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朝时他醒来,低叫着断断续续射在我手上,看存货有一阵没做过。
我把他的经验全抹在他屁股上,说:“教你个乖,在床上不老实最傻。”他脸顿时红了。
之前我抓着他的手给我自己弄,揉着他的屁股,他反而下定决心地把腿打开得更大。听到我那句话,他又低哑地问:“吴悠……还是齐敬恒?”
他反坐在我怀里,我只看得见他后脑和发红的耳垂,还有背脊中间一道深深向下的凹线。
我说:“齐敬恒。”
方忆杭点头,爬起来面对我,还在高朝后的余韵里,眼眶发红,问我:“要做吗?”
我低下头和他接吻,说:“下次再给你破处,睡吧。”
他看着我说:“我想喝酒。”
我捡起浴衣披上,拿酒杯出去,倒一杯清水递给他。他赤裸着身体,端酒杯的手很白很骨感,看他喝完水,我又踩着他落在地毯上的浴袍拿起酒瓶,问:“还有什么想要的?”
他在我身后的床上,清晰地说:“你不要难过了,韩扬。”
我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掀开被子躺到他身边,仰望我纱帐缠绕的床顶问:“你对我什么有兴趣?”
方忆杭说:“你好像……什么都能把握住。”
可我甚至抓不住我的爱人。
我又侧过身去吻方忆杭,我好像喜欢上吻他,他喝水,我喝酒,我看着白葡萄酒在夜里微泛荧光的色泽,说:“小朋友,没遇见齐敬恒,我不可能变成吸引你那样。”
方忆杭默然,他说:“我睡不着,你可不可以跟我讲一讲,你以前什么样?”
我说你让我想想。
人人都知道我妈为帮我爸生孩子死在手术台上。其实要我说,我妈不该生我的。她早就帮我爸生了一对孪生儿女,一儿一女一个好字。我姐韩瑄早出来四分钟,她孪生弟弟韩瑾。
韩瑾八岁夭折。我妈开始魔怔,总做梦韩瑾会回来找她,非要再生,为我这么个东西送命了。
我周围的人都暗自觉得这笔买卖划不来,我好像天生就是来跟我爸斗气的。我十五岁那年过年,彻底和我爸闹崩,他砸了我一个烟灰缸,我没躲,就把我砸进医院了。
第二年送我出国读高中。
高中三年,我能玩到重读一年,每天和富家子女厮混,进大学后大一就连挂三门课,留校察看。
当时我打算期考作弊,抓到了看韩世景那边什么时候得到消息,要把我换去哪个学校接着丢人,没抓到算我赚了。
然后我遇到齐敬恒。
他逼着我搬去他那,期考当天还要早上八点搭公车去图书馆复习,我就为和他上床,一天把一学期的书都啃了,没作弊也低空飞过,然后发现,这样也不差。我并不是那么想离经叛道,也不该蠢到为谁毁了自己的人生。这个弯一旦转过来,我的路就无限宽广。世界上所有门都向我打开了,我不再介意别人说我是韩世景的儿子,从遇见齐敬恒起我开始做韩扬。
我反问方忆杭,如果你遇见的我是个又偏激又爱鬼混指不定发展到三十岁还瘾君子了的纨绔,你会甘愿被他上?
