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又白+番外——蛋蛋的理想
蛋蛋的理想  发于:2015年07月26日

关灯
护眼

“亏欠?”

“秦又白……秦少爷虽只是老盟主阴错阳差抱回的孩子,可到底是老盟主亲眼看着长大,便是老盟有意无意的想提点自己,也架不住二十年的孺慕之情。况且秦少爷的确是个好孩子,对老盟主孝敬有加,人活着的时候也不觉什么,总是要失去了才觉得痛苦难耐。哪怕夏盟主还在身边,这种伤心还是无法弥补。”

屠安重重吐口气,将桌上散落的药材再一一取回,“死者已矣,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救赎活人,陈管家的意思我懂,这事我绝不会再叫第二个人知道。血引的事,我会立刻找夏渊商量,其他就拜托陈管家了。”

“谢谢屠先生。”

告辞了屠安,陈管家拎着药往回走。因为屠安个人的兴趣,药房附近种植了不少花草,再往外走,便是一个草木葱葱的庭院。庭院之外就是楼台水榭——武林盟的落星湖。

月头正好,薄薄的铺陈在水亭边的湖面上,如同暖玉生氲。

大约是今天的月色太过明亮,陈管家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只见亭子高耸卷曲的勾栏上,一个纤瘦的人影倚栏而坐,微微扬着头,雪白的衣袖垂曳下来,在朦胧的月色里如谪仙望景。

熟悉的画面一下子击中心底潜藏了又潜藏的记忆,好像在从前,也有人曾经坐在这里,孤零零的面对整片安静的湖海。

“小、小少爷!”

陈管家几乎脱口而出,立刻往那边跑去,但是再一瞧,勾栏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是错觉吗?

陈管家忍不住往外又探了探,谁知地表湿滑,两脚一个重心不稳,人便一咕噜往湖里栽去。就在陈管家以为肯定要湿个落汤鸡的时候,腰上突然受力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凭空大力重新拽回岸上。

陈管家睁开眼,自己已经安然无恙的落在地面,可是周围一片静悄悄,分明没有第二个人。月光姣好,寂静无音。

勾栏上的人影仿佛月下幻光,如镜花水月,真假难辨。

37.粥

“噗通!”

一枚石子正正落到秦又白面前的湖中,溅起清澈而灿烂的水花,冰凉的湖水浇到秦又白脸上,冻的他浑身一个机灵。

头顶上的树杈一团团涌动,忽而落下一个人,黑色紧身衣,束发蒙面,嘴角挂着惯常的笑意:“不是说盲人感官最灵敏吗,我在树上蹲的屁股都酸了怎么还没见你有动静,小芹菜,正在发情想谁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多日来紧绷的情绪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发泄,秦又白勉力提起嘴角,做出一个尽可能真心的笑容。

“段大哥……”

这深夜降临武林盟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武林盟的地牢里被救出的段一鸣。

秦又白一笑,原本溅落在眉眼的水渍便顺着弧度滑落下来,晶莹剔透的水珠在秦又白两颊淌下两道浓重的湿痕,如同浸透了某种沉重而悲哀的情愫。

段一鸣本能的伸出手,犹豫了下,始终没有触碰上。“……你在哭吗?”

秦又白一怔,赶紧把脸擦了擦,动作擦的有些急,苍白的脸蛋上被搓出几抹深色的晕红。“大哥看错了,对了,武林盟戒备森严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还有你身上的伤,这才过了几天,史巫奇怎么就放你下地翻墙了?”

段一鸣围着秦又白转了一圈,老头儿似的伸胳膊伸腿儿,“好着呢活蹦乱跳,那姓史的一接好我胳膊就立刻把我踹出了门,不得不说啊小芹菜,你那位朋友可真够小气!”

