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狱眠——娜鼬如何
娜鼬如何  发于:2015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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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居文泽左右看了看,确实感觉到了异样的视线,但除了在门前忙着准备鞭炮的十来个下人,并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人。 闭上眼感受了一下那道视线,还没等他睁眼就随之消失。

“没事,我不会有危险的,家里就先拜托你了。”勾起嘴角笑笑,说完快步离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个人应该是岩尘风。不管他是因为什么还未离去,他都打算先避开他,他选择远远观望,他也就没有必要去主动靠近。以前那种愚蠢的举动,他再也不会有。

“那你就死吧!”再次想起这句话,没有悲伤,没有无奈,他只是嗤笑一声。

活着有活着的意义,如果死去,一切就宣告结束。现在的他已经不再会被那些说他什么都不懂的人给欺骗了,不管是愚弄还是什么,他都打算独自走下去。

不急不慢的转过好几条街,驻足时他才发现头顶以及双肩都已满是积雪,轻轻拍了拍头顶的积雪继续向前走去。

武临暂居的小院门前已经挤满了准备就绪的武官,个个穿戴整齐,手牵马匹候在门外。走上前跟旁边的男人刚刚报上自己的名字以及来意,那些人立刻给他让出路,示意让他自己进去。

居文泽微微向他们垂了垂了头移进院内。

“你在干什么?”看到穿着简单,还拿着长枪的武临,他想都没想就上前冲他问到。

闻声,武临吓了一跳,转身放下长枪怔怔的回到:“这不是时辰还早吗?……对了,你怎么来了?”

听到他的反问,居文泽是哭笑不得。比起岩尘风孩童般的面颊,武临这孩童般的性格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为什么一样的脸庞,性格却如此迥异?文澄也是没有半点成熟之心,这样的两个人走到一起,怎能让他不担心?

第二十四章:红与白

风雪掩盖一切,好似万物苏醒已成茫然。

风,摇曳着一切,刺骨的令人心寒。

院内石凳上,居文泽眼神散迷的看着前方,定定地问站在身侧的武临:“你和岩尘风到底怎么了?”

闻言,武临淡淡地回问:“你指什么?”听到岩尘风的名字,一向开朗的他也变了脸色。见居文泽一直没出声,继而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跟他靠的那么近,但我奉劝你以后别再靠近他。 如你所见,我们是同胞兄弟没错,可兄弟一词只是我们出生之时而存在的事,就算血脉相连,人生的道路却是截然不同。出生于什么样的家庭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但最后……一切都是经他的手被迫而选。所以,自小分离的我们,他是生是死我并不感兴趣,也不在乎。”慢慢转身,伸手指了指屋内,扭头问:“好了,你到底是想知道什么我们进去说话吧。”

若问他想知道他的什么,那就是一切。居文泽定了定神道:“我想知道全部。”

武临忽然大笑出声,久久说不出话。独自走进屋内拿起桌上的喜服穿在身上,又走出去抬头看了看天空,开口到:“ 平静的农家有着两个让四周的村民嘲笑并疏远的孩子,一个是直到六岁都不会开口说话的我,一个是至出生时就有着一头白发以及蓝色眼眸的他。孤僻的性格他与我一同存在,我是表现于表面,而他是暗藏心底。渐渐长大的我们,背负着于常人不能承担的痛苦。近七岁的一日,当我欢呼雀跃的跑回家想要告诉家人我能说话的那天,出现在我眼前的是站在门外鲜血淋漓的他和躺倒在屋里断了呼吸的父母。在他淡漠的话语里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到底什么样的原因足以引起了他的弑亲。就算我我曾百般不愿承认,但事情已成了事实。至那天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虽说我没有过多怨恨于他,但也并不认同于他,他现在做着什么,在哪里我都不知道。”顿了顿,走近居文泽。

感觉到武临的靠近,居文泽只是淡淡地“嗯”了声。很显然他并没有时间理清武临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他只是自然的随口应了声对他表示回应。

不能理解所谓的弑亲,不能理解他们之前所背负的一切,更不能理解现在的岩尘风。

“走吧。”待武临走去很远都没见他跟上,驻足回头向低垂着头的居文泽问到:“又怎么了?”

