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旗子
旗子  发于:2015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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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我太废,不管你事。”越其不忍心去责怪他,“还是先把我弄上轮椅再说吧。”

庄译立马采纳建议,不然他还真没法子收拾残局。

回去的路上,越其因为一整天累得有点支持不住没再开口,而庄译也好像没了心情,刚才无意中的接触像是给他灌了一壶迷魂汤,让他的脑子混沌成一团乱麻。

之后的好多日子,越其都没见过庄译,据说是忙得要死。偶尔从良子那里听到点庄译的消息,越其都不让自己去在意,包括那个事故之吻,越其知道这对庄译来说不代表任何意义,所以他也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猜,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到庄译上楼的脚步声,还是会有一种渴望慢慢冒出来——希望这脚步声可以为自己停住。

转眼就是夏天,范继文回国的日子就在下个周日。

“小其,继文下周回来,到时候一起去接。”越其妈对儿子说。

“我也要去?”

“机场也不是太远,不管怎么说继文也算你姐,道理上……”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还有……”

“妈,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说吧。”越其把毛巾被拉过脸,声音闷得和哑了一样。

12。

良子午休结束前接到越其的电话。

“啥?又要?不是刚给过你?越其,这样绝对不行……”良子告别一伙正在闲聊的同事,跑到走廊里说。

“不是,我说的是安眠药。”

“睡不好,那也不能靠药啊,是药三分毒……”

“已经2天睡不着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又要让你盯班了。”

越其这话正中良子要害,让他一个哆嗦:“我说越其,要不咱去医院看看?”

“去医院我还找你?良子,帮帮忙,找你老婆要点,我想也有这几天吧。”越其在电话恳求。

良子想了想,说:“好,我下班去拿然后给你送去,你得给我保证绝不乱吃。”

“呵呵,当然。对了,别和我妈说。晚上见。”

良子刚收了线,就看到庄译和人一起从电梯里出来。

“听说老婆要回来了?”

庄译笑得春风满面:“这个周日。”

“是不是快吃喜糖了?”

“哈哈,还早呢。到时候一定少不了你。咦,良子,在这干吗?不是要开会了吗?可别晚了。”

“不会不会。”良子大步跟上,握紧的拳头在你庄译看不到的地方做捶击状,越其你为了这小子失眠实在不值得,人家心里哪记得你半点的影子。

洗完澡的越其半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给。”良子突然推门进来,把一瓶药扔给越其。

把药瓶子捏在手里,越其似看非看的瞧瞧,说:“替我谢谢你老婆。”

“你可给我听清楚了,要是发现你乱来,这辈子就别想再认我这个兄弟!”

越其笑了:“怎么像吃了炸药,谁惹到我们朱大哥了?”

“还有谁?我这辈子要是短命,肯定就是给你还有那小子给气死的。”

“我,我怎么惹你了?”越其一个手臂抵住床想坐起来些,良子眼快上去给托了一把,又把靠垫在左右都垫结识。

“要我告诉你?”良子咽了口口水,然后一把把越其的毛巾被掀开,一下子把越其的睡裤卷高,“你先告诉我这算什么?说阿!”

越其看着自己干枯的大腿上暴露无疑的淤青,不说话。

“你说阿!哑了?!”

越其的手指再次摸上这些淤青,轻声问;“你听到老李说什么了?”

“我现在要你说!”

“我很想睡着,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也不会痛,可偏偏周公就是不待见我。一夜夜的望着窗外的夜空,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或者该做什么才能让自己好过点。良子,我,我不晓得还能坚持多久,我承认有时候还真想过死了算了,好歹……”

“你给我住口!你再说,我,我可要抽你了!”良子面目狰狞的威胁,捏着越其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越其的眼里带着光,呵呵笑道:“好啊,来抽我啊,最好抽醒我,抽死我更好。”

“我操他姓庄的全家!我这就去把那小子给你揪来!”良子站起来往外走。

“别去!别……”越其急于拉人,上半身眼看跌到床外。

“越其!”良子无奈返回把人抱住。

“良子,抱着我,就这样。记得上次借你的肩膀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越其,我……”良子把越其越扣越紧,“越其,我要怎么帮你,只要你说我一定做到。”

越其摇头:“只要抱着我就够了。”

范继文到的那天早上,所有人都早早的准备好了。范黎因为看到越其脸色不好提议他留在家休息,却被越其回绝了。

“真没啥?不舒服绝对别硬撑。”一路上,庄译看着车还不忘关心一旁的越其。

“我自己知道。”越其看着车外,回答。

“庄译,老李说好多天不见你开车,原来车子去改装了啊。”坐在后面的范黎说。

“是啊,爸,幸亏赶在昨天完工,不然今天接继文就麻烦了。”

