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狱眠——娜鼬如何
娜鼬如何  发于:2015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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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提出穹月,意外的让墨非异常认真对待此事。到最后不仅愿意把穹月给他,似乎对他的态度也逐渐开始了改变。 跟岩尘风对他用药无关,他确确实实感觉到墨非与他自己的改变。漫长的心计让他承受了不小的负担,他不再想让他消失,也不想再让他受伤,但他也同样停不下脚步。一定要杀了墨倾林,一定要!

通过多次的接触,墨非的心已经被他全部看透。墨倾林的野心,墨非的孤独,他都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什么血脉,他在墨非的眼里根本就没有看到丝毫。可以说,墨倾林在他心里就是可有可无,所以才会在他三番两次在墨非面前提到墨倾林时表现的那么淡漠。

“堂主。”

左丘易拿起桌上的剑:“说!”

半蹲在他房间门口的男人道:“阁主派人来传令,让您速回潮音阁。”

“有没有说什么事?”左丘易缓缓走过去。

按理说就算墨倾林真的要他回潮音阁,也应该经过冷缚由定真堂的人来传达给自己,怎么可能会从狼的口中传话?越想越觉得似乎有人故意为之,定有目的,然后等着他跳入那个陷阱。

“什么也没有说。”依旧跪地的狼垂首坚定地道。

什么也没说?尽管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左丘易还有想不明白的南雲。明明被他逼迫的无法喘气,却反而一点动作也没有,像是在等着什么,太过反常。

“继续盯着南雲,潮音阁那边我自会看着办,你去吧!”倚在门框上,眼神变了变。

得到左丘易的指令,狼无声地垂首退了下去。

去还是不去不停盘旋在他脑中,那抓不到的思绪令他急躁,渐渐浮现的“去又何妨?”让他马上做好了决定。对他来说,越是别人翻越不了的高山,他越是要翻越。现在,一个墨倾林而已,又算的了什么!

“敢问阁主急着传我回来有何吩咐?”左丘易绕过潮音阁大殿来到后山一个石洞中,持剑拱手微微垂首。

正坐于一张石床上,被铁面具遮挡整张脸的墨倾林一边把玩手中的一只铜质茶杯,一边头也没抬的开口:“我?你在我面前的自我称呼就这个?”

左丘易不免在心里暗笑,随后道:“那依阁主之意呢?”这么多年来二人独处之时可从未对他用过尊称,现在又这么问他,他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墨倾林手明显一顿,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缓缓起身。伸手揭下脸上的面具,冷笑着靠近他。

躲开他伸向自己的手,左丘易嬉笑着扔掉手里的剑。他的想法很明确,既然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他就亲手斩断这错误的情愫红线。让墨倾林发现他的计划,也是其中一步而已。

“什么意思?”墨倾林冷哼问到。

依旧保持脸上那一层不变的笑,看着那张如同见到二十年后的墨非的脸,不耐烦地道:“实在抱歉!如果是有需要我左丘易以命相效的任务,请阁主明示就好,我一定不负阁主之命。但,要是别的事,就恕难从命了!”

听完墨倾林大笑,关上了石洞唯一的出口。在石门重重砸下地面后,道:“你的意思我懂了!但我的意思你却不明白,不知是我表达错误,还是你太过愚笨。我自认为你是我众多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才会让我失望呢?”说完抬手戴回面具,快速冲向左丘易。

在胸口被墨倾林几乎用了五成以上功力击中后,左丘易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哼出声就又承受了同样力度的第二掌。就在第三掌快要触到他胸口时他才瞬间清醒地往后侧身躲去。被他连连逼退至石墙,一股咸味在口中散开。无力地佝着腰身靠在石墙上,眼里透着一丝嘲笑的悲凉。

“怎么了?就这么点承受力?我可是才轻轻地碰了你两下,在我眼里,你可一定都不弱的。”边说边捡起被左丘易丢在地上的剑,毫不手软的刺向了他。

鲜红的血液流淌着,清澈又不曾让人看出波澜的眼眸逐渐变的血红,愤怒的脑中连续闪过墨非的身影,而另一个影子也同时在他混乱的脑中徘徊、逼近。

比起身上的剑伤,受到墨倾林两掌几乎都在左胸心脏位置的内伤而言,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皮肉之伤。迷糊中想起墨倾林在他还保持清醒前的话,不觉狠狠地咬牙,这也让沉睡着他彻底清醒。感觉到冷缚几人的气息,他没有马上睁开双眼。而是开始在脑中想着要如何让墨非现在、立刻、马上就交出真正的穹月,既不让他发现什么,又不让他受伤的方法。

他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用那把由墨倾林亲手打造的剑以及当着墨非的面……杀了他!不管墨非在那之后会怎样,他都打定主意,墨非的心与身他都要定了。残忍的痛,他要他们与他一同承受。

“我说过,我墨倾林言周教出来的孩子都是强者,不容许哪怕一次的败北。现在,你输了。虽然我有想过想取你性命,但我却无法对你下手。但是,谁又知道下次会怎样呢?如果我改变心意,随时都会要了你的命。要躲的话就老实躲着,不要贪玩丢了命,滚吧!”

