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开玩笑,我把一个人……”手机突然被抽走,2瓜僵在原地心虚不敢回头看。
“喂简峰,嗯我是季双辰,他没事,他早上把一个人的猫撞死了。没有大问题,是只该死的老猫,我们正在协商,嗯是在宠物医院。他太自责了你不用在意,继续休息吧。”季双辰挂断电话后二话没说当着2瓜的面取出手机电池扔进垃圾桶。
“回去给你买一沓。”
“不用了。”2瓜悄悄往后挪,可季双辰看透他还想逃,竟然抓住了2瓜的裤腰。2瓜吓的脸绿了,“你你你,你,松手,人都看着呢。”
“看着又怎么样,一会儿掉裤子光屁股的又不是我,只要你再走一步。”季双辰说着手指插*进2瓜的裤子和腰之间往下拉了几寸。2瓜一着急摸出季双辰兜里的钱包伸到窗户外面,“不松手这东西就没了,我不赔。”
“你扔。”季双辰事不关己的说,“里面都是零钱,卡丢了再办。”
2瓜为难的挣扎了几秒钟后把钱包装进自己的口袋,“你不要就归我了。我不走,你快松手。”
“好。”季双辰转身拉着2瓜的裤腰往前走,把他推进病房后松开他,转眼间神色恢复如常。什么也没发现的张太太提着两个包站起来,朝2瓜点点头,“我回家收拾些东西,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
虽然季双辰这会儿什么也没说,但2瓜知道对方心情差到了极点。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有十分钟了。嘴巴被医用胶布粘了个严实,2瓜小声哼哼可季双辰根本不理,像看不见似的。2瓜不住的往门口瞟,心里比谁都紧张。
季双辰就不怕有谁破门而入?比如说医生,护士,探病的老师,亲戚?到时候自己这模样要怎么解释。
季双辰慢悠悠搬了个椅子坐到病床前,脚蹬着床沿。不慌不忙从包里抽出一个很厚的档案袋,哗哗啦啦翻了一会儿。
“张遂营张教授,有件事本想等您醒了告诉你,没想到你奇迹般的怎么也不醒。好在托卫瓜瓜的福获得您夫人的信任今天终于有了短暂的机会跟您独处。我手上的这个档案袋里有将近100张活页纸,每页内容都跟您密不可分的关系,”季双辰说着特意把几页纸拿到张老头跟前晃了晃。
“内容其实并不新鲜,无非是您发表的论文与国外已发表论文译文的诸多相同之处。资料里进行了详细的比对和标注,哪怕小学生看了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您没想到吧,其实当时我也是意外遇到了这份东西。要不是卫瓜瓜这份详实的资料也许就没机会跟您见面了。还撑着呢,你真能忍。”
季双辰对着一个昏迷的老头滔滔不绝,要不是嘴巴被粘的牢2瓜的下巴都被惊掉了。多亏自己?他2瓜干什么了,季双辰说的到底是正话还是反话。
2瓜扭了两下带着沉重的沙发椅往前挪,季双辰依然对他视而不见,随便翻出几页纸读出声,先是英文后是中文。读了大概5分钟,病床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准确的抓住季双辰。2瓜一惊带着椅子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张老头声音沙哑但并非软弱无力,他猛然坐起用力夺过季双辰手里的档案袋。“你短时间从哪儿弄到的这些。”
2瓜听见季双辰说,“果然跟我猜想的一样。”季双辰没有回答,“既然醒了咱们就一次性把话说开,”季双辰踢开椅子站起来,突然毫无预兆的抬脚踹向老头的脸。张老头大惊之下侧身趴在另一侧床沿上,季双辰的脚却堪堪停在他身前,收了回来。2瓜大睁着眼睛眼角跳痛,刚才那一下要真踹上去人早飞了。
这凶神恶煞的人是谁?
