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苏哲。”坐在孙宇凡对面的苏哲吃起了饺子，他并没有回应孙宇凡无理的要求，他把孙宇凡包的饺子塞到自己嘴里，发现怎么要比自己包的饺子大呢。

忽然，孙宇凡站了起来，他倾下身子，咬住了还没有进入苏哲嘴里的那部分饺子。他的唇碰到了苏哲的唇，而在苏哲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孙宇凡已经满意地坐了下来嚼着从苏哲那里抢来的饺子，他心满意足地望着苏哲，眼里全是得意。

苏哲的脸再一次红了，他低下头嚼着自己嘴里的饺子，孙宇凡当然把这当成是在害羞，他满意地拿起筷子吃起了饺子。当然，苏哲的确是在害羞。

“熏鱼饭叔叔你好坏，抢舅舅的饺子！”时羽凡开始抱怨起来，他舀起一个饺子说：“我的分给你！”他学着苏哲的样子咬着一半饺子，可是却因为咬的太用力而导致另一半饺子猝不及防地掉在了桌上上。

“哈哈。”孙宇凡又笑了起来，他摸了摸时羽凡的头，不经意地瞥到了脸红得更厉害的苏哲。如果可以，就让他们一直这样，不要再犹豫，一直坚定下去。

饭后，时羽凡非要吵着去这附近新开的一家游乐园，下楼后，苏哲惊讶地发现孙宇凡竟然是开车过来的。苏哲有点担心：“孙宇凡，你怎么都开车了？”

“我成年了，驾照也考了，有什么不能开的。”孙宇凡摇下车窗示意他们上车，而有些担心的苏哲抱着时羽凡坐在副驾驶座上。显而易见，苏哲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顺利地到了游乐园。

“木马木马！”时羽凡自觉地拉着孙宇凡的手拽着孙宇凡往前走，“你慢点。”孙宇凡嘀咕了两句，苏哲也跟在孙宇凡旁边，他发现在不经意间，时羽凡已经和孙宇凡很亲近了。而选择拉着孙宇凡，是因为孙宇凡很值得依靠吧。

“你要不要牵？”孙宇凡向发愣的苏哲伸出手，“不要……”苏哲推了推眼镜。

“我以为你在吃醋。”

“没有……我……”

“那你为什么一直踩我的鞋子？”孙宇凡没有理会苏哲慌乱的神情，他一把握住苏哲的手，拉着他一起走。拜托，两个男人牵手还带着一个孩子，这怎么能不让人误会。误会？苏哲立刻重复了自己脑海里的这个想法，误会成一家三口吗？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很像一家人？”苏哲以为孙宇凡看穿了自己的想法，猛地抬头却发现孙宇凡没有看自己，他看着坐上旋转木马高兴的时羽凡，脸上的神情有些认真，而孙宇凡握着自己的手显然握地更加用力。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孙宇凡牵强地笑了笑，这样的笑也像是在苦笑。

“谢谢你，苏哲。”

谢谢你在我身边，谢谢你，又让我有了家的感觉。

第二十六章

孙宇凡对于秋游一向没什么好感，从小学到高中去过多少遍的地方，总是还要再去一次。这次，要不是看在苏哲面子上，他怎么会去浪费时间呢。有些不耐烦的看向还没上车的苏哲，他似乎还在东张西望看有没有人没上车。孙宇凡看到那个鼓鼓的书包，大概已经猜到他会带什么东西了，米老头，水果，开水……说不定还有件衣服预防感冒。

破天荒的坐在了第一排，用眼神拒绝了所有想坐在他旁边的女生。

苏哲上车以后，扫了一眼坐的满满的车子。然后，看到了独自坐在第一排的孙宇凡。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勾起了一个邪邪的微笑，随意翘起二郎腿，示意苏哲坐在旁边。这种样子，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调戏好吗，正直的苏老师怎么会接受呢，

苏哲没有立马坐下来，有些犹豫这样真的好吗，毕竟满车的人……苏老师，你想哪去了？

“苏老师，特地给你留的位子。”又是一个满是调侃味道的苏老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苏哲还是坐到了孙宇凡旁边。

苏哲有点不自在，孙宇凡很是自然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苏哲讲话。

“苏老师，你没有觉得我作文进步了吗？真情实感多好。”孙宇凡的口气十分诚恳。

“……但对于应试考试，还是……”

“这个当然！我也知道不能在正式考试中表达自己的爱情观。”

说到这个，孙宇凡为了这个每周的作文确实颇费心机。这种以调戏苏哲为目的的作文，孙宇凡倒是一篇不落的写，有一次孙宇凡写了“不说出来一定不是真爱。”居然被苏哲特地用红笔画出来，在旁边写了“不一定哦”。大概我们苏老师只是随手一写，但是却被孙宇凡用来调戏苏哲的欲拒还迎，只是在孙宇凡看来的欲拒还迎。

至于潘越单秋泽的作业什么的，写个答案就可以了。再说孙宇凡已经习惯自己的物理作业上每次都有个“过程！死！”或者是数学作业上的“抛弃数学了？”。

“苏老师，你最近讲课讲的越来越好了。”

