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李熊实在有点忍无可忍，便问他到底要怎么样才不回来打扰他念书。

贾毅倒也直截了当，去他家。

条件就是周末去李熊家读书，平时下课绝对不再来找他。

李熊想了想，觉得这个条件也不错，便答应了，何况贾毅的妈妈一直拜托着他要照顾他的学习，而贾毅自从二年级以来就一直挺照顾着他，看他这么主动，李熊也免得费心。

禄林中学作为一所重点中学，需要考生另外加考一门试，而且听说历年来难度不减。熊爹为了儿子的考试也忙得焦头烂额，四处奔跑硬是要来了几本复习资料，交到李熊手上的时候还散发着墨香，握在手里还是温的。

等到周五的时候，贾毅背着书包吊儿郎当地来到他家，在接受了熊爹的招待后，和李熊一起走到房间里。

“这是你的房间？”贾毅看了看小孩的房间布置，语气有点不善。“怎么这么小！”

“反正比不上你的。”李熊被他损的多了，这时候也只是笑笑，然后从抽屉里拿出爸爸给他弄来的复习资料，“我爸爸好不容易拿到的练习题，我复印了一份，我们一人一份吧，听说这套试题挺全面的。”

“你很缺复习资料吗？”贾毅接过复印件，闷闷地开口，“我是说，我家有很多，你很缺的话我随便拿本给你。”

看李熊摇了摇头，贾毅切了一声，继续说：“怎么没复印多一份啊？你忘了亲爱的祁班长也要考禄林中学吗？”

李熊懵了，他还真忘了这事儿。说实话，拿着试题去复印的时候，脑子里全是贾毅，压根没想着祁雁冬。

看到小孩有点不知所措的模样，贾毅外表没表现出什么，内心早就乐开了花。

“好啦，我们做题吧。”李熊也放弃了思考，坐回座位上拿起笔袋。

“哎哎先别急啊。”贾毅按住小孩的手，神秘兮兮地对他说，“我拿来了好东西，来看看。”

一般来说贾毅露出这种表情，李熊总会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做出这个表情之后的下一个动作要么就是扯前桌女生的辫子，要么就是偷偷伸脚把路过的同学绊倒。

果不其然，贾毅从书包里拿出了一部手机，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最后调出了一个视频。

李熊觉得那个视频很奇特。

说它奇特，是因为视频的封面和李熊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样，上面是几个妖艳的衣着暴露的女郎，烫着大波浪卷，裸露的身子纠缠在一起，配上火红而又扭曲的英文标题，看得李熊心惊肉跳。

“这……这是啥？”李熊的脸有点红，说话就会变得结巴起来，这是他一直都有的一个毛病，一直延续到他成年以后。

“没看出来？”贾毅继续挤眉弄眼，但压低了声音，“等下就知道了！”

要说小男孩长到十二三岁，以现代中国的开放程度，总会或多或少地接触到些关于“性”的方面的信息，渠道可谓是五花八门，几乎每个过了十岁的孩子总能张口就能冒出个荤段子出来，但单纯清白如李熊之类的，倒也很少。

哦，那要排除掉他八岁收到的那张春宫图之外。

说回贾毅，这混孩子每天跟些男孩子混在一起，早点接触到这类东西不奇怪。比如他手里这段视频，就是他另一个好哥们传给他的，听说绝对够劲，他还没看过呢。

说是要特地留到现在，每天看李熊跟个苦行僧似的念书，劣根重的贾毅早就想搞点什么过来给他开开荤了。

无视掉李熊迷茫的眼神，贾毅按下播放键，这视频刚开头也不含蓄，一点开就传出了嗯嗯啊啊的声音。

李熊再傻也知道那是什么了，脸颊马上变得透红。

“你快拿开！看这些东西不……哇！”看到贾毅拿着手机越凑越近，李熊连忙伸出一只手臂捂住眼睛，另一只手有点慌乱地挥动，像是要推开他似的。

“你别这么大反应，很多东西你迟早都要接触到，不想上初中后被人笑就给我乖乖看吧！”贾毅推开挡住前面的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之后强迫李熊睁开眼睛，最后李熊实在被折腾得受不了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那个正干得热火朝天的男女。

