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心中考虑过无数委婉的措辞，无数逃避的借口，可是……感情是容不得半分虚假的，他无法把一个与莱伊有着相同容貌的人当作莱伊的替代品。就算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揪出幕后的主使者，为了查到真正的莱伊的下落。

亚鲁迪斯不由地苦笑，演戏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他。

他演不下去了，也没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了。

“你说……从一开始就……呵，呵呵……”依莱笑起来，笑得苍凉的同时却突然觉得内心一阵轻松。他终于不需要在他面前扮演一个替代品，他从一开始，就没把他当作一个替代品。原来，原来……他还是低估了他们之间的爱，将那份羁绊想象的太简单。

“莱伊，我还真是羡慕你啊。”这句轻声的呢喃，是发自真心的。

有一个这样爱你的人，爱你的全部，用他的全部去爱你的人……

“莱伊在哪里？可以，告诉我吗？”亚鲁迪斯的声音充满了急迫的不安。

他已经找遍了圣玛丽亚的所有地方，但学校太大了要藏起一个人来何其容易。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依莱不肯告诉他莱伊的下落，他就只好……

“你没有想过我不会告诉你吗？”依莱反问道。

“想过。”亚鲁迪斯顿了顿，“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骗我。”

冰蓝色的眼睛里注视着他，里面的光芒像夜空的星辰一样璀璨与明亮。那是一双让人无法抗拒的眼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去相信。毫无杂质，清澈的好像凝结在水中的冰华。

亚鲁迪斯，他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依莱想。

难道他不应该恨自己吗？想要成为莱伊的替身，想要独占他的爱。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他与亚鲁迪斯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尽管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相识，可是在依莱见到面前这个帅气的男生的时候，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了。那是一种与一见钟情相似又不太一样的感觉，因为魅族所能感受到的，与人类的感官不同。

魅可以嗅到灵魂的味道，而他的灵魂，是依莱见过最透明的。

不像其他的人带着被利益所沾染的欲望，干净的如同那双冰蓝的眸。

依莱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重新回响起黑影临走时留下的那句幽幽的笑语。

——只要你听话，按照我说的做，我会兑现契约的承诺。

——你得到亚鲁迪斯，而我得到莱伊。

只要他不告诉亚鲁迪斯莱伊的藏身之处，或者，哪怕他随口编造一个地点拖延住时间……这不是他本来的目的么，只要莱伊不在了，他就可以成为真正的“莱伊”。

可是依莱猛然发觉，他其实，早已经不想再当莱伊的替身了。

代替他承载了这个男子的爱，却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

已经，足够了……

“他被鲁道夫的人抓去了，应该被带到了钟楼底下那间废弃的地下室。”依莱说。

独眼鲁道夫？亚鲁迪斯的脸色一沉，这个男人的心狠手辣在黑道里是出了名的，听说前阵子在走私毐品的时候栽在渊的手里，连带自己也锒铛入狱。

是什么人，能打通那么多层关系把他安然无恙地放出来？

先不管这个，如果莱伊落到了鲁道夫的手里，很可能已经……

“多谢！”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口哨，银色的独角兽从房檐下轻盈地跃下，惊起了广场上无数男女的侧目。而亚鲁迪斯纵身跃上了独角兽的脊背，朝着圣玛丽亚的方向飞驰而去。

第199章：晓之卷·15

地牢深处，莱伊的意识已经快被黑暗的情欲吞没了。

蔽体的衣衫早已被撕扯成了碎片丢在地上，赤裸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却感受不到丝毫冷意。高热的体温烫到了有些吓人的地步，因为药性而变得格外敏感的身体仿佛只要轻微的触碰便足以点燃体内的欲火，让他发出抑制不住的呻吟。

莱伊蜷缩起了身体，挣扎着想要往墙角退去却被几只大手强行拽了回来，丢回到冰冷的地板上。整个腰身被从背后扣住，与此同时另一人握住了他赤裸的脚踝，修长的大腿被强行打开，私密的地方暴露出来被迫接受着这些野兽般的窥视。

屈辱的感觉让莱伊想要别开视线，下颚却被钳制住了无法自由行动。

他听到那些男人发出了猥亵的口哨声与哄笑声，口气听起来莫名的有些兴奋。

“虽然脸长得丑，身体倒是挺漂亮的。”张开的手掌粗鲁地在莱伊身上摸了一把，“这皮肤的手感，摸起来真他妈的好！”

“嘿嘿，一看就是氵壬荡的样子，说不定比女人还耐操。”

低俗的话语回荡在耳边，莱伊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难受的感觉好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他的全身，他担心只要自己出声发出来的只会是让他们更兴奋的呻吟。

“脾气还挺倔的嘛？都这种时候了，还给老子装什么贞洁！”

胸前突然被大手粗暴地揉搓起来，毫不温柔的攻势让莱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而下一刻嘴唇被死命地咬住，有血滴从唇角流下，却连疼痛都无法抵挡住那股汹涌的情欲。