愣了许久才发觉反绑的胳膊被扯的生疼,2瓜咣当一声坐回原处。季双辰双手插兜,俯身凑近了轻轻闻了闻,“啧,我忘了您夫人说你好像该……没事暖暖一会儿就干了。”
“季双辰你不要太过分!”张老头捂紧被子露出一副极为屈辱的表情。
季双辰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过分?我并不觉得。不说你拿照片威胁卫瓜瓜的事,你说你现在做的事跟那些碰瓷儿的老头老太有什么区别。不,他们比不上你,没您舍得下血本。”
“随便你怎么说,我要告你们故意伤害,告不了你我就告他!”老头说着恼羞成怒的指向卫瓜瓜,“告他故意伤害,我要让他坐牢!毁掉他的学业,让他没入社会履历就脏一辈子!他对你很重要吧季双辰,我也让你尝尝这难受的滋味。”
“唔,唔!”2瓜愤怒的原地踢腾,恨不得立刻挣脱撕烂臭老头的嘴。季双辰依然没有走过来解开他,2瓜不明白作为被谈论的当事人为什么连说话的机会没了。
季双辰歪着头盯着老头的脸沉默着没吭声。看的老头反倒慌乱起来,“你敢再打我,这是医院,你休想轻举妄动。”
季双辰摇摇头,“我不打你,打不死你还打什么。”拉过椅子重新坐好,“咱们谈谈吧。用你半辈子的名誉交换你可耻的报复心,相信我,你一点都不吃亏。”
50、我没错
电梯门一合拢,上一刻还淡漠如常的季双辰转瞬间气势汹汹的捏住了2瓜的下巴。2瓜正窝了一肚子火没处撒,用力掰开季双辰的手却被对方反握住,在脸贴上电梯壁的前一刻及时撑住借力转身抬脚把季双辰踹到对侧。季双辰吃痛抬起头,2瓜紧紧的抿着嘴,嘴巴被撕掉的胶带扯的红肿。僵持中季双辰眼神往下一沉,2瓜本能的察觉不对,退到离季双辰最远的地方。可惜电梯空间太小,季双辰慢慢拍掉身上的鞋印子,眼睛却一直盯着2瓜没动。2瓜只觉呼吸发紧却也更加愤怒,撇开脸的功夫季双辰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前襟用力把2瓜甩到地上。
“唔!”2瓜这一下摔的七荤八素,他胸口急喘真的恼了,瞧准了狠踢季双辰的膝盖窝,可惜被躲开。季双辰俯身按住2瓜的肩膀让他难以动弹,压住这只手却压不住另一只,2瓜挥拳揍到季双辰脸上,这次季双辰没躲开,嘴当下就流了血。电梯里交错的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
“卫瓜瓜你错了没。”季双辰的手指擦过2瓜破皮的嘴唇,声线压的不能再低。
“我没错!”忍了这么半天2瓜终于炸了,脑袋里自己的声音嗡嗡作响。
“我再问你一遍。”
“你再问一百遍我也没错!”2瓜捂住脸,用力踹向对面的墙壁。季双辰压着他许久没动。
“好,你没错,是我错了。”季双辰放开他。
“什么?”
2瓜站起来的时候电梯门正好打开,门外乌压压的人鱼贯而入,季双辰先一步走出去。
“卫瓜瓜,记得我说的话吗,我不要你了。从现在起你自由了。”季双辰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2瓜的脸,隔着那么多活生生的人2瓜发觉自己连气都不会喘了。他挤过去快跑几步拽住季双辰的袖子强装镇静的说,“我不同意。”
季双辰看着大厅的出口,没有吭声。
“我现在知道那老头是故意装晕讹我,可即使我早就知道了只要你不拦我我也会找简峰自首。不论真假被人揪住小辫子我认了,我自己惹的事我自己扛着。我哪儿错了,我没错!你就对了吗,你为什么要跟他谈那样的条件,那么一个老骗子你有证据为什么不揭发他,他不过受了皮肉之苦到头来却什么都有了。什么叫你要离开学校,你特么为什么要离开,我让你这样了?明明跟我有关却绑着不让说话,季双辰你把我当什么了!”