“是吗？”

“对啊，把友情写成爱情能不好吗。”

“……”苏哲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是板书错误。讲到友谊，板书的时候居然把友情写成了爱情，还是同学提醒才发现。

“对了，苏哲，你是不是把我号码给时羽凡那个小子了？”

“没有啊……难道他打电话给你了？可能是他自己拿我手机看的……”

“算了……”其实孙宇凡也不是真烦他，他还是很喜欢那个口齿不清的小子的。只是每天8点07的时候给自己打电话真的好吗？

“熏鱼饭叔叔，喜羊羊开始了哦！你看了吗！”

“没看……”

“你不是说你喜欢喜羊羊吗？你骗人！怪不得舅舅喜欢我不喜欢你！”

“你这小子乱说什么，我是孙宇凡！孙宇凡！还有你舅舅明明喜欢我好不好啊！”大概就是这样十分幼稚的对话。

车子颠簸了一个小时，总算到了目的地。

令孙宇凡十分无语的是，这次秋游的项目居然是生命之旅，大概就是蒙着眼睛走段路。小伙伴们手拉着手。目的很明确，在你不知前方时，前面那只手是你唯一的指引。学会感谢感恩。可是，孙宇凡想，无论是自己儿时父母不在身边害怕没有人依靠，还是长大之后早早的学会独立，他知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即使在最最黑暗的日子里，也没有会给自己伸出手帮助。唯有自己摸索着前行。

大概，只有唯一那个例外让自己格外珍惜吧。孙宇凡看向苏哲，那个自己珍惜的人，一定也是珍惜着自己。苏哲在走到孙宇凡这边的时候，孙宇凡开口问道：“你不参加？”

苏哲摇摇头。“班主任不参加，在旁边帮你们录像。”

孙宇凡把手中的眼罩还给苏哲。“那我也不参加了。”

苏哲有些为难的看着孙宇凡，“每个人必须都要参加啊。”孙宇凡还是不愿意，“除了你，我谁的手都不想拉。”除了你，大概谁也无法在那种情况下让我信任。

苏哲还没回答，陈琳就走到了这边。“孙宇凡，我们一起？”

“我不参加。”说完想要转身走到队伍外面。“等等。”陈琳喊出了孙宇凡，从苏哲手中把孙宇凡的眼罩拿过来，走上前去。“不管怎么样，在他们眼里，我还是你女朋友，不是吗？”

孙宇凡转头看着陈琳，勾起一个讽刺的笑。“所以呢？”

“所以……”陈琳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即使你喜欢苏老师，那么，也该由我走这一程。”孙宇凡觉得今天的陈琳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有些上扬的眼神仿佛知道自己肯定会同意。可是，孙宇凡不在乎这个每个人都要参加的规定。

“不必了。”孙宇凡还没走又被陈琳抓住了手臂，顺势抓住了孙宇凡的手。“教官催我们了。”果然不远处，领头的教官正在催促着他们赶快跟上队伍。

苏哲通过摄像机，看着屏幕中，陈琳紧紧拉着孙宇凡的手，孙宇凡虽然不想，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一个看似小小的砖块都是很大的坎，陈琳好几次都险些跌倒。

长达一小时的生命之旅终于走完了。苏哲到后面没有拍孙宇凡他们，而是拍前面的同学。台上的同学哽咽着说着自己的感受，好像每一个人都受了极大的感触。

“还有哪位同学愿意来说一说自己的感受吗？”

身边忽然有人站起来，陈琳清脆的声音通过话筒被无限放大。

“在前面拉着我的是孙宇凡同学，我很感谢他，因为我有好几次都差点跌倒，不过还好他都及时拉住了我。我……会记住这段回忆。永远不会忘记。”孙宇凡皱着眉听完这段话，这样暧昧不清的说法，是想让全校都知道吗。而且苏哲……还在那。

天色已暗。风声混着树叶交错拍打的声音，让每一个人此刻感性无比。

站在另一边的苏哲听着陈琳的话，除了心中不明的酸涩还有回忆涌上心头的翻涌。他，是不是也说过永远不会忘记？还是太久已经忘记了这个不算承诺的诺言。“苏哲，虽然我走了，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这个好朋友。”刘允的还清晰的在耳边。临行的前一天，虽然自己喝的烂醉，但是刘允欲要吻上自己时，苏哲不是不知道。

那时太年轻，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感情。如果有现在孙宇凡一半的洒脱，说什么苏哲都不会放开伸手可触的爱情。孙宇凡……为什么对孙宇凡的喜欢充满了负罪感。有一种是背叛了年少永不相忘的誓言的感觉。

还有一种，那晚孙宇凡的吻已经告诉自己，他的爱绝不是因为相似的眼睛。而自己的爱呢……还紧紧纠缠着年少时那个少年相似的影子，挥之不去。可是，明明是本能的去爱，却依旧被回忆羁绊。

