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死桐(一)——金星凌日
金星凌日  发于:2015年10月08日

关灯
护眼

“那自然是竭尽全力,万死不辞。皇子不会……”刘蒙似乎感觉自己又被套了进去,赶紧收住了下面的话。

“好一个竭尽全力,果然是亲人啊,哈哈”

“小……小皇子?”

“你不必惊慌,这次让你全程跟随,保证不再失踪,只是此次确实情况紧急,我必须还要出宫。”

“什么?还要?”又是一声惊呼。

“嘘,你嫌你命太长?惊扰了父皇,咱俩都脱不了干系。”

“小皇子,真的不能再冒险了。”

“一句话,我必须出宫,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如此坚定的语气,没有了平日里的戏谑,俊美的脸庞异常认真,眉宇间流露出的焦灼不安让刘蒙心头不由得一惊,此时的安陵禹灏,恐怕是任何人都没有看见过的。

“难道只是因为他?那个病倒的男子?”

“正是,只为他一人。”刘蒙承认,短短的问话,他就又一次栽在了小皇子的手里,数不清有多少回的坑蒙拐骗而出宫,唯独这回,是他刘蒙发自内心的认可,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态度无比坚决的安陵禹灏,亦或是那个身躯柔弱但言辞倔强的萧堇墨,其实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便再一次的与之偷离皇宫。

(安陵国都须弥峰山下)

放眼望去,绵延数里,高不可攀,满路靳棘,悬崖峭壁,明明是大雪漫天的寒冬,然而这里却郁郁葱葱佳气浮,微风吹面,春满人间的美景。烟雾缭绕的山峰间,似乎就没有一条通向上山的路,在山脚下的林子间,总是看着眼前的似是明路,近望却是残崖断壁,险些坠下,越过沟坎,竟发现依然站回原地,这可苦了安陵禹灏和刘蒙两个人,如若这样下去,恐怕永远也到不了山顶。

“小皇子,我们该怎么办?这似乎是一个迷局,我们被陷进去了。”

“看来,这个须弥峰不是一般人就能上去的,这个了尘道长也非等闲之辈。”安陵禹灏平静的看向山顶,仿佛松了一口气般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仇人也不会轻易找到萧堇墨,我便放心了。”

“小皇子,到现在这时候了,你还在想那个叫萧公子啊?我们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天黑之前我们还没有出去,恐怕……”刘蒙焦急的念叨着。

“无妨,我还不信我们堂堂的七尺男儿,竟会走不出这片山林,我偏偏要赌上一赌。”说罢,安陵禹灏愤怒的挥剑劈下,瞬间被利剑绞碎的乱花如雪一般飘下,肆虐横飞,美不胜收。

“好狂妄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们是如何走出这片万骷迷林,我看还是趁早下山的好。”一阵女子空幽的声音传入,找不到源头,却充斥在周围,冷漠中似带着嘲讽。

“谁?有胆量就直接和本皇子较量较量,何必躲躲藏藏?”

“不愧是安陵禹灏,早就知你狂妄不羁,生性顽劣,怎么会在此出现呢?”

“少在那对我评头论足,这还轮不到你来管我的事,少啰嗦,你到底想怎么样?”安陵禹灏的口气中显示出了不耐烦。

“哎呀,真是对不住了,尽然惹怒了咱们安陵国的小皇子,这该如何是好?看来需要好好的谢罪了。”说时迟那时快,一条粉色的绸子从空飞下,直向安陵禹灏的身体,突来的进攻使其没有来得及躲闪,却见一个身影挡了上去,之后便是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刘蒙!”反应过来的安陵禹灏看见为自己挡了一击的刘蒙,顿时满眼的愤怒,银白的长发在风中乱舞,深不见底的眸子,拿起宝剑飞旋缠住第二轮进攻的粉稠,稍一用力,如烟花般粉碎,飘坠。安陵禹灏找准时机,不留机会的挥剑直冲向神秘女子,见事情不妙,迅速避开宝剑,转落地下,此时便看清了这位女子,若桃花般的粉衣,娇艳刺目,浑然天成,俏丽的面容却没有一丝表情,粉色的玉簪修饰着足以艳冠群芳的容貌,魅惑的眼睛,似乎随时都能把一切吞噬掉,妖娆的身姿亦可迷倒众生,仿佛是妖物般迷惑人间,噬人心智,这不禁让两个男人顿时失了魂。正当女子以为足可趁迷惑之际,再次出击,一把刀却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想不到,姑娘生的如此美艳啊?”安陵禹灏戏谑的说道。

