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龙蛇舞+番外——余夏
余夏  发于:2015年11月30日

关灯
护眼

“命数?”龙苏反问:“何为命数!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龙苏说完,周身戾气毕现,华光四射,只一转眼的功夫,化为一条百尺长的青蛟,腾云而上。

云头上的白衣仙人,也瞬间化成了一条白龙——那是条真正的龙,威风凛凛,盛气凌人,我几乎无法直视。

一龙一蛟很快缠斗在一起,淹没在云海之中。

我扶着窗户站在,努力昂着头,搜寻龙苏的身影,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道道闪电从云海深处射出,照亮一片天地。

心下一片慌乱,直觉告诉我,我不希望龙苏有事。

若他丧了命,或者失手被擒,我的吴国,我吴国六千三百一十二万子民,又该何去何从?

我不能失去他。

尽管他欺我,辱我,可我们的交易尚未结束,龙苏不能有事,更不能擅自离我而去。

我努力用这一借口说服自己,忽略内心深处因即将失去他而生出的疼痛。

一声炸雷,照亮了半个天空。

我睁大眼睛,看见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落在我的庭院之中,又化成了一条小小的青蛟。

白龙似乎也受了重伤,一片云海裹着他,迅速的消失了。

我死死的盯着那条一动不动的青蛟,脑海中一片空白,心脏突兀的跳动着,四肢冰冷,刺骨的寒意袭遍全身。

龙苏死了。

他就这样死了?

不,不。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应了我吴国百年的安稳。

他许诺了我三件事,还差两件尚未完成。

他说要常带我出去走走。

还有,还有……

他说,要我再酿一坛梅酿。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从春初到夏末,我和他痴缠了半年的之久,我的身子,早已被他玩弄的氵壬乱不堪,他不能就这么撇下我不管不顾!

更何况,我的身上,还有他亲手纹的龙!

我惨白脸,咬着唇,一步一步向龙苏走去。

青蛟就趴在那里,软绵绵的,模样甚是可怜。

我抖着手,将那条不足我手臂长的小蛟,抱在了怀中。

昨晚,这只可恶的蛟,还缠在我的身上,带给我至痛至快的欢愉,现在,它在我的怀中,冷冰冰的,有气无力,犹如一摊死物。

眼眶热热的,似乎有炙热的液体滑落,我分辨不清这眼泪的含义,只能任由它流下。

乌云逐渐散去,狂风也收敛了许多,雨势骤减,不一会儿,天空晴朗了,一轮新日从东边冉冉升起。

我坐在庭院之中,不知自己该干什么,只能看着怀中龙苏发呆,脑中一片空白。

我懒的去想以后的事,忽然发现自己这三十多年就是一场笑话。

料定了局,还是出现了异数。

方有信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身白衣,不染凡尘。

我抬眼看向方有信,很想告诉他,龙苏死了,可是喉咙象是被塞进了铁块,说不出一句话。

方有信摇头,有些悲悯的看着龙苏:“他明知道化作原形会引来那个人……唉……何必呢?”

我心神一震,原来如此!

他昨晚发了怒,化为原形要了我,才引来了这场灾祸!

“救他。”我哑声道。

方有信看着龙苏,摇了摇头。

“你必须救他。”我恨声道:“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方有信难为的看了嘉阖一眼,静思了片刻,道:“如今只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你把他放在心口捂着,说不定就行了。要知道,他要的,也就是你那颗心。”

我闭着眼睛,问道:“大概要多久?”

方有信负手而立,一片云淡风轻:“这个,听天由命。”

我懂了,挥手散去方有信的幻象,将龙苏抱紧,放在心口捂着。

龙苏,你定要醒来。

你要的这颗心,我很快就可以给你。

19.小小蛟

自龙苏受伤后,已过去了大半个月,他仍未醒来。

我将锦弦从揽月塔里放了出来,让他代理朝政,自己则一心一意的照顾龙苏。

青蛟漂在木盆中,死气沉沉,毫无动静。

我用明黄色的帕子,给他清洗身体。

龙苏的脊背上坑坑洼洼的,没有几片完整的鳞片,想到他化为人身时,身上也到处都是伤口,心口一阵疼痛,若这些鳞片,都是别人一片一片剥下来的……

龙苏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那么执着于龙气?

他明明如此看不起仙界,一直以自己是只妖为傲,为何还要化龙?

那日见到的那位白衣仙人,分明与龙苏有极深的渊源,甚至,还可能是龙苏的父亲,他为何要置龙苏于死地?

