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两纹身男没笑,魏白摔得屁股和后背以及后脑勺超疼,两眼冒金星,努力瞪大双眼,隐隐看到纹身男之一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道:“你嘛意思?!”
大哥!我没什么意思啊!我真的被摸了啊!!
魏白真想这么说,想起身却疼得哼哼出声,抖着句:“对不起……”起字还没说完,那纹身男就发力连脚向他肚子踢去。
这还是魏白在监狱里头第一次挨揍,本来就因为摔倒疼痛,现在更是躺在浴室的污水里狼狈不堪。跟他同排原先吹口哨的那人早已明智避嫌地在纹身男走来时就关了水往外间走去,其他排的人笑完后继续围观,也不上前。
可能是他摔倒的声音太大了,狱警吹着哨子来了。
纹身男立马朝魏白吐口唾沫留句“狗日的敢多说什么就弄死你”,便就走回自己的位置去了,围观的人立即转身回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热水还在流着,狱警们在外间喊了声口令让澡堂里所有犯人遵从并不许动,报数后,两狱警进来内间的时候魏白还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哼唧,半天起不来身。一狱警关了水龙头询问情况,他只说是自己没站稳滑倒了,磕着了脑袋和背才起不了身。
另外的那狱警看了周围一圈亦没多说什么,扶了魏白一下,确认伤势不重不需去医务室,警告式地说了些话,催促他们快点洗澡,就走了,但守在澡堂门口。
魏白扶着水管站了好一会儿,才开了阀口继续冲洗。两纹身男见没事,便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去,路过他时,踢他的那人还伸手恶意地用力按了下背对着他们的魏白的脑袋。
被按到痛处的魏白一下子就痛得嘶嘶抽气,但也不敢反抗,心里把那两人的祖宗八代外加其后代全骂了个遍后,只能认了这莫名其妙的霉运。而他不知道的是,当那两纹身男穿戴整齐地出去后,小声地有说有笑,正下着楼梯被押回监室,突然觉得背后有人很大力地推了他俩一把,愣是滚了下楼梯摔了个头破血流,其中一个还摔断了门牙,出了一嘴的血,报告过后,被分别送去医务室。
两人一口咬定有人从背后推他们,可他们监房只有他俩洗澡,押送他们回房的干警也什么都没做啊,当时楼梯就只有他们几个,且还有监控作证,于是此事被归为是犯人因自身原因意外跌倒。第二天就要过节了,虽然干警要被加派值班,但无论狱警还是犯人大家心情都挺好的,这事情一闹,瞬间都不开心了。
魏白在澡堂刷完牙后随着指令穿衣报号归队,从另一侧被押回房。他走路时屁股和腰背还一抽一抽地疼,侥幸刚才没扭到脚,不然被抬着回去了,过节前遇这事也太不吉利了。如此想着,他一路心里叨叨咕咕,回房后收拾了一下东西正准备就着自屋鼾声和隔壁那些电视声人声躺下,又因为背和后脑疼痛得骂了几句,侧睡过去,中途除了被值班干警叫醒查房外,一夜睡得很沉。
画外音:【监狱的事情……你们懂得的啊!都是编的!依据不太多!改革什么的我是没查我国改了几次,在文中就先跳出来了,洗澡那无论时间还是别的安排是不符实的,并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必然是犯人分批去全在干警监视下洗澡的啊!而且不知道你可不可以不去……(我觉得应该不可以,毕竟有些监狱连上厕所的时间和次数都有限制)我是清白的!我没入过狱!我只是查了一堆不知真假的资料后脑补!大家要好好做人!所以下面还是会安排得不符实……以前给打避雷针。】
大年初一那天,一早六点,如通常一样,一小时内完成叠豆腐被整理床铺、狱警“开封”、开监门、洗漱、吃早饭五大事步骤后,因为放假,就让犯人们在监房里看电视节目,只许端正坐在椅上,不许躺也不许东倒西歪的坐着,但春节假期可以打扑克。