阳光从石门外慢慢透进石洞,左丘易嗤笑道:“你会后悔的!”虽气息已经乱掉,他还是用尽全身的力气道出了足以让墨倾林听清的最后的话。

“穹月在哪里?” 不快地扭头对躺在身边的墨非冷冷问到,随后才睁开双眼看着他。

他没有惊讶于他房间里的地下密室,反而是他的举动着实让他有些吃惊。玄妙的机关锁着一把剑,左丘易开始重新审视穹月对墨倾林的重要性。那么,他更加需要得到穹月,否则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就在他为要如何去除墙内的穹月食,不知道为什么冷缚突然支走了跟下来的其他人。

“你在信上所写的事情我大概只能相信一半。”待岩尘风带着其他人消失在他们先前进来的石阶后,冷缚盯着墙壁,轻声道。

“所以呢?”左丘易也看着眼前可望而不可及的穹月,无所谓的问到。

冷缚把自己手里的剑递给左丘易,让他把剑出鞘。“听着,一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都得给我保持清醒,一切听我的。”想到后果的冷缚暗下决心,这是他最后一次交出他的仁慈心。

见他怔怔地一脸疑惑的把剑抽出鞘,冷缚一把抓上剑身,划伤了自己的掌心,然后伸向被墨非先前用血涂抹过的那面墙壁。

直到穹月渐渐清晰地重新出现在他眼前,左丘易才真正看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之后的代价是……他亲手斩断了冷缚的整只左臂。

好像什么都来得太快,快的让一向觉得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的左丘易措手不及。如此致命的打击让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回神,冷缚在想着什么他从来都不斩断,他也没有试着去探究。二是早早地放弃,以至于现在连他到底痛不痛他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会不痛?他的心都已经在边抽痛边淌血,他又怎么会不痛?只要是冷缚的身体有多痛,他的心就有多痛。

“你在干什么?”

被冒着豆大的汗珠的冷缚怒吼回神,左丘易一把抓起穹月,又将冷缚横抱而起。

“……走那边!”冷缚痛苦的闭上双眼,恨恨地说了一句,这也是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左丘易懵了,现在这种状况确实不能从进来的地方出去。可是,他的意思是让他走相反的方向吗?那边有出口?那么……他为什么就这么的肯定那头会有那个也许连墨非都不知道的出口?他还知道墨家的什么?瞬间,他觉得一向可以清醒对待任何事的那个左丘易好像不存在了。可笑的是,他甚至觉得他已经连自己都不了解,有岂敢何言了解别人之类的话?

第三十章:闭心

熟悉的花海,熟悉的花香。仿佛身在梦境,又似乎处于现实。分不清、理不清、认不清、也看不清!

“醒了吗?”

熟悉到让他想逃的声音,温柔又微弱。

“能睁开眼睛吗?”

又一声几乎仅能他们二人听见的声音,气息比之前虚弱很多,好似人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墨非张了张嘴,半晌后:“我喜欢这样,什么也看不见……不,是不想看见。”冷冷的回绝了他的恳求。

他不能睁开眼睛,因为他怕一旦见到那张本已在脑中逐渐被自己淡忘的脸,之后就再也做不到逃离。他在本是一片黑暗中忽然看到暗黄的烛火之时,就已经接受了他已复明的这一事实。但只要自己不愿意看见,就真的不会看见自己不想看见的人或物,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吗?那我先出去了。”左丘易苦笑,别过脸在岩尘风和李柔的搀扶下从床沿站起身。“走吧。”淡淡地对岩尘风道,随后又扭头对李柔道:“你也回潮音阁去帮白奕吧,我还没有到需要人照顾一辈子的地步。”

“可是!”李柔惊呼出声,正准备继续说着什么就忽然把话咽了回去。

左丘易挣开二人的搀扶,伸手用指尖拂了拂李柔的脸颊,笑得一脸轻松。

李柔看了眼岩尘风,回头冲左丘易笑着道:“我一直都相信着你,可以不要让我失望吗?”并非不是不放心他,而是她无法相信墨非。不明原因的她,把左丘易受伤的事全部怪罪于墨非。

“嗯!”左丘易笑弯了眉眼,对他们挥了挥手,转身缓慢的朝房间外走去。

现在的潮音阁没有了墨倾林,也没有了左丘易,却反而平静又坚不可摧。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离开这里。可我又不敢真的让他离开。现在的我不是怕失去他,而是我已……离不开他!”左丘易抬头看着窗外,长发披肩,淡紫色的长衫遮挡住了他的满身疮痍,落寂的后背身影让人心疼。

“那么,就这么一直下去,你最后会得到什么?”无论怎么劝说自己的心,无论怎样都无法接受左丘易之前的种种做法,他就是做不到放任他不管。

左丘易拿出岩尘风留给他的药瓶,含了两粒药在嘴里。接过冷缚递过来的水杯:“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说完仰头一饮而尽,随后转身离去。

选择了一切,是不愿!承受一切,是本能!想做最好的自己。

再次踏入墨非所在的房间,只见他趴伏在茶桌上。茶桌上原本放的茶具变成了一盆落了很多花蕾在桌上的春兰。

“能请你出去吗?”墨非头也没抬的冷言到。

左丘易轻轻拾起桌上的花蕾放到花盆里,再将它移至窗边,然后回到墨非的身边一把将他扯了起来。“别的不说,就说那盆春兰,你把它变成那样,有想好怎么赔偿我吧?”平静的脸上隐隐透着铁青,眼眸里满溢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倔强的闭紧双眼,也不打算回应他的质问。颈上温润的感觉让他阵阵犯呕,本想用力推开他,但双手却似乎迟迟抬不起来。

“你到底想怎样?!”

