:“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亲娘!”

宁氏笑道:“快快起来!媳妇还未见门呢,先别忙着叫娘。虽说我和你大嫂都觉得贾大姑娘好,但姻缘天成,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还是要你自己决定!”这是怕他因为是自己牵的线,未看中也说看中,往后成了怨偶那就是罪过。

对贾家也是一样的说法。

然后王氏便安排了一次家宴,请了贾家合府。贾大姑娘在小丫环的陪同下,见了单雄信一面,说了几句话,回去便点了头。

贾润甫一见单雄信便允了三分,盖因他身高九尺气宇轩昂,好一副英雄模样!再听其谈吐,豪爽直率言之有物,又允了三分。又听秦琼细说单雄信为人,最后四分也允了。

一得知妹妹同意,第二日就急不可待的上秦家来商量婚事。十八岁,真的不小了!再不将妹妹嫁出去,梦里老爹老娘饶不了他!

王伯当、谢映登等人才知道秦琼急信叫了单雄信来竟是为了亲事!先是恭喜,后是艳羡。各各叹道:“我们也还没有成亲呢!”

这还不是随便说说,而是专门去了秦琼母子面前念叨。

宁氏自是应承着为他们操持婚配。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两年里,她成了最爱媒婆欢迎的人,帮着成了数十对,竟还得了个“红线娘娘”的外号,听得她啼笑皆非。

却说此时,单雄信一想反正家里也没亲人,不如就在秦二哥家成亲后再带着娘子回家,将这意思一说,秦家所有人都赞同,帮他操办起来,又有一干兄弟帮忙,热热闹闹的娶了新妇进门。

他看贾大姑娘,那是一眼就相中了。人既貌美,性子又和顺,且不是那等没有主见的,虽只说了短短几句,却颇有见地。拜了堂入了洞房,百炼钢也成了绕指柔。

还有个好笑的事。喜堂上罗士信看得眼热,吵着也要娶媳妇,谁劝都不听。还说宁氏偏心,只管单雄信不管他和二哥三哥。

一堂人听得大笑。

宁氏耐心哄道:“儿啊,你才十四岁,娶媳妇还早了些!”

罗士信大声道:“二哥三哥早过了十四岁,你也没给他们娶!”

宁氏暗想我也想让他们娶亲,但我管得了哪一个?苦笑道:“他们不听阿娘的话,不是好孩子。”

最后还是秦琼道:“有了新娘子,就要跟你抢饭菜,抢衣裳,抢阿娘,抢哥哥!”

吓得罗士信直道:“新娘子不好,不娶了!阿娘,我不娶媳妇了!”

众人笑得打跌。

15、所谓兄弟

俗话说“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单雄信有钱,如今又有媳妇,眼见快要过年了,怎么也得回家祭告祖宗,辞别大舅子和秦家众人,春风得意的带着娘子回了山西。

王伯当、谢映登等人自然也跟着他回去,回去前郑重其事的去找了宁氏,请她务必为自己留意好姑娘。惹得秦琼偷笑。

除夕前夜,唐璧专程找了秦琼去,一见他便长叹道:“叔宝,如今我有一件难事,唯有委托你去办!”

秦琼算了下时间,心知他为的那一桩,道:“愿为将军分忧!”

唐璧喜他知机,详说烦恼:“每年正月十五,是越王爷的生辰。天下各道大小官员都要给他送礼,这已成定例,我也不敢不送。只是连着两年都在路上被响马劫了,今年寿礼若还送不到越王府,明年大约不能再为镇台将军了!叔宝,此次由你送礼入京,路上万万担心!”

秦琼心说这是杨素最后一次收寿礼了,明年你就不用再为此忧愁了。笑道:“我敢担保绝无差错!将军放心!”

唐璧见他如此自信,不由跟着宽了心,笑道:“我相信叔宝!往年是让张转、杨和、李智、何辉四人前去,今年也让他们跟着去罢,顶不了大用,认路总是能认的!”

和上一世一样,秦琼自也无话。

欢欢喜喜的过了年,大年初四就带着那四人和十名挑担的兵丁启程,唐璧亲自送出门,殷切叮嘱他们一定要将寿礼送到。否则丢官还是小事,要是被杨素记恨在心中,那真是寸步难行了。恩师虽重权在握,却也护不了他一辈子。

秦琼满口应承,别的事幸许还不敢保证,这件事却是一定没有差错的。上一世不知前事都平安送到了,何况是现在?

一行十五人晓行夜宿,不几日就到了河北地界,进入了一片松林。张转便催马上前,小声道:“二哥,前面有座大羊山,我们两次寿礼都是在那山下被劫的!”

杨和、李智、何辉三人也是面有惧色。

秦琼笑道:“既如此,你们先在此歇歇,我去前面探一探路。”

说罢跃马前行,不一时到了山岗之下,就听喊杀声震山响,一队喽罗兵从山上冲了下来,当先的正是李豹和齐彪,专拿空心的锤和杉篙抹成黑漆的枪来吓唬路人。两位兄弟,多年未见了!