上周同监的那伙抢劫犯满刑出狱,监房一下就空出了五个床位。人少倒也清静,不用出工的三人安安静静地看电视,没一会儿大家就坐得屁股疼,报告过后在监房里小幅度地走动了一下,于是三人里看书的看书,看电视的看电视去了,夜里实在无聊才玩起了牌。
因为监狱向来实行“联号”制,连带责任,不允许犯人单独行动,让犯人彼此相互监督,无论上厕所还是什么都得两两一起,但他屋没分配好,原来跟魏白联号的人出狱了,居然将他空了出来,直到大年初一那天,他被分配跟剩两人联上,接下来天里真的是厕所三人行。如此这般,这三天假除了不用出工和上课以外,日常的安排并没什么大变动。
魏白也不管身上的瘀伤,该干嘛干嘛,三天里听着隐隐传来的鞭炮声和烟火声,老想着家里老人,倒是很快的过去了,也没细想年三十那晚的事情。因为魏白的监房人少且牢头已出狱,过完节后没几天又是监狱每月新收犯人的日子,监室里很快又满了,再次实行整个监室的大联号制。
而随着犯人更替而来的,是一名新调来的狱警,负责魏白所在及其隔壁的五个监室。
魏白也在“新收”进来的当天被定为牢头。牢头,通俗点讲可以理解为小组长、室长,协助狱警们管理监室内的犯人,但一般都是由比较凶狠或有来头的人当,也有是表现良好能管教其他犯人的人担任。
新狱警叫什么魏白并不知道,那人的警号魏白也老记不住,但在往后多次的观察里发现,很多牢头都很怕他,理由不详。
那晚轮到新狱警值班,魏白他们仍是最后一批被值班的干警们押出监室去洗澡的,今晚所有人都去洗澡,未轮到他们监室前排队等着。
因为前天有人又在澡堂里斗殴,而且人还不少,于是此后狱警们又恢复执行以前的规令——犯人们必须在干警的直接监视下洗澡,洗澡时间压缩为15分钟,整体的洗澡排表时间也提前了。
其实澡堂洗澡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脱了,没啥好害臊的,只是狱警衣冠笔挺、腰系携着警械的武装带虎视眈眈地望着你,一开始是有些别扭,但现在人多大家一进去脱衣就抢了好的水龙头,也就顾不上在外间边缘站着的干警们了。
但脱了衣服后,魏白觉得还是有些别扭,因为他老发现有人在看他,可等他细看过去又没人在盯着他。等他回神过来,狱警已经下令说可以开始洗澡了,他晚了一步,没抢到好的水龙头,只好去近角落那边那个水又小又散的热水底下。
然后他洗了一会儿,又觉得那视线飘过来了,但一看又没有异样,心想自己似乎太敏感了,又记起之前澡堂那霉运,他身上还有块地方乌着呢,现在按按还是会疼,于是也就不管了。此
时狱警们看了看表,提醒道:“洗澡还剩五分钟。”
这洗澡时间可是包括穿衣服的时间的,犯人们闻言马上随便冲冲就关了龙头,一个个排队向干警们报道,经批准后才出去穿衣。
魏白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本来龙头就小水,洗的就慢,他刚才居然还走神了起来,看到别人一个个获批后被领着外走,同室的那七个已有六个被狱警领出去外间穿衣,而自己身上的浴液才刚抹匀还没冲干净,脑袋上还顶着泡沫。
心急火燎地糊搓一通,又换到隔壁去过水冲净,他赶紧提着装了洗漱用品的盆跟在队伍后面,是最后一个排入队的人,然后,他又觉得自己被人从背后蹭了一把。
他火大地回头,身后仍旧空无一人,因为没有人在洗浴,水龙头漏水的声音被队伍前面的报告声掩盖,一个狱警突然指了指说:“队伍最后面的那个!你干嘛呢!还不跟上!”
于是只能愤愤回头,发现队伍往前飞一样地已走了四人,还有一人就轮到自己报到了。
这时,先前那个报时的狱警又道:“洗澡时间还剩一分钟!”
魏白赶紧把盆里的积水往旁边倒去,前面的人刚报到完毕还没批准,他就飞速接上了自己的报到。
新狱警很高,头也不低的向下瞥着魏白,过了好几秒才面无表情地批准。
“洗澡时间还有三十秒!”
