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龙蛇舞+番外——余夏
余夏  发于:2015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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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最后一件,护吴国五百年安宁。”

“别说五百年了,十年后你的身子便会让我失了兴致,我为何要应了你?”龙苏冷笑着问道。

人的一生本就数十年,一生一世这样的赌注,都很少有人敢下,更何况,张口就来个五百年?

我握住龙苏的手,将他按在我的心口,死死的按住:“因为你要的,从来都不是朕的身子,你要的,是朕的这颗心。”

“哦?何以见得?”

龙苏铁青着脸看着嘉阖,眼中有不甘,有愤恨,额头上有青绿色的鳞片闪现,似乎要冲破一切阻挡,迸发开来。

“朕的心中,养着你的龙鳞,你接近朕,羞辱朕,占有朕,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要通过朕来吸收龙鳞上的精气。”

“朕因为你,当了二十多年的皇帝,如今,终于算是解脱了。”

龙苏反问:“所以,你一直在等我出现?”

我点头。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龙苏的双眼此刻一片火光弥漫,恨不得将嘉阖拆吞入腹。

我淡然一笑,几分嘲讽几分调侃:“朕不也在你的计划中吗?”

他谋取他的心脏只为化龙,他得到一句誓言换吴国五百年安稳。

他得偿所愿,他夙愿达成。

甚好!甚好!

龙苏此刻只想放声大笑。

他逼近嘉阖,眼中再次水雾弥漫,说不清道不明的千思万绪,足以醉死个人。

“好!我此刻便要了你的心!”

掌下胸膛温柔,皮肤细微的震动着,心跳的频率从掌心传达至龙苏的心口,这是他心心念念的心脏,有龙鳞护着的心脏。

我闭上了眼睛:“龙苏,你千算万算,还是遗漏了一条。朕死后,你会接替方有信的位置,成为吴国的下任国师。”

“若我不肯呢?”

我答,强装镇定:“我心口的那片龙鳞,缺失了一角。那一角成了吴国的传国之宝,会世世代代在历代的皇帝手中流传,直至五百年后,物归原主。”

“区区凡人,能奈我何?”龙苏的口气,十分的不屑。

我耐着性子回答他:“别忘了,还有方有信。他被困于揽月塔五百年,想自由想得发了疯,甚至不惜向那片指甲大的龙鳞中注入半生的修为,只为吴国历代的君主能够降服你。”

龙苏骤然收紧怀抱,紧紧的抱住嘉阖:“不愧为吴国的皇帝,一步一步计划周全。我可真是愚钝!”

他缠我缠的那样紧,害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但我还是回了他一句:“你也不亏。”

这一声勾起二人的回忆。

龙苏勾起嘉阖的脖子,深深一吻,待那人面红耳赤了才放开,在他的耳边呢喃,如同说着世上最动人的情话:“只是你忘了。我也是个暴躁性子,最恨人算计。若我告诉你,我不化龙了呢?”

我面色一白,抖着唇道:“不,不可能。”

“有何不可?”

龙苏勾起眼角,修长的手指抚上玄元帝失血的唇,笑着问道。

“执念这么深,怎可轻易放弃?”

我几乎失去了神智,抓住龙苏的衣领,逼问着。

龙苏浅笑,得意洋洋,身心皆被一股巨大愉悦感笼罩:“若要化龙,便要受制于你们这些卑劣的凡人。我是自由惯了的,绝不会委屈求全!”

龙苏说着,去解嘉阖的衣领:“这人世间,可是有太多比化龙更好玩的事,比如,你的身子。”

我抬眼看向龙苏,努力分辨他话中真假,最后索性放弃了,闭上眼睛,任由龙苏动作。

龙苏压在嘉阖身上,恶意的打趣:“你不知道,你这身子的滋味,可是让人迷恋的很呢。我活了近千岁,只有你的身子让我沉醉入迷,怎么也要不够。”

我猛然睁开眼睛,狠狠瞪他一眼,张嘴咬住了那讨人嫌的嘴。

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越发刺激了龙苏的兴趣,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会儿,嘉阖已经赤身裸体呈现在他面前。

他抚摸着那单薄的胸膛,指尖在心口处打转:“比起你的心,我更想要你的身子。”

我怔怔的看着他片刻,忽而笑了,伸出手摸着龙苏脸:“朕也很喜欢你这张脸,俊秀无双。”

龙苏一时怔住,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变本加厉,翻身骑在龙苏的身上,笑:“这样,我可看得更清楚些。”

对于情事,嘉阖一直是温和而内敛的,被龙苏逼得急了,才肯按照他的吩咐做一些出格的动作,说一些露骨的话语,今日这番反差,是怎么回事?

我在龙苏疑惑的目光中,含住他的手指在口中吮吸着,双颊飞红,眼角微敛,媚态重生。

龙苏呼吸陡然加重。

我笑着,引着龙苏的手指来到入口处,抬起腰部坐了上去,轻轻呻吟一声。

龙苏被他勾的欲火焚身,胡乱润滑了两下,抽出手指,狠狠撞了进去。

我身子一颤,笑得更欢了。

龙苏停下动作:“你笑什么?”