“史巫奇的医术相当了得,他如果肯出手,势必要强过外面的市井医生太多太多。”

段一鸣蹲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秦又白平齐,秦又白本能的闪躲了下,反倒叫段一鸣笑颜如花。“不错啊,眼睛好像恢复了点嘛,一开始史巫奇说不用担心我还不信,今天一看,你在武林盟确实混的挺好,看来他们没有太为难你。”

秦又白讷讷的点点头,又觉得这个问题点头不对,于是又摇了摇头。

段一鸣没计较他这些,心情朗朗的伸出手,“先不说这个了,快跟我走吧,等到下一次侍卫换班的时候再想走可就难了。”

走?秦又白恍恍惚惚吞下这个概念,眼前段一鸣的手仿佛一只镀了黑的兽影,渐渐的又看不清了。见秦又白没有反应,段一鸣忍不住晃了晃手,“喂,又想什么呢,我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又回到武林盟可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是为了来带你走的!”

见秦又白全无反应,段一鸣不禁又追上一句:“……你该不会想留在这里吧?”

秦又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知道了那样不堪的身世后,前世所有的牵挂与眷恋全部成了一场荒唐的笑话,原来他一直追求的并引以为傲的,仅仅是父亲与夏渊同情下的一场谎言。

盟主独子,双刀倾羽,传位信物……笑话,一切都是最最讽刺的笑话,他到底有什么权利去争取龙纹金玉印,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那个位子上睥睨夏渊这么多年。

错了,一切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而今早已万劫不复,再难回头。

他忽然想起年少时夏渊每每看他的眼神,总是温柔而悲悯,那时候的自己究竟是哪一根筋错了,才会认为那种眼神里浸透了羡艳与仰望。

夏渊怎可能会羡慕他……?他秦又白,不过一个白白夺去自己地位的外来种罢了,一个从头到尾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

等到秦又白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不知不觉来到了落星湖畔,夜风吹的两颊一阵阵发凉,强逼着他正视左胸里翻涌不绝的疼痛。疼,却不是不能忍受,父亲对夏渊的偏爱,夏渊介入武林盟的势头,在那些年头无一不引起他的怀疑。他应是不屑于怀疑的,只觉得自己只要足够努力,就能获得所有人的认可,包括父亲的笑容。

只是不知,他要的认可,是今生如论如何也得不到的奢望。

如今怀疑成真,最不想去猜测去面对的故事恰恰是真实的。又有什么可悲伤的呢,更何况,他大约连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小芹菜……”段一鸣似乎看出了他的情绪,安慰的拍了拍他,“大哥没有勉强你的意思,也没有说非要你现在就做出什么决断。留与去,你大可以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反正我还会再来,绝不会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谢谢段大哥。”

段一鸣唉声叹气的摇摇头,“我是真的想把你绑走的,但也知道这没有用。旁的不说,我只告诉你一句,很多时候我们会痛苦,是因为我们把自己放置在感情之内,困兽之斗,自然只有头破血流一个结局。”

“感情之内……”

“很多事如果你能跳脱出去,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哈,”秦又白自嘲的咧咧嘴,“我一直都是个旁观者啊。”作为秦蔡这个旁观者,为什么会忘了,他早已不是那个不堪回首的秦又白。

“那么旁观者,你想跟我走吗?”

“谢谢段大哥。”

段一鸣夸张的哀嚎一声,泄气的掏出一支小小的烟火筒塞进秦又白怀里。“算啦,叫你留在武林盟治治眼睛也是好事,不管你打算做些什么还是日后后悔了,都可以用这个找我。”

段一鸣行事一向干脆利索,说走就走,翻回树上后两下子就摸到了高高的院墙。

“对了,其实在劫狱的那一晚,我们都看到你了。”段一鸣摸摸鼻子,道:“你拿双刀的样子怎么说呢……很好看,我这才看了一眼就受不了,如果有人与你日日朝夕相对,大约会爱上你吧。”

段一鸣眨眨眼,身影消失在夜幕里。秦又白一直等到段一鸣彻底消失,心头紧攥的压力才消散,从另一个方向离去了。

今晚月晴,武林盟的议事厅里还燃着一簇灯火,宁凛从书库里搬来小山似的一摞卷书,一本一本的查找,不知不觉坐到了深夜。

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宁凛烦躁的皱起眉头,又仔细把思路梳理一遍,试图找出日后计划中的某些缺漏。这时候,议事厅的门被敲响了,不待宁凛回答,戚欢欢疑问的声音便从外面响起了。

“里面的是宁师兄吗?”

