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像这样……”说罢贾毅下身狠狠往前顶了一下，撞得李熊发懵，同时他的脸也烧了起来。

“你在干啥！”李熊有点气急败坏。

“跟你演示他们在做什么啊。”贾毅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无辜。

“你这……不是说他们房间有老鼠嘛！”

“说有老鼠你还真信？我之前有说过你爸爸是个omega吧？那个叔叔可能是他的伴侣，我看他那样子觉得他是个alpha。”

“你的意思是？”

“那个叔叔可能是你的另一个爸爸。”贾毅干脆把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毕竟以他对李熊的爸爸也是有所了解的，那个平凡的男人是不太可能去找情人的。

“什么？”相比之下李熊倒是很激动，一用力差点要把贾毅掀过去，“你说他是我另一个爸爸？”

“都说了是推论啊，如果是真的话我也不觉得差到哪里去，我觉得那个叔叔看上去还挺好的，真回来的话可以还照顾你爸，对你有益无害吧。”贾毅对小孩刚刚的大幅度动作搞得莫名其妙。

李熊听到这句话呆愣了，他觉得贾毅的话八九不离十，如果那个叔叔真的是好人的话……自己那操劳一生的父亲总归有个好的归宿了。

贾毅把脑袋埋在李熊颈窝里，小孩柔软的身体很好抱，他微微摇了摇李熊，没得到回应，把他的脸扳过来一看，才发现他早就睡着了。

脸上带着笑意睡着的。

贾毅心里一软，止住了那即将开口的脏话，又把他抱住，两人躺了一会儿，贾毅实在受不了，下床去厕所了。

第十二章

李熊真的在贾毅家住了下来，有时候想家了会回一趟家，但很快就会被里头的那个叔叔给瞪出来。

原本那天那个还算温和的叔叔，一见到他，尤其是在自己爸爸不在的时候，他的脸就会拉得很长很长，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是眼神已经昭示了一切。李熊明明是回自己的家，最后也是灰头土脸地出来。

那个眼神像是在跟他说：快走，别打扰我和他的小日子。

而贾毅家里，贾妈妈在电话里头听到李同学和自己儿子住在一起，别提有多高兴了，一个劲儿地念叨要李熊好好辅导辅导贾毅，争取两人考上同一所初中，进同一个班。

李熊捧着电话，听着贾妈仍在唠叨着自己的儿子那些方面还有欠缺，哪些地方还要再巩固的言论，心里默默想着，您大可不用担心，贾毅现在比我要好多了。

李熊这句话不假，贾毅三年级前几乎就是玩过来的，男孩子嘛，成绩差点很正常。但十岁以后，贾毅就像突然开窍了似的，成绩节节攀升，倒也不像李熊这样每晚刻苦读书，人家也玩，但成绩就是好，有几次成绩还超过了李熊。

像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李熊趴在桌子上，恨不得把书吃进去，贾毅却坐在一旁优哉游哉地玩着电脑。

最后李熊忍不住问了：“你不看看书，能行吗？”

“这点东西这么简单，哪还用得着看。”贾毅只是皱了皱眉头。

李熊知道再问下去也是这个回答，便继续低头刻苦。

考试的那天很快就来了，李熊那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刷牙洗脸吃早饭，脖子上挂着一串幸运符【他本来不信这个，后来他爸硬要他挂便挂了。】，在家里人的殷切目光下背着检查了十几次的书包出门。

参加禄林中学考试的考生要到另外一个地方考试，李熊已经考察过无数次地形，所以他几乎算的上是第一个到的。

落座后，一直到开考铃响前，贾毅才火急火燎地赶到，冲进教室里的一个空座位上，还向李熊挤挤眼。

李熊心里对这个朋友很无奈。

考试的题目不算太难，就数学有几道题偏难，他花了挺长时间才做出几道，实在不会做的就写了几笔。

其他的科目他几乎可以用“险”字来形容，禄林中学不愧是重点中学，出了好几道李熊没看过的题型，尤其是英语，不过好在全部答完了，自我感觉还不错。

最后一科的收卷铃响时，李熊的手心全是汗，明明教室里开了风扇，额头上也布上了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假如这次不出意外的话，他觉得自己能考得上，但分到哪个班级就不一定了。

他正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笑嘻嘻的贾毅。

“临考前几分钟才进教室，你胆子真大。”李熊淡淡地说了一句。

“嘿嘿，不就昨晚玩电脑玩得有点晚吗。”贾毅的笑容仍然没有变，“考得怎么样？”

“还行，应该能考得上。”李熊如实回答。

“那就好。”贾毅的语调突然变了，声音低沉了下来，“我先去上个厕所，你在下面等我，今晚我们好好玩玩！”

李熊不知道他那句“好好玩玩”指的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看贾毅正在兴头上，他也不好泼他的冷水。

贾毅出去上厕所了，李熊便先背着书包走到楼下。考生大部分一考完试就一哄而散，学校里都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家长还站在外面翘首以盼。