想来有些可笑,我与龙苏缠绵了这么久,甚至允许他进入到我身体的最深处,可我对他,仍是一无所知。

我用棉布擦干龙苏的身子,小心的抱起他,让他盘成一团,放在我的心口处。

吹熄了晃眼的烛火,我安然睡去。

梦中回到了小时候的场景,大概八九岁的样子,我独自一人在夏锦园中玩耍,看见池塘中荷花正艳,起了贪图之心,摇晃着身子越过栏杆要去摘那朵白莲,一眨眼的功夫,失足落了水。

快要窒息之际,忽然看见一条绿眼黑皮的大蛇,吐着艳红的信子,张着血盆大口,朝我游来。

眼看着我就要被这只蛇突入腹中,乳尖一痛,我从噩梦中惊醒。

身上汗淋淋的,极不舒服,乳尖的钝痛更剧,我没有多想,用手一挥,打掉一软绵绵的物体。

蛟形的龙苏半个身子挂在床边,用尾巴勾着床沿,昂着头,满眼委屈的看着我。

我愣愣的,低头看看凉飕飕的胸口,一看,一边乳晕已被吮吸的通红,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嘴角,掀起被子盖住头顶,倒头大睡:这个人,色性不改,我后悔救了他!

哪只龙苏动作更快,“跐溜”一声窜进我的杯子中,绕着我的手臂盘成一团,亲昵的蹭了蹭我的脸,吐着信子舔着我的嘴。

我坐了起来,满脸嫌弃的抬起手臂,和龙苏对视。

“你给朕老实点,你现在还没有朕的一只胳膊大!”

好像为了反驳我的话,青蛟立刻伸直身子,为尾巴尖勾住了我的大拇指,头昂得高高的,努力蹭着我的脸,嘴巴“嘶嘶”吐着信子——那模样好像在说,看,我比你大!

我一脸黑线:“你真的是龙苏吗?”

龙苏歪着头,看了我一眼,用尾巴尖勾住我的手腕,直直掉了下去,曾倒挂金钩之势,瞅见我衣领敞开的地方,“咻”一声钻了进去,凉凉的腹部贴着我的身子,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滑去。

我心道不好,忙解开衣衫,要把这只捣乱的小家伙捉住。

可我的动作哪有龙苏快,还没捉住他的尾巴尖,他已经钻进我的亵裤之中,接着,一个软绵绵、凉丝丝的物体,。

龙苏整个身子缠在我的阳具之上,昂着头得意洋洋的看着我。

嘉阖的阳具之上,有龙苏亲手所画的龙尾,龙苏的身子严丝合缝,正贴在上面,尾巴尖身子随着龙尾插进了嘉阖的码眼之中。

我冷笑一声,看着龙苏,他不提还好,他此番动作,恰好让我想到那日招的罪,心中怒气疯长,我一把攥住龙苏,将他扯离了我的身子:“哦?在向朕炫耀你的杰作?要不要朕脱了衣衫给你好好欣赏?”

龙苏见我面色不善,忙摇头。

我冷哼一声:“朕救你,是你尚且欠朕两个承若。朕不好好利用一番,岂不亏了?你不要得意忘形!”

龙苏睁着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忙点头。

他如今这番面目,头还没有我大拇指大,身子也是软软的,整个就是一袖珍型的小龙,傻里傻气的可爱极了。

我还真不知如何惩罚这样的龙苏,想来有些憋屈,咬牙下定了决心,将他放在地上,命令道:“没有经过朕的同意,不准上床骚扰朕!”

龙苏立刻瘫软在地,短短小小的爪子伸出来,有气无力的贴着地面,头微微抬着,小小的脸皱的和菊花一样,绿色的小眼睛里水汪汪一片,要哭不哭的样子。

我被他这副样子吓住了:龙苏的身子变小了,智力也跟着退化了?

我压住内心深处把他抱回床上的冲动,冲着他骂了一句:“恬不知耻!”

龙苏一听,整个身子都趴下了,连一只昂着的头都低了下去,生无可恋的模样。

我无奈何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的上了床,不再理他。

在床上躺了片刻,心里不安,又想到龙苏才从昏迷中想来,身体还没好透,地面这么凉,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呼啦啦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取了放在一旁的枕头下了床。

龙苏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继续趴在地上装尸体,只是尾巴得意的摇摆了一下。

我懒得理他的小把戏,将枕头放在地上,又回床上睡我的大觉去了。

龙苏看嘉阖是铁了心对他不管不顾,只能委委屈屈的迈着短粗的小腿,爬到枕头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呼大睡。

我在床上躺了半天仍毫无睡意,只能睁着眼睛发呆:龙苏醒了,自然是好事,不枉我这半个多月的照顾,可如今他这番模样,又是何故?

难不成是换一种方法戏耍于我?

20.柳如心

随鹿陵,吴国皇室的陵墓。

今日,是柳如心的忌日。

我坐柳如心的墓前,抬头看着那高耸的石碑,鲜红的“贤后李柳氏”五个大字分外刺眼。

我此生欠她良多,这五个字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我当了三年时间的傻子。

我九岁时跌落池塘,看见了一条黑皮绿眼的大蛇,自那后便被吓傻了。

父皇嫌弃我,罢免了我的太子之位。

母后不服,将我送于国师教养了三年。

又恐我在揽月塔孤寂,派遣了柳大将军的嫡子柳不惑做了我的伴读。

母后下的一盘好旗。

国师辅佐历代帝王,柳家乃将军世家,手握重权,得太祖皇帝庇佑,持太祖令一枚,上可废昏君,下可打孽臣。

即使我是傻子,母后仍要我接父皇的位置。

她巴不得父皇早死。

终究世事难料。

母后先父皇一步得了重病。

她的死前办的最后一件事,便是让我娶柳如心为妻。

这是助我登上帝位的最后一招。

那时她已经病重,瘦的只剩下一张皮,颧骨高突,抹了很重的胭脂。

远远看去,脸上红红的一团,煞是恐怖。

她本来是极爱美的,曾经因一个宫女修断了她的指甲而将人活活打死。

可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竟连容貌都不顾了。

她撑到我洞房花烛的第二天才咽了气。

死前,她的眼睛突兀着,死死的盯着我,喉咙里发出丝丝的声音,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手指,干瘦干瘦的,又枯又黄,紧紧抓住我的手腕。