要到极限了……他，就快要疯掉了……

莱伊的忍耐，却愈发激起了施暴者嗜虐的欲望。仿佛是为了刻意羞辱他一般，几个摁住莱伊的男人并没急着进入，反而以各种方式肆意地玩弄着他的身体。这副禁欲的表情最能够激起让人凌辱与征服的快感，他们想要逼这个高傲的男子放下他的尊严，看着他的神志被情欲所吞没，像女人一样浪叫着跪在身下乞求他们施舍的模样。

单是想象一下这幅场景，就让人觉得莫名的兴奋，恨不得马上就上了他。

“叫啊，刚才叫得不是挺好听的吗？再给大爷叫一次听听看啊。”

这些刺耳的话语却渐渐传不进莱伊的耳中，意识在坠入黑暗，粗重的喘息声中理智在逐渐被席卷而来的欲望所吞噬。莱伊放弃了挣扎，连那些微不足道的抵抗都放弃了。无神的双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好像变成了一具任人宰割的玩偶。

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在被人察觉之前渗入了身下的地面。

哈……还以为，自己早已经不会哭了……

失去了眼睛，失去了容貌，却连最后的一点干净，都失去了。

“亚鲁……”

很轻的呢喃，意识涣散的莱伊动了动嘴唇，就算明知道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没有奇迹，也没有救赎，或许，他已经崩溃了也说不定……

“亚鲁……亚鲁……”

徒劳地喃喃低语着，好像脑海中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名字了。

“你在叫谁啊？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是不是被大爷伺候的不够快活啊？”

男人猥亵地大笑着，将手探到了莱伊的大腿内侧。玩了这么久他也玩够了，不得不说这小子的性子够烈的，被喂了药又被撩拨了那么久还是没见点激烈的反应。但他却已是忍不住了，想到自己能对个男人发情真是有点变态，但这小子的模样真心看着就让人想干。

“快点上，大爷我也憋着难受呢！”身旁的同伴不耐地催促道。

“急什么，这么享受的事情。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声音才嚷嚷到一半，地下室的大门被砰的踹开了。袭来的夜风灌进满是氵壬靡气息的暗室内，让周围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风尘仆仆的亚鲁迪斯站在门口，黑色的发被吹得有些凌乱。

一眼看见赤身裸体的莱伊和那些男人的同时，亚鲁迪斯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你……”惊讶于外人的闯入，门口的守卫刚想询问已被绝阳剑刺穿了胸膛。

死不瞑目的惊骇还残留在脸上，缓缓倒下的尸体让恐怖的气息在狭小的地牢内扩散。沾满血的长剑被刷的抽出，干脆利落地刺穿了下一个人的心脏。紧接着，是再下一个……

亚鲁迪斯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完全疯掉了，充血的双眼好像一头杀红了眼的野兽，什么都不说，只是机械性地将那群施暴的男人一个不漏地截住，杀死。完全失去控制的双剑几乎变成了屠戮的工具，就连龙族不轻易染血的赤雪剑也满是血腥。

到了最后，根本就毫无剑法可言，亚鲁迪斯就那样一剑接一剑地戳着一具男人的尸体。人都已经死了，他却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一般还在不停地拿剑往上面戳，直到活生生地将人刺成了一滩肉酱。

“这……这……”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脸色煞白的鲁道夫哆嗦着想要逃走，被亚鲁迪斯甩来的赤雪一剑刺瞎了另一只眼睛。双目失明的鲁道夫捂着眼睛跌坐在地上，茫然地滚爬着还想逃走，却听到了近前的脚步声，以及，空气中飘来的浓郁的血腥。

一身杀气的亚鲁迪斯缓缓地举起了绝阳，便要对着他刺下去——

飞速掠过的枪鸣，一枚子弹将势不可挡的剑锋打偏了一些，绝阳擦着鲁道夫的脑袋刺进了地面，一只被削掉的耳朵血淋淋地掉了下来。而鲁道夫吓得尖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留活口！”随后走进来的男人高喝了一声。

紧接着克洛德皱起了眉，面前血腥的一幕让见惯了黑暗场面的冥皇也不觉有些震惊。满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那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都被刺得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人形。

这些……都是他做的么……

克洛德看向低垂着头的亚鲁迪斯，却意识到亚鲁迪斯根本已经失控了。

他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将绝阳剑拿起来又要杀人。

握剑的手腕被一把抓住，克洛德朝着亚鲁迪斯抬高了声音，“我知道你很愤怒，但这个老混蛋暂时还不能杀。我们要靠审问他揪出幕后的黑手，你听见没有？他还不能杀！”

“你让开，克洛德……让开，让我杀了他……”

完全是机械性的回答，亚鲁迪斯甩开他的手又要举起剑。

眼见自己的话没有任何效果，克洛德怒声道，“够了，他们都死了！你再多杀一千个人又能怎么样？你昏头了吗！莱伊呢，你还不去看看莱伊怎么样了？”

“莱伊……”

