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不如让我告诉你吧，只要流着柳家的血，他就和我没有什么区别。”

“呵，至少他不会像你这般疯狂。”

林犀突然停止了笑声，抬起来的脸上满是嘲讽。

“我疯狂？那我告诉你，柳洛泱比我还疯狂。”

莫笙并不想和林犀再纠缠下去，转过身命令天晟和天啸将柳瀚从木马上搬了下来，虽然那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我不会让你走的！”

林犀突然发疯一般，从身后抱住了莫笙的腰，祁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林犀的手臂，却被林犀一口咬在了手上，发出一声闷哼。

“你！”

莫笙狠狠的推开了林犀，转过头抓过祁霖的手臂，皱起了眉头。

“谁让他碰我的！除了你，我不想被任何人碰到。”

“……你真是疯了。”

莫笙看到祁霖并没有什么中毒之类的迹象，最终还是只能无奈的说。

一个疯子，一个没长大的疯子，一个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的没长大的疯子，如何才能和他讲道理呢？答案自然是无解。

“没错，我是疯了！如果没有柳洛泱的话，你就是我的了。”

“……你敢动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哈哈哈，就怕到时候，你已经没办法不放过我了。”

林犀说到这里，突然转过了身，打开了地牢的门。

“我让你们走，但是莫笙，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的。对了顺便一提，夕颜是我杀的。谁让她拿着你的东西不给我。”

莫笙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生气？似乎没有这样的感觉。无奈？似乎不足以形容，最后所有的心情，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闭着眼离开了地牢。

看来夕颜，还真的是自己害死的。

刚一走出山洞，就看到洞口有一辆准备好的马车，林犀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我帮你们准备了最好的马车，别怕，我没有在上面动什么手脚。”

莫笙一开始也没有怀疑这马车上有动手脚，因为他确实在山洞的周围看到了炸药，和团团包围的重兵。如果林犀想要杀了他们，并不需要这么麻烦。

“对了莫笙，请你帮我和我的堂哥打个招呼吧，我回去找他的，哈哈。”

林犀一边笑一边坐上了另一辆马车，只是在莫笙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悲伤的表情，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

说到底，他还是一个孩子。

莫笙一路不言不语，天晟和天啸自然也是不愿意多说话的，这种时候去触碰莫笙的霉头，那是活够了。祁霖则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一直盯着莫笙看。

“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莫笙突然的开口，让祁霖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又说：“他只是偏执。”

“……偏执狂么，还不是疯了。”

“……疯了啊。”

祁霖似乎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嘴角竟然是笑了出来，只是莫笙觉得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阿笙，其实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柳洛泱。”

莫笙定定的看着祁霖，但是祁霖并没有退缩，依旧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莫笙的眼睛。

“啊，为什么啊……”

莫笙却突然移开了视线，闭上了眼睛向后靠在了马车车厢中的软垫上。

“不知道……就是莫名的喜欢他。”

“如果他要你死，你真的会死吗？”

“……”

莫笙不再说话了，只是脸上的表情让祁霖无端的感受到了从心中发出的哀伤，大概是因为那个表情在祁霖眼中看来，就是会的意思吧。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不会独活。”

“……何必。”

这次换祁霖不开口了，莫笙的那两个字也的确更像是感慨。

就这样一路上都不再有人说话，在柳瀚的身体日渐衰弱的情况下，回到了新楼。

54.一着不慎

“洛泱，我回来了。”

“哦。”

莫笙踏入他和柳洛泱的小院子的时候，柳洛泱正在发呆，所以莫笙并不认为刚才那一声回答是真的知道了的意思。

莫笙尽量保持安静，没有发出声音的坐在了柳洛泱的对面，看着眼前发呆的人，也发起了呆。

“啊！”柳洛泱刚刚收回心神，就看到莫笙坐在了对面，毫无防备的叫出了声。

“柳瀚我关在地牢里了。”

“哦。”

柳洛泱似乎对这件事情并不热衷，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似乎想起什么事情一般道：“你随我来一下。”

莫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虽然柳洛泱这种主动叫他去一个地方的行为确实奇怪。

柳洛泱随手拿下了挂在墙上的长剑，转身往正殿的方向走去。他要走密道？去干什么？

莫笙虽然有着这样的疑问，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跟在柳洛泱身后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柳洛泱一路来到密道的地方，打开了密道的入口，而莫笙则是觉得有些惊奇——这密道内的结构，竟然已经改变了。