医院里人来人往大部分都满脸的焦急,疾病真假轻重生死个个都是顶天的大事,所以2瓜束手无策却拼命挣扎的脸在人群里一点都不突兀。
2瓜不知道先说哪一个,是先责难还是先挽留,说的都是实话可季双辰为什么不听。
胸口沉沉压下来的感情无关生死,比不了医院里时刻发生的生离死别。没有撕裂,没有隔断,没有永不相见。却无法放开季双辰,没有死亡侵扰的此刻,他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话啊,收回你刚才说的。”长久的沉默让2瓜感到恐惧。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形,今天早上他还无比确定对方需要自己,现在季双辰全然不为所动像接收不到自己传达的所有一切。
比拒绝更伤人的原来是冷然的无动于衷。
“儿子你怎么在这儿。”“瓜瓜!”果果蹦跳着穿过众人来到2瓜跟前拍拍他的腿伸开胳膊让他抱,2瓜猛然惊醒。
“瓜瓜你不认识我了?”果果的胳膊仍然张开着,胸脯扛了扛2瓜的膝盖。2瓜没动,手没有松开。
季双辰的手握住2瓜的手腕,抽走了胳膊。2瓜的手垂下来,没有回头看。他蹲下身抱住果果。
“对不起。”
果果往前看看又往后看看,对着瓜妈喊了一声,“妈妈,哥哥是不是也哪里疼?”
季双辰突然没了。从医院回来那天开始季双辰就再也没回过住处,后来有天2瓜被杨田野拉去做壮丁忙到深夜,回家推开院门发觉不对,惊喜中跑进客厅,季双辰的东西也没了,连葡萄也带走了。2瓜傻不拉叽看着那间空荡荡的房间看了好几天,要不是墙上破廉耻的爪子印,他真以为自己做了场春秋大梦。
做梦的时候稀里糊涂爽了一爽,该干的不该干的一件没少干。梦醒的时候也稀里糊涂,却像被谁从头到脚揉吧了一遍,浑身疼个没完。半空的房间里他倒真的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的2瓜在一番极艰难大无畏的抉择后套着胳膊粗的铁链去了刑场,脖子都洗净了,眼睛使劲一挤没死?刽子手故意等待他疑惑睁眼的时机,锋利的砍刀剁了他一双手,齐刷刷的,一点皮肉都没留。
2瓜疼醒的时候一边擦着脑门子上的汗一边想,太特么扯了。没了手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得出这个结论的半小时后,2瓜在浴室对着方方正正的镜子刷牙时落下两行泪。他愣了,镜子里的卫瓜瓜也愣了。倒不是突然间醍醐灌顶参破天机,只是某个时刻他理解了卫瓜瓜人生的终点高悬于生死之上的伤怀。当然他比不了卫瓜瓜,那家伙有点与生俱来小情调的绝望孤单。他2瓜皮糙肉厚没那么敏感多情,但这么莫名其妙被甩了,不可能说算了就算了。
季双辰必须喜欢自己。其他的可能2瓜拒绝接受。
2瓜气势汹汹从衣架上取下加厚羽绒服,登上翻毛短靴,锁都懒得锁,揣着手机出了门。
2瓜溜达到市区美术馆卫小二恰巧从里面出来,他看见2瓜摆摆手,一直在讲电话像是有急事。2瓜识趣的缩楼梯口等着。等了一会儿去马路对面的专卖店买了两个加大的肉夹馍,拿手里热乎乎的啃起来,嘴巴呼出的白气里混着厚实的肉香。
“……上次你说意外,这次你还能说什么。厚度,形状,色泽,都有偏差,釉都没挂匀简直了……现在重做也来不及,完好的运过来怎么也得超过一天时间……”
原本旁听的2瓜手快抽走卫小二的手机,手里的肉饼塞进对方嘴里挂断电话。俩人蹲台阶上搭伴大嚼,谁也顾不上说话。
卫小二舔着手指说,“我说怎么大早上就烦躁了,原来是饿的。不过瓜瓜你电话给我挂了也没用,我一会儿还得打。”
2瓜满不在乎的说,“你要什么,碗?盘?瓶子?摆件?瓷的?什么时候要,找人做给你。厂子就在市郊应该比你电话里的那家快,不是特别多的话就不收你钱。”