“哼!杀了我吧!”女子轻蔑的回应着。

“刘蒙,要好好拿着刀啊,这刀剑无眼的,别一不小心划破了这魅惑人心的脸蛋啊!”安陵禹灏不顾女子气急的芳容依然自顾自的说着,“这么好的货色,我可舍不得下手啊,那何不尝尝鲜呢,看看姑娘到底有没有真的本事啊?”

“你敢动我?”终于被逼无奈,想不到安陵禹灏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自己,自然又羞又恼。

“我怎么不敢?世间的事有哪些是我不敢的?”说罢,用手硬捏住她的下巴,贴近脸庞,继续缓缓说道“你是想现在就……”

“你想上山?我可以带你上去!”是女子不情愿的回答。

“哈哈,你果然聪明,那我们还不要耽误时间的好,要不然在此地春宵一刻,我倒也不介意,姑娘认为可好?”

“即刻出发!”女子立即回应。

此刻,刘蒙对安陵禹灏竖起拇指,彼此相视一笑,押解上路。

“喂,那个刘大个,你轻点还不好?”

“刘大个?”

“是啊,就是你,个子那么高,力气还这么大,明摆着欺负柔弱小姑娘嘛。”

“柔弱小姑娘,你是说你自己吗?”

“那还有谁,难道是那个白毛毛?”

“你,你放肆,你怎么可以如此称呼小皇子,当诛九族。”

“对不起,我还真没有那么多亲人给你们杀,我是孤儿一个,被抛弃的孤儿。”一股悲伤充斥在话语间,是深不见底的哀愁,暗淡的眼眸,却在瞬间就被压制在心底,就那么一瞬间而已。

“罢了,刘蒙,还是要她尽快带我们去山顶吧!”

“我说刘大个,看看白毛毛,才没你那么小气呢,虽说胜之不武吧,那你也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安陵禹灏听出她的讽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邪邪的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屡次冒犯,他却莫名的没有什么敌意,反正胜利了,什么君子小人的,在他安陵禹灏眼里,一切都无妨。笑了笑,便自顾自的前行了。

“你……”平时意气风发,金戈铁马的刘蒙尽然红了脸。

“我怎么?哎呀……轻点,你不知道女孩子细皮嫩肉啊?还那么用力?你听不见我说话吗?你是木头吗?喂……长路漫漫,回个话啊,不要不理我,刘大个,我给你讲个上次我在山上碰到的的趣事,那天……”

(须弥峰山顶)

本来处处是迷局的山峰,在粉衣女子的带领下竟然步步为赢,仿若刚才那些障碍都不存在一样,安陵禹灏发现,破迷的关键竟是根据五行辨别,五行之间存在着生、克、乘、侮的关系。土生金,所以下一步必然是走向土路,金生水,所以河流便是正确的方向,至于木生火,自然没有火,然而火却能代表光、热,自然是向阳而走,依此类推,就会出现平坦的山路,葱郁的树木,怪石嶙峋,泉水伶仃,好一派人间仙境。

“小皇子,前方好像就是个道观。”刘蒙伸手指向屹立在山顶的房屋,仿若接受着自然的洗礼般肃穆纯净,它只是普通的院子大小,质朴简约,似不食人间烟火的静谧,远远望去,却与天地融为一体,依山傍水,惬意非常。