拉回思绪,居文泽摇摇头,开始移动脚步,边走边道:“我不能与你们同行,我自己绕近路回去。”

武临有些不信他的话语,担忧的又问:“为什么不能同行?你还在在意什么是不是?”

绕过他,居文泽不耐烦的答:“我现在只想回家,并无其他想法。”

话虽这么说,但心里一直在问自己要不要去找白奕,为什么又凭什么等等。命运就是如此,无法阻挡,无法扭曲。他固然不想自己走墨非的路,但凭他一己之力又能改变什么?答案是什么也改变不了。那么,何不随遇而安?

想着想着就已快步走出武临的视线,朝家的方向走去。

以后的事情他自己不会知道,他也不想知道。那些曾在他的生活里出现过的人,就算想过拿来连当作回忆他现在都已觉得没必要。一切都是过客,根本不值他费神的过客。墨非是,岩尘风亦是。之前想要拥护也好,想要拥有也好,他们都不曾属于他,何况他根本就不曾做到拥护好墨非和真正拥有过岩尘风。以后会变成怎样呢?谁会知道呢?

人,总是矛盾、懵懂、无知、迷茫,到头来泯灭了自己的心。

爱,总是靠近、离去,再靠近、再离去,最后留给自己悲痛。

连连不断的鞭炮声,热闹的居家府邸,让远远站在一旁驻足喘气的居文泽感觉到了一丝悲凉。伸手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绕到居家后院的后门前,推门后直奔父亲所在的房间。

房门外除了佝偻着腰身,一脸阴郁的管家,不见其他人。“我爹……”对上管家视线的瞬间他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强忍着悲痛笑着走上前。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管家滑下两滴泪珠猛摇头,然后道:“谁都不知道。”

“很好,去忙吧!”居文泽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继续道:“别忘了提醒其他人,就说老爷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还有,以防万一,把这个房间上锁吧!”说完头也不回的向正厅走去。

虽然一直有想过父亲离世一事,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他想也许父亲的悄然离去也是不希望留给文澄负担与悲痛吧?既是如此,就必须对文澄隐瞒这件事,等她顺利出嫁离去后再好好为父亲办理后事,他不能让父亲唯一的希望落空,更不允许妹妹受到任何伤害。

花冠红巾,春美娇人。居文澄身披喜服跺着小步缓缓走在回廊里朝正厅移动,身边的侍女像护着小鸟般扶着她,有些蹑手蹑脚的与她小步向前走着。明明是不远的距离,她们硬是走了足足一刻钟。

沉默的居文泽一直等在正厅的大门前,没有与武临搭话,也没有正眼看过身边拥挤的人群中的任何一个人。看到同样护在妹妹身边的母亲已经离自己不远,不假思索的走上前把母亲小心翼翼请到一边,低头跟她耳语两句后就带着母亲先走进正厅,与她一左一右坐上高堂前两张正椅。

刚一落座就听到四周响起嘈杂声,瞬间让居文泽有点惴惴不安起来,幸好这样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多久,不禁让他深深的吐了口气。

红盖头遮住了红脂胭粉的小脸,默默流泪的居文澄微笑着垂下头,热泪渗湿了衣襟。被侍女搀扶着停在武临的身边,手立刻被他紧紧握住。就算看不见外面,通过他有些不安的手掌以及四周一会儿嘈杂一会儿安静过头的情况,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另一只用力掀开头巾,木讷地看着正椅上的哥哥。

愣了半晌居文泽才苦笑着问道:“爹爹的身体你也知道,还是你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吗?”正了正身,镇定后又道:“那个,麻烦武临帮她重新盖上吧!”说完伸手指了指妹妹手上的红盖头。

待武临轻轻帮她盖上红盖头,一直沉默的居母淡淡的开口到:“所有的繁文缛节今天统统不用了,走吧!”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武临微笑点头。