孙宇凡，我们，是不是都错了。

这晚，苏哲和孙宇凡两人都没有说太多。孙宇凡以为苏哲是因为今天生命之旅的事闷闷不乐。而苏哲只是面对自己当时想到的一切，一时间无法面对孙宇凡。

到了苏哲家，孙宇凡放下书包看着独自走向卧室的苏哲，跟了上去。进屋之前，苏哲对在身后的孙宇凡说。“我没事，你赶快回去吧。不早了。”

“苏哲，今天你也看到了，我不是自愿的。”孙宇凡侧靠在墙上，对有些低落的苏哲说着。语气尽量的温柔安抚着。

“不用在意这些。”苏哲转头对孙宇凡笑了笑，然后开门进屋。走到了床边。

“什么不用在意？苏哲，你可以在意，你有资格。”孙宇凡也跟着进门，边说边走到苏哲那。

“我是说，你不用在意我。”苏哲没有转身，口气有些落寞的说着。今天果然是太敏感，孙宇凡的每句话都能勾起苏哲的回忆。这同时也让苏哲更加不知道怎么面对孙宇凡。只怕一看到他真挚的眼神，就会觉得自己是在欺骗。

“苏哲，你今天怎么了？”孙宇凡拉过苏哲，强迫他转身看着自己。孙宇凡发现苏哲眉宇间总是带着淡淡的哀愁。好像有千万句说不出来的话。

“那，我跟你道歉。”

苏哲摇摇头。此刻孙宇凡真的不该再出现，不该多说了。

“苏哲，只有你有资格管我，我才不在乎那个老头。”

“我也不是自愿背书的，我是为了你。”

“苏哲，我跟你道歉，我一定好好复习。”

回忆翻涌，难以停止。

刘允，他也说过这样话，刘允，他也做过这样的事……刘允，欠我最后一个吻。苏哲觉得被回忆溢满的胸腔都要搅乱他的心。总有一些日子，会让苏哲特别想念那段时光，今天，不小心好像就是这个日子。

……

早已被情欲埋没的苏哲，几乎没有经过大脑的说了：“刘允……再……”再见当然没有说出口，孙宇凡首先听到了那个极小声的刘允。他立即停止了动作。

“刘允？”孙宇凡看向苏哲。苏哲一时间也不知道怎样解释。

“……”苏哲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允……刘允……就是那个男人？”

苏哲很诧异孙宇凡怎么会知道刘允。“你说谁？”

“说谁？呵，就是那个要陪你爬山的男人。”孙宇凡起身低下头，顺手拿过衣服开始穿起来。然后转头，看向苏哲“就是那个……言行跟我有些相似的男人。”

苏哲瞬间所有的理智都回来了。不自觉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孙宇凡苦涩一笑。

“9月2日。我发现我的学生孙宇凡跟他真有些像，都不喜欢背书，居然还都是《六国论》。”

“9月15日。刘允，他跟你像，却又不像。”

“10月1日。是因为相似所以……”

“10月13日。孙宇凡过生日。生日快乐。我知道我喜欢他了。一定不是因为你。”

“10月21日。羽凡过来了。有时候觉得就这样下去。我们三人该多好。”

孙宇凡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说着。

“你看我日记了？”

“我相信你，苏哲，我不在乎是不是一开始因为那个刘允才对我好。至少你后来再也没有提过他，至少也让我相信你是喜欢我。”

“你看我日记？！”苏哲还是单一的重复着。

孙宇凡猛地靠近苏哲。盯着他的眼睛。“至少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才不是因为什么刘允，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自我催眠？”

苏哲推开他。“为什么要看我日记！”

“现在不是说这个！你在心虚吗，苏哲？”

苏哲抓着床单，没有说话。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孙宇凡忽的干笑两声。“还怕你认为，我是因为他才喜欢你的。怕你认为自己是替代品。所以极力告诉你。没想到……”孙宇凡有些落幕的口气忽然转变为自嘲，“我才是个替代品。”

苏哲想要说些什么，却想到今天自己在白天的心境。只觉得再解释，好像都是掩饰着。

“我先走了。今天，不该这样对你。苏老师。”

门被关上。

孙宇凡，原来，我们真的，都错了。

第二十七章

班主任带着学生参加生命之旅时，课任老师也聚在一起开始他们的秋游。

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楚文乐、宁林、肖敏和另一个语文老师坐在同一个皮艇上漂流。阳光懒洋洋地倾泻在湍急的河流溅起的水花上，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撑起一片浓荫，斑驳的树影透射在河岸的草坪上，因为微风的吹拂树影也跟着有节奏地摇动着，已经进入秋季的天气却给人一种恬静之感。

楚文乐的情绪很高涨，他的手不停地拨动着水花，笑着和坐在身边的肖敏聊着天，而宁林却显得很低落，他有些魂不守舍地只盯着一个方向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潘越没有来。宁林其实不得不想起这个事实，难道他的腿还没有好吗，或者，他是为了躲自己？还是他今天和宋英……宋英，又是宋英，似乎自从她出现在潘越面前以后，自己就和潘越变成了现在这样尴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