我摸着他的脸,指尖在他的眉眼处留恋,轻声唱道:“见你诚实直爱慕,愿将此身托与君。”

龙苏也笑,想起了方才唱台旁的情景:“值不值得?”

我俯下身子,亲昵的蹭着他的鼻尖,犹如慵懒的猫。

龙苏追问,腰上用力,狠狠撞了一下:“值不值得?”

我舔舔唇,双手抓住龙苏空着的右手,似有若无的勾引:“那要看你的表现。”

龙苏翻身,将嘉阖压在身下,吻住那撩人的红唇,动了起来。

锦被翻滚,龙床呻吟,床上二人交缠重叠,如献祭般贡献着彼此。

意乱神迷之际,我抬头看着身上迷醉其中的男子,眼中情欲渐冷,握住龙苏修长的手指,按在心口处,轻声道:“我的心,给你了。”

龙苏有些慌乱的看着自己的手,化成了利爪,指甲细长,戳进嘉阖的胸膛。

我笑着,看着那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探入我的身体中。

龙苏啊龙苏,我九岁初见你时,你便敲定了我的一生。

开头由你来谱写,结局,能否让我自己来定义?

温热的血液溅到脸上,迷了龙苏的眼睛。

天地间刹那间血红一片。

龙苏一个挺身,瞬间达到了高朝。

指尖触碰到了嘉阖尚在跳动的心脏,艳红的血液从心口处溢出,污了明黄的锦被,分外刺眼。

原来死亡的感觉和高朝如此相近,我浑身痉挛,阳具很是争气的连射了好几股。

思维开始混沌,恍惚中又体会到了一次窒息的感觉:我在冰冷的池水中挣扎着,冷水从四面八方而来,灌入我的身体,死亡第一次离我如此之近,我无法呼吸,几近昏迷,直到,看见一条绿眼大蛇……

龙苏累了,他瘫倒在嘉阖身上,过了好大一会,才将嘉阖搂着怀中,亲亲那人泛白的鬓角,叹了一句:“你啊……”

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嘉阖闭着眼睛,躺在他的身下,一动不动,嘴角挂着一缕微笑。

他的面容如此惬意,没有丝毫对死亡的畏惧,甚至有点欣喜,好像在奔赴另一场人生的盛宴。

龙苏抽出手指,指间黑色的龙鳞泛着淡淡的红光,缺失一角在鳞片正中心的位置,好似碗底的一个大洞,活生生让人笑话了去。

嘉阖跟他开了一个极其恶劣的玩笑,但龙苏一点也笑不起来。

他将那片龙鳞收入怀中,低头舔舐着嘉阖的胸口,溢出的血液全被他喝了去。

此时,他恨不得将这个人拆吞入腹,已解开那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叹君甘入瓮,长与痛相拥。

——正文完——

番外一:锦弦(上)

十八层的揽月塔,需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向上爬,这是那人的规矩。

我总觉得,他是有意刁难于我。

我满腹怨言,却无从吐露。

这塔,我爬了三十年,这怨气,也积攒了三十年。

推开门,那人着了一身青绿色的袍子,正在修剪一束寒梅。

一年四季,他的屋子里总少不了梅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会妖法似的。

“咳咳,”我轻咳两声,试图引起那人的注意。

龙苏放下手中的剪刀,用盆中的清水洗了手,正眼也不看我一眼:“陛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没有像往日那般刁难于我,我忙坐在床榻上,端起茶水猛灌了好几口,长舒一口气道:“咳咳,还是关于那太子之位……”

我有四个儿子,个个生龙活虎,都对这皇位有着极大的热情,热情到我有点招架不住。

想想还是我父皇好,一生仅一儿一女,这后宫,不知少了多少腥风血雨。

看多了我那四个儿子狗咬狗的场景,我越发念起了父皇的好。

唉,真是老了,最近想念父皇的次数越发多了。

“陛下早已经有了中意之人,我多说无益。”

龙苏开口,冷声道。

我每次前来问他问题,他总是三言两句便打发了我,不肯与我多说一句话。

我赖着不想走,我当皇帝当了三十多年,其中辛苦不必多说,这塔,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放松的地方。

每回到了这里,象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时光,心情就会放松了不少。

我无视龙苏的冷淡,假笑道:“那不是,提前知会你一声,往后,三皇子承信,便承蒙你照顾了。”

龙苏板着脸哼了一声,没有拒绝。

我知道他是答应了,索性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榻上,笑道:“国师啊,这揽月塔,我恐怕是爬不动喽。下次,该换我那儿子来了。”

龙苏终于肯正眼看我了,我忙谄媚道:“看在你我相交三十年的份上,你能不能再请我喝一杯酒?”

龙苏皱眉,眼中泛着冷光。

我忙赌咒,比划着手指道:“就一杯,我保证,就一杯!”