宁凛神色一喜,立刻跳起来开门,只见戚欢欢一身厚重的暖肩披风,手里执着一把灯笼,和一只散发着热气的饭盒。宁凛脸上流露出惊喜,赶紧把戚欢欢让进屋:“欢欢,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这外面夜寒露重的,快进来快进来。”

戚欢欢没有推辞,进屋后去了披风,从饭盒里取出一只发烫的搪瓷小碗,碗里装着浓郁的香粥,粥水色泽淡薄,勾得人食指大动。

“我听下人说宁师兄这么晚了还在议事厅忙碌,就专门下厨煲了一碗香粥送来,给你填填肚子。”

宁凛两眼笑成了一条缝,将碗捧在手心,一遍一遍的嗅着。“若是因此能吃到师妹的手艺,我宁可天天在此熬夜不归,也是值得。”

戚欢欢微微笑了下,替宁凛搅了搅热气腾腾的粥碗,宁凛不等食物彻底凉下,就将碗捧到了自己面前。戚欢欢看着他,忽然道:“最近盟中暗杀事端频发,宁师兄就不怕这碗粥里也有毒吗?”

宁凛坦然笑笑,直接喝了一大口。“我说过吧,只要是你亲手给我的,就便是毒药我也会眼也不眨的喝下,甘之如饴。”

戚欢欢怔了怔,宁凛干脆的回答是他始料未及的,看着宁凛飞快的把一碗粥喝尽,戚欢欢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其实今天我来,是想谢谢宁师兄的。”

“哦?”

“雪儿——你还记得么,就是你上个月才拨给我的侍女,”戚欢欢摸了摸发梢,道:“那天在晏心堂多亏了她的警觉才叫我免于被毒害,我思想来去,总是要向宁师兄当面谢谢才好。”

宁凛抬起头,戚欢欢却扯开笑容:“只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女就能有这样的眼力和魄力,从茶水中辨出无色无味的剧毒——这点叫多少高手都望尘莫及,连我也做不到,说到底还是宁师兄言周教下人言周教的好,换做是别人碰到那碗茶,一准儿就没有我这么幸运了。”

宁凛把碗放下,碗脚碰到桌面擦出清脆的咔响。戚欢欢却好像仿若未闻,自顾自道:“其实现在想来我真的有些后怕,想想这些日子义父和夏大哥所受到的暗杀,如果他们身边也能有雪儿这般精明聪慧的下人就好了,宁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宁凛哈的靠到椅背上,道:“欢欢,你这碗粥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

“收手吧宁师兄,”戚欢欢忽然收敛了笑容,“我不会逼问你原因,也明白你身位低下的不甘,但是人各有命,许多事不是靠算计与手段就可以得来的。”

“收手?你在胡说什么呢欢欢。”

戚欢欢猛地抬起头,却见宁凛扬起手中的空碗,不满的晃了晃:“我觉得尚且不足呢。”

议事厅外,一个人在屋檐上盘听半晌,不声不响的转身离去,衣饰的背影印在黑暗中,赫然是武林盟座下的一位领主。

38.迷之幻影

史巫奇从不在药寮过夜,那里满是刺鼻浓重的草药味,就是放在平时也不会有什么闲人有心思参观,武林盟的盟众有专门看诊的地方,所以药寮只是存储药物的地方而已。但是今晚,却有一个贼影偷偷摸摸潜入进来。

这贼对药寮地形十分熟悉,不动声色的接住被撬开的门锁,一猫腰便钻了进去。屋里漆黑一片,可是这贼人好像黑暗中仍能视物,谨慎的绕过各种障碍,熟门熟路的摸到药柜前,开始摸索里面的小抽屉。