停下动作,左丘易把愤怒转为嘲笑,嗤笑道:“你这句话我就送还给你!”说完放开他往旁边的圆凳上坐定,继续道:“现在就由你来说说看吧!你想怎样,又想要我对你怎样。只要你说的出,我办得到,我就一定……哪怕是放你回去!”

听到这里,墨非也笑了。回去?回哪里去?他无处可去不是吗?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不是吗?他是很想逃没错,但已被折下臂膀的他要如何逃、又怎么逃?

墨非猛地睁开双眼,酸涩的看着眼前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左丘易,忽然湿了眼眶。

看到他突然在毫无征兆时睁开眼睛,左丘易吓了一跳,不自觉的移开视线,不敢正视于他。

“你有方法让我离开这里吗?你为什么要我离开?我又凭什么非要离开?这些问题你都能回答我吗?”墨非也别过头,又道:“既然你回答不了,那我也正好想跟你道谢。谢谢你刚才点醒我,我已经下决心留在这里了。”他一时没有想太多理由,他也没办法回到以前。所以他打算不再挣扎,因为他喜欢这里。

无奈的动了动脚步,正对着左丘易,伸手按上他的胸口:“你的这里……还痛吗?”

墨非的话语重重撞击在他的心上,令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句就是墨非反悔之话,而且那时他就必须接受他的反悔之心。

等不到他的回答,墨非转身走出房间。

一切都没有变,变得永远都只是人而并非物。偌大的楼层大厅里,像是一个囚禁世界的牢笼,让他满眼都是罪恶。绕着盘旋的木梯一层层往下走,直到走出大楼也没有停下脚步。

站在花海中,抬眼望去。凋谢的兰花苞有的垂挂在花枝上,有的落在已有杂草的土壤上,都已不再娇艳芳香。缓缓蹲下,一点一点拔起杂草,每捡起一朵发黄萎枯的兰花,他都会盯着它们看很久很久。

大楼里好像除了他和左丘易就已空无一人,怎么也觉得安静的有些不可思议。感觉到左丘易的靠近,墨非淡淡地开口:“这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潮音阁。”

“你……准备如何与我继续生存下去?”

左丘易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一时无言以对。

“ 这个“家”里有银两吗?这么大的房子你觉得我忙得过来吗?对了,这个不是问题,因为我根本就连打扫也不会做。那么,你也就打算什么都不做了吗?”

墨非丢过来的一个个问题他都无法接话,他不是没有想过他所说的这些事情。只是他本来已放弃幻想与他以后平静又无忧的生活,他也想过是不是干脆放他走。他会跟出来,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他是否已经离开。

“不喜欢?不高兴?还是说我留下来是个错误?”墨非冷冷的走到他面前,摊开手中被他捏成一团的杂草与兰花。

“……不!应该是我错了……做错了,也想错了。”左丘易把他搂进怀里,声音有些颤抖。

硬要说认命的话,他可能不会轻易认命,因为他本就属于安于天命的那类人。

改变世界并非是世界,改变人的却一定是人。

“一定要每天不停地从五层高的楼顶至楼底来回跑吗?我,不喜欢。”墨非一边围着大楼转,一边道。上次来这里好像是很久远的事,而且那时候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大楼里的任何东西,还有那些人……他连他们的脸都没有记住。

墨非的转变一下让那个喜欢咄咄逼人,见人就带着假意之笑,脾气不仅暴躁还时时盛气凌人的左丘易变得安静了下来。墨非说着什么,他都只是默默的听,偶尔回应一下。

“这里离集市有多远?你所有的银两和银票之类的放在哪里?还有,我饿了……你准备给我吃什么?”就在早上,因为岩尘风和李柔都在,从自己醒来后这些日子好像都是由李柔照顾着他们,所以……可就在刚刚不久前,岩尘风和李柔都被他左丘易“请”回了潮音阁。而且从自己转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都真的没有看到除了他们的第三人,他不得不操起心,总不能和他一起看着这些连看都看不饱的东西过生活吧?!

“你能说点什么吗?”墨非突然驻足,怒瞪着他。

“……什么?”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怕说了之后会让他不高兴,他一直都在用沉默掩饰他的心虚。因为太过真实,反而让他不安。墨非的话语变得太多……就连眼神也变了。就好像以前发生过的一切都不曾存在,比起以前的淡漠,现在的墨非才能算是真正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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