可这小子,这小子刚高朝过加上醉意,已经靠在我身边睡着了。
14
我有过一段时期,每天早上醒来不记得昨晚跟谁睡。那是酒店,现在是我家。
我醒的时候勃起了,旁边是方忆杭,他也醒着,略有尴尬。我从来不是个在性上亏待自己的人,我掀开被子,让他帮我解决。
他咬了下牙,还是照做,手上的动作很生涩,轻轻地捏睾丸,我分神吻吻他耳廓发鬓,并起他两条腿,让他侧卧着用大腿缝夹着我的荫茎摩擦。他想挣扎,没挣扎成,抓我的手去摸他,昨晚光线太暗没仔细看,今早重新认识,完全勃起后精神十足,也是枝直挺挺的小树棍。他比我先射,我把沾了他经验的手放到他鼻子前展开,说小朋友,你不会早泄吧。他用力咬我的手,我按住他的腰就是狠狠一阵抽插,最后在他的哼声里射在这双笔直修长的腿间。
我抽出来,方忆杭喘了一声,大腿缝里被磨得发烫。我摸着他的脸说,玩不起就别招我,方忆杭一会儿没说话,移开我的手,平静地说:“来吃饭吧。”
我不知道他怎么一时有趣可爱,一时索然无味。
我在床上再躺了几分钟才起床,走到客厅时看见方忆杭在盛饭。外面确实已经是满地的雪,满地的白光,由厨房向厅外渗着香味。我叫方忆杭过来,牵起他的手握了握,又看他脚下,虽然有地毯,可他还赤着脚,我问:“怎么不穿鞋。”脱下室内拖鞋让给他。
今早是咸肉菜饭。
米饭煮得糯糯的,散着白雾。咸肉泡过切成丁炒,再和米饭煮到油润。上海青选颜色深绿的,也切丁下锅炒,要是和咸肉、火腿丁一起煮饭,青菜就黄了。他盛出来的饭里青菜还翠绿,可见是在饭闷好前十分钟才放下去的。
饭里还有同样切成小丁,下锅炒过,又和饭一起煮到软绵的芋头。
我说:“搬过来住。”
他摇摇头,说:“你昨晚问的问题我想到答案了。”
方忆杭说,他会被我吸引,是因为我像能掌握一切,他眼中的我有时懒洋洋的,有时雷厉风行,但都像会发光。他喜欢我当然是因为我的优点,他不可能被我口中说的偏激鬼混还药物上瘾的纨绔吸引。
我说:“你就给我这么个答案。”
方忆杭看着我说:“我说过不想有保留。”
我端着碗没说话,他又认真地对我说:“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你和我想象中有很多不同。但是我想了又想,韩扬,哪怕你没有遇见齐敬恒,不是现在这样,也绝对不会变成你担心的那样。”
我不知他为什么对我这样有信心,看他吃完饭,又说了一遍:“搬过来住。”
我从没连续两次主动向人提供这种慷慨,可那倒霉孩子问我:“搬过来为你和李成成打的赌装你情人,等惹你不高兴被你扫地出门吗?”他边收拾碗筷边跟我说:“精石斋那里我辞职了,齐老板可能请不到人,所以我会做到下个月……”
我看他端盘子进厨房,放碗碟进水池时露出很瘦的腰部线条,他身材仍有些少年的意思,我忽然心情复杂。我说:“小朋友,这么倔有意思吗?”
他转身说:“有,你对我更有兴趣了。”嘴角上扬,清清淡淡的确实是个笑。
收拾完他出去上班,问我晚上想吃什么,我说上次那虾不错,但是我不想再吃烘培了。
他考虑了下,说嗯,那吃中式的。发鼻音的时候好像在决定什么崇高事项,至少几百万美元生意似的。说完临出门又问我笑什么,我拿开烟亲了亲他嘴角,说:“你真可爱。”
他还不习惯我亲他,又回头看我,我笑得更厉害了。
稍后陈迥明打电话来问我公司的事,我安排完,他哟一声:“陛下今儿个心情舒畅嘛。”
我说:“无意发现捡了个宝,最近几个月都不会无聊。”还好心提醒他,法瑞卡是个好女人,要结婚就趁早把别的“女朋友”都了结了,缠着不放的我帮他。
陈迥明气乐了:“韩扬,你够可以的。”
我说哪?