见状,武临摇头回她一笑,缓缓跪了下去,随后又拉了拉居文澄。

身为镇守边疆的武将,自小除了听从命令,学习兵法武术,并没有机会接触到像真正玩伴之类的人。来到这里后第一个遇到的就是有些蛮横的居文澄,在她嬉笑着撞开他暂居的后院门,大声怒斥他时,他就觉得似乎找到了那个他一直想要的乐趣。跟她顶嘴,看她嘟嘴生气的样子,那时候表面平静的他也在内心渐渐笑开。他并不懂什么的爱,但他至那时起就希望以后的每天都能与她一起嬉笑、打闹,甚至一起悲伤。来之前的种种不安,也在遇见她,再到知道她就是那个让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迎娶的女人后不驱而散,两夜未眠的重复想起那张并不算倾城,却可爱阳光的脸。

居文澄甩开武临的手,听完母亲的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泪模糊了视线,喉咙像是卡了铅石般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居文泽站起身走过去扶起母亲就向外走去,完全不敢直视妹妹。

“起来走吧!”经过一站一跪的二人身边,继续迈着脚步,大声说到。

厅里所有人闻声也纷纷朝居邸大门外走去。

武临一把抓住居文澄欲逃走的手,站起身一把将她横抱在怀里,大步跟了出去。

他明白她此刻的心情,他也知道她有太多想要说的话。只是她现在没办法开口,颤动的身体让他心痛不已。即使痛,时间也一定会抹平那个伤口。所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再次把伤口揭开,然后加深。

将居文澄抱上马车,转身再次跪地,冲居文泽与居母大声叫到:“娘,哥哥,你们保重!”其他话他不会说,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对于这两个词,从自己嘴里叫出来后,重重地冲击着他的心。

待两名随同居文澄的侍女也踏上马车,武临被居文泽扶起。

“去吧!”

淡淡的话语透着不舍,他猛地点头转身跃上马背,挥了挥手。

离去的妹妹渐行渐远,随母亲站在原地静静观望着远方,居文泽立刻吩咐下人把红联扯下。短短的时间里,居家就从一片红色转换成与雪花一样白净的白色。

承受本应承受的一切,悲痛于身心。只是,这样的悲痛要多久才会痊愈?如果眼泪可以掩藏悲伤,要哭多久才能坚强?

第二十五章:左丘易(一)

“听着,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在这里给我好好活下去。一年后我会来这里接你们,所有孩子都要在这段时间里做好孩子哦!”

面对悠然的面具男子和四周围满的一群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瘦弱的身体被强力往前推了一把,左丘易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惊慌地抬起头往身后看去。那个戴着面具,把他带入这个像极了魔鬼肚里的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不知道他是怎么遇到这个男人的,也不记得遇到他之前的事。待他清醒过来,他已经被蒙住双眼,艰难地被他一路拉扯着往高山上攀爬。

一个和自己一样瘦弱,却很稳重的男孩向他走来,然后用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让他安静的动作,把他从地上扶起。战战兢兢地看了眼四周,自己正处于一个像迷宫般的洞窟里。这个有着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洞口通道的洞窟从头顶一直看不到尽头,对着昏暗的洞窟中隐隐透着丝丝白光。也许这就是唯一连接外面世界的通道,也是让他们通过这丝丝白光来分辨此刻是白天还是夜晚。

被男孩拉到人群中,在脑中默默数了一下,加上自己后一共是十七个孩子。但除了自己,他们每个人都是衣衫破烂,其中还有一共女孩子。

女孩蹲在一旁低垂着头默默地流着眼泪,颤抖的小小身躯蜷缩着,看不清她的脸。

左丘易莫名地开始害怕起来,身体也开始瑟瑟发抖。突然,后背被搀扶他起身的男孩轻轻拍了拍,用眼神静静地告诉他“别怕,有我在”。

小心翼翼地移动脚步,扑簌且微弱的火苗加上头顶的白光映照着一切,认真看清他们各自的脸后,他很想大吼出声。

男孩眼疾手快地赶紧捂住他的嘴,用另一只手竖起手指再次放上嘴唇,然后指了指正在不远处熟睡着的一团白色物体。

那是……什么?!随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左丘易惊恐地在心里问着,手开始在身上摸索着之前男人交给他的小匕首。虽然没有完全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他,它很危险。

