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爱过+番外——独脚猫
独脚猫  发于:2015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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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没办法了啊,”岑疏蓝凉凉地点上一支烟,“谁叫你把这事告诉了别人,否则我们的时间到是多得很。”

席焕的手指上力道加了几分。自己的反应大约是不太好的。谈之想到。因为何霄的黑脸跟着煞白。意识开始朦胧,谈之听见他们在不断交涉,具体言词却飘忽忽的忽远忽近,只有一句清清楚楚入了耳:“若他肯亲自动手杀你,我可以考虑答应放过他。”

何霄懂了。他们放过谈之的性命,要他成为共犯,背上一生的罪恶。而他别无选择。

席焕松手,谈之重新获得氧分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周围的打手虎视眈眈只等一声令下;何霄站在对面疼惜而抱歉地望他;岑疏蓝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牵住席焕,似笑非笑等他选择,殉情,或者杀人。席焕的确是同类,不过他的情人早就固定了吧,如果没猜错,应当就是那岑疏蓝。谈之奇怪自己现在居然会想到这个问题。

等灵魂恢复了清明,谈之向岑疏蓝伸手。岑疏蓝收起最后一丝笑意,递过一把短刀。尖利的讥讽太浓重,细长的眼睛中盛不下,溢出来,顺着手臂流到刀尖。谈之打量那把刀。说是短刀,更像短剑。半指宽,一寸长,如水的光泽即使在黑暗中都是刺眼。凌厉的如同它的主人。一步步走向何霄。

对不起,我不可能把证据交还给他。再怎样,你能活着就好。

“动手吧,你应当可以了解我。”

“别担心,你也可以明白我的想法。以你的生命为代价,我会活得很好。” 虽然我在想什么你不见得真正能猜到。

水光闪过,何霄胸口盛开大片的蔷薇花。揽过他的头,谈之凑上自己的唇。交缠的呼吸里,唾液混杂着殷红流下,先是缓慢地,然后加快,到几乎是涌出时,谈之放开他。前一瞬还竭力地担心竭力地安慰,此刻不过是支持不了自身重量的有机体。那颗心脏的位置,再熟悉不过。

弯腰抽出短刀,谈之半转过身,斜眼看那边两个人。

席焕心底震惊。以前的谈之有冷淡的,斯文的,甚至还有带点稚气的;对外人时时的戒备着,对亲密之人无限地依赖着;等待别人的关照,自己却不肯多做半分。说到底还是个单纯的自私的孩子。而现在的眼神,看不到绝望,只有平静,肆虐后的平静。刀身上蜿蜒的红线。嘴角边流淌的血迹。

席焕走到他面前,掏出手帕。他坦然的接过,先抹去脸上的污渍,再擦掉刀上的液体。清理妥当,转身欲走,随那肮脏的手帕飘荡着坠地。

“不错嘛,真的下得了手。”一直静静看他的岑疏蓝突然出声,“可惜,我刚才只说,若你杀了他,我可以考虑放你走。”

“蓝!”席焕唤他的口气里不加掩饰的责备,他摆摆手,叫他先听谈之的回答。

“为什么下不了手?”谈之反倒疑惑,“反正你今天不会让他活下去。你要是放我,他的心愿可以达成;你不肯,我也可以先拉个垫背的。怎样都不吃亏。”

说完,再不浪费时间,快步离去。这次,没人拦他。

3

“为什么下不了手?”谈之反倒疑惑,“反正你今天不会让他活下去。你要是放我,他的心愿可以达成;你不肯,我也可以先拉个垫背的。怎样都不吃亏。”

说完,再不浪费时间,快步离去。这次,没人拦他。

回家后简单处理大大小小的伤口,谈之倒头就睡。黎明前,黑暗时分。疲倦的身体,无梦。醒来时全身像经过了一次长途跋涉,骨骼一节节响动,将前一晚的记忆与疼痛一同带回。落日的余晖经由对面楼上的窗户反射进来,房间里笼上橘色的纱帐,模模糊糊,昏昏沉沉。绞痛的胃提醒他已有近24小时未曾进食。起床穿衣,扯到手边一堆凌乱的衣服时,有硬物摔到地板上,竟然是他完好无损的手机。果然是恶劣的席焕。那种情况下居然记得在他挨揍前收好手机揍完后再放回去。谈之扯一下嘴角。

走出公寓大楼,门卫的老头依旧冲他聊几句无意义的话。走进相熟的快餐店,老板娘依旧照他的习惯端上盖浇饭。吃完晚饭回家,头顶依旧是被厚厚烟尘遮住的模糊天空。还有天空中由于污染数量很难达到七的星星。七是传说中的完美数字。这个城市永远漠视着它无法完美的子民。

路过报刊亭,想了想,抽出一份当地的晚报,上面角落里豆腐干大的一块版面报道了前一天夜里废码头上发生的小混混们之间的群殴。人民警察何霄试图制止斗殴而卷入混乱中,不幸被刺中心脏,当场死亡,追记二等功。那么多的疑点可以追查。比如说刺伤他的凶器的类型,比如说当天地上留下来的血样,比如说他之前打给搭档的电话。但是还是被强行压下来了,民众被告知的只有那样子几句话。

国家机关,权力机构,暴力工具。要想掩饰什么东西易如反掌,只不知道压下这桩杀人案的是因为何霄那些层层叠叠关系复杂的上司,还是因为岑疏蓝他们暗中使了手段?