“庄译阿,你这是为了我们小其才把车改了?”越其妈问。

“越其如果身体不好的时候,有个躺的地方方便些。就是座位少了,遇到大家一同外出的时候,爸只能劳驾你也开车了。”

“那不是问题。还是庄译有心。”范黎称赞未来女婿。

刚才上车的时候越其被庄译抱上副手席,压根没注意到车子有什么不同,现在这话说得让他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无奈被绑在椅子上的身体一动也动不得。

“后面弄了一个可折叠的床,旁边是3个单人座位。床不用的时候翻起来,还可以放行李。”庄译像是看透了越其的心思,赶忙解释。

“好好的车子,这样一来就面目全非了。”越其心里又照进了一丝曙光。

“就是,庄译你为小其……”越其妈插话。

庄译打断:“阿姨,不就是车子吗?还不是给人用的,只要用得方便就是好车。”

“对对,没错。”范黎忙不迭附和。

到达厅里等候的人很多,越其妈推着越其站在人群的后面,让2个最该兴奋的人冲到前面去。

“爸——。”范继文从老远向她爸跑来。

“哈哈,终于回来啊,哈哈。”范黎拉着女儿的手傻笑。

“继文,把推车给我。”庄译体贴得抢过行李车,“我们走吧,阿姨他们也来了。”

“对,你阿姨和越其都一起来接你的。”

“是吗?在哪呢,我还没见过新妈妈呢,是不是,爸?”当女儿的居然拿她爸寻开心。

“你这小鬼,越来越没规矩。”范黎宠爱的在女儿头上轻轻一拍。

“老公,你看,爸不好意思了,呵呵。”范继文搂着庄译的胳膊,笑着斜靠在庄译身上。

越其妈看到范黎朝这边招手,推着儿子迎了上去。

“继文,这就是你阿姨,叫人啊。”范黎摆出当爹的样子。

“阿姨好。”

“好好。”越其妈笑呵呵,“继文,这是我儿子越其,小其和继文认识下。”

“你好。”范继文伸出右手。

越其抬眼看了眼庄译,他正用暖暖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女人。

“你好。”越其也礼貌的伸出右手。

庄译推着行李车和范继文走在前面,2位老人推着越其跟在后面。越其听不到前面的人在说笑些什么,只看到一个不时地把头靠在大男人肩上,大男人也则会偷偷的给小女人一个自以为没人会看到的浅吻。

“车子怎么这样了?”庄译搬行李时,范继文突然问。要知道这车可是在她议题下买的,小女人一向喜欢内部宽敞的商务车。

“哦,那是……”范黎爸及时解释。

“原来这样啊。”范继文没再说什么,独自跳上副手席。

“继文,你……”前面的位置最宽敞,庄译想留给越其。

“我想坐后面。”越其赶紧说。

庄译看着他,像是在确认。

“我想试试新座位。”越其又说。

回来的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从CD里流淌出来的歌声把整个车子都填满了。

我们像一首最美丽的歌曲

变成两部悲伤的电影

为什么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

然后留下最痛的纪念品

我们那么甜那么美那么相信

那么疯那么热烈的曾经

为何我们还是要奔向

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

……

……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最怕此生已经决定自己过 没有你

却又突然 听到你的消息

偏偏是这首歌,越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体内翻滚了出来。

“呕——”越其先是一声干呕,慌忙用手捂住。

听到异常声响的庄译吓得急刹车,把打瞌睡的范继文震醒。

“啊呀,我的头。”范继文大叫,可庄译却当作没听到,急忙跑下来拉开车门把越其抱出来。

“是不是晕车?好点了没?”庄译自己坐在车门口,让越其面对面靠在自己肩上,双手不停的在他后背上轻拍。

这下,越其才开始排山倒海般的呕起来,幸亏越其妈已经准备好了垃圾袋才不至于弄得一塌糊涂。

“爸,后面好象有水。”庄译指示老丈人。

范黎拿出了水让越其漱口时,庄译才发现越其通红的眼睛在他白白的脸色下太过醒目。

“越其,是不是我开得太快了?要不要去医院?”庄译自己察觉不到自己的声音很温柔。

越其缓缓地摇头:“我,没事了,真的。”