陈迥明酸溜溜地说:“这么说吧,你过几个月想接收我哪个情人,我是无所谓,咱哥俩什么交情,不就是做个靴兄弟吗,你悠着点来行了。”
我说:“这不是挺好,总不至于逢场作戏完了,要从良还有人哭着喊着不放。”
陈迥明叹口气,说做情人久了,多少会有点情份,有点上心的。要能像你这么没心没肺,反倒好了。
晚上方忆杭果然拎了袋活泼泼的河虾回来。
我想着没近距离看人做过饭,难得这回这小情人会下厨房,就端着电脑撤出来,在厨房边那小桌旁坐下。
他做虾仁青豆酿豆腐,买来的豆腐切成方块,一块块用勺子在中间挖洞。活虾去头剥皮,青灰色的虾仁在灯下闪着水光,剁成胶状,加入调料拌馅儿。我问他留着虾头干什么,他说:“炸油,这样比较香。”
我站起来,走到他身后,看见他热锅,下油,油烧热又把虾头倒下去,在鲜得几乎腻的香气里,锅铲翻拨的虾头煎成橘红,锅里的油也泛着橘红的颜色。然后将填入青豆和虾胶的豆腐逐一码下去用虾油和姜末煎,水豆腐下锅时油溅了一下,溅到他虎口上。
我问怎么了,抓起他的手看,皮肤本来挺白的,油一烫就红了。我低头舔了下那一小块油渍,这小孩板着脸说:“你再这样,我没法做饭了。”中间那三个字咬得特别模糊,我听清楚了,故意问:“我怎么你了?”
他回头继续煎他的豆腐,给豆腐翻面,我怀疑他有强迫症,侧面都要煎到。我等着等着,有点饿,他锅盖一放,转过来吻我。
带着一身烟火气压过来,却像小狗一样舔湿我的嘴唇,含住,鼻子都不出气了。他屏息和我贴了会儿,又用牙齿轻轻咬我嘴唇。兹兹的油声里,我搂住他的腰,说看着火,小心糊了。
最后他切了番茄,又倒了点酱油闷豆腐。等另一边水开,又煮银丝面和白菜。
吃完饭他一丝不苟地收拾碗筷,我看了看,终于说别收拾了,反正是放洗碗机,我来得了。
15
开热水冲碗,放进洗碗机时来电话,我手上都是油,叫方忆杭拿给我。
电话里说:“圣诞快乐,韩扬。”
我说曲阿姨你也是。
她静了一下,才笑着问我,方才接电话的是我男朋友吗?
我:“没。”
她就说:“韩扬。你快和你爸一样了。”
放下电话方忆杭来吻我。我搂着他的腰,心绪浮躁,吻着吻着就走火了,反应过来已经把他按在流理台上。
我眼前只是他上衣撩上去的腰背,翘起的屁股,我这才清醒过来,问:“怎么,这回不三贞九烈了?”
他说:“没有,只是之前没准备好。”
我让他起来,他问我怎么了。
我说刚才那个电话,是我爸的女朋友祝我圣诞快乐。我没记错我两三岁她就跟了我爸,当时二十多,现在五十几了。
我爸这么多年来没别的女人,也没少过她财物。可是她最想要的,名份,孩子,从没给过她。她跟我爸一座房子里住了三十年,愣是没能进过我妈的房。
我说我十几岁被我爸砸得脑袋开花那次,我不过是说了句真相。我说你根本不爱我妈,你就是看活人都像草,死了才是宝。我觉得我当年真是真知灼见一针见血为她仗义执言,这曲阿姨没拦住,我险些也要死一死了。
可这么多年后,她说韩扬,你真是越来越像你爸。
方忆杭问我:“所以你对齐敬恒是失去了才是最好的?”
