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微微一笑，眼中的光倏忽消失，眉宇也温和下来。他注视着帝珏几乎是用手臂提着沈凉玖的腰才能让他走路的动作，忍不住轻笑出了声。

沈凉玖太弱，他只需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他。而到那个时候，他的珏儿，就会发现只有他，只有盘古，才和他是同一种生物。那种游离于世界之外，拥有无尽生命的，只可以相依为命的生物。

第三十六章：得寸进尺

沈凉玖有多激动紧张，从他颤抖的身体和不稳的脚步就能看出。他即使被帝珏搀扶着，也压了大半的重量在帝珏因用力而肌肉隆起坚硬的手臂上。

“阿九？”

“啊？嗯……我……”沈凉玖心下窃喜，下意识反手握住了帝珏绷紧的手腕。他心虚的看了看周围行人如织的大马路，咬咬牙道：“我……我走不动，没力气！”

——潘老师说的没错，我就是得寸进尺！

他好像真的非常虚弱一般，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帝珏怀中。路边的人们都诧异的看着他们，惊异于两个男人之间这亲密的动作。

有几个女生窃窃私语道：“哇，你看他们这身高差，可萌！”

“是啊，可惜小攻脸挡的那么严实，都戴了帽子，竟然还戴口罩！不过小受长得倒是很可爱！”

帝珏当然听懂了他们的对话，但他还是低头平静的问‘无比虚弱’的沈凉玖：“那可怎么办？”

“我……”沈凉玖脸红的冒烟，心下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和借口，一见到帝珏那张严肃刻板的脸就再也说不出口。沈凉玖没来由的觉得，对这个男人耍小聪明，是一种深重的不敬和亵渎。

“我……”沈凉玖扭捏着，心中天人交战。

帝珏微微有些不耐烦，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将沈凉玖从胸口稍微提起来了一些，便宜他裹带着他走。

“沈觉……”沈凉玖把头埋在了帝珏的颈窝处。他喜欢和沈觉有直接的肢体接触。他的皮肤是清清凉凉的，其下又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氤氲的烟云，让人想到‘良玉生烟’。沈觉，真的就好像是用一块白玉雕出来的仙人一样。

“沈觉，你抱着我走好不好？”细若蚊呐的声音响起，帝珏眉目一凛，有些冷冷的低头看去。

“哎……我走不动嘛。”沈凉玖在帝珏的颈窝处暧昧的蹭了蹭，温热的吐息喷在他白玉一般的皮肤上。沈凉玖失望的看着他依旧玉白的皮肤，别说他期待的红晕了，鸡皮疙瘩都没有起一颗。

沈凉玖从头到尾表演的戏码，帝珏很清楚。

但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恪守礼教冷静自持的玉雕谪仙了。既然如此，顺遂他一次又有何妨？

“你想我怎么抱你？”帝珏微微低下头，也将自己冰凉的吐息喷在沈凉玖敏感的耳后。他用刻意喑哑的嗓音，惹得沈凉玖身体战栗；富有歧义的问话，让沈凉玖羞红了耳根。

“嗯~……”这声音竟有些类似于呻吟了。沈凉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惊吓于自己竟然……

他早已成年，自然知道自己的反应是什么。他只是不敢相信，只是沈觉的一句话，竟然就有这样大的效果。

帝珏眼中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的感知力极其敏锐，否则也不可能遮着眼睛在路上行走。他能感受到沈凉玖皮肤下散发的热量，以及那薄薄一层皮肤下所掩藏的，某种滚烫的火苗。

“算，算了……大庭广众下的，还是别了。”沈凉玖最终还是退缩了，他有些不齿自己的怯懦，又有些庆幸于自己的胆小。

到现在，我们应该已经算是情侣关系了吧？

沈凉玖这样问自己，他只敢在心底这样问自己。他不敢去问帝珏，也不敢去试探他的想法，他真的，太懦弱了。

帝珏一直半扶半抱着把沈凉玖送到了他家门口，沈凉玖才放开了他的手腕，讷讷道：“沈觉，麻烦你了……”