欧美小视频的火辣程度可想而知，令这两个十三岁的毛孩都狠吸了一口凉气。

“还不错吧？”贾毅咽了口口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李熊脖子上，半个手掌已经伸进了他衣领子里面。

他连忙抽回手，趁李熊还没动之前快速地把一把椅子拖过来，把手机调暗一些，把音量调低了些。两个人保持着可疑的沉默，贾毅默默吞着口水，一边盯着手机一边偷偷观察李熊的反应。

可是李熊进家门之后就没来得及脱的帽子还扣在头上，白色的帽檐遮住了李熊因低下的脑袋而看不清的神色，贾毅轻轻把帽子掀掉，露出那对软绵绵的耳朵。

小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跟贾毅来了个对视。

兄弟之间传看AV，有几个看着看着有了反应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也不就是被人埋汰几下的事情，但李熊刚刚那副表情真是让贾毅终身难忘。

李熊方方正正的脸上布满了红晕，一双眼睛眯着，像是有水汽蒙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而嘴巴微张，皱皱的嘴唇上布满了小孩无意识舔过的口水，显得比平时更加红润。

李熊的脸本来就长得正气，现在却因看了小黄片变成这副和原来大相径庭的形象，不得不说，十三岁的贾毅觉得这个呆板的家伙在那一瞬间变得“很有味道”。

“咳，你那个表情……”贾毅回过神来，连忙撤开眼神，而李熊也惊过来，胡乱地擦了擦嘴。

贾毅也知道再这样玩下去不好，便默默地把手机收起来，两人干坐了一会儿，直到熊爹喊他们吃饭后他们才起来。

但是，直到吃饭的时候，回家的时候，洗澡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李熊那副眼圈儿红红的模样老是待在贾毅脑袋里挥之不去，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心里一团乱麻，他也觉得奇怪，喜欢祁雁冬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闹心过。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总算遂了他的愿，别人都说梦是拼凑而成的，也没说错，贾毅硬是把今天看的那段影片里头那些身材火辣的女人和呆傻的李熊糅合在了一块，原本腼腆得很少说话的大块头，硬是给贾毅掰开大腿弄得又哭又叫，眼泪鼻涕等不明液体全流在让贾毅心惊的那张红红的脸上。

第二天早上，十三岁的贾毅，第一次体会到了生命的大和谐。

当然，大和谐的代价就是在他的内裤里和床上留下一滩不明液体，量还不少，贾毅只能懊恼地来到卫生间搓着内裤，心里在想要怎么处理床上那些东西。

思考的时候，李熊那张脸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他脑子里，他脸一红，手一使劲，差点把内裤搓烂。

第八章

十三岁是男孩子最躁动的年纪，情感，欲望，对世界的认知，这些莫名其妙的小东西似乎都一下子从男孩的心中爆发出来，贾毅虽然样子纤瘦，但胜在性子闹腾，脾气随着年龄的增长毫不收敛，还越加火爆。再加上一时好奇看的几本小黄书，在与好哥们李熊共享了一本之后，首次取得生命的大和谐之后，望李熊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头，心里存着的心思也越来越跑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像他这样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平时有几个带颜色的小想法绝对是正常的，但为什么这些想法的主角都不是柔嫩的女孩子，反而李熊的脸出现了好几回呢？

贾毅把这些归罪于上次望见小孩的那张潮红的脸，这样该死的表情摆出来给谁看？这摆明就是要让他难受的！

他这样越想越气，平日里对他施加的小报复也越来越多，看着他咬牙忍耐的表情心里就愈发畅快，手段也越来越猖狂起来。

既然平日课间不能来找他，贾毅就瞅上了体育课。

小学生的体育课大部分是在放牛，体育老师在树荫底下坐着，女生也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像一群麻雀。

