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搞而基
搞而基  发于:2015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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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把它移植到禾草堆草洞旁离立成蘑菇棚不远的一块泥地,挖松土种下去,淋水施肥,过几天也一样长得郁郁葱葱,觉得很有成就感,还结了个小小的篱笆把番茄苗围起来。

我一时感到自己很有本事,种什么活什么,于是暑假后期的白天,什么都不想玩,就想着去给柳树和番茄淋水淋尿。

最后杨柳树枝都长成几米高的小树,垂杨婆娑,番茄苗也越种越大,最后也长枝散叶开花结实了,长出来的番茄也日益大个起来,只是外皮一直是青色的,颜色一点都不变红,也还不断长大着。

柳树在沟边依着水土肥美、茁壮长大、枝繁叶茂不用我管了,我都是天天给个头已经很大的番茄淋水施肥,直到一个个番茄长成小香瓜般大了,皮还是青色的,我严重怀疑难道这是青皮番茄,可家里买回来的番茄明明是红皮的,不然能叫西红柿吗。

开学以后慢慢觉得这青皮番茄烦了,就不怎么理会它,任由它日晒雨淋自己生长。

过几天再去看居然看到有的番茄逐渐变红色了,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施肥,番茄就一直长个,停肥了就不长了,慢慢变红变成熟了。

念及于此,后来的我便悟出一个道理,就像小孩一样,家里总是宠着关在家里,于是心理总是长不大,多少岁了都是这样,光长身子不长脑子,忽然家里顾不着了,任由他自己成长,很自然接地气接触环境,慢慢地人就会变成熟了。

柳树和番茄的成长自然是长时间的,还是枝芽幼果的时候,我的新学年开学时间到了。

9月初,我开学后便升上小学二年级,国华和开红也到上学岁数,一起来上小学一年级。

于是一年级专职班主任梁老师成了国华和开红的班主任,而我升到二年级进教室一看,那个中年壮男图画兼体育老师原来就是二年级班主任。

阿赖的哥哥阿那升五年级了,李金阿九走了,他终于成为了学校里的哥头,阿赖貌似气焰长了很多,在班里甚是趾高气扬的样子。

李金他们四大金刚都升初中走了,原来四年级升五年级的场里小孩没有哪个够牛逼的,都像建华一样不爱结伙惹事。

我有次偶然看到阿赖拉住阿那嘀嘀咕咕,手指指着我们几个场里同班的人在说什么。

我暗暗警惕,吩咐国华和开红去联系其他场里各年级的小孩,包括女孩,中午下午放学都要结队一起走,几十个人一起,看阿那能怎么样。

不久有一天下午放学,阿那居然纠集了生产队队帮的十几个小孩,拦在我们回家半路上,下午没有班主任体育老师的课,他不知去了哪里,很显然没有人来救场了。

看来是早有预谋的,我情急之下让建华大喊不要乱,一个挨一个,慢慢向前挤着走。

刚转学来的阿九、阿十等几个其他园艺场六分场的小孩也和我们挤在一起走,他们还专门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一副很无所畏惧的样子。

我拉了几个块头大的建华、有才等都一齐走前面,一步步向前挤捱着,还低声叫了国华、开红他们那些一年级小的,偷偷捡了一些石子木块,以备不需。

阿那阴沉着脸看着我们一步步接近,阿赖脸色有些煞白,躲在他哥后面伸半边脸一只眼出来。

最后两队人接触到一起了,我紧盯住阿那,挥手叫开红准备砸石头木块。

看着阿九阿十建华有才几个块头大点的慢慢逼上来,阿那眼色越来越阴沉,忽然一咬牙挪开了身体,其他的队仔看他举动,也不甘地慢慢挪出一条路来。

几十个场里小孩登时像潮水一样穿了过去,顷刻远离了拦路的队帮小孩们。

待人都走完了我回头看看,刚好看到阿赖在他哥耳边说什么,还一边指指我,阿那阴沉的眼光转到了我身上,让我顿时有一种被毒蛇盯住般的感觉。

我也只是看看他,没有异样地转身跟别人一起走回去了。

往后几天下课放风的时候,我总是感到阿那的视线从没有离开过我。

他们也没有再拦住我们放学回家了,我们成群结队的他们也拦不住,而我感觉他要对我不利的念头愈来愈浓烈。

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和有才一起到旧场那边选中了一个路边能够钻进果园的地方,做了一些安排,然后召集了几个听招呼不怕打架的,包括同班级不爱出声的大侬,穷二穷三俩兄弟,连阿九阿十也找来了,商量了好一会,决定依托此地干他一票。

