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灵师——寂寞朱衣寒如雪
寂寞朱衣寒如雪  发于:2015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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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厉害啊。”羽田悦惊讶无比,惊叹过后却很诧异:“为什么你连元素周期表都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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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去!”

闪光的符文从空中嗖的一下弹到镜面上,被光洁的镜子照得在窗帘拉得密实的黑暗室内幽幽发光。

韩悠太收回手,闭上眼睛摇头:“试了几十种符咒,这该死的破镜子一点反应都没有,根本没有怨灵附在它上面,白费老子半天工夫。”

“真的没有吗?”羽田悦半信半疑,他的确看见这个镜子出现在死亡的世界,但现在看来,这面镜子在各种符咒下却毫无反应。

“对着镜子梳头……”韩悠太喃喃地说,忽然偏过头问:“会不会怨灵附在那个女人身上而不是镜子?”

“对啊!很有可能。”羽田悦惊叫起来,“我刚才怎么没想到,为什么那个女主人一见我们,就急着出门,它是害怕我们发现,在躲我们!!”

“隐藏得真好啊。”韩悠太咬牙切齿的擂了一下妆台桌面,“大白天就能操纵着附体到处跑,还能装得这么正常,这只灵一定被强烈的意愿支配着留在世上。”

羽田悦的呼吸一紧,他想到韩悠太过去教他的事,“由于意愿强烈而执着留在世上不肯离去的……是凶灵吧……悠太,这是只凶灵!”

“算有点进步了!”韩悠太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把拖起羽田悦向外走。“我们出去找那个跑出去的女人!那个女人的性情暴躁,凶灵在她身上附久了也会狂性大发。”

“你怎么不走。”韩悠太拉了两下没拉动,回头却看见羽田悦浑身僵直的指着镜子。

“悠太……看镜……镜子里……”

镜中白色的女人抠着镜面,尖利的指甲在镜面上刮得吱嘎响,她披头散发的扑在镜面上,拼命想要往外钻,她从镜子里发出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声音是散的,却仍能听出受到相当大的惊吓。

“救我……放我出来……求求你们,太可怕了,她,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影子是那个女主人,她惊恐的眼睛像灯泡凸出般压在镜面上,在玻璃上乱抠的手指甲折断了,在镜子里划出几道浅淡血痕。

“她来复仇了!!”

65.镜中世界

怕鬼的羽田悦吓得死命揪住韩悠太的衣服,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面对着似乎想要从镜中破镜而出的恐怖凶灵,韩悠太迅速在这诡异的红木妆台上加诸了禁忌的符咒,将它封锁在禁锢的气场内。

凶灵张大嘴声嘶力竭的尖啸,使劲用脑袋撞击镜子,红木妆台在它的每一下撞击下发出沉闷声响,似乎还隐隐有玻璃碎裂的脆声。羽田悦心惊胆颤的从韩悠太身后伸出半个脑袋。

“悠太……我感觉到它……没有恶意。”

“别胡说八道,凶灵是由强烈的怨气的支配才留在世上,人性中善的一面早已泯灭,它们惟一的执念就是恶!”

羽田悦不断摇头,“真的,我感觉到了,它在哀求我。”他从韩悠太身后走出来,“我想和它交流!”

“悦!!那很危险!”韩悠太一面警惕的在手中捏着‘杀神’符咒,一面焦急的脱口而出。

“没有关系!我相信‘瞳’传递给我的直觉。”羽田悦的表情很认真,“你曾经告诉过我,大部份凶灵都有刺痛心扉的过去,正是这样的恨才致使了它们的怨,假如可以追溯本源化解那怨气之源,它们就不用魂飞魄散。”

韩悠太半响才点头,沉重的说,“不错,但自古以来想要涤净凶灵的降灵者都没有好下场,不是被反噬就是死于非命——它们是天下大凶之物,没有一丁点人性,即使这样,你还要试吗。”

“嗯!”羽田悦毫不犹豫的点头,“我听到它内心的迫切呼喊,如果今天我置它于不顾的话,我会生活在良心的谴责中。”

韩悠太注视他久久,羽田悦的脸上没有惧意。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羽田悦眼睛里闪动着的是至纯的光,羽田悦血脉里流着白系‘姬’氏族的血,所有降灵氏族中最具慈悲心的白系,主掌着超渡净化之力,像黄泉上的灯塔一样默默无私的给予迷失的魂灵们正确指引。

无法阻止,韩悠太将羽田悦瘦弱的身躯拥入怀里,紧紧的抱了几下。“你……去吧……一定要回来!!”