他来不及暗骂那狱警莫名其妙地耽误了那十几秒钟的时间,到外间擦身穿衣时,看到干警们已将外间的大部分的犯人确认报数后领队押走了,还剩下自己监室和刚才排前面的那人的监室,两列队伍在等他们两个归队。
“还剩十秒!”说完刚才排魏白前面的人已经归队并再次报上自己的囚号(罪犯编号),报时的狱警命令报数,确认无误后领队走了。
听到最后一次报时后,新狱警掐着时间,走到队伍前道:“时间到!归队!立正!报数!”
于是魏白又排在队伍的最后面,那寸头上的水都还来不及擦,头顶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直往衣服上落。可是他只穿了内裤,还没来得及穿裤子就必须归队。
报数后,那新狱警居然就命令队伍第一个人喊着“一二一”的口号带队直接回去了!
他心想这新狱警不是在玩他吧?
他虽然穿了内裤可囚服的裤子还没穿啊!但队伍已经在走动了,他只好把擦身的小毛巾放盆里后,一手拎着盆和搭着裤子,另一只手跟着队伍里的人摆动,跟上去了。
经过那新狱警时,魏白朝他看了一眼,对方还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然后他就感觉到那新狱警跟在了他身后。
刚靠近楼梯等电门开启时他就知道楼梯窗没关全,夜风一吹,魏白走过楼梯时被冻得一路抖个不停。
一列人上楼,到了他们的那层后,一连经过了几个监室,因为洗完澡后要等最后一批人回到监房并清点无误后,才能安排自由洗漱时间,有时管得松了,大家也会趁这时窜去别人监室门口聊天,进去是不能的。所以这天夜里那层楼的犯人都在等他们这最后一批回屋。
这监区里的囚室都没有空调,只有电扇,夏天热的时候,干警们管得松了,也会允许犯人们洗澡后赤着膀子只穿夏季囚裤回房,但现在这情况不是捣骚么?有人看到魏白没穿裤子,纷纷吹口哨起哄,朝他挤眉弄眼,也有笑话他的人,然而很快那监室里的人又噤声了起来,因为那个新狱警慢悠悠地走在队伍后面。
魏白心想要是换别的干警只怕犯人会闹得更凶。
于是一时那层楼就不停地每路过一个监室就有人很快的起哄,并且刚闹出声就见到新狱警人走来,紧接又转为突然地消音。
走在队列后面的魏白当然知道他们笑什么,但又不能骂骂咧咧地朝他们回应,只能装自己穿了长裤一样。心想自己当牢头没几天就出来丢人,虽然没有光腚,穿着的是四角内裤,这以后还怎么混,还能混吗。
又走过两个监室,斜眼瞥那些起哄的犯人,被屋内暖气和男人的体味混着各种浴液洗发水的味一熏,猛然就停止前进连打了几个惊天动地地喷嚏,鼻涕都跑出来了。
监区里是有暖气的,但分别装在监室内,长长的走廊里只有靠楼梯那两端才有安装,而屋内犯人们常被热得不行,所以天冷后基本是在屋内穿夏季囚服,要到外面劳动才穿冬季的。这会儿穿着单衣走着,他自己本身又有些鼻炎,冷热一交替,不受刺激才怪。
监室里的犯人们特别是别的牢头见状更是带头大笑了起来,魏白不自觉地弯身捂着鼻子,清晰地感觉到两道鼻涕挂脸上,正想快点往监房里走去拿纸擦,但又看到本来挂胳膊上的大裤衩因为他打喷嚏没挂住掉地上了,只得在原地先弯身捡了裤子。
身后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笑声戛然停止了,然后他就感觉自己那直接弯身没蹲下来捡的姿势导致高翘的屁股蛋被人很恶劣地用力顶了一下,而且那人的手还扶了一下他腰胯。
哪个不怕死的在玩你爷爷!?!?!!
“你妈逼……”然后他也顿时没声了。
因为他被顶得往前缓了小半步后立马拽起裤子又惊又怒地飞速起身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深色警服浅色衬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新狱警!
