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搞而基
搞而基  发于:2015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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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那认输让我心里轻松很多,我忽然理解了李金的想法,抗争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不过不等于我认同他的做法,他们爱偷鸡摸狗是因为肚子油水少,爱打打杀杀什么都是硬着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我实在不喜。

而且我有自己的想法,其实在园艺场里就像世外桃源,到处都是好玩的,何必再去和别人争风斗气,头破血流就很好玩吗?

第20章:总统

我能让阿那认输,而李金只能和阿那对峙,孔老2有一句话叫做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当年批林批孔都能听到看到过的。

其实我当年囿于年龄见识,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么深,只是自身性格养成顺其自然罢了。

阿那一认输,那帮队仔马上从平时很嚣张变成偃旗息鼓,其实真正跟阿那胡混的只不过十多个人,占全校人数过半的生产队男女小孩很多都是老实孩子,只想好好珍惜读书机会,并不参与他们去欺负老实人。

队帮的人已经回避三舍,在学校光天化日之下只有原来场帮的人了,可是李金他们四大金刚走了以后,场帮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也无法组织牛逼起来,只留下一个个散兵游勇的存在。

从阿弟嘴里得知,李金是想培养我做场帮接班人的,可是我的想法与他相似,可是走的路子不同,场帮我是真心不想接,自己想组自己的一帮人,夜袭队就是一个前奏曲。

不管队帮怎么样,也不管场帮会如何,我折服阿那的事几乎瞬间传遍全校,虽然我只上二年级,上面三年级到五年级基本上没有能出头压阵的人物,包括建华向来不为当地人所容纳总出不了头。

于是乎,所有光环仿佛都照到我身上,我所不知道的,和我一个班的李金二妹兰英,还有一年级的李金小妹兰娟和年江的妹妹大姐儿开始向我投放爱慕之光,可惜我终其小学甚至中学全程,竟然一无所知。

其实在我转学到亭子小学后,有一次国华跟我说过大姐儿总是偷偷看你,我也从不以为意,大姐儿其实五官生得很精致,身材四肢也很匀称,只是肤色太黑没有人去注意罢了。

本学期过了几个月,我种的柳树和番茄都长得很高很大个了,终于给妈妈知道我学会种植东西,她很高兴地把去菜地淋菜的重任交给我。

刚来到场里时,我家就分到了一长块菜地,是四块菜地连在一起的。

妈妈已经在菜地种了很多品种的时鲜蔬菜,空心菜、扁菜、白菜、菜心、豆角、番茄、南瓜、黄瓜、丝瓜等,平时每天都要淋水施肥,她上行政班下午下班后回家要煮饭炒菜,只能够中午去淋菜,却又不能午休了,那样就很辛苦。

现在我会种菜了,自然就交给我打水去淋菜,我当然不止自己去,还要带上弟弟,让他双手用小点的桶提水,我已经能提大的锌铁皮桶了,甚至还学会了担水,有时妈妈去砍柴火我也能帮她挑担回来。

当天晚上,淋完菜地回家吃完晚饭,我照常出去在长椅上和有才、国华他们一起玩耍聊天,骑楼屋顶横梁上吊有一盏昏黄的路灯照亮着。

那天晚上不玩夜袭队,几个人坐在那里吹牛打屁,我福至心灵了还新编一个故事跟他们讲,正讲着,就看到阿弟居然也过来了。

阿弟因为身体总是很瘦弱,晚上都睡得很早,平时很少夜晚出门,今天忽然来了,让大家都感到很奇怪。

阿弟给我带了一些新的消息,比如我们玩夜袭队给大人们叫做孩帮,场帮虽然名存实亡,名下十数名人员尚且在册,他跟我说李金希望我不接管也代管一下,别让人心散了,以后队伍不好带。

我也不知道李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能回来拉杆子上梁山吗?

听说农中只有初二,要读初三必须转到市中去读,普通市中都是没有住校的,到时他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会回来重组场帮?