我说小朋友,我们做爱都没做过没那么熟。
他说:“我想知道。”
我说:“以前我每次都弄得齐敬恒像被强女干受刑,只顾自己爽。他是我欠了最多最爱我的人,我现在知道要对人好,偏偏已经没有机会再偿还他。”
方忆杭说:“你觉得你欠了他。”
我说小朋友,圣诞过了,风雪停了,魔法消失了,这种过家家扮情侣的日子到此为止。你该回家。
方忆杭说:“你也没回家。”
我和韩瑄这些年关系不好,也不算坏。和韩世景则是,要做他的儿子我必须放弃这里我这几年来自己挣得的一切去接受他给予我的东西。我觉得那个迟早到来的离别还没迫切到眉睫,我还可以心安理得地做我的韩扬。也可以心安理得地留在这里,像一只吃不到葡萄但是知道葡萄甜的狐狸,守着齐敬恒和吴悠。
我说:“我做不到是因为这是该做到的事,做你该做的事本就比放纵自己困难。”
方忆杭词穷了一会儿,找到理由说:“你还想要那个当赌约的瓶子。”
他语气平淡,像一杯白开水,头发乱乱的却显得年纪小。我忽然觉得有点熟悉,记忆里有个什么类似的影子闪过。我说:“那你留着继续给我做饭吧。”
第二天中午,做完饭方忆杭在阳台,一副失足少年堕落天使样。我把烟拿走,说:“哟,会抽呀。”
呼气都和烟一样成白雾,他说:“会抽,没瘾。”云层密布,太阳不见踪影,昨晚总不会让他受了刺激,整个人有点不一样。
我多了几分兴趣,挑着他的下巴接吻,他吮吸着我的唇舌,我心说这两天没发现,他映在玻璃上的侧面居然越发漂亮。
我接着抽那烟,问:“小朋友,准备好做我情人了吗。”
他站得笔直地说:“别叫我小朋友了,你又不恋童。”
我笑:“好,小帅哥,我们骗钱去。”
约李成成,到了在恭亲王府,吃涮锅。
一排盘靓条顺的小哥,穿黑色兰亭集序纹的对襟唐装端铜炉上菜,就在花园里对着假山雪景摆了一桌。这天气倒是不怕肉片化冻。
我用筷子戳两下雪花肉片,说你也有意思,夏天吃羊肉,冬天吃和牛。
李成成说:“啰嗦什么,没请你吃,你就是个陪膳的。”
卓小姐说韩少,你和成成感情真好。我再看着笑意盈盈的卓小姐,就情真意切地说:“那是,我老早就想请你们了。”
方忆杭坐在旁边吃,锅里翻滚的热气朝他的方向冒。吃到一半,新鲜龙虾上来,身上壳揭了,放桌上时,半透明的雪白的虾肉微微颤动。我说今天吃得是真杂,李成成轻声一笑,冲卓安琪虚情假意地说:“哦,我忘了,我们韩少不吃海鲜。”
我回:“倒也不是吃不得,这天气,我怕冰是就地挖的。”
端龙虾的小哥愣了一下,方忆杭打圆场,说:“韩扬开玩笑罢了。”
我看他鼻尖渗汗,就拿了张纸巾慢慢给他擦。方忆杭也愣住了,过了会儿,从我手里接下纸巾自己擦。
临走我让他先上车,我和李成成在花园里走走。
李成成点烟说:“韩扬,你搞得这样子,还真挺像真的了。”
我:“都说女人直觉最准,问你孩子妈。”
李成成哂笑:“无非就一个瓶子,她哪会跟你过不去,向着你和那小子,说比真金还真。”
我从他那借了火,说:“那我请得也不冤,瓶子早点给我送上。”
李成成就看着我笑,说愿赌服输,可以啊。忘了告诉你,那瓶子有两个,我赌你这回也长久不了,就等着你什么时候和人分了,我还有一个送上。
说心里话,我和李成成都想把对方踩进粪坑,光嘲笑不搭救。一想到他落难倒霉吃亏我就兴奋,我敢打赌他也这样。
我回去跟方忆杭说表现不错,五五分账。
晚上李成成的人把那玩意儿送来,一个粉彩画童子图的瓶子,看不出李少爷出的那价。我打电话跟李少爷说谢谢,李成成可能跟卓安琪上着床,喘息不稳地说韩扬,我想想……真有趣。
我:“您指教。”
李成成:“那小子不知道这辈子是要遭什么殃,他看你那样倒像真的,你对他嘛……别说,我回头就想起我家老头子对他养那小狗,就这样。”
李少爷想毒死他爹那心肝宝贝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说你爸那狗叫什么名字。
电话那头有叫床声,听不清是不是卓安琪小姐,李成成扯了电话吼:“你他妈……到底会不会说话?”
我:“我记得叫材材。听名字,和你还是亲兄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