如果莫笙起了疑心，一路上用能力探查过去的话他就会发现，他所熟知的地方，现在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柳洛泱停下来的时候，莫笙发现他身处一个之前根本不存在的暗室中。这是一个方形的房间，除了墙上有一副用精铁打造的粗链，什么都没有。

“洛泱？”

莫笙这时候似乎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轻声开口询问道：“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柳洛泱缓缓抽出长剑，转过身道：“我们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

“什么意思？”

“我说过，总有一天会要你的命。”

“……”

莫笙脸上并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这一点让柳洛泱有些不满。

“我已经掌管了朝廷的一切，已经用不到你了。”

“是吗？”

莫笙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并未做出防备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只是带上了些无奈。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你会相信吗？”

“这时候才想要狡辩？”

柳洛泱语气中的嘲笑，让莫笙感到深深的无力，毕竟不论是谁，被自己喜欢的人如此误会，也不会毫无感觉的。

莫笙最后还是没能将林犀的事情讲出来，除了他没有时间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坚信柳洛泱是不会相信他的。

当那柄长剑刺穿自己胸膛的时候，莫笙只觉得从心脏的位置开始，一直到四肢都有些僵硬了。

这寒暝铁果然不是盖的，自己的经脉都被封锁了。只是还好，自己并不会内力，也并不依赖内力，所以这一下也就让他保住了命。

当莫笙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的四肢都被套上了厚重的锁链，四周是漆黑一片，用双眼根本无法看到任何事物。胸口倒是已经不再疼痛了，大概是冰冻的原因吧。

“哈……这下有趣了。”

莫笙一边自嘲着，一边闭上了眼睛。他看到那个坐在朝堂之上的人，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笑容，那君临天下的笑容。

朝堂之上的大臣也已经没有一个莫笙熟悉的面孔了，柳洛泱说话的样子，似乎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种气场，就仿佛看到了第二个林犀。

每三天，都会有人进来送饭，后来莫笙也和这个送饭的人熟悉了。只是这个送饭的人已经被割了舌头，连眼睛都挖掉了。

不过在这种纯黑的地方，就算有眼睛也是没用的。

莫笙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渐渐的开始充满着腐烂的味道，他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被铁链锁紧的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开始很痛，但是到后来，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莫笙现在非常庆幸自己还有着能够看到外面世界的能力，否则自己早就已经被逼疯了。但是有的时候，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却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你是祁霖吧。”

柳洛泱坐在书房，对着站在门口的黑影道。

“柳洛泱。”

“你应该叫我皇上，不过看在接下来要谈的事情的份上，我就不逼你了。”

祁霖脸上的表情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他开口道：“你把阿笙怎么了。”

“哈哈，怎么，你想见他？”

柳洛泱似乎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好啊，我就让你看一眼。”

莫笙只觉得一阵强光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知道这下如果睁开眼睛，那这双眼睛就可以不要了，所以他也只能是扭开了头。

何况他也不想让外面那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阿笙……”

祁霖从小孔中看到了莫笙的处境，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浑身上下布满了污物，手脚腐烂的人，真的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莫笙吗。

“哈哈……好久不见啊。”

如果不是看到了莫笙的样子，祁霖甚至都会以为莫笙过的还不错，因为从声音上听起来，莫笙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只是那消瘦的样子，就仿佛一把利剑一般刺在了祁霖的心口上，双手握紧到指甲也刺入了手心，却还是浑然不觉。

“好了，看也看了，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了。”

当那道光消失的时候，整个暗室又恢复了宁静，这时候的莫笙却是发出了叹息，还有嘲讽的笑声。

结果最后，自己还是连逃跑都做不到。

柳洛泱似乎非常了解莫笙一般，三天一次的食物，也只能维持着莫笙的身体机能，莫笙也发现了，别说其他的能力，现在就是简单的探视，也只能堪堪覆盖着这一栋房子，其他的能力也是没办法使用了。

“你想谈什么。”

祁霖说话的声音听上去似乎还很平稳，但是那双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想法。

“你现在是第一楼的楼主对吧，只要你帮我办事，我就可以保证他不死。”

“我不是。”

“是嘛，这我管不着。我只一句话，想要他活，就替我办事。”

祁霖咬紧了牙关，心里似乎有两头猛兽在交战。

做为第一楼的楼主，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答应的，但是做为祁霖，他却不能放任莫笙死去。

最终，祁霖还是屈服了，紧握的双手无奈的垂放在身体两侧，声音无比虚弱的说：“你说吧。”

