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译站起来，让自己夹在越其和章时之间，态度生硬：“我们好像没话可说。”

章时倒也不生气，侧弯下腰从庄译的一侧看向越其：“心情不错？看来你妈死得正是时候，这下你们可圆满了。”

“章时！”庄译一下把人推得后跌3步，“我数到3，你他妈给我滚！”

章时稳了下脚步，更是向庄译冲近一步，嘲笑的口吻：“不会是还没告诉他吧？嗬嗬，这可不厚道。”

“你！”庄译忍无可忍举起拳头。

“住手！”越其撑着扶手，身体微微冲前，声音不稳，“章时，你……你再说一遍。”

“我也是刚听范继文说的，你妈前晚出了事……”章时后面的话被庄译打飞了。

“小其，”庄译蹲下来抓着越其发抖的手，不安的叫道。

“译，我妈她真……真的……真的……”越其眼睛瞪得大大在庄译脸上寻求答案。

把人牢牢的圈进怀里，庄译痛苦得咬牙，“小其，那是意外，意外。”

“意外？”越其轻轻的念叨，“那么说我妈真的……”越其在庄译的怀里晕了过去。

30。

绝对不肯承认是意外的范黎一改以往的好脾气，在越其妈的事情上算是做绝了。为了不给越其送他妈最后一程的机会，连追悼会都消无声息的省略掉了。

“小其，别等了，他们不会开门的，回去吧？”庄译陪着越其在范家门外又等了足足一天。

越其依然倔强的摇头，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那扇门：“今天是我妈的七七，明天就要下葬了，范叔叔说过永远也不会让我……知道我妈葬在哪里，过了今天我怕再……也不能给我妈上香了。”

“小其。”庄译很心疼。自从知道老妈走了以后，越其几乎一直在出院入院之间周旋，

每到做七的日子，他都会来范黎家等着，只为了能够进去看一眼睡在盒子里的老妈，可是每一次都被赶在门外。

“译，我们再去敲下门吧。”越其说着自己推动轮椅向门口去，可才移动了那么2，3米，人就有点喘了。

“小其！”庄译气他的固执，却更心疼他憔悴枯萎的样子。

“说不定这次门会开。”越其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

“要开早开了。”庄译暗下嘀咕，可人倒是听话的抢前跨到大门前，乒乒乓乓敲起来。

“别敲了，庄译，不是我不让你们进来，只是……”老余把门开了一条缝。

“老余，就让小其看看他妈，一眼就好，好不好？继文和她爸在楼上吧？”庄译说完用身体强行夹住门。

“这，这不是为难我吗？”

“老余，求求你了，明天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我妈了。”越其低声哀求道。

老余在犹豫不决，越其的样子让她不忍心，可又怕东家责怪。

“老余，就这一次，只有你能帮我了，求你了。”越其解掉胸前的带子。

“小其，你要干什么？！ ”庄译伸手制止，然后望向老余，“小其不能跪下来求你，我代他求你了。”

庄译突然的下跪出乎老余的意料，左右为难之下，终究还是让了步。

范家客厅依然老样子，和以往不同的就是如今在某个角落里多了一个柜子，那上面就是让越其看了心如刀割的装着他妈的木头盒子。

“妈……”越其才叫了一声，眼泪就成串的掉了下来，看得一旁的庄译也鼻子发酸。

“小其，给你妈上柱香吧。”庄译接过老余递过来的纸巾帮越其拭去眼泪后，小声说。

越其轻轻点头，然后再次把带子解开：“我想给我妈磕头。”

“小其，别了，你……”庄译的话被越其的眼神逼了回去，妥协道，“我扶着你，小心点。”

在庄译的帮助下越其跪到了地上，双手前撑在地上后越其让庄译松手。

磕了第一个头，越其抬起来的身体有点晃，待他收回撑地的手合十在胸前后，人就不受控制的侧倒下去。

“小其。”庄译吓得跪地扶人。

“放开，我才磕了一个头。”越其命令道，庄译不得不退到一旁。

和第一次一样，一旦离开了支撑越其就没办法跪得稳当，倒下了被扶起，然后再倒下……3个头磕下来，越其让老余拿来了香，因为香炉放在高高的柜子上，越其必须站着才能完成。知道躲不过他的要求，庄译从后面扶着越其的腋窝，然后腹部和双脚用力的顶住，等于把人夹在自己和柜子当中。