“嗯,没错,就是那里。”仿佛看到了希望,安陵禹灏的眼中充满了关怀与期待,像个长久离家的孩子般急切的盼望着到达终点。

终于到达了道观的门口,门“吱”的一声开了,一袭白衣,白纱遮脸,不沾凡尘般的优雅散发出的气质令人安然陶醉,却让任何人都不忍去打破。

“安陵皇子,驾临寒舍,实在是三生有幸。茶水已备好,请便。”

“了尘道长,您莫非已知我今日回来?”安陵禹灏惊奇的望向道长。

“那是自然,世间万物的玄妙,就没有了尘师傅不知道的事。何况你们这区区的小事?”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人们才注意到这个被刘蒙一直押解的姑娘。

“嗯?梦儿,你又调皮了?让你去接迎二位公子,怎会?”

“师傅,你见过客人这么对待主人的吗?”她此刻的表情,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模样。

“什么?你们……接迎?了尘道长,她哪是接迎啊?分明是要我们的命。”安陵禹灏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安陵皇子得罪了,梦儿是贫道的顽徒,不懂规矩,终日玩耍,不学无术,调皮至极,自恃聪明,哪里知道江湖的险恶,毛脚功夫,也敢四处招惹,今日的大错,实在该罚。”虽是了尘不容置疑的的语气,却透漏着父亲般的宠爱。

第九章

(须弥峰)

“师傅偏心,你应该很清楚你的身体,梦儿就是担心你,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这里,你求的就是一份安静,不理世俗,修身养性,如今不仅救回了一个人,现在有多了几个难缠的家伙,你身体怎能吃得消啊?”说着,眼睛不屑的瞥向他们两个。

“喂,你个小毛丫头,你说谁是难缠的家伙?”刘蒙忍不住的反犟道。

“哼,除去我师父还有谁啊?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梦儿,住口,来者即是客,注定的缘分,纵使相隔千里也必有相聚一天,造化弄人啊!你还不回书房反省。对了,安陵皇子,失礼了,请!”

“哼,师傅就会用这些大道理欺负人,梦儿不理你了。”说罢转身进入院内。

“哈哈,小毛丫头要去书房思过啦,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啊!”刘蒙看着她的倩影戏谑的大喊,梦儿猛一回头,嘟着嘴,使劲的瞪了他一眼,那娇嗔的模样,惹得大家又气又爱,这样绝傲仿若仙女般清静的女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陷进红尘俗世的深渊中,会这样一直无忧无虑的快乐下去吗?

花谢花飞,叶魂叶销。蓦然回首间,那个不小心误入凡尘的妖艳,又会挥洒出怎样绝恋?缘聚缘散,恍惚间,已是百年,刻骨的记忆,两不相欠,徒留下,心锁千秋的牵绊。

(须弥道观内)

曲径通幽,鸟啼蝉鸣,简单的亭台楼榭却更显得别致,叮叮咚咚的泉水,仿若仙乐般让人忘却世间的喧嚣,心如止水。

“不知萧兄现在身体恢复的可好?”显然是安陵禹灏焦急的询问。

“暂时不无大碍,还需要静心调养一段时间,便能缓解。”

“什么,只是缓解吗?”

“萧兄弟的病情,恐怕他自己最为了解,自一出生起便被此病折磨,他是有多顽强的毅力,才能活到今天啊!”

“你是说这病是从小就有吗?”

“确切的说,是在母体的胎儿时就注定了一生的痛苦。”

“没有办法治愈吗?”