改天下午下课,我和有才没有急着走,站在教室前面平地的小树下随意闲聊,看着其他人都三三两两先走了,才慢吞吞跟着在后面,直到前面的人都远影模糊了才加快脚步。

我俩都知道阿那他们一直在寻找干我一顿的机会,由于阿赖的挑唆,阿那认定了我就是李金他们四大金刚离开以后场帮领头的,貌似夜袭队会聚一帮人一起玩的事也有谁告诉了他。

他也许认为把我搞掂了,场仔们就是一片散沙不足为惧。

他当时带着十几个忠实跟身随从,尾随在我和有才后面,就像狼群蹑着两只失群的羊羔。

刚穿出公路边那个生产队的村落,我们两个就撒腿向着旧场那边的山麓飞跑起来。

这个生产队是外地水库移民组成的,是一个库区移民定居点,他们说的话都和我们不一样,队里的小孩们既不跟我们场里的人来往,也不爱加入队帮跟本地那些生产队的小孩如阿那、阿赖之流的队仔来往,看到前面我俩奔跑,后面的队仔拔腿急追,很多人错落有致地站在一边看热闹。

我们飞跑过炮台山后绵延的山麓,绕过山坳,冲向一条通往果林的小路,阿那他们一帮人毫不犹豫直追下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到我落单的机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不过就是山路吗,生长在大山里的小孩经常满山飞跑还怕这个。

我俩一闪身从一个路口钻进了果园,我知道里面果林密密麻麻就是岔路很多,跑着跑着很快看到一条岔道,我俩分头走,一瞬功夫就不见人影。

阿那一伙追到三岔路口,喘着粗气犹豫一下,分了两个人追有才那条路,其余的人等都尾随着我,猛追我奔跑的方向。

我跑了一会,就见开红跑出来和我会合一起跑,跑到一个岔路,再分开两头跑。

阿那一伙人追着又看到一个岔路,无奈又得分了几个出去,一路上果树极多,层层叠叠,树影遮住了人影,他根本看不清谁走哪条路,只好再分兵追。

后面又是国华跑出来和我会合,俩人一起跑,跑到有岔路就分开,引得阿那又再分兵,接着又是穷二、穷三跑出来,如此几趟,阿那身边就剩下阿赖还有另一个队帮小孩。

不一会他们追来到一个粪池旁边,有三个人站在那里,像老鹰俯瞰要抓小鸡般迎着他们。

阿那见状倒吸一口冷气,回头看看己方也只有三个人,除他以外都是只能敲边鼓凑数的,胸口的小心肝猛跳起来。

我和不知几时转来到的有才从他们屁股后面钻出来,5个人顿成前后夹攻之势。

阿那慌忙倒退几步,摇手连叫不不不……

我们可是有五个人,都是能打架的,前面三个赫然就是阿九、阿十和大侬。

于是我们一言不发照扑上去,对阿那阿赖三人拳打脚踢起来,他们三个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顷刻便被踢打得哇哇大叫,有的还哭起来。

我揉揉打痛了的手掌,恶狠狠地说,把他们推进粪坑吃屎。

第19章:立威

那种粪池是种植花果的特色设施,每每种植花果必备,深2尺左右,长3米,宽1米5,用三合土铺设,种植花果的农人把各种粪便混在一起囤放在粪池里,日晒雨淋一段时间沤到恶臭无比,养份充沛,然后用来淋花种果,这样才能让花果长得好。

看来阿那他们是知道这个的,听见我这么说,登时大惊失色,真给丢进去,染上的恶臭回家洗多少遍澡都洗不干净,那里还敢出门上学,在知情人面前会永远抬不起头。

阿赖首先挨不住,在地上伸手猛扯住我裤脚,哭叫不要啊,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坏话了,放过我吧呜呜呜。

阿那早被打得鼻青眼肿周身痛,听到要丢他进粪池去,脑子登时嗡嗡叫,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慌乱摆手连连喊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敢了不要丢我进粪坑哇哇哇。

他眼泪鼻涕一下全涌出来,一张黑脸花成刚淋过雨的牛屎团。

还有一个队帮小孩,傻愣愣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我一脚蹬开阿赖,跟有才使个眼色,两人伸手一起拖住阿那拉到粪池边,按住他的头压向乌黑发亮、恶臭哄哄的粪水,阿那登时大叫不要哇不要哇,以后我保证不敢再想打你了!