男孩看到他拿出匕首,放开他的嘴也拿出挂在他腰间与他一模一样的匕首轻轻晃了晃,凑到他耳边再轻声道:“别怕,我会保护大家。”说完伸手按下他颤抖的双肩,示意他坐下别动。

身体停不下来,不停地颤抖着。身边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伤的严重,甚至有些恐怖。手臂上,前胸,脸上都有被什么动物啃咬过的痕迹。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他们?大家都只不过是什么都不懂,有着无比纤细的身躯,年龄不超过十岁的孩子而已。不懂,不能懂,他们凭什么要被如此对待。那个男人所说的一年,他们要如何度过?自己能撑到活着出去那天吗?出去之后又会变成怎样?

警惕的一直盯着那团白色的物体不敢大口喘气,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匕首。左丘易在心里默默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要活着出去。而且,他要杀了他!亲手杀了那个带他进入地狱的男人。

在男孩的点头示意下,身边的其他孩子瞬间垮塌下身体,纷纷滑坐在地,脸上满是绝望的神色。只有那个像是无比熟悉这个环境,且像他们的首领,不停说着他要保护大家的男孩没有表现出任何波澜,缓缓走到依旧在默默哭泣的女孩面前蹲下,将她抱在怀里。

不到一会儿,一个披散着满头白发的男孩站起身抽出手里的匕首,把它反握在手,慢慢靠近那白色的物体。随后,男孩放开怀里的女孩,拍了拍她的头,微笑着起身跟了过去。

刺耳的惊吼声从不远处传来,声声摄人心魄。左丘易在脑中慢慢回想起,那个尖锐的声音其实就是狼的声音。只是那身白色的皮毛根本没有把它真正想作是狼,远远看去,更容易让人把它当作是一只怀了小狐狸的母狐狸。恐惧到顶点的内心随着狼嚎声一起喧嚣着,胸口泛起窒息感,有些想吐,却怎么也无法张开口。

惊慌地看了眼旁边的其他人,只见女孩捂着耳朵,把头抵着双膝,其他孩子则是呆呆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方向。没有人会去帮忙,也许他们根本就觉得那两个人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左丘易动了动身体,强忍着不适准备上前。勉强站起身后还是很害怕,害怕会不会更恐怖的东西从旁边窜出来攻击他。手握匕首,四处来回张望,想靠近又移不开脚,他……崩溃了。

直到那两个男孩全身鲜血的拖着那只母狼靠近他们时,所有人都无力地躺倒在地,放松的神经瞬间被困意覆盖。唯独左丘易呆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木讷地看着前方。

“好了,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我叫冷缚,你呢?”男孩甩开断气的母狼,走到他面前一边擦拭脸上的血渍,一边向他问到。

左丘易试着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一旁的女孩踉跄地靠过来,抬头沙哑的开口道:“我叫白奕。”说完还带着泪眼微微一笑。

“……左丘、易。”颤悠悠说完自己的名字,看向其他已经熟睡的孩子。叫冷缚的男孩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马上接到:“大家都很累了,你们也趁现在睡一会儿吧!我会守着大家的。”

“我陪你。”淡淡的话语没有一丝感情,白发男孩开口道。

冷缚无奈一笑,没有拒绝。指着白发男孩又道:“他叫岩尘风。”对于他来说,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一年根本就是再轻松不过的平常之事。阁主对他说过一定不允许任何人踏出这里一步,但他同时也说过他们可以走出岩洞,达到山的另一边。除了克服困难活下来的人才会被他所用。虽不明白阁主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小被阁主用各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对待,锻炼至此的他一点也不怨恨于他,懵懂的心里更多的是尊敬与憧憬。憧憬着变得更强,能保护更多的人。憧憬走到最顶端与他并肩而战,并得到他更多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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