噢,还有我们这里不是农村,初、高中毕业没有书读了不能招工参军另谋出路,一样要到广阔的农村去插队落户的,我记得后来李金和阿九几个都是去插过队的。

阿弟郑重建议鉴于场部几乎所有小学以下小孩都听我的,在小学里也说一不二,应该有一个官号,就像李司令那样。

但是也不能像李司令那样下设师长旅长的干干,官号必须是只有我一个人才有。

他于是很正式地提议说你应该叫做总统,王总统。

阿弟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站起身来,我愣了一下,还以为他们要像阿尔巴尼亚电影战斗的早晨里的党卫军那样,向我举右手高喊:嗨!希特勒呢。

阿弟干一行爱一行,跟一个忠一个,以前跟着李金一直叫他李司令,往后他一直都叫我王总统,直到我最后一次去看望他还这么叫,可惜他竟然身患绝症弱冠而殁,真是天妒英才。

我叫王总统的消息很快传扬开来,小孩们个个都喊我王总统,包括那些对我不屑的不爱鸟我的,当然他们没有恭敬的意思,都是笑吟吟带着戏虐的意味,比如迟些时间搬来场部的阿相、老圩的年江和旧场的祖宁等。

既然阿弟这么提议,伙伴们也这么认可了,我总统就总统吧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金他们那些大的走了,场里的小孩没有了统属,我一总统属起来,叫这总统称号却也名副其实。

自然就像阿弟所说的,总统只是唯一的官号,下面并没有设总理、部长之类,更没有国务卿、国务委员,其他的伙伴诸如有才、国华、开红他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不过他们都不叫我总统,还是叫我的名字。

那是内外有别的意思,总统是给外人叫的,也是给外人看的,场里走了场帮大头目李司令,又上位了新头目王总统,小孩们还是有人罩着的,尼玛别找没趣来惹麻烦,不然队帮阿那就是你们的好榜样。

当然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这个学期结束以前,场里的小孩们谁都没有发生过被外人欺负的事件。

荣耀自然归于王总统,于是我头上的耀眼光环是越来越见长了。

我在场里上小学及以下的小孩中威望无可企及,我到场里各处包括老圩、旧场去转悠,必定前呼后拥着一大帮人,赫然说一不二,谁不听话就是一巴掌,连我弟弟也不例外。

在我的队伍里,一向笑声和哭声都是伴随在一起的,于是乎我在那里,那里就可能有哭声,哭的又不是我的传言更是沸沸扬扬。

甚至有时我并不在场,别的小孩有哭声也会诬赖到我身上,有才的妈就是爱诬赖我的一个女人,不但会乱传谣,有时还大胆地诬告到我妈妈面前。

我妈妈其实明察秋毫得很,知道这女人爱乱说话,只要是她说的从来没有追究过我。

就算是我干的,妈妈没怎么打过我屁股,就是臭骂和抱怨多,我也从不以为意。

有才知道他的妈妈碎嘴子乱说话的实情,和他的妈也吵过架,乱说话真丢他的老脸,就是没有效果。

除了头上的光环,我的威望也越来越高,玩得也越来越大,除了夜袭队到处搜索和巡逻,钻草洞、打扑克、晒图书也成为了过去,玩得队伍日益壮大,还发展到去探蝠鼠洞和爬炮台山,最后还有计划去登大象岭。

蝠鼠洞其实就是从前号召“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产物防空洞,时间长了都搞不清是那里组织挖的防空洞,早就废弃不用,地势挖得低点的积了满洞的污水,有人偷偷在里面放养塘角鱼去卖钱,这是我们所不敢去的,看进去黑乎乎的貌似很恐怖。

炮台山山腰那里也有不少防空洞演变成的蝠鼠洞,蝠鼠也叫飞鼠,其实就是蝙蝠。

蝠鼠洞的名称以前我们并没有这么叫,还是后来我的小表弟从广州来玩,兴头上给起的称呼,这里借来一用。

那些洞口都有烟熏火燎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偷鸡来这里烤吃过。

从洞口走进去,越往里面就越来越黑暗,没有手电筒或者火把,人的眼睛自然是看不见物的,手电筒我们就没有那么奢侈了,火把还是可以自做的,找根短木棍绑上烂布,到别处找些废油蘸好,进去点火便可照明。