六月的阳光火辣辣的，仍然扣着顶帽子的李熊拿纸巾擦掉不断地从额头上流下来的汗珠，一边低着头躲避着明晃晃的太阳。

这六年的生涯，总算是结束了啊。

对别的小孩来说，这六年恍恍惚惚地就过去了，书本一翻，辫子一揪，篮球一扔，童年就这样慢慢溜走了，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重要的是有没有去用心感受。

他顶着顶帽子过了六年，虽然腼腆不怎么说话，但好在他遇到了贾毅，贾毅也遇到了他，期间他虽然与他这个唯一的挚友闹过不少矛盾，但他们的彼此的心总是微妙地连在一块儿，刺伤了其中一个，另外一个也会痛。

而这六年的时光，随着结业考试铃声的打响，连同那些幼稚的记忆，就此搁笔了。

李熊一边走一边回味着，却没有注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到身后的人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后他才惊醒。

李熊回头一看，祁雁冬正背着书包站在自己后面，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十三岁的女孩身体已经初步发育了起来，不再是七八岁的那种平板一样的身材，被校服勾勒出来的身体轮廓已经有了少女的曲线，儿时圆圆的脸也慢慢变尖了，眼睛愈发明亮动人。她站在树荫下，细碎的阳光透过横斜的枝叶缝隙，在她周围头上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圆形光斑。

假如画面静止在这一格，李熊便会认为祁雁冬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了。

想到这儿他还不由得有些懊悔，自己那些朋友个个都长得不错，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粗犷呢？

“李同学！”女孩娇娇的声音都要把李熊的骨头给叫酥了，“考得怎么样？”

“还……还好。”说话结巴是他一旦紧张就会犯的毛病，怎么改也改不了。

女孩吃吃一笑，头发的香味顺着微风吹过李熊的鼻子，又是让他的脸一阵红。

“上次帮我们卖书的事，我还没有正式跟你说谢谢。”祁雁冬撩起头发，严肃地望着李熊，“谢谢你！”

不提这事还好，李熊一听到这事心里就有点发慌，这对他和祁雁冬来说是好事，但对他和贾毅来说就不算什么好事了。

毕竟这事儿可是差点害得他们绝交，而且随着事情的发展，两个人的关系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至于是什么变化，李熊不肯说，也羞于说。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间或女孩会因为他一个蹩脚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而拘谨的小孩看到祁雁冬这个模样也放松了下来。

其实和祁雁冬在一起，感觉还是不错的。李熊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来，但很快被出现在身边的一张脸色发黑的脸生生吓了回去。

贾毅正交叉着手站在一边，脸都快黑成锅底了。看见李熊注意到了自己，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出来：“我他妈都要立地成佛了。”

最后李熊是被贾毅连拖带拽地拉走的，祁雁冬一个人杵在原地，看着这俩闹成一团的哥俩儿发呆。

李熊经过校门口时望见了自己的爸爸，身边站着那个叔叔，原本想停下来说声再见，但贾毅硬是一点空余时间都没给他留。

这家伙看上去瘦瘦高高的，哪来的这么大的臂力！

最后贾毅把他带到了一个运动馆里面，跟那个前头的接待员出示了一个什么卡就让他们进去了。李熊好不容易挣脱下来问他要做什么，贾毅抿着嘴巴，就是不做声。

李熊也理解，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跟最好的兄弟走在一起，任谁看了心里都憋屈。

正想着，进到了馆内，李熊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体育馆他也没少去过，像这样富丽堂皇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喂，贾毅！”场里也有不少人在打球，其中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瞧见走进来的两人，连忙挥手喊话。

贾毅带着李熊走到那个场，刚刚喊话的男孩手里抱着个球，李熊要抬头才能看见他，男孩比李熊高出了一个头都不止，大概有十五六岁，剪了个利落的短发，眼睛圆圆的很有神，肌肉也不夸张，薄薄地覆在身体上面。

“我们就等着你考完试过来呢！怎么，今天还带了个小男孩过来？”男孩爽朗地拍拍贾毅的背，并注意到了李熊。

“他才小学毕业吧，怎么跟我们一起打球？”队里有个人在嘟囔。

“别小看了贾毅，这家伙从小就和我一起打篮球，你们还指不定能打得过他呢！”男孩朝队里喊了一声，然后转头对着贾毅说，“我们休息一下，你也活动活动，这个……帽子小弟，你要上场玩玩吗？”

贾毅瞟了李熊一眼，说：“他不用了，戴着个帽子不好打。”

男孩闻言哈哈大笑：”那你带他来做什么？看你耍帅？”

贾毅不说话了，而李熊乖乖坐在场外边。

贾毅打球的样子还是很帅气的，运球动作稳定，步伐也快，大概是他现在的个子比周围人要矮小的原因，动作也更灵活。李熊不懂篮球，就这么直定定地坐着看。

先前几个瞧不起贾毅的人也开始乱了阵脚，贾毅像是完全没被妨碍到似的，只不过李熊有时候会看到他的嘴角会轻轻勾起来。

贾毅和那个男孩在同一队里，男孩的球技也不错，他们之所以没有取得很大的优势在于对方，李熊也注意到了，对方那队里面有一个黑大个，高高壮壮的，皮肤偏黑，也不怎么说话，但打球意外的好，运球流畅，庞大的体型丝毫不影响他的灵活度，跟队友的配合也算默契，偶尔还能投中几个三分球。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上的气氛也逐渐变得紧张起来，几个在别的场漫不经心地打球的也全部聚到了这边围观，有时候投中了球会有喧闹声，但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悄悄的。