庄译不知道越其举着香的人和他妈说了些什么，只是很长时间，像是把一辈子的说了。

“谁让他们进来的？滚！滚出去！”范黎的脚步声从楼梯上砸下来。

同样沉浸在哀伤中的庄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腿一松越其就顺着柜子滑落到地上。

“小其，对不起，你没事吧？弄疼了？”庄译后悔自己的不注意。

“没。”越其满足的笑，“我给我妈上完香了。”

那边，范继文也赶了下来，边走边喊：“爸，爸。”就怕她老爹太过激动摔下来。

“把人给我轰出去！老余，聋了？！那种连自己老娘都逼死的人，没资格出现在他妈面前！”

“你他妈的给我住嘴！”庄译第一次这么对范黎吼叫，“逼死他妈？你凭什么这么说？！”

“是人都看得出！我真不知道你妈真是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生出你这种儿子！累死累活伺候你不说，最后还被你这种只为自己不知廉耻的儿子被逼死，你……你说你有什么资格来悼念她？！说阿！”范黎唾液横飞高声辱骂。

“我，我对……不起……我妈。”越其脸色惨白的说。

“对不起？别演戏了，把你妈逼死了，不就可以和那小子双翼双飞了？你这种畜生不配当她儿子！”范黎继续骂。

“够了！”庄译大叫，然后把怀里已经像个幽魂一样的人搂紧了，“暂……且不说阿姨的过逝是什么原因，好歹那个人是他妈，他比谁都心痛！这些日子以来，他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难道你们非得把他也逼死才甘心？！”

“很对。他死了才好！死上100次都不足惜！”范继文参加进来。

庄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气：“继文，我强调过很多次对不起你的人是我，你可以抽我咒我……无论怎样都可以， 但是你不该这么说。”

“抢人老公，逼死老娘，这种人不死谁死？”范继文冷笑着说。

“继文，别和他们啰嗦，赶出去！”

“范……叔叔，请……把我妈安……放在一个看得见水的地方，我妈她喜……”越其合上了眼睛，满眼的泪水滚落了一地。

越其妈第一个忌日的前3天，庄译相继受到2样东西，一个是范继文寄来的离婚协议书，另一个是明察暗访的越其妈死亡真相——交通意外。拿着这2样东西，庄译感慨万千，终于可以去见越其了。那次从范家离开后， 越其向庄译提出了分手，理由不用说庄译也明白，强压下内心的苦痛，庄译答应了，但是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把真相搞清楚，只有这样才能打开越其心中的结。10个多月来，他放弃工作四处奔走，最终找到了当时的货车司机。当他带着司机再次出现在范黎面前时，面对司机的深深忏悔范黎倒也能平静对待，甚至最后还将写着墓地地址的纸条给了庄译。

“小其。”老李推着人从图书馆出来，庄译就那么站在黄昏的阳光下招手。

“不是说了不见面的吗？”越其别过脸去。

“小其，”庄译跪在轮椅前，满脸都是笑意，“我找到那个司机了，已经带他去见过范黎了，给，这是那个司机写给你的，看看吧。”

“不要看。”

“小其，你要和我分开，是因为你内疚你自责，我能理解。但是现在，这个十字架已经没有了，

阿姨她的确是因为意外，我相信阿姨是希望我们在一起的，不然不会把人托付给我，是不是？小其，范黎给了我这个地址，过2天阿姨的忌日，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越其低下头，看着手上被自己捏成了团的司机的信。

“小其？”庄译有点惴惴不安，分离的日子已经受够了，他要越其收回“分手”这2个字。

“良子说，你离职了？”

庄译点头。

“我妈要是知道你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会托付你？”

庄译傻傻的愣了下，突然大笑着把人抱住，使劲的揉：“哈哈，放心我明天，明天我就去找工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