李熊原本是不怎么参加体育活动的，没人愿意带他玩是一回事，另外他也怕帽子被撞掉下来，小学六年，他参加体育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最近几节体育课，贾毅总是会把他拉进来，而且是去踢足球，他也不好推脱，踢就踢吧，贾毅总是往他身上蹭，有时候力道过大还会把他撞翻在地上，学校的操场没铺草皮，这一摔总是让李熊疼得呲牙咧嘴。

这不，就在这一节体育课上，体育老师躺在树荫下呼呼大睡，而一个高大的小孩正被另外一个皮肤稍显白嫩的给推上了足球场。

李熊在踢球过程中总是避免太大的动作，但时不时的就有一团柔软的肉体扑到他怀里，一双手还不规矩地乱摸，小孩子再皮糙肉厚也知道身体不舒服，于是就把他推到了一边。

被推开的贾毅居然是一脸“你居然敢推我”的表情。

“你……你不要老是靠过来！”小孩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只能干巴巴地说着。

“为什么？”贾毅声音反而高了起来，“踢球的时候总是会有身体接触的啊，我就靠靠你怎么了？我有妨碍你踢球吗？”

……这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小孩虽然觉得很不舒服，但道理在人家那里，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于是李熊又被贾毅摸了一节课。

就快考试了，李熊也不想惹事生非，只能咬紧牙关，忍。

但是很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即将寒假之前，祁雁冬来找他了。

说实话，他和祁雁冬五年内交流的次数很少，有时走路碰见了也只是点个头示意一下。他生性腼腆不怎么主动跟人搭话，连一年级时他们俩关系密切的时候还是祁雁冬先跟他讲话的。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他们俩就很少沟通了，所以这次祁雁冬过来找他的时候他的确吓了一跳。

“李熊同学？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出落得更加水灵漂亮的班长歪了歪头，问他。

“噢，说吧。”李熊回过神来，慌乱地垂下头，耳根子有点发红。

“是这样的，我有个叔叔是做书店老板的，因为一些原因他要把书店搬到别的地方去，清出了一些书，我和几个朋友打算拿去卖，但是书太多了，我们可能搬不动……”

李熊再蠢也听出来她们需要一个帮手帮她们运书，毕竟他在这里个头也算得上大的，而且也比较好说动。

面对心仪女孩的请求，李熊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女孩们卖书的日子定在这个周末，原本贾毅是想带他出去打球，被他拒绝了。

这可能是贾毅第一次被小孩拒绝，末了还愣了会，狐疑地盯着李熊有点慌的眼神看了一阵子，最终也没强迫他。

到了周末的时候李熊早早就在约定的地方等候了，热辣的太阳烤得站在公交车牌下的小孩汗如雨下，最终他终于看见一大群衣着靓丽的女孩一边说笑一边向他走来，领头的祁雁冬看见了李熊，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日常装扮下的祁雁冬显得更加出彩动人，让窘迫的李熊红了脸颊，尤其是在看到一大群女孩子围过来的时候，更是怯怯地缩在角落。

“哟，这就是来帮我们搬书的男孩子呀？”其中一个声音尖细的女孩打量着他，“怎么低着个头呢，别等下都跟不着我们呢！”

“别这样说，李同学不怎么讲话的，你们不要老是开他的玩笑呀。”祁雁冬一边帮着李熊开脱，一边从包里抽出一片纸巾递给李熊。

女孩儿们又爆发出一阵笑声，李熊接过纸巾，有点拘谨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纸巾上的淡香味儿让他的脸更红了，心也慌得找不着北，好在车很快来了，女孩们也停止了议论，纷纷上车。

他们要先去祁雁冬叔叔书店那里拿书，再到他们卖书的摊子那里去。

到了书店那里李熊愣了，侥是他再有力气，这么多的书他也没法全部一次性搬走呀！嘴巴动着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李熊也只好闭上嘴，把书包卸下来塞好书，走时手里还提了几袋。