“瓜瓜你真是我的福星!别说钱了,做的好我给你加钱。走走,快带我去,答应送给大家的礼物不能食言。”卫小二高高兴兴的站起来自己先走了,想想不对折回来自言自语,“我手机扔哪儿了,得给他们说一声。”
2瓜把手机抛给他,最后一口饼咽下肚。“我其实想来问你,呃,最近见季双辰没有。”
“没有啊?你们不是住一起么,吵架了?”卫小二脸皱巴的跟说自己的事一样,“刑天应该知道,他们俩这段时间好像有什么事,我问他……”说着低头拨手机号码,可死盯着屏幕脸越憋越红,“不行,我们现在也……要不你自己来吧。”
2瓜把刑天的号存手机里,打过去没人接。
“他工作时间静音,要不你用我的手机打。”
“啊?那不是一样。”
卫小二突然扭捏起来,“让你打你就打,废什么话。”说着手机塞2瓜手里,“我去安排一下,你答应了帮忙可别想溜。”
“哦。”2瓜搓搓冻僵的脸,等电话那边接通。刚还想不过打个电话卫小二怎么窜的那么快,听到刑天说的第一句话2瓜脸就绿了。忙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不是他,我是卫瓜瓜,我想问你点事……”
晚上在一家韩式烤肉店临窗的座位,2瓜和彼此第一次见面的卫小二,杨田野,小皮子四人凑了一桌。三个人要么没心眼,要么无所谓,要么心眼不够,总之相处融洽一见如故且都是十足的吃家。个个捧盘子眼巴巴等着,2瓜烤一锅,他们吃一锅。2瓜乐得当饲养员,手没停,眼也没停,一直往对面办公大楼三层的位置瞄。
上午电话里刑天说不知道季双辰住在哪儿,但把晚上开会的地址给了他。所以2瓜打定主意来蹲守。
“走一个!”没过多大会儿,半醉的三个人已经熟的勾肩搭背了。只2瓜一个小口喝着热白开,时刻保持必要的清醒和警觉。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酒到半酣人话就开始变多,热气腾腾烤肉店里的嘈杂更是激发了人诉说的欲望。2瓜却完全置身事外,时不时擦擦蒙上白雾的玻璃,生怕错过什么。
连吃带聊用了两个多小时,忙了一天的卫小二仰躺在沙发椅上半梦不醒。然而2瓜一直没有看到季双辰从楼里出来。他实在等不了,托杨田野送卫小二回去,一个人离开了烧烤店。
红绿灯过了好几轮,2瓜一直没有穿过马路,脑袋顶上的一小块天就像染了蓝黑色墨水。2瓜仰脸慢慢数楼的层数,有种错觉,越接近天空楼层的颜色染的越深,最顶层的楼尖被夜幕伸出的尖牙一口咬掉,微妙的角度奇怪的不平整。
2瓜靠着车站的指示牌,听位穿着整齐的老爷子拉了会儿二胡,不是二泉映月是赛马,2瓜还是知道的。不过激昂的调子跟萧索的季节产生的冲突感实在有趣,听的2瓜竟然饿了。在老人离去前两人笑着分享了一个超大号烤红薯。
在烤红薯吃完红薯皮被扔进垃圾箱后,季双辰还是没有出来。揉着麻木的鼻子尖2瓜开始思索要不要回去,这么冷的天,街上除了车已经没什么走路的人了,更别说傻杵着跟树桩子一样的自己。他低着头走到路口的拐弯处,然后不甘心的又折了回来,如此往返了两遍。
最终也没等到季双辰。
51、意外后的意外
对于张老头拿照片威胁自己的事,2瓜觉得自己对季双辰的隐瞒并没有错,后来想主动自首也是,没有错。
2瓜看着自己在地上起伏的影子,眼睛越发的沉重。好像走着走着人就缩小了,缩成垃圾箱边脏兮兮的一毛硬币,没人愿意弯腰捡。猛的顿住使劲揉揉眼睛,仰脸朝皱皱巴巴的夜空大吼了一声,“妈的季双辰你再不给我滚出来老子就到深山老林里出家!”
不远处正锁门的蛋糕店老板娘听见2瓜说的话无所顾忌的哈哈大笑。“失恋了小伙子?”
“快了吧。”2瓜嘟着嘴不情愿的说。
“没就抓住别松手。”老板娘短发一头小卷,大红色围巾嘴角边都是细细的笑纹。“当初我老公追我追了一年我都没答应,你看现在我们女儿都跟你一般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