比赛后期，篮球场上很快演变成了贾毅，那个男孩还有那个黑大个之间的竞争。时间在倒数，黑大个那一队比贾毅那一队落后了一分，李熊就算没有上场也丝毫不敢懈怠，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场上的动静。

从比赛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察觉到黑大个的脸色不太对劲，咬着嘴唇，腿脚也有点虚，不过看他发挥得还不错，李熊再也没多注意这些。

突然，黑大个那一队有一个队员抢到了球，自然而然地传给黑大个，时间进入五秒倒计时，全场几乎是屏着气观看比赛，李熊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他投进去了，那两分一拿到手，贾毅的队就……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黑大个运着球飞快地奔到了篮框下，腿脚一曲，用力往上一蹬，手顺势将球往上送去……

李熊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他听到了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那声音并不是篮球落地发出来的。

比赛随着口哨的吹响而终了，李熊睁开眼睛，发现整个篮球场上已经乱成一团，原本安静的观众也变得吵闹起来，三三两两散去，也有些好奇的留下来打量着场上发生的事情。

球场上的队员都聚成了一堆，叫嚷声越来越大，但随着那个男孩的一声喝止都安静下来。

李熊也感到好奇，比赛结束了，他也便跟上去看，来到中间才发现被队员团团围住的是那个黑大个，之前在球场上的雄风早已不再，一张微黑的脸上布满了红色，眼睛微眯着，嘴巴微微张开，姿势也很别扭，整个人蜷在地上，两腿夹着，在轻轻颤抖。

整个场面静得有点可怕，李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要转头问贾毅，却发现对方脸色铁青，在转头看向男孩，男孩秀气眉毛皱了皱。

李熊也慢慢发现哪里不对劲了，空气中浮起一股甜腻的气味，他在他爸爸身上有闻过这样的气味……

第十三章

要说李熊是什么时候闻到他爸身上有这样的气味的呢？这事儿大概要追溯到他六七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转学，跟他们班里的同学处得挺好的，尤其是和那个刁蛮的女孩筱莉，但在一个不寻常的晚上，他的父亲出事了，而自己的人生也彻底移了个位。

可以这样说，没有那个晚上，他就不可能转学，也不可能会遇到贾毅，更不可能会有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

那天放学后他被一个同学叫去他家玩，本来跟父亲约好了八点半来接他，但他在那个同学家等到九点也没人来接，最后是让同学他爸爸开车送他回去的。

同学他爸爸开着车来到了他家附近，大叔一看到那要七拐八拐的黑洞洞的居民楼就把他放了下来，小区的小道上的路灯坏了几个，李熊摸黑找到了自己的家。

其实他爸爸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候还是靠的住的，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在别人家里，天色又晚了，没有不过来接的道理。

李熊心里起疑，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他总有股预感，自己的爸爸出事了……

在他看到自己家的房门开了一条缝的时候，心里的那些猜想似乎都得到了证实。

他战战兢兢地把门推开一条小缝，眼前的场景让他整个人一震，三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小混混正把自己的父亲困在沙发上，还动手动脚的，身材不算瘦弱的爸爸此刻却手无缚鸡之力般地瘫软在沙发上，表情神态都跟那个黑大个一模一样。

而年纪轻轻的李熊此刻吓得胆都飞了，虽然他看不懂他们在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那几个人绝对是要伤害自己的父亲。

他手攥着门框，腿打着转儿，看着爸爸那一头一脸的汗，心里跟着着急，他明白就他自己一个人是打不过那三个小混混的，有可能自己都会被抓。

突然，他的眼神落到了放在门口的一个小花瓶上面，是他爸爸买回来的一个花瓶，说是留着以后养花用。

而与此同时，其中一个人离开了沙发，径直走到了厨房里头，而那个黄毛正背对着门跪在地上，大好的下手时机。

七岁的李熊真是把他半辈子的勇气都拿了出来，猛得推开门，两手抓起花瓶，直冲到那个黄毛身后大吼一声，手起瓶落，一气呵成。

而另外一个也不知道会来这么一出，但看到自己那黄毛兄弟都已经倒下了，花瓶也被脑壳磕碎了，头上见了血，也不好再干下去。

气急败坏的小混混直接朝刚刚完成了一番“大事”的李熊踹了一脚，虚脱的小身躯马上直直摔了下去，幸好避过了碎瓷片。

那两个小混混架着自己受伤的兄弟，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他们家，留下一地的狼藉和哭泣的小孩。

熊爹也怔住了，随即马上起身抱起李熊，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背部，安慰哭得抽抽噎噎的小家伙。李熊在哭的时候还听到自己的爸爸声音有点哽咽，体温也比平时高了很多。

受惊的李熊被爸爸安抚着睡觉，最后在爸爸起身出去的时候，李熊一直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放松下来，鼻子也嗅到了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