我怕他不信,把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又背上一遍:“我说话算话,这三十年来,我到你这的次数没有上千也成百了。那酒,除了第一次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一口外,是再也没碰过了,国师,看在你我最后一次相聚的面子上,再赠我一杯吧。”

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在耍无赖,我自己都有点受不住,好在龙苏没有那么的冷心肠,他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我兴奋地手脚都在颤抖,隔了三十年,终于有能喝到那酒了。

父皇走的过于突兀,我还在睡梦中,便被喜德吵醒了。

他连滚带爬跑到我的床前,拼命的磕着头,哭得喘不过气来:“陛下,陛下他驾崩了!”

我第一反应是不信,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正德殿。

一路上不见侍卫把守,只有烛火摇曳,树影斑驳。

我还记得那晚的寒风吹在身上的感觉,刺骨的冰冷。

我站在正德殿门口,朱红色的木门上象是凝固的血液,用手一摸,黏糊糊的,十分恶心。

我一咬牙,推开了正德殿的大门。

正德殿里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我试探了唤了一声:“父皇?”

无人应答。

我咬着唇,一步一步接近床榻,我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我很害怕。

父皇躺在床上,面容安详,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好似睡着了一般。

“父皇,您醒醒,儿臣来给您请安了。”

我又说了一遍。

父皇纹丝不动。

我伸出手,要去试探父皇的鼻息,可还未触碰到,门“轰”的一声开了,外面呼啦啦进来一群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泪,哭爹喊娘的跪在我父皇的床头,一些人上前拉住了我,抹着泪眼给我请安,将早已准备好的龙袍和孝服套在了我身上。

我浑浑噩噩的站在原地。

听着那群人三呼万岁:“新主登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呵,父皇躺在床上生死不明,我已为新帝,这群人,真会见风使舵。

我大怒,扯了黄袍砸在那群人身上:“滚!你们这群小人,都给我滚!我父皇他没死,没死!”

“陛下节哀!”

“陛下保重龙体!”

“宣太医!”

……

正德殿乱作一团,我发了疯般不准那群人接近我的父皇,用了全部的力气拿起东西向那群人身上砸去。

直到后来,我被几个人按住,一块棉布捂着了我的鼻子,我昏迷了过去,这场骚乱才结束。

醒来后,我只觉头痛欲裂。

喜德在一旁伺候着,絮絮叨叨地说着宽慰的话:“陛下不要怪罪奴才们,那都是先帝安排好的了。先帝说了,陛下性子烈,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让陛下您接受这一事实。先帝还说了,该交待的他都交待给陛下您了,希望陛下为了吴国的千秋大业着想,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父皇是早就算好了的,我只要按照他的吩咐行事便可。

从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寒意,冷的我连悲伤都消失了不少。

父皇连自己的死都算计到了,果然周全。

我用冷水洗了脸,清醒了一点,郑重的穿上龙袍,披上孝服,一跪三拜,朝父皇的灵堂走去。

我守了三天三夜的灵,直到我的舅舅柳不惑前来。

他着了一身红衣,只在额头绑了一块白布,出现在了灵堂之中。

满堂哗然,众人纷纷指责他不忠不孝,骂他竟敢在先帝的灵堂里穿红衣。

舅舅没有听到那些谩骂,他的眼中只有父皇的棺木,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直挺挺的站在棺木前。

他的眼中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只是空洞一片。

我站起了身,示意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点燃了三柱香放在了舅舅面前:“舅舅,给父皇上炷香。”

舅舅茫然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极其陌生,好似不认识我一样。

我心中一凌,试探着唤道:“舅舅。”

舅舅转过头去,直直朝父皇的棺木走去。

“大胆!来人啊,将这个忤之人拉出去!”

有多事之人大声怒吼着。

柳不惑柳将军功高盖主,为人耿直,从不结党营私,早就成为了众多党派陷害的目标,他们巴不得抓住他的把柄,置他于死地。

我狠狠瞪了那个人一眼,下了我当皇帝以来的第一个命令:

“闲杂人等全都退去,灵堂里只留朕和柳不惑二人即可!”

满堂哗然,众人似有不甘。

我接着道:“违者斩立决!”

众人愣了片刻,全跪地行礼,退了去。

舅舅在父皇的棺木前站定,皱着眉头看着那黑漆漆的棺木发呆。

他的面上无悲无喜,眸中阴霾一片,整个人好似磐石一般,岿然不动,没有任何东西能将他击倒。

我无端端害怕起来,这样的舅舅,我从未见过。

“嘉阖是几时走的?”

直呼先帝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我心下一惊,一向奉公守法的舅舅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等的错误?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元月十六日清晨,四更天的时候。”

舅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伸手,从衣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了父皇的棺木上,嘴唇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他闭了闭眼,又将一切吞入了腹中,他转身,走到我的面前,道:“这天下以后便由你掌管了,希望你不要让嘉阖失望。他这一生,为吴国,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是。”

我低声应了一句,积攒了三天三夜的泪水,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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