齐彪一挥大得吓人的空心锤,大声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嘿,我说你笑什么笑?”

李豹附合着喝道:“不准笑!这是打劫!打劫懂不懂?快快将给杨素老儿的寿礼交出来,若敢说个不字,嘿,叫你有去无回啊!”

秦琼不说话,只是微笑。

齐彪拉着李豹退到一边悄声说:“这小子看起来忒傻,会不会是弄错了?谁家官长会派他送寿礼?也不像富贵人,不会是白忙罢?”

他们占据此山多年,如守株待兔一般,每年都会在此时发几笔财。

李豹牛眼一瞪:“错了也要劫,没钱就扒衣服!”

两人商议妥当,又见秦琼还在笑,心中都恼怒,没见过这样的肥羊!齐彪喝道:“死到临头你还有何可笑?”

秦琼笑道:“我笑是因为你们看起来很像我两位兄弟!”

李豹和齐彪以为他在戏弄自己,齐齐大怒,挥着长枪和大锤作势要上。当然,那只是“作势”,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锤是空心的,枪是杉篙,见不得真章,一个劲命令喽罗:“兄弟们快上!”

正在此时,听得一人高喊:“都是自己人,别动手!”

秦琼暗想你们也该来了,翻身下马。

王伯当和谢映登急急上来相见,喝道:“李豹,齐彪!这是山东的秦二哥!日日盼着见面,见了却这般招呼!”

李豹齐彪大惊,纳头便拜慌忙道歉,叫道:“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二哥怎的也不报上名号?莫怪莫怪!”

秦琼早拉住他们,笑道:“早说两位看来像我秦琼的兄弟,如今果是兄弟!李贤弟,齐贤弟!不必多礼。”

为秦琼简略介绍过李齐二人,王伯当问道:“二哥不是被调到镇台将军府了么?因何在此?”

秦琼便说了送寿礼一事。接下来的事情与上一世一样,李豹齐彪想去京城看正月十五的花灯,便将张转、杨和、李智、何辉四人留在大羊山,王伯当、谢映登、李豹、齐彪冒充他们。

然后在一处驿馆遇到了巡边回来的昌平王邱瑞,也是他的姨父。

秦琼的外祖父宁禄臣原是南陈寿春关总镇,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南陈太宰秦旭的儿子秦彝,正是他的父母;二女儿嫁的便是邱瑞,生了个儿子名叫邱福。

邱瑞不防会偶遇寻找多年的外甥,垂泪道:“你姨母为了你们娘儿两,眼都快哭瞎了,到了京城办完公事之后一定要来府里让她瞧瞧!你表弟福儿也惦念着你们呐!”

他本也在南阵为官,只是见陈后主无道,并不尽心,被当时的水军都督定彦平说服,投了隋朝皇帝杨坚。后来马鸣关破,秦彝阵亡,夫人小宁氏忧心姐姐和甥儿,他派了许多家仆四处寻找宁氏母子,只是寻不到,近些年才放弃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秦琼也是满面泪痕。姨父死得好冤!那可恨的尚师徒!当下答道:“阿娘也念着姨娘!到了京城必要去府上请安!”

当晚叙述这些年的过往,直说到深夜,次日依依惜别。

王伯当和谢映登见对方面有忧色,便知都有同样的担心。先是北平王,后是昌平王,秦二哥家的官亲越来越多,且都身居高位,他和我们还能是一条心么?

秦琼早知他们心思,这日乘着喝酒赏雪,感慨道:“我秦琼这一生,最得意的事便是结识了众兄弟!”

王伯当试探道:“兄弟虽好,不如贵亲得用!”

秦琼大笑道:“我喜乐时,陪我的是兄弟;我困苦时,伴我的是兄弟;我落魄时,助我的是兄弟;我命在旦夕时,救我的是兄弟!若无兄弟,我早已死了,再贵的亲也无用!况且,亲戚自有情份,却与得用与否无关。莫非在伯当心中,秦琼如此势利?”

王伯当连道不敢,心下快慰。

谢映登笑道:“二哥莫恼,我们不过白说一句。”

秦琼笑道:“人之常情,有何可恼!”暗想你们其实还未相信我,但再多的话也无用,还是以实际行动证明最有效。

三人说话一会儿,忽然发现本在附近玩雪的李豹、齐彪不见了。王伯当放心不下,提议去寻找。

秦琼知道很快就要见到柴绍,心情很是复杂。人都是会变的,但变得最厉害快要让他认不出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侯君集,一个是柴绍。侯君集尚可,本来就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是柴绍不同,一开始是那么的亲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渐行渐远,直到成了陌生人。

特别是娶了平阳公主李秀宁之后,更将一门心思都系在了李秀宁身上,哪还记得他们这些兄弟?而李秀宁,戾气太盛。所以他们后来做出杀尉迟恭陷害李建成的事情,他一点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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