谈之不去思考。何霄调查的案子本就与他无关,现在这样解释正好,他可以撇得一干二净,最多算是曾经来往过的朋友,连异于常人的性向都没了被揭发的担忧。两天一过,不会再有人记得曾经有个警察死在废弃的码头上。所谓历史,不过是掺杂着真实与谎言的种种传说流淌过时间之后的沉淀。卷起报纸塞进路边垃圾箱,谈之的脚步不受其它任何干扰地迈向家门方向。昨天加班写的程序刚编译完,还没来得及运行测试。

明天星期一,还要上班。

“何霄的搭档知道的好像并不多,连他那些线人知道的也都只是些只言片语。”路边咖啡店里,岑疏蓝凝视着外面的身影,“同时拥有很强的直觉跟推理能力,做事大胆但是不乏谨慎。不错的人才,可惜了。”

“是!他还有超乎寻常的正义感和责任心。”席焕冲旁边那些偷偷摸摸议论他们还时不时瞟一两眼的服务员微微一笑,“然后呢?”

“你说得有道理。东西不在他的遗物里,只可能在一个地方。”外面的人进入大楼,这个角度看不见,岑疏蓝收回目光,“某个自私的人利用他的自私骗过了我们。”

“不可能!何霄什么都没告诉他,否则他不会不提防我。那天在码头看海时他的放松不是骗人的。想办法找到东西这次的麻烦就……”

“既然这样我们还要找那东西干什么?”席焕的话被猛然打断。“真正深入调查的人只有何霄一个,其他人顶多有点感觉,他们没那么多时间来顾及这种毫无根据的东西。东西在谈之那种人手上,存不存在无关紧要。或者说——你个人想接近他?”

岑疏蓝逼视着席焕。席焕端着咖啡杯的手停在空中,讶然:“你说过不干涉我独自在国内的生活。”

“我现在在你身边。”

“但你明天又要飞出去。”

“……”岑疏蓝的目光柔和下来,伸手取下席焕的眼镜,“以后,在我面前别再戴这种骗人的东西。”

重新回到办公室里,平和的气氛与上个周末的激烈截然不同,简直是转换了时空。谈之一如既往做他的独行侠。幸好编程工作可以分模块进行,只要达到分配下来的要求就行。在最后收工的完整系统模拟之前,同事之间说合作,其实都是各编各的,除非碰上特别的问题。否则难以想象谈之该如何适应这种“群居生活”。席焕居然还是他的搭档。

我在这个社会上总该有个正常的工作。他这样跟有点惊讶的谈之解释。谈之没去想这话的真实性。本来就不是有多少特殊联系,不过是两个接触地多了一点的陌生人。

谈之太习惯绕过禁区。中午人事部的钱良跑过来串门子。小伙子大学毕业没多久,还保留着学生的那份爱玩闹的性子,喜欢往开发部跑,聊聊天开开玩笑说些不太过分的荤话。他为人爽快,部里的人多多少少是宠着他的。这天不知怎么就提到了同性恋的事情,钱良竟指着欧阳说他肯定是做女人的那一个,直闹的欧阳红了脸。

欧阳全名欧阳驰,名字很有点活跃的味道,却斯斯文文,身体又不太好的样子,看起来是瘦弱了些。不过仅仅这样就说他是gay未免太冤枉,毕竟是个三十出头有家小的人。谈之有次在超市买东西时看见过他跟他妻子——很传统的一个女子,温婉而坚韧——两个人手牵手恩恩爱爱,不说柔情蜜意,那份相濡以沫的默契是骗不了人的。其实钱良也仅限于开玩笑而已。他自己也不会是gay,否则大概不会去用“女人”这种词来形容吧。

同性恋终究是异数,哪有可能在自己身边找到一大片。

谈之“嗤”一声笑出来。想不到这一声笑坏了人家的兴致。开始谈之还不觉得,他窝在小隔间里又带了耳机,对周围反应迟钝些,过会儿发现不对劲,才关掉音乐看过去。原本那些人就停了说笑,只小声地说些琐事,这一眼更是让钱良那小子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疑惑着,谈之终于摘掉耳机。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让他们惊吓的事。

“别看了谈之。”席焕端了杯茶站到钱良身边,顺手摸摸他的脑袋,“眼神凶成那样,别人还以为欠了你多少债。”

谈之错愕。钱良打掉席焕的手:“还不是为了我们那边几个女人说你们俩是一对,我以为你生气了。”

渐渐忍不住牵动脸上的筋肉,牵到一定程度,笑意便飞出来扑腾腾遮了个满头满脸,倒让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事看得措手不及。