我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我懂她的意思。

我一动也不敢动。

她面目越发狰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她一生的心血,万不可让我毁了。

她用手抓住我的心口,眼中爆发出炙热的光,好似将她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执念注入了我的心脏。

我愕然,心口疼痛难忍。

母后突然狂笑出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玄玺!玄玺!玄玺! ”

她大叫三声父皇的字,愕然长逝。

后来的纷纷嚷嚷,我一概记不清了。

只隐隐约约听母后的太医说,母后,是被人毒死的。

那人是谁,我心知肚明。

五年后,父皇也病逝了。

症状和母后的一模一样。

父皇终究还是把帝位传给了我。

我至今仍忘不了父皇下遗诏时看我的眼神,憎恨中夹着许多的无可奈何,他似乎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栽到了母后手上。

他两斗了一辈子。

谁赢谁输。

谁也说不准。

柳如心却成了这场皇位之争的牺牲品。

她是位温婉贤淑的女子,有着平和的眉眼,连笑起来都是淡淡的。

她本来应有幸福美好的一生。

可惜,遇到了我。

在这冷冰冰的宫中早早结束了一生。

我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我让柳如心爱上了我。

我不能称得上是一位好情人,但我是一名好丈夫,好父亲。

我是喜欢她的。

甚至称得上贪恋她对我的感情。

我喜欢她爱着我。

“父皇。”

锦弦下朝后赶了过来。

我抬手摸了摸石碑,道:“给你母后磕头,上香。”

“是。”

锦弦恭恭敬敬的跪下了,磕了三个响头,上了三炷香。

锦弦从揽月塔出来后,着实成熟了不少。

“父皇,我扶您起来,地凉。”

我摆手,道:“朕再坐一会,你先回去吧。”

“儿臣陪您一起。”

我看了一眼满脸执拗的锦弦,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转身,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柳不惑。

柳如心病逝时,柳不惑正在外面征战,未来得及参加亲生妹妹的葬礼,此乃他此生一大憾事。

为了弥补这一遗憾,每年柳如心的忌日时,他都会赶回来上一炷香。

柳不惑今日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襟,他弯腰,冲着我遥遥一拜。

我尚未来得及开口。

锦弦先我一步跑了过去,急忙忙扶住柳不惑:“舅舅,在自家人面前,就不要多礼了。”

我忙道:“正是如此。”

柳不惑神情有些恍惚,他深深看了嘉阖一眼:“谢陛下。”

我手心冒汗,在柳如心的墓前和柳不惑对峙,我还没有如此的胆量,灰溜溜的想要逃跑,强装镇定的走到柳不惑面前站定,假笑:“锦弦,你在这里陪着柳将军。”

锦弦应了。

柳不惑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我却有了片刻的愣神,柳不惑的鬓角——全白了!

我忍不住抬起手,摸着他的鬓角,几乎是厉声质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柳不惑稍微退后一步,躲过嘉阖的触碰:“回陛下,臣年近四十,这头发,该白了。”

“你胡说!”我忍不住反驳。

什么叫该白了!

柳不惑才三十七啊!

正值壮年,怎么会生出白发!

我猛地拉住柳不惑的手,红着眼睛质问:“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弦瞪大眼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有些呆愣。

柳不惑稍微用了力,挣脱了嘉阖的手,恭敬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无半点虚假。”

心中似乎有千万怒气流窜,我恨不得将柳不惑的面皮撕开,去看看他的心中到底有什么!

21.龙苏身世

锦弦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父皇,壮着胆子开口解围:“父皇,舅舅自平定叛乱归来后,一直没有休息,儿臣希望父皇能准许舅舅休息几天,让他好生调养一番。”

“寒冬腊月,京城干冷,不宜休养,朕命令柳将军南下避冬,年后方可归来。”我铁青着脸道。

柳不惑微怔,满脸的不解,但还是弯腰行礼:“谢陛下。”

我加快了脚步,逃一般出了随鹿陵。

正德殿。

我坐在书桌旁,看着闲书打发时光。

龙苏缠在我的手臂上休息,小小的脑袋搭在我掌心中,懒洋洋的。

自从他身形变小之后,老爱缠着我,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我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任由他作弄。

喜德敲门进来了,禀报柳不惑的行程。

确认一切安然无恙后,我挥手,让喜德退下。

柳不惑离京后,朝局定会动荡一片,各派别的划分也会越发明显,锦弦可以借此机会看清人心,掌握大臣之间的脉络,这是他登基前所需走完的最后一步。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