“一定回来!”羽田悦扬起明媚的笑脸:“后天还有重要的考试。”

韩悠太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太单纯,都到这险恶关头了还心心念念惦记着那该死的考试。他将下巴抵在羽田悦柔顺的发上磨了几下,“等一下。”

他松开羽田悦,拉过羽田悦的右手,在他掌心中画出一个闪耀着明亮紫色光芒的菱形图纹,那小小的图纹一闪便浸入羽田悦掌心肌肤内。“去吧,如果有危险,就使用它把我拉去你那里。”

“知道了!!”

韩悠太撤掉禁锢的气场结界,忧心忡忡的看着羽田悦走到红木妆台之前,把手掌伸向镜面。

羽田悦的指尖触到镜面,那透明坚硬的玻璃竟然像波纹似的化开,慢慢将羽田悦的身体拉进去。

就像陷入一个无尽的淤泥潭,旋转着的镜面逐渐吞噬了羽田悦手掌,小臂,身体。看着羽田悦的后脑没入黑色镜面,韩悠太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烦乱害怕,他忽然后悔自己那么轻易的答应羽田悦,他奔过去想将羽田悦拖回这个世界。

他的手撞上冰冷坚硬的镜面。

它又变成了普通的镜子,没有裂纹也没有怨灵,镜子里倒映着韩悠太苍白失神的脸。

悦!一定要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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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墨黑,月光被浓云所蔽,悭吝的躲在厚云里不肯给夜行的旅者撒下一丝光芒。崎岖山路两旁的树林远远看去,是一团团浓黑的不规则形状,愈往前方愈黑的细长林间小路,就通往恐怖的深渊。

幽静林中传来的几声拉长声调的尖厉鸟啼,更像是鬼嚎。

一行四人在这毫无一丝光亮的路上缓缓行走,从林间疾然飞出的一只蝙蝠扑棱着翅膀掠过路面上空。

其中较高瘦的人影轻一挥手,那蝙蝠的身体便仿佛被钉住了似的凝固在半空中,半秒后轰的化作一团烈焰。

走在最前面的高个身影停了停,“苏颜,这一路上你怎么用‘焰’诀杀这些恶心的生物。”

穿着古典装束的男人蹲在地上,将蝙蝠灰烬收集到白色小瓷瓶中,他轻巧的站起身。“占卜用品。”

跟在一月身旁寸步不离的韩悠雩面无表情的说,“蜘蛛丝,蝙蝠灰,墓土……‘谕’系世家还真古怪。”

“古怪吗,不觉得啊。”男人仍挂着温润的笑意,“这都是召唤死灵的必须品,不过——”他捋了捋自己光洁的长发,“还差一件,黑猫的眼睛。”他略有些犯难,“可是这深更半夜,我上哪里找猫去。”

夜迦罗本是一直看着地面跟在叶苏颜身后走路,闻言就像被烧红的针锥了屁股似的,两三步跳到一月身后,用警惕防备的目光瞪着叶苏颜。

“哦呀!抱歉,我不是说你。”叶苏颜抿唇一笑,温雅笑容却让夜迦罗竖起了浑身‘猫毛’。如果它此时是猫形,一定会弓起背,呲牙咧嘴的冲着那温润男人嘶嘶叫。

“苏颜,不需要你的召唤法阵那么麻烦,我可以从地底召唤出它们。”一月说,‘南山.蝶’最擅长的就是驱灵。

“谢了,不过我要召唤的是被禁锢了几百年的死灵群,只是动用你的力量的话,太耗费灵力。”叶苏颜温然一笑,将装满黑色蝙蝠灰烬的小瓶子塞入那绣着宽大金边的白色长袖。“魔罗的邪恶祭祀祸害了不少人,如果不将它摄入的死灵群释放,它强大的力量足以杀掉神灵。”