虽然有几个好心的女孩帮他分担了几袋，但他抵达目的地时仍然累得想趴在地上，但没停下来喘几口气后又被人叫去干活了。

女孩们的摊是租来的，地处在繁华的闹市中心，再说那些书也不算冷门，摊摆好不久就不断有人上门，小小的摊位实在容纳不下李熊，于是他就被挤了出来，手里拿着祁雁冬友情赠送的奶茶，在广场上闲逛着。

他坐在花坛边上，嘴里吸着奶茶，百无聊赖地盯着广场上来来去去的人发呆。

突然，他望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而且那个人也正向自己走过来，直到看清楚那人的轮廓后，他吓了一跳。

那人不是谁，就是贾毅，身后还跟着几个男生，一个个都大汗淋漓的，像是刚刚打完球回来。

贾毅看到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打量着他，最后李熊受不了冷场就开口了：“你们，打球回来啦？”

“早回来了，虎子说要来找他姐，我们就顺道过来。”贾毅没挖苦他，淡淡地回答了，“怎么，不来打球来这里干嘛？”

“我爸带我过来这里，他去上厕所了。”李熊只好扯谎。

他也不想撒谎，只是他知道贾毅对祁雁冬有意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虽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眼人却都是能看出这俩小孩平日的关系就挺暧昧，祁雁冬不像一二年级的时候那样不待见贾毅了，贾毅也没有那时候那么流氓性子了，如果让他知道李熊帮她干活，以他那暴脾气还不得剥了他一层皮。

贾毅又深深看了他一眼，那黝黑细长的眼珠子里有些不明的情绪，最后他还是带着那几个打球的朋友走了。

李熊暗暗叹了口气，嘴里吸了几口，发现奶茶早就吸没了，只好走到垃圾桶旁丢掉它，坐回原位继续发呆。

估摸着女孩们要收摊回家了，天空也逐渐烧了起来，广场上的路灯也快亮了，李熊便活动了一下坐得酸麻的腿，慢慢走向女孩们的摊子。

女孩们的书卖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几本，最后都被祁雁冬塞进了李熊的书包，说是给他的小小的报酬。

小孩帮女孩子们简单收拾了一下摊子，就各自道别回家了。

李熊和女孩们坐的不是一个方向的车，他背着书包走到公交站旁，看到长椅上坐着的人就懵了，贾毅身旁没有一个人，只是交叉着手臂坐在上面，眉毛垂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暖热的夕阳勾勒出这个男孩细长的大腿，孩童的稚气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的张扬与其独特的稳重。面孔也逐渐变得深邃起来，配上他长而密的睫毛和白皙的肌肤，李熊都看得呆住了。

他这个朋友，还真是漂亮。

贾毅逐渐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呆立在一旁的小孩，眼里有几片细碎的光，跟他说：“我今天不回家吃饭，去你家吃。”

李熊条件反射地点点头，随后车来了，两人便一起上车。

车上空位很多，两个小孩就挨着坐一起，贾毅坐在靠窗的那边，手撑着脑袋转向窗外，不发一语。而正襟危坐的李熊则手绞着衣角，如此沉默的贾毅让他感到很不习惯，甚至有点毛骨悚然。

李熊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爸爸不在家，却在桌子上找到了一张字条，大意是说他去找朋友喝酒去了，晚饭让他自己解决，然后旁边是二十块钱。

李熊叹了口气，揉揉纸条丢掉，转头对贾毅说：“我爸今晚不在家，我们只能自己去吃饭了。”

贾毅也没抱怨什么，只是顺着他说：“叔叔不在没关系，我们吃方便面吧。”

李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狐疑地打量了几眼朋友，怀疑他是不是把一个长相酷似贾毅的人带了回家。

毕竟这么安静的家伙，和他所认识的贾毅可是大相径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