13。

今天轮休,越其早上醒来后一直都窝在床上,连午饭都是老李给端进去吃的。倒不是身体上有什么特别的不适,而是比起面对家里其他人的笑脸,他更愿意一个人在房间里犯傻。

隐约的可以听到范继文和2老的谈笑,主题肯定离不开婚礼和另一个主角,笑语间可以发现2老比当事人更加热情高涨,甚至还将未来儿孙承欢膝下的场景都设想了一遍。

妈,你儿子就算没废,也无法满足你抱孙的愿望,现在好了有人代替我尽孝,真该好好谢谢他们,不是吗?越其自嘲。

晚饭后,躺了一天的越其被老李推到花园里,让越其在站立椅上站稳后,老李就忙自己的去了。

仲夏的夜晚比起烈日炎炎的白昼多出了一丝清凉,远离了人声鼎沸的客厅,相对的安静更让越其有一种解脱感,深呼吸再深呼吸,越其近乎贪婪的享受没有庄译和范继文的时空。

手机一个闪亮,是良子的短信。 声声带血字字带泪的述说自己悲惨的遭遇——无偿加班,还附带面黄肌瘦难民照一张,看得越其的心情突然大好,乐呵呵的和良子一来一往口舌大战起来。

“让我加班,小子自己跑得到快,死回去了?”良子问。

越其扭头看向3楼房间的灯光,回复:“嗯,一早回来的。”

“哼!”良子的不满似乎不光是因为加班。

越其想了想,继续:“其实也挺好,一家乐乐呵呵的。我妈还巴不得给人带孩子。”

良子过了好久才回:“越其,有没有想过搬出去?”

搬出去?当然想过,可是除了借口难找,最大的麻烦是自己的生活离不开他人照顾。

“想! 空想而已。”越其还附加了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符。

这次良子回过来一串省略号。

“明晚去小香他哥那,新房子好了,去参观参观,一起去?”良子继续骚扰越其。

“明晚?算了,一天上班下来挺累得 。”

“噢。不说了,我还有最有一点弄完,白。”

越其合上手机盖,看了看时间又扭头朝老李该来的方向看去。

越其的眼光扫过秋千,那上面的2个身影是谁就算天再黑也一目了然。

“好了,别生气了,保证以后做什么都事先请示。”男声讨好的说。

“也不是说你不该那么做,可是好好的车子,不伦不类的,算什么吗?”女声依然不依不饶。

“当时就想着方便,没考虑别的。对不起了老婆,不生气了好不好?来,亲一个。”

虽然越其背对着声音的方向,亲密的声响也很小,可越不想听那些个音节连带着自动浮现的画面越一个劲的往你耳朵里钻,然后全部压在心上。

不想看庄译为老婆挑鱼骨头的样子,越其才逃到花园里来,却不想其实根本无处出逃。低下头,看着被捆绑在椅子里的自己,越其把嘴唇咬得很紧很紧。

“越其,吃西……”老李最后一个瓜字被秋千上的2个人影逼回到肚子里。

“噢,西瓜阿。”庄译尴尬的站起来,双手不自然的搓着,视线偷偷的瞥向越其的方向。

“看起来不错,我试试。”范继文倒是一点也不脸红,“嗯,不错,里面还有很多吧?走,我们去吃。”

庄译被范继文拉着进去,可是他的眼光直到客厅通向花园的门合上才移开某个身影。

老李拿来的西瓜,越其一口都没吃。越其妈知道后追问大白天想吃西瓜的人怎么了,越其解释说吃饭时不小心把嘴唇给咬到了,还把布满红色牙印的嘴唇给老妈看以示证明。

第2天晚上,越其还是跟着良子去了小香他哥的新房子玩,直到很晚。打这以后连着好多次,越其下了班跟着良子不是去这就是去那,往往都要过了11点才回来。越其妈唠叨了几次不见悔改,而且见儿子似乎体力上也吃得消,就没再多罗嗦。她不会知道,越其是为了什么不愿回家,更不晓得儿子为了应付体力透支加了多少药。

图书馆早过了关门的时间,越其却还独自留在那里。良子出差了,一个人没地方可去更不想那么早回去,唯有留下来充当守门神,直到值夜班的警卫来提醒时,一直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人才想起来离开。整整一天窝在轮椅里,难受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看看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歪斜到一边的坐姿,越其都懒得去纠正,草草的和警卫道别之后,越其独自离开。没有直接回家,越其朝着反方向无目的的游逛。

夏天的人们似乎更钟情于夜晚,笑声,叫卖声,喇叭声……充斥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好一片喧哗。不宽的人行道,到处是各式各样的摊位,假名牌,盗版书籍,劣质玩具,伪造古董等等等等,可谓应有尽有。无意中来到这里的越其,被眼前闹哄哄的人流吓住,决定往回走。

推着轮椅一个转身,前面卖DVD的摊子前庄译的侧脸清晰的跳入眼帘。同一屋檐下,可谓抬头不见低头见,可自从范继文回来后,越其几乎都没好好看过一眼庄译,不敢看,多看一眼都是心痛。而此刻,越其却痴痴的不肯移开目光,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庄译时的动心,就是这同样近乎专着的侧面让自己一辈子都苦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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