帝珏摇摇头，深邃的黑眸盯着沈凉玖低垂的眼帘。他摘下帽子脱下了口罩，统统扔在了地上。瀑布般的长发是被整齐的束起的，此刻正张扬的飞舞在半空。那天神一般的面孔和不由自主流露出的磅礴气势，几乎让沈凉玖不敢直视。

那有如白玉雕刻一般的手擒住了沈凉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沈凉玖的目光顿时闪躲起来，帝珏眼睛一眯，沉声喝道：“看着我！”

沈凉玖立即乖顺下来，顺从的去看帝珏的眼眸。

那眼里隐藏的情绪，沈凉玖一种也看不懂。又或者，那眼里根本就没有任何情绪存在。

“阿九。”帝珏的声音忽的又柔和了下来。此刻，他原本无表情的面容竟变得恬淡而沉静，周身的气息也趋向于无尽的沉郁和寂寥。

当沈凉玖再去看帝珏的眼眸，他似乎读出了一种名为‘想念’的情绪。沈凉玖心下一惊，接着弥漫上苦涩。他，是在透过自己看谁？？

“阿九……”那长长的尾音，似乎是在叹息。

帝珏闭上眼睛，轻轻的将沈凉玖的身体拢到了怀里。

“阿九，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好寂寞。”

沈凉玖并不推开帝珏，只是快速的眨动着酸胀的眼睛，防止泪水不争气的流下。他知道那声“阿九”不是在唤他，可是……他依旧愿意幻想，幻想他是在对着自己，对着沈凉玖倾诉衷肠。

帝珏注意到了沈凉玖眼中的雾气和眼角的潮红，但他只是笑了笑，轻声道：“阿玖，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呢？”

沈凉玖不知道为什么，泪水一下子决堤而下。他大声嚎啕着紧拥住帝珏的肩膀，狂乱的去吻他光滑的脸颊。

他似乎一下子拥有了很多的力气，竟然得以扯着帝珏跟着自己的脚步前行。帝珏被扯的一晃，身不由己的被带进了沈凉玖的家。帝珏的余光竟还来不及扫视一下这个环境，就被扑上来的沈凉玖按在墙壁上，双唇都被他咬住。

第三十七章

沈凉玖脸上的水渍弄了他一脸，帝珏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他恼怒的皱起眉，开口呵斥道：“滚开！”

然而怯懦的沈凉玖却真正得寸进尺起来。他乘着他开口的机会，将咸涩的泪水顺着唇舌送入对方口中。帝珏干呕了一下，挥手一巴掌打上了这个孩子的脸颊。

他盛怒之下爆发出的力量，连盘古都要避其锋芒。可是沈凉玖只是后退了好几步，嘴角留下了一丝血丝，脸颊微微肿胀。

是沈凉玖自身承受能力太强？

不，不是的。是帝珏，到底手下留情了。并且，留情了几乎所有的力量。

他冷冷的看着沈凉玖，那是沈凉玖从未见过的冷漠眼神。他紧抿着唇，面部线条冷硬的几乎看不到圆滑，足以称得上是冷酷。

沈凉玖颤抖着，却依旧一步一步靠近了他，哑声道：“沈觉……”

帝珏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忽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阿九，你若给我换一个称呼，我就抱你。”

沈凉玖愣住了。

他不明白沈觉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换一个称呼？

帝珏环着胸，以一种特殊的、几乎从未流露于人前过的姿态，高高在上的俯视沈凉玖。

他深邃的黑眸，流转着的不再是夜空一般的深沉黑色，而是一种邪恶的，古怪的，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黑色。当那层森森鬼气的黑雾聚散离合，沈凉玖看清了其下隐藏的血红双瞳。

沈凉玖呆愣的看着他，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

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淹没了他的心神。

那根根灿白的长发无风自动。帝珏将几根散落的长发撩至耳后，面色依旧冷硬，只是眼中却透着些许戏谑，道：“怎么，阿九，想起本王了？”