克洛德的这句话终于让杀得发红的双眼恢复了一丝清明，亚鲁迪斯转身奔了过去。

摸到的皮肤却是烫的惊人，莱伊身上不自然的潮红让亚鲁迪斯很快意识到他们对莱伊做了什么。发作的药力已经让莱伊的神志不甚清醒，他根本没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裸露的身体上，那些用刑留下的鞭痕显得那么触目惊心，亚鲁迪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群该死的混蛋，他应该再把他们一个个千刀万剐！

“亚……鲁……”

很小的呢喃声传入耳际，亚鲁迪斯惊讶地睁开眼，却发现莱伊并没清醒。

只是在模糊的意识中呼唤着他的名字，只是一种，爱的本能。

“我在这里，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亚鲁迪斯柔声说道，脱下身上的外衣将莱伊的身子小心地裹好抱起来。敞亮的灯光下，莱伊脸上的伤疤映入了亚鲁迪斯的眼帘，狰狞的疤痕让本来俊美的脸变得残破不堪。亚鲁迪斯这才恍然明白，莱伊为什么不肯与他见面的原因。

那么多次，在校园里感受到的古怪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他。

“是你吧，莱伊，都是你吧……”亚鲁迪斯看着怀里的人喃喃道。

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心痛，又夹杂着喜悦的甜蜜，好像一件很久之前不小心弄丢的珍宝失而复得一样的惊喜。莱伊没有抛弃他，他还像以前那样爱着他，在乎他……

太好了，我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啊，莱伊。

“傻瓜……”亚鲁迪斯抱紧了莱伊，心痛不已地低声说。

第200章：晓之卷·16

眼见亚鲁迪斯的情绪冷静了下来，克洛德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转而看向躺在地上吓昏过去的鲁道夫和那些七倒八歪的尸体，眯起的碧色眼眸里透射出冰冷的寒意。实际上，如果刚才闯进门来的人是他的话，这些人未必会比死在亚鲁迪斯的剑下更好受。他绝对，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亚鲁，你先带莱伊回家，我处理一点事情稍后再回去。”克洛德走上前，看着被亚鲁迪斯抱在怀里的莱伊，眼里的光芒不觉涌起些许复杂。

有两年不见了吧，那个印象里裹在小小的襁褓里被他抱起的孩子，那个喜欢粘着他撒娇的孩子，那个乖乖做好晚饭等他回家的孩子，转眼之间，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克洛德抬起手，抚摸着莱伊伤痕累累的脸颊。这些年，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就算早已猜到了莱伊就是渊，他依然无法将他与印象里的那个孩子联系到一起。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寿命不多的人，可以执着到做出连他们这些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你的身上到底经历过怎样的变故呢，莱伊……

戴着一张面具的活法，不会很累，很痛么？

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修。克洛德苦笑着心道。

就算他什么都没有教给过他，就算他自认为将他保护的很好，就算他用普通人家的方式将他抚养成人……可是，虚无之神的血脉者，注定了这孩子的一生都不可能平凡。

如果那真的是一个连神都打破不了的诅咒，我还是……

还是希望，你可以幸福啊，莱伊。

收回了复杂的视线，很多翻涌的情绪就那样被克洛德压在了心底，没有人知道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此时在想些什么，想到了谁。这让亚鲁迪斯忽然想起了修伊曾经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他是一个你永远读不懂心的男人。被他爱着，是一件幸福却又痛苦的事情。”

“这些鞭伤需要及时处理，回去先用热水泡一下消完毒再上药。”克洛德用一如既往的冷静声音嘱咐道，“还有，那种药不释放出来的话对身体不好，待会儿麻烦你帮他了……”

“我会的。”亚鲁迪斯点头，又迟疑着追问了一声，“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

克洛德摇头，修长的指尖温柔地将莱伊额前的碎发理顺，亚鲁迪斯看得出来他眼里的不舍与怜惜。这一刻的他，不是校长大人，也不是魔族的王，而仅仅像一个普通的父亲。

“这个孩子……替我好好地照顾他。”克洛德说。

随后碧色眼睛里的光芒冷彻下来，克洛德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语气有些阴沉，“我得留下来处理这边的善后工作，警方那边要先想办法搞定。这么多条人命，你想一走了之被关进监狱么。专爱给我添麻烦的不良学生，回头给你记大过处分。”

最后的威胁让亚鲁迪斯突然就忍不住想笑，虽然他知道这一点都不好笑。

“拜托了。”亚鲁迪斯鞠了一躬道，抱起莱伊走出了地下室。

在他的身后，缭绕的烟雾环绕着金发的男人，掩盖了他脸上的神情。终于克洛德吸完了指间的香烟，燃烧的烟头被他按在墙壁上掐灭，他缓步走到了昏迷的鲁道夫脚边。

敢在圣玛丽亚的地盘上，用这么卑劣龌龊的方法动他的人。有胆量，真当他克洛德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类？别忘了，魔内心的黑暗，比人类要强烈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