随着火把的照耀,就能看见洞壁上隐约都挂着一只只蝙蝠,火把一挥,烟火熏得蝙蝠们扑簌簌成群飞起来,哗啦啦冲飞出洞外。

成群的飞鼠穿过我们的探险队伍,把大家一个个全吓得东歪西倒的,最后我们都惊奇地哈哈大笑起来。

山洞越走越深,终于看到了最里面隐隐有光亮传过来,蝙蝠们基本上都被我们用火把轰得飞跑光了。

大家走近了才知道那也是一个防空洞口,是另一边的洞口,就在炮台山南向的斜坡上,我们是从东坡钻过来的,这边新发现的洞口被大片荆棘杂草围困着,完全看不见路出去,也根本走不下山。

已经走完了全程的我们,只好成了老申口中的搜索队,到地了就往后退。

我们完成一个探险任务,已经探完了蝠鼠洞,下一个目标就是去爬炮台山顶。

炮台山其实是有路通的,不过只是一条绕过山腰的小路,山顶有炮台的地方一直很少有人敢去钻,因为那里树密草深,老鼠草蛇蜈蚣乱窜,一副危险重重的境地。

到了爬山的那天,我还是挑了一群人七八个一起爬上去了,先是摸到看见炮台废墟残垣断壁的地方,每人拿一根长竹竿,一起砸平草丛茂密处,既是开路也是打草惊蛇,免得被伏在草丛乱窜的蛇鼠百足无意咬中就麻大烦了。

一时间挥棒开路,砸乱草砸得我们满头大汗双手酸痛,个个气喘吁吁疲惫不堪,终于开到了断壁边上,看见的就是干打垒做的炮台和护壁被风化侵蚀的岁月痕迹,不消说还有人工开凿的射击口和子弹打出来的弹洞,都掩映在乱生杂草中。

最后爬进到炮台废墟里面,看见地上还是三合土铺平的,四周除了缝隙间长出的茅草,其他什么都没有,让本来想来捡几颗炮弹的我们大失所望,转悠了半天,只好悻悻而回。

第21章:离开

这个学期,本总统最后一个宏伟计划就是去攀登这一带海拔多高多高的大象岭。

这一回不用那么多人了,就是我们平时一齐玩得最多的4个人,有才、国华、开红和我自己。

要爬大象岭,便是从老圩住屋背后小路上山,先翻过一个山包,山脊中间有一条小路可以直直走上去,小路的两旁是一片片菠萝地,据说山脊那里是大象的鼻梁,是爬上山唯一的一条路径,自古华山一条路,其他地方是没有路爬上去的。

我们从大象鼻头所在的山包下开始爬山,这上山路还真的长,爬到大象眼睛才走了一半路,半路上就开始有些稀稀落落的松树长在一旁,到了大象额头才出现别的树林,都是些不知道几时种下的凤凰树,已经有四五米高成年了。

稀疏的树影中间午后的阳光洒落下来,也扑簌簌地掉落很多毛毛虫下来,望着地上一条条五颜六色的毛毛虫到处爬动,吓得国华和开红脸都青了,腿也发抖了,再也不敢继续往上走,喊走在前面的我们两声,说不敢爬了,自己要下去了,便沿原路战兢着退下山去,小孩还是有很多人怕毛毛虫的。

只有我和有才硬着头皮,躲着天下时不时掉落的毛毛虫,继续往上爬,所幸不多时就过了凤凰树丛,看到最上面的大片松树林,松口气心想累得半死终于爬到山顶了哇。

穿过松林,我们发现山顶上却是平坦的,它的中间没有树木只有一丛丛的乱草,好像一条很长的大船,船舷便是周围的各种林木。

我们爬上的是大象头顶,从这边沿着大象背脊望过去,远方还是草木绵延,视线很远望不见边。

我们就近发现不远的最高处有一座塔楼,足有三层高,于是躲着乱长的茅草,走过去仰面看着,塔楼有门口,里面还有上楼的梯子,看上去往上爬应该并不费事。

有才跃跃欲试地走向门板已经不翼而飞的楼门口。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楼门,发现里面只徒四壁空空如也,光着地板什么都没有,看到天顶开有口子,竖有木梯子可以爬上去,按了几下还算结实,便手脚并用地爬上去,一看二层还是照样空荡荡的,只有上楼的梯子。