沈凉玖几乎直接瘫软在地上。他目光涣散，大口喘着气，却依旧直直的朝着男人伸出双手。就如同，寻求他唯一的救赎一般。

帝珏将他提起，像抱一个布娃娃一般将他再次抱在怀里，用直接碰触的肌肤，去感受沈凉玖全身的冰凉冷汗，和他还未平复的恐惧和心惊。

“阿九。”帝珏亲吻着沈凉玖湿冷的额头，用手指去解他阻碍呼吸的衣领。

“我……我该想起什么？”沈凉玖的声音是脱力的沙哑，却又带着懵懂的疑惑。

“嗯？”帝珏面目骤冷，手下不由得一个用力。

衣领突然被人粗暴的扯开，领扣崩了。冰冷的空气一下子灌入沈凉玖布满冷汗的衣里。他哆嗦了一下，紧紧的搂住了帝珏。即使帝珏身上的温度比空气还要冰冷，他也想要和他紧贴在一起。

帝珏的手从沈凉玖宽大的校服衬衫下摆直接滑进，坚硬的指甲刮着沈凉玖柔嫩的肌肤，他感觉很疼。

但他一想到是沈觉的手和自己的皮肤接触，便很快就又全身火烫了起来。帝珏冰凉的手指在他皮肤上游走，勾起他一阵一阵的颤栗。

“沈觉……”

帝珏的眉目微不可见的簇了一下，接着重又恢复了疏朗宁静：“无碍。”

“啊？啊……”沈凉玖忽然急促的喘息了一下，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帝珏垂目缄口，专心致志的逗弄起沈凉玖青涩的、未经人事的身体。

沈凉玖压住喘息，艰难的开口：“沈觉，你和潘老师，似乎都不是普通人？”

帝珏并未回答，只是很随意的挑了挑眉。白玉雕刻的面孔也升起了薄薄的、燥热的红云。从未有过饥饿感的他，也蓦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沈凉玖痴痴的注视帝珏的脸，目光一刻也离不开他。他觉得自己可真是了不起，竟然把这样一个平常严肃的不行的男人给撩拨的动了情。

他不知道他们怎么转眼就到了这种程度，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渴望的。他渴望和他结合，感受他冰冷的温度传入自己的身体，感受他有力的冲撞，感受他同样冰凉的液体……即使他口中的‘阿九’，他并不知道是谁。

……

帝珏玉白而尽展旖旎的脊背上，散落着他雪白的汗湿的长发。宽阔的双肩压的沉沉，所展示出的曲线流畅而充满力量。紧窄的腰线正顺着其下低落着滴滴情动的汗水。这时的他，是野性的，是不羁的，却又不失他独有的克制和优雅。

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也会感到饥饿，也会流汗，也会燥热。

他不喜欢这些感觉。准确的说，他不喜欢这些只有‘人’能感受到的感觉。

但是当他看到他身下紧闭着双眼细细呻吟，又间或肆意哭叫，甚至是细痩的双腿缠绕着攀着他紧绷的腰身，而又像是无法承受似的在他身上又掐又咬的沈凉玖，他又在想，或许阿九是希望自己有这些奇怪的反应的吧。

他伸手撩起再次落下的长发，目光冷不丁和一个站在玻璃门外的小庭院里的女人四目相对。那个女人隔着玻璃捂着嘴，于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她既不喊叫，也不逃走，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用万分惧怕忐忑，却又夹裹着震惊和惊艳的目光凝视他。

帝珏知道，她是沈凉玖的母亲。

第三十八章

帝珏起身，苍白的皮肤还渲染着未褪的红晕。鲜红色的掐痕和齿印零零落落的分布在他薄薄的肌肉各处，鲜明的对比看起来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又带着诡异的氵壬糜。

“唔……”沈凉玖累极，又似是害羞一般，死死的闭着眼。撒娇般的鼻音似乎还带着不满。那个冰凉的东西抽出的时候，带动着他的身体都在颤动。沈凉玖微弱的长长呻吟了一声，下半身酸软无力的连动弹一下都不得。