“这还需要从长计议,小皇子还是先随我一道探望吧。”不论怎样,我定要他痊愈。这是安陵禹灏内心中暗暗的誓言,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了尘道长的带领下,穿过一条清幽的小路,豁然映入眼帘的是那枝繁叶茂,叶红似火的枫叶林,是刺眼的美。似乎把天地万物都渲染成一抹红色,然而最显眼的就是位于中间的一棵参天的枫叶树,粗壮的枝干展示着它强有力的生命,不畏一切的努力生长着,美丽的枫叶随着微风的吹拂摆动着,却不见一片叶子落下,仿佛不愿离开丈夫的少女。

在这片枫树林中间,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座由竹子架起的房屋,翠绿的颜色与那耀眼的火红相互映衬着,不知是红色衬托了绿的清雅,还是绿色带出了红的妖艳,真是美不胜收。从竹屋旁的山涧中流出的泉水把竹屋环绕起来,如池塘般的宽泛,依依冒着虚烟,然后肆意流向各个地方。

显然安陵禹灏和刘蒙被这美景震撼了,想必世人口中的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想不到了尘道长,竟独自享用着这么美的世外桃源,如神仙般的惬意,让我好生羡慕啊!”

“皇子过奖了,贫道是修道之人,厌倦了世间的纷争,才隐居到此,而你是安陵国的皇子,肩负着未来,是国家的希望,锦衣玉食,万人敬仰,这种平凡的生活怎能适合你呢?”

“而这些恰恰是我的悲哀。”

“是啊,众人艳羡背后的孤独,又有谁人知晓?”虽然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安陵禹灏却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哀伤。

“道长?”

“莫要谈伤感之事了,来到我枫雅阁的人,自然是清心寡欲,暂不理世俗的烦乱,我看小皇子也是不愿被世俗牵扯之人,那就顺便好好享受当下吧。”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了尘道长,那就打扰了。”

走进枫雅阁,踩着青竹的台阶,推开门,一股清幽的书香气扑面而来,屋内的摆设也极其简单,正中的紫檀书桌也有着别样的情趣,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微风从竹窗吹入,恰好吹落了书桌的纸张,安陵禹灏轻轻的走了过去,捡起了散乱在地上的纸,突然愣在了那里,深邃的双眸呆呆的看着。

“这画上的少年是……”在一旁的刘蒙看着安陵禹灏惊异的眼神,好奇的走了过来看向他手里的画。

“小皇子,这个少年怎竟这等眼熟呢?”

“他是寰昭国都的太子,凌卓溪。”显然安陵禹灏说出凌卓溪的名字时,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仿若是从牙缝间挤出的字一样,这股怒火让刘蒙很是费解。

“小皇子果然好眼力,的确如此,他便是寰昭的太子殿下,记得曾经和他的父皇前来安陵国都,一起庆贺国泰民安,真是普天同庆啊!”刘蒙惊喜的说道,全然没有发现在一旁已经表情僵硬的安陵禹灏。

“寰昭的太子?”这一声是却了尘道长的疑问。

“是那个寰昭大帝,凌晗的儿子?”

“没错,堂堂寰昭国的太子,不是凌晗的儿子还会是谁?”

“哈哈,是啊,是贫道愚钝,是贫道愚钝啊!”

“道长,你怎么了,你不了解寰昭国吗?”

“不了解,从来就不曾了解过。”话语间流露出的无奈让安陵禹灏感觉很奇怪。

“只是,他的画怎么会在这里?”

“这就要问你的萧兄了,这都是出自他手,说是他少年时结交的好友,一直通书信有所往来,原来竟是寰昭的太子。”

“什么?少年时?好友?还通书信?”安陵禹灏顿时目光寒栗,不分缘由的便把那张画紧紧握在手中,似乎它就不应该存在一样。

“是了尘道长来了吗?”是那熟悉的声音,依旧是如空谷幽,似水如歌。果不其然,进入屋内略有一些惊愕的男子就是萧堇墨,只是面蕴病容,少许的苍白,但仍然遮挡不住那神采奕奕的亮眸。

“是你们?”看着安陵禹灏,萧堇墨怎么会不认识。

“怎么,是我们就失望了?他来你就高兴了?”说着安陵禹灏拿着那幅画,举在萧堇墨面前。

“安陵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萧堇墨不温不火的问话。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