在暗室中的莫笙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切，只是出了苦笑，他还能怎么做呢。

现在的他，就连自杀都做不到。

啊，竟然有些羡慕柳源了啊。

莫笙心中无限的怅然，而且他还不能死，就算为了祁霖和天字楼，他也不能死。

他现在死了，天字楼的七人也会跟着他一起死。

这个时候他也突然想起了祁霖说的话。

“如果你死了，我定不独活。”

有的时候也许一句话就是一道曙光，只要有那道曙光在，就还有希望。

不过柳洛泱给祁霖布置的第一个任务，就让莫笙开始反思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祁霖，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给我灭掉浮仙教。”

“你……！”

祁霖突然抬起头，脸上的愤怒确实怎样都隐藏不住。

柳洛泱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一脸嘲笑的靠在椅背上道：“怎么，如果办不到，那我就杀了莫笙。”

“你……阿笙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何要如此对他。”

“他对我好？是他害死了我所有的亲人。”

柳洛泱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嘲讽，就仿佛嘲笑着莫笙一直以来的努力。

“那不是阿笙的错，那是……”

“不是他的错是谁？他害死了夕颜，他害死了我爹，他害死了所有的人！”

柳洛泱似乎发觉自己有些激动了，挥了挥手道：“你去办事就是了，如果办不成，你就只能看到他的人头。”

“……”

祁霖突然觉得很无力，无论怎样，他现在都没有办法救出莫笙，想要救出莫笙，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当下恐怕只有暂时假意听从柳洛泱的命令了。

“对了，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小动作，一个月内如果你没有任何动作，那么我就断掉莫笙的一只手。”

“你……”

祁霖深吸一口气，眷恋的看了那堵墙壁一眼，转身离开了。

祁霖离开后，柳洛泱来到了暗室，打开了暗室的大门。

“唔……真是难闻啊。”

“哈哈，那你还来。”

莫笙几乎已经没有了人形，再加上长时间的不能活动，四肢似乎都已经萎缩了，只剩下头还能勉强动一动，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以前丰富了。

“我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我会把你重要的人一个个杀死。”

“哈哈是吗，可是你也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啊。”

“啪！”

柳洛泱狠狠的甩了莫笙一个耳光，但是莫笙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哧哧的笑了。

“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蠢。”

“不，你只是太过自信了。”

“哦？”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不会喜欢你，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但是你却相信你自己可以改变我，这不是过于自信是什么。”

“啊……有道理啊。”

莫笙想要动一动手脚，却发现只是徒劳，而且就算勉强的挪动了身体，也只会让伤口更加的痛苦罢了。

“我现在要去对付浮仙教了，有了进展我回来找你的。”

柳洛泱转过头准备离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道：“都说人在黑暗的地方呆久了会发疯，不知道你疯起来是什么样子，真是期待。”

莫笙没有回答，却在柳洛泱离开之后自言自语道：“哈哈，我也想知道啊。”

55.浮仙教陨

从那日开始，莫笙发现他的伙食变了。刚开始虽然没有肉，但是都是一些可以勉强入口的食物，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他闻到了肉的味道，只是这肉确实带着血腥味儿的。

“柳洛泱……”

莫笙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一开始他并不愿意吃掉那块肉，但是后来他发现，来送饭的人只会给他带来新的生肉，却从来不会收走旧的。而且一天一块，虽然暗室中温度不高，却还是会让生肉有些奇异的味道。最终，莫笙还是只能吃掉带着血腥气味难以下咽的肉块。

人类的牙齿自然是没有办法撕烂生肉的，于是每次吃饭的时候，莫笙都会让自己兽化。第一次非常的不顺利，几乎用掉了所有的能量，但是在吃了肉之后，却发现恢复的很快。

到后来，莫笙就干脆不再变回人类的样子了。

“你决定这样做了？”

“那我还能怎么办？”

祁霖看上去就是一副许久没有合过眼的样子，而白康和肖子钦也同样是黑着眼圈的。

“我一开始就说柳洛泱那家伙不是好东西……可惜……”

白康无奈的看着肖子钦和祁霖，语气中除了无奈，自然还有气愤。

肖子钦一开始被罢黜的时候，白康就曾经告诉过莫笙，但是莫笙只是淡然一笑，似乎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虽然现在的白康不应该感到幸灾乐祸，但是他的心里确实有一些不能忽视的与之相似的情感，虽然还不到幸灾乐祸的地步，确实有些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