我哼哼着扯起他耳朵说,你想打就打得到吗,你个人头猪脑,今天就饶了你一次,再来找我麻烦,一定丢你进粪坑,我特么的说到做到。

这时国华和开红已经赶来到,我也感觉到了脚步声,转头看看他们,国华小声说叫穷二穷三回家了,他们其他人都快追过来了。

我沉声说今天就这么算了,我们走!

我们几个一起突然撒腿就四散跑开,一刹那间人影全无。

等阿那和阿赖哼哼唧唧坐起身来,一群穿自织泛蓝粗布的队帮小孩喘着大气围将过来,另一个哭得很凄惨的队仔还在抽噎不停。

第二天去学校上课,我走进教室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阿赖,只见他低着头坐在自己位子的板凳上,活像霜打了的茄瓜,垂头丧气的一声不吭。

坐他旁边的穷三装作很奇怪地左右看他,其他同学都感觉这气氛很莫名其妙的,看来昨天我们设局狠干了阿那、阿赖他们一票的事情,还没有被人传出来。

我看看穷二、大侬和有才,穷二微笑一下依然坐得好好的,大侬若无其事地抱手坐着发愣,有才手指捻着一根茅草转圈,抖着大腿,笑模笑样很是得意的样子。

这节课下课后我走出教室,左右看看,没有看见阿那出来放风,他那帮跟身随从,只有小猫三两只零星游荡着,也没有发现挑衅我们的眼神。

到了中午终于看见阿那出来了,面无表情地走去无顶盖厕所方便,我笑了起来,不禁真心佩服他能忍,一个早上都不出来拉尿,估计都憋成猪尿泡了。

中午我们场里的学生都回家吃饭,生产队的小孩一般不回家,早上自己带饭缸来,就是那种外表是深赭色釉的瓦缸,带盖子那种,历史上人民公社大食堂流传后世的特色餐具。

如此说来中午回家路上一般没有危险,要有什么动作都会放在下午放学时间。

终于到下午最后一节下课放学了,我照样和有才最后走,边走边回头看后头的动静,于是发现阿那还是带人跟上来,不过我看到不再是十几个人,只是五六个。

我登时警惕起来,跟有才说我叫跑马上就跑,有才神色严肃地点点头。

我们前面原来还有大侬、阿九、阿十远远百米相隔着成一条直线走,我和有才走得慢,渐渐地看不见他们背影了,阿那他们几个反倒加快脚步,离我俩越来越近,看来想拉近前后距离。

我看前面快到那个生产队了,猛叫一声跑,于是和有才突然间加速飞跑起来,一下子钻进村屯小路里面去。

阿那他们见状一愣,马上意识到我们想逃,一个个也拼命用尽吃奶力气奔跑追来,仿佛想百米冲刺赶上我们俩。

我们跑在前方离他们不到百米,却好像长跑冲刺那样,我们在前面跑,甩不脱他们,他们在后面追,也追不近我们。

我现在一有空就扎马步,练李金教的那几个打拳动作,已经有几分纯熟的味道,身体灵巧多了,奔跑时下盘结实,跑步起来速度耐力也不怕过谁。

有才的身体近来愈发壮实,平时跑得比我还多,我们一起并肩猛跑,他紧挨着我一点都不落后。

不一会我们绕过炮台山后的山坳,又跑到进老场果园的那个路口,路口外有个拱起来的小高地,我和有才刹住脚步停在那里,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喘大气。

顷刻间阿那几个人也跑到了,转过弯便看见我们停在路口站着等他们,一时惊疑不定地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站在几十米开外。

我大呼一口长气,喊道,阿那——你这背信弃义的菜狗,昨天服软了今天还敢来追,想再挨揍吗?