难怪屁股被硌得慌!那武装带上可是有警械的。
他一时脸色变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两条鼻涕的他不知怎的就朝那仍旧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人吼道:“我他妈不搞基!监狱里也有规定不能搞同性恋!”
这一声吼得太大声了,他知道,因为他心很虚,他从小到大就是这副德行。
估计他是第一个敢跟这新狱警当众叫板的人,一旁监室里目睹全过程的犯人也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目光全由魏白身上转到新狱警身上,全部人都在下意识地在等着新狱警的回应,许多人的目光和神色更是复杂许多。
魏白早就被其他牢头对新狱警那不愿细说的畏惧感染,那些被关过小黑屋出来还面不改色仍旧嚣张的长刑期牢头及其他重犯对此人的评价是摇头沉默不语,平日里有这人在的时候大家也是紧张且安分得不正常。他这话说完后还很怂地往后退了半步,手里紧揪着盆和大裤衩,眼不由自主地低下去盯着新狱警的手和对方腰间被套子装住的警械。
新狱警说:“穿上裤子,放好东西,禁闭室。”
请问这位先生现在捡肥皂还来得及吗?
同室“新收”里的一个男生也就刚好18岁的年纪,经常上网,嘴巴里老蹦些网络用语出来,魏白听了他各种解释后觉得挺有意思,倒是跟着用了不少,捡肥皂这词放这情景他真的觉得是恰当不过了!
队伍被这么一闹停了一下,新狱警接着下指令叫带队的人回房,锁好监房后按通对讲机交待些什么。魏白内心风中凌乱地默默回监房,穿戴整齐后过了一会,值班干警才重新开门,给他上镣铐,带出监室。一路上他郁卒得像是明天就要出狱而前一夜警官突然跟你说你审批不合格得加刑一年一样。
又路过那些监室的时候里头的犯人们见新狱警不在,闹得更厉害了,更有人叫他赶紧洗干净屁股给操说不定明早就能回来。
魏白骂了句:“滚你妈逼。”便被更大的取笑声掩盖,值班干警二话不说示威性把手放在了警棍上,犯人们才收敛些。
每家监狱都不一样,管理的样子方法也会有差异,魏白所在的监狱里明令禁止狱警不经上报批准便私自动用警械,每月也有各项监察,亦欢迎犯人之间、犯人与狱警之间互相监督,如有状况可写信检举揭发。
但说实在的,若犯人不服从狱警的管理,狱警还是有权使用警械进行管理,依据当时的具体情况进行判断。这边狱警素质较高,对待犯人的确是相对好些,很少动用私刑。犯人闹起来,狱警一般都会先用语言进行口头警告,像这样直接把手放在警械上已经算是对犯人很严重的警告了,若此时犯人仍不服从命令,无论随后干警是否自私使用警械,事后基本上不是关禁闭室就是改判加刑。
刚进号子时每人都被发了本监规,犯人上工前会排出一段时间,专用于对监规的背诵并且考核,考核的时候文盲比普通知识度的人标准会低,上课时的要求也是,而且后来扫盲课的前期学习阶段里也有监规的学习部分。魏白虽是文盲,识字不多,上课也只是学个半桶水,但后来多少还是看得懂,清楚记得学习过其中一条的内容便是对于有妨碍其他犯人改造的行为的犯人,监狱管理者可以依据不同情节,给予警告、记过或者禁闭等惩罚。
这么一说,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值班干警把他先给领去了他们的办公室里,那新狱警此时已经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桌上摊开了好些资料。
新狱警眼神稍微示意了一下,值班干警就按着魏白肩膀让他一屁股坐在新狱警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随后那干警整理了些什么资料之类的交给新狱警,又将水壶装满水后,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回值班室的样子。
魏白以前从来没进过办公室,虽听些刑期长或多次入狱的犯人说过他们的值班安排,但具体还是不知道他们总体的排班情况,现下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俩正对着,屋顶墙角那边还有摄像头亮着灯表示机器运行中,他一时走神胡思乱想自己的谈话会不会被录音,像供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