******

羽田悦慢慢爬起来,四肢仿佛被灌满了铅,又像被无形的物质粘在地面,他费劲的撑起软绵绵的身体,仰头望向前方。

“啊——”他脱口惊呼。

眼前是熟悉的一切景象,长满郁郁葱葱树林的村庄,黑色瓦屋掩映其中,金色的圆月温柔撒下明亮的光,漫空繁星,将这个安宁睡着的村庄笼罩在薄纱清光之下。

村中的狗吠声都如此亲切!

这是红月村啊!

我怎么回到这里了,难道时空的转换发生了逆转?羽田悦惊惧不已的想着,走在夜色寂静的村庄中,边走边四处张望。

这个时刻,村子里人都早早睡着了吧,当他经过一栋瓦屋的时候,睡在狗圈里的猎狗抬起脑袋,向他汪汪叫了几声,见是熟悉的人后,便蹿到他身边冲着他摇头摆尾亲昵。

羽田悦被它亲昵的举动弄得很高兴,他蹲下来抱着黑色猎狗玩了半天。猎狗舔着他的手,他拍拍猎狗头顶上的黑毛。“小电,乖!”

猎狗高兴的叫了两声,忽然羽田悦怔住了,他的心中掠过一阵寒意。

小电?

小电是这只狗的名字?但为什么我会知道?

羽田悦立刻扔下呜呜撒欢的猎狗,往村子深处跑去。

到处都没有人!!

就像红月祭的那晚一样,所有的屋子,院子,整个村子空无一人!!

羽田悦在熟悉的道路上飞奔,这村子笼罩着诡异的气氛,难道说我回到了红月祭的那一天!

他抬头,却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冻僵。

天空中赫然挂着一轮巨大的红色月亮!

那宛如鲜血的颜色使羽田悦心脏狂跳,他保持仰望天空的姿态僵直着身体。

又是红月祭!那么!叶立零和叶立神一定还在祭台上!

我要救她们!羽田悦忽然生出这一想法,他拔腿就往祭台的方向冲去。

“悦……又在村子里乱跑,真不听话。”

这是——

羽田悦奔跑的身体就像忽然间定在空中,这熟悉慈祥的嗓音让他的大脑猛的一撞!

这个声音是——

他的四肢抑止不住的发抖,激动的热泪几乎湿润了他整个脸庞。

不可能吧!这绝不可能!

他颤抖着身体缓缓转身,而站在木屋门口的慈祥老人正向他微笑,每一条皱纹都笑容生动的刻在脸上。

羽田悦激动的大喊一声,向那熟悉的老人扑过去。

“奶奶——”

66.浓雾

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痴痴注视着窗前那个苍老的背影,羽田悦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滚烫的茶水被慈祥的老人拎着瓦陶茶壶注入杯中,杯壁传来的烫手热度才让他梦游的思绪重新真实。

“奶奶……”茶香仍是那样熟悉的青叶茶味,从蒸腾的水蒸气模糊了眼睛,熏出一大片水光,羽田悦忍不住扔下茶杯,像忽见亲人的失群小兽一样,猛然扑进那朴素温暖的怀抱。

老人的脸笑成菊花,在澄黄柔和的烛光中无限慈祥,她搂住羽田悦的背,像护雏母鸡般环抱住,并一下一下轻拍着。

木窗被支架顶起,从窗缝可以看见夜空深蓝有如丝绒,而那轮血红的硕大圆月静静悬挂,像一只冷静眼睛,在千万年流逝的混沌时间中永远凝视某一点。

清风,雅静,红月村酣然沉睡,偶尔从原始森林中传来几声夜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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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韩悠太忽然感应不到手掌中的菱形紫色符咒,它平空消失,之前毫无征兆。

符咒的信号被极强大的结界所阻挡。

什么样的结界竟能强成这样,连韩悠太试着尽力去感应,也完全无效。

韩悠太突的感到森森寒意,从未有过的惧意沿着后背像蚂蚁群一般延伸到脖颈,倏然,他看见镜中映出一个女人头颅!