阿那好像也失去了往日的阴沉冷静,咬牙切齿地咆哮道今天一定打到你们出屎,再丢进粪坑浸泡过夜。

我估量着我们一准能跑进果园不被他们跟上,笑哈哈地说阿那我们跑进去你还能追上吗蠢猪。

阿那看看我们,又看看那进果园的路口,貌似变回冷静一点,神色阴晴不定,其他几个昨天被引走没有被虐过的队帮小孩气势汹汹喊着要打过来。

有才嘲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是10岁以上的,追我们两个8岁都追不上,白吃这么多年米了,想追就追过来哇。

我们一直摆着撒腿就跑的架势。

那几个队仔气得真想直冲过来,看到阿那一直沉吟未动,也不敢迈步跑上前去。

我激他道,阿那,昨天饶了你该知足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今天你再敢追进来,一定把你丢进粪坑,再堆上塘泥,埋你在里面,闷死你,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辰。

我平时看图书多,引用起词语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阿那很明显想起昨天被擒住侮辱打骂的情景,再听我这么说,又想起我们拖他到粪池边嗅那绝顶恶臭气味的情景,脸色一阵青白,胃里阵阵作呕,心想这狠毒的场仔头真敢这么干的。

今天他是专门挑了几个能跑的来,本想半路突然追上截住我们,不让我们躲进果园岔路,然后暴打一顿报仇雪恨。

没想到我们俩能跑这么快,他们这些都很惯跑山路的队仔居然拼老命也赶不上,最后还是给我俩跑到这个果园路口,让他阿那锦囊妙计落空,现在进又不是退又不是,可谓进退维谷。

阿那心中胡思乱想了不少后果自负的话,忽然气息一岔,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感到今天来真是自取其辱、得不偿失。

他终于想清楚了得失,无奈地摇摇头,垂头不再看我们,声音沙哑着说走吧回去了,自顾转身走人。

其他几个队仔愕然地看他萧索而行的背影,回头看看站在小高地上的趾高气扬的我们俩,垂头丧气地跟在阿那屁股后头走了。

有才惊奇地看着他们退走,看看我,然后哈哈笑道,他们竟然被吓走了呜嚯嚯嚯!

我不由得意地暗笑着想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阿那能和李金对峙这么多年可不是吹出来的,是真有点能耐,可是遇到我就吃瘪了。

阿那毕竟是队帮的头头,他这么一退意味着队帮也一起退让,他不可能再出尔反尔,出来混面子最重要。

有才高声呼喝起来,快出来啊他们退兵了,然后照例埋伏在里面的阿九阿十俩兄弟、大侬、国念、开鸿、穷二穷三俩兄弟,还有几个昨天没有参与的新人阿德和六分场的其他小孩等,都从果园路口里边走出来,一个个问东问西的。

阿那要是今天还真敢再铤而走险,坚持硬梆梆顶入的话,下场绝对比昨天更惨,说不定我还会真的推他进粪池泡泡澡,那粪水可是比死海海水还要黏糊糊的极品黑芝麻糊哇。

下一天去上课,我很奇怪地发现,在教室里阿赖正襟危坐着,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去看,貌似成了好学生,只注意盯着看课桌上没有翻开的课本,仿佛课本封面上能看出花来。

下课后我照例出去放风,和有才、国华、开红、阿德几个伙伴嬉戏说笑打闹一番,有道是拳打脚踢有助于舒筋活络。

忽然开红扯扯我的衣服,示意我转身看,我转过头就看见阿那在几个五年级队仔陪同下向我缓步走过来。

阿那的身高还比我高大半个头,站在我跟前,头却是低着的。

他嘴唇嗫嚅半天,喉咙骨碌一下吞咽一口口水,一字一句地说,我服了,以后不跟你们打了,也不跟你们抢了。

阿那说完就转身离去,好像说得没头没尾的,一霎那间我发现他貌似步履都轻快很多。

事后听说他认输写服字,是先跟他一班队仔跟身随从商量过的,不少人有反对的话,但是他最终说我们太笨了不够他们玩的,就算能偷鸡干他们一票,你能打死人吗,打蛇不死随棍上,给他们再装几个夹,以后我们会更加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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