史巫奇的药柜占了整整一面的墙壁,囊括数百种药物,每种草药外面都贴了标签,存放在不同的小抽屉里。贼人摸了好半晌,忽然眼前一亮,拉开其中一只。

可是这一只抽屉却干净的空无一物,原来竟是有人将里面的药材一粒不剩的全部拿走了。

愣神间,贼人的身后爆出一簇明亮的火光,黑暗的房间内燃起一团烛火,突如其来的光明耀的贼人连退两步。烛火旁立着一个人静默的人影,若非打在墙壁上的轮廓太过真实,贼人简直要以为这是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来了多久,他都不得而知,但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个人在等自己!

人影动了动,将手中的蜡烛摆在桌上,自己则一步一步的靠近。剥离去烛火夸张的虚影,最后走入贼人视线的,居然只是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少年。

“你是……秦蔡!?”刺客乍然脱口,但是一出口便后悔了,补救似的想捂住嘴,因为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尖细清脆,赫然是个年轻的女人音。

秦又白淡淡道:“不必捂了,我既能在这里守株待兔,自然早就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你叫雪儿对吧?你和这几次谋害行为的凶手到底是什么关系。”

雪儿脸上变换了又变换,最后染开一团笑靥。“秦公子说什么呢,奴婢只是偶感风寒又不想惊动他人,所以自个儿来药寮偷偷摸点药吃罢了。啊,秦公子初来乍到,大约不知道我们武林盟是出了名的体恤下人,我只是不想被小姐知道了担心罢了。”

秦又白将一袋草药丢到雪儿面前,面无波澜道:“那天在晏心堂我虽未当场制住你,但却以独门手法封住了你的气海、天枢两穴,这几日你必日夜遭受逆血煎熬,腹痛不止。想要以外力破除封穴,除了金针通脉,少不了还要内服一些益气补元的草药,其中最罕见的一味,就是这袋荆灵草——武林盟中除了药寮,再不会有旁的地方有了。”

雪儿的脸色瞬间煞白,咬咬牙,嘴上仍强道:“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封穴什么荆灵草,你当武林盟是皇宫大内吗,便是我真想要什么稀罕的药品,只要出盟花些钱什么都能买的到!”

“是啊,既然出盟就能买到,你又何苦要半夜三更来此做贼,难道被人告发偷窃之罪还比不上出门一趟来得严重吗?”

雪儿顿觉失言,拔腿就跑,秦又白又怎会给她机会,两招过手将她封住穴道。雪儿惊的不知如何是好,见挣脱不过,张口就想喊“有刺客”,结果被秦又白颇有预见的点了哑穴。

秦又白道:“我不会害你性命,你也不用急着寻死。不过在逼问你背后的主使之前,我比较奇怪的是你为什么宁可来此偷窃也不踏出武林盟?”

雪儿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是不想,还是不能?”

雪儿轻哼一声,别过脸去,秦又白叹口气,“罢了,我不喜欢逼迫人,也不想跟女人动手,你既不说,我留你也没什么用了。”说罢从怀里捻出一只朱红色的药丸塞进雪儿嘴里,又顺手给她解开了穴道。

“你……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秦又白插上门,冷冷道:“这毒会由外而内快速腐蚀你的身体,要不了一刻钟你就会彻底融化成一滩血水,明天天一亮,你这个侍女便彻底从人间蒸发了。”

雪儿惊恐的去摸自己的脸,只摸到自己原本光滑平整的脸蛋好像被炙烤的蜡烛,一串串融化下来,皮骨血肉往外翻露,白骨森然。雪儿疯了似的不住大叫,可是张张嘴却好似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声带也被一并融掉了。

脸骨塌陷后,皮肉剥离,好端端一个美人如同刹那间被剥夺了所有芳华,雪儿向秦又白绝望的伸出手,嘶嘶的叫喊着,最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