于是我们又爬上三层,这回看到的楼顶却是钢筋水泥砂浆倒的盖子,四围有了望孔看出去,其实这里是附近林场的看林屋,只是史无前例运动来了什么都乱套了早就废弃不用,至少不会有人再上来看林了。

我们在了望孔看出去,顿觉冷风猎猎拂来,吹得头脑无比清醒,只见视野一片开阔,从这里望远出去,经过大象背脊貌似要走起码几公里的路程才能到达象尾。

然后再四边远眺,看见周遭的二、三老虎山、炮台山都历历在目,蜿蜒地趴在大象岭脚下,一副很驯顺的模样。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哇,我心下不免升腾起一股雄心壮志,颇有有志者事竟成的感慨。

这次爬大象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后果就是:我们读完高中后,爬上过大象岭的有才参军去了,复员后另有一番前程,我则是考上了当时堪比科举的大学读书,我俩都离开了场里到外面工作,而没有一起爬上来的国华和开红则没有机会离开园艺场,最后他们等父母退休后在场里顶工做了园艺工人。

我和有才站在塔楼顶层看了好一阵风景,才依依不舍地爬下楼下山回家。

回到家等待我的是一把量衣尺,我家那时还是买有一部衣车,是上海蝴蝶牌的,现在还存放在我自己的家里,搁在拆了隔墙的阳台里,量衣尺一般都是放在长翻斗格子里。

因为冒着危险去爬大象岭被泄密,我的手板不轻不重挨了很多下,以后这把尺子在老爸回来之后成了我的专用戒尺。

当时的我实在是太顽皮捣蛋了,妈妈完全无法管住我,当时的我俨然是两霸,学校一霸,场部一霸,当然很多与我无关的坏事也因为我一时风头太盛,难免有人别有用心攀污到我头上,让我成了莫名的替罪羊。

这时已经差不多到放寒假时间,春节快要到了,而老爸也要回家过节了。

我升到二年级后,种种不服管的斑斑劣迹让妈妈暗自下了一个决定,让老爸带我转学去郁林太平公社小学读书,顺便好好管教。

上年底又陆续搬来了两家人,一家人姓吴,本地人,是园艺技术员,有三个儿子;另一家人姓陈,属于南下的北方人,也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大女儿在外读书。

老吴家三个儿子大的高我二级,读四年级,二儿子和我同龄,小儿子还没有读书,他们三个中的二儿子叫贵龄,刚搬来没有多久很快融入我们的行列,和大家玩在一起。

他们一家和我家后来一直关系很密切,他们父母我叫吴叔和陆阿姨,在背后也是这么叫,不像其他不很熟的当面叫叔叔阿姨,背后叫他们名字或者花名。

老陈家几个小孩和老吴家的相反,因为最小那个就和我同龄,其他的年龄都大很多,最大那个读初一,老二读四年级,大女儿快初中毕业。

老陈是来做场长的,甫来之际仿佛地位就高我们其他人家很多,儿女们也自视甚高,短时间跟我们不大合群,那个和我同龄的小儿子,有个小名叫阿奀,人长得很秀气,有些爱独往独来,不怎么愿意加入我们一起玩。

老陈的爱人姓蒙,胖乎乎的最爱瞎咋呼,整天笑呵呵的,尤其喜欢小孩叫她阿姆,见一个教一个,直到全场所有大小孩子都会叫她阿姆为止。

我这总统治下管辖的小孩达到了三四十人,都可以编成军事编制一个排了,新年来临后,我已经俨然场部大哥头,比昔日的李金还要威风很多。

听说李金春节放假回来后,只是和几个玩得好的好友结伴同游,很少在场里的公开场合出现,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我问过阿弟,阿弟也说不知道,自从李金上了初中住读,他们就不怎么见面联系。

很快就到了除夕、大年初一,我们还是过了一个熟悉的新春佳节,寒假两个星期很快过去,由于我放假前在学校办了转学手续,不等开学就跟老爸上了开往郁林的火车。

少儿不识愁滋味,我离开场里到外地读书的事,我只事先告诉了有才、国华几个最友好的人,伙伴们知道了整个春节假期也没有什么不开心,玩得都是尽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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