并不是镜中幻象,韩悠太猛然转身,发现背后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长发女人,穿着黑色旗袍,头发遮掩住惨白的脸,而眼睛——没有瞳仁,只有眼白。

是这家的女主人!她是什么时候回来,又是怎么样悄无声息站到他身后的呢。韩悠太不得而知,他所做的是立刻在身前祭起强力结界,并在掌心中捏起攻击性的攻击符文。

女人并没有动作,掩在她脸颊两侧的头发慢慢分开,她昂起头咧开嘴笑起来,枯骨手指指向镜子。

“我……回来了……”镜面上浮现的血字新鲜得像刚蘸着人血写上去,未凝的血还在往下流。

一模一样的女人脸忽然出现在镜子里,她尖厉嚎叫着用脑袋撞击镜面,使用浑身力气撞向这禁锢住她的玻璃镜子,但是那薄薄的镜面却纹丝不动。“淑叶,你这贱人!快从我身体里出去!”

站在镜前的女人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像冷笑,却又仿佛是自嘲。

韩悠太离她站得很近,这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总披着头发遮住脸颊。她的脖子上已呈现淤血状的尸斑,这是一个附身在肉身的凶灵。一般来说附身的灵体会与肉身原主的灵魂共存,以强于原主的意念将其压制,从而达到占据肉体的目的。而这具肉身的魂体却不知什么原因被活生生的抽离,并禁锢在镜中,这也相当于凶灵附身的是一具尸体。

虽然肉体仍在活动,但随着时间流逝,也会像人体移植器官产生排异一样,肉身对寄主产生反应并且逐渐死亡。站在镜前的女人肉身,已经开始萎缩死亡,散发出的臭味虽会被香水或别的气味掩盖,但白蚁等动物却嗅得到,无怪乎这幢房子会四处都是白蚁,并且半夜在女人身体和床上爬来爬去。

她根本就是一个死人,不对,应该是僵尸。

镜中女人撞得头破血流,镜面仍坚固无铸,她捧着血流披面的脸惨声乞求韩悠太。“大师,请救救我,求求你,把她从我身体里赶出来!!”她忽的尖叫,“这个魔女杀了老爷,他洗澡的时候被她掐住脖子按在浴缸里淹死。”

韩悠太冷眼旁观,摇头,“你的肉身腐烂得不成样子,我可以收伏她,但你却回不去。”

女人怔了怔,面露怨毒之色,“好!好!既然我活不了,还可以投胎转世,大师,快将这贱人打得魂飞魄散,让她永不超生。”

韩悠太一声叹息,他是不会因为女人的话而将这个怨灵的魂灵打散,因为这并不符合降灵师的规则。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移动着,几秒后,一个淡黄色的圆月形符文在空中飘浮。“我会将她驱赶,至于让她做无主孤魂还是放下怨恨去往生,那就不是我的工作了。”超渡灵魂,净化怨灵,只有‘姬’系世家的人才能做到。

站立在镜前的女人倒退一步,格格扭转脖子睨视着韩悠太。突然她身体一软,仿佛被抽掉了骨头似的滑到地面,而一团白气从躯体中钻出,嗖的一下冲进了镜子。

“啊!!”镜中女人忽然爆发出一阵极惨烈的尖啸,“不,我不要!!我不要给魔鬼当食物,救我……”

女人的尖叫声越来越远,最后渐渐像山谷中的回音般逐渐消失,韩悠太想要阻止已来不及,镜中女人的影象消失,镜面像涂乱了的调色板似的扭曲起来,各种杂色交织在一起,越转越快,忽然一闪,浮现出画面。

穿着黑旗袍的女人倚在表情无奈的男人怀里,说:“只要她不在这世上,我们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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