帝珏冷戾的眼神扫过门外那个女人——透着了然的警告之色。

女人瑟缩了一下，缓缓移步，躲至了庭院后的阴影中。虽然她的身形被隐藏了起来，然而她的目光却依旧注意着这里——没有什么可以逃过帝珏敏锐的感知。

帝珏伸手抱起不愿动弹也不能动弹的沈凉玖，凝视着他紧闭的双眸：“阿九，你还没有给你娘做饭？”

沈凉玖呼吸一滞。接着他猛然睁开双眼，全身都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他僵硬在帝珏怀里，声音干涩：“她……一直在家，你看到她了吗？”

帝珏有心想告诉他她就在庭院里，只是他当看到沈凉玖惧怕的、带着哀求的、那流露出来的想要逃避事实的眼神……帝珏摇摇头，算是回答了沈凉玖。

沈凉玖面色放松下来——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叫他明明白白的知道母亲就在屋子里，将他刚刚做的事情都看了个一清二楚。那种巨大的羞耻感和负罪感，怕是要把他直接压垮。

所以帝珏的回答也只是顺着他的意思。或许沈凉玖以为他娘就躲在某间屋子里，在刚刚他们情浓时探出头来瞧了一眼。帝珏觉得大概没有必要告诉阿九他母亲就站在庭院里吹冷风，现下的天气也只是有点凉罢了，甚至是颇为凉爽舒适的。

沈凉玖实在是累的不行，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低估了帝珏一直僵硬的跟玉石一样的腰板。平常从未见他弯腰过，不过自己去亲自领教的话，还是能够非常直观的感受到他看起来削痩，只有薄薄肌肉的身板下隐藏着的是怎样的惊人力量。

沈凉玖迷迷糊糊的昏过去了，失去意识前他还特意嘱咐帝珏去找到他的母亲，并解释一番今日的状况，另外找出今早剩下的早饭，给他母亲热一热吃，省的她胃病复发，平白又要叫他担心个不停。

这算什么呢？沈凉玖不愿意去面对母亲，又实在放心不下她，就让帝珏去代替他照顾母亲，也是一种全心全意毫无防备的去信任帝珏的表现吧。

当然帝珏势必要让他失望了。他只是打开了玻璃门让女人进来——女人的身体真的很不好，她一进来，遇到了温暖的空气就开始不停的咳嗽，脸色冻的乌青，不过好在暂时并没有痛苦的迹象。

她的喉咙疼的厉害，半天才像拉风箱一样，挤出了几个字：“你是谁？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帝珏理所当然的无视了她。他自顾自的打开房门，把熟睡的半昏迷的沈凉玖拎到床上，就听到后面那个女人又来了一句：“你不给他清理一下么？他会发烧。凉玖的身体一向也不太好，瘦弱的很……”

帝珏淡淡的“唔”了一声，又把沈凉玖提起来，放进浴缸。如若没有她的提醒，他确实并没有“清理”这个概念。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怎么样算是“清理”？

……

好罢。总之，当沈凉玖终于睁开迷离的双眼时，看到的就是一脸淡然的帝珏直挺挺的站在床头，正默默的看着自己，眸子里依旧平淡的看不出丝毫感情。而他的母亲正坐在床的另一边，神色复杂的盯着他。

他的内心也在挣扎。沈凉玖不敢去看母亲，只是怯怯的朝着帝珏再次伸出两只胳膊，轻声说：“沈觉，别放开我。”

“……”帝珏的眼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一下。他稍稍弯了腰，把和他相比之下确实娇小玲珑的沈凉玖像是小布娃娃一般抱在怀里。而沈凉玖也真的像是布娃娃一样，把手脚都自发的缠在帝珏的上身和腰间，最后才转头看着他的母亲，抿了抿嘴，垂下眼睑：“对不起，妈妈……”

第三十九章：如意作心

“盘古，我认为你侵犯了阿九的隐私权，你不该封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