“抱歉,以前就有人对我说过,我发呆的时候表情太凶狠。天生这样,你别介意。”

谈之想起那个人说他发呆跟集中精神时的眼睛都是出奇的犀利,不同在于瞳孔,精神集中时像镜子一样把眼前反射得清清楚楚,发呆时更接近于磨砂玻璃,灰蒙蒙看不透彻。谈之还想起那人有个朋友刚才通知他即将在殡仪馆举行的遗体告别。

跨进殡仪馆的那一刻谈之稍稍踌躇了一下。再怎么说,杀人犯跟死者道别都有点狐狸给鸡拜年的嫌疑,更何况是当着一大群警察的面,其中某一个还知道死者丧命前不久急匆匆去找过这个杀人犯。当然这些想法都是一瞬间的事,如果真的会担心被逮捕就不是他谈之。他脚步的停顿也没人注意,只除了两双眼睛,而他并不知道。看见谈之到来,原本安静的空间更加安静,连那些女警员低低的啜泣都自动消了音。

何霄不比谈之,他向来外向,情绪要丰富的多,在长期相处的人身边又不隐藏,所以警局的人对他们的事情大概的知道一点。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承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情,大体上是认同了的。就这一点来说,谈之不排斥他们。现在情况变成这样,同情他失去恋人,又担心他在这种场合伤心过度失了风度传出去辱了死者的名声,那些人自然对谈之的反应要关注一点。

谈之不去理会旁人,径直走到何霄身边,弯腰低头,第一眼的反应是化妆师的技术实在不错,何霄的脸跟以往每个星期天早晨在他身边醒来没多大区别。周围已经有人开始不屑。他没看见边上正坐着何霄的父母,礼貌上讲不过去;他的表情太冷静,情理上不合逻辑;他对两个人的感情不如何霄那般执着。不屑的人得出这个结论。可惜旁人的评价对于谈之不过是些粪土,此刻吸引他注意力的正安安静静躺在那边。

何霄的脸——或者说曾经属于何霄的脸——在笑,谈之想起那天临走竟然忘了再去看他一眼,弄得连这笑容是否是化妆师的杰作都无法判断。轻轻在唇上一吻,冷冰冰的,到底不同于以往温润的触感。温度,是化妆师无法触及的领域。于是旁边一干人等震惊地看着谈之亲吻尸体,震惊地看着谈之脸部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那个带了几许诡异出现在不适当场合的笑容成为当天在场大部分人一生的噩梦。

一片压抑不住倒抽冷气的声音。

“你是谈之吧?何霄他经常提到你。”沉浸在悲伤中的年迈夫妇此刻反而比其他人来的冷静。他们心里充斥的只有独子的死,连儿子的恋人是男人这样的事实都不甚在意,更不可能注意到一个瞬间的细节。谈之这才看见他们两个。

“是我。伯父伯母还请节哀。”他看二老的目光带着怜悯。白发人送黑发人,总不会是什么开心的事。老太太闻言又在抹眼泪,何老先生轻声安慰时自己也红了眼圈。谈之立在一旁等他们平静下来,他知道二老有话对他讲。结果竟然是将何霄的房子连同里面所有东西交给他处理,这倒出乎他的意料,想想又释然,睹物思人,二老不愿再入伤心地。

看来即使想要代替何霄照顾他们都是最好不要了,他二人已经决定断掉跟儿子有关的任何东西,这份修养实在难得。谈之暗自思付。

角落里有视线片刻不离地观察着谈之。观察他在门外的犹豫,观察他进门瞬间眸子里闪过的了然,观察他目中无人的镇定,观察他面对遗体审视的态度,观察他应付两位老人的自如。不短的警界生涯让他不停地判断谈之做戏的成份,以及做戏的理由。就算所有人相信何霄的死是意外,他也不会相信。何霄一直在干着什么,他知道,但那个人某些时候过分小心翼翼,为了减少阻力不惜骗过上司,甚至瞒住了身为搭档的他,只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求他帮忙找些东西。然而那天晚上的那个电话,让自己四十分钟后接不到他的联系就报警,不安而急躁的情绪显示必定与他最重视的人有关,他的死分明跟谈之有关。

假如是谈之欺骗或背叛了何霄,他决不会轻易放过他。

跟何老夫妇交谈片刻,谈之准备回家。馆内有人在监视他。从吻过何霄之后他就发现了。他跟何霄都是直觉超强的人。那个人监视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怕他泄漏有关真相,那么尽可放心;如果是怀疑何霄的死因,那么自己的表现……糟糕了点啊,就像是事不关己似的,跟自己的角色不符。虽然被揭穿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

淡淡地叹口气,走到稍远的地方回头,无意识地蹙了眉,回忆起相伴的点点滴滴,想到往后身边再没那么个人,眼中便蒙上了层水气。想自嘲地笑笑,又觉苦涩难看,终究还是作罢,头也不回地走开。远处一私家车里,一副望远镜被放下。席焕看到宝贝般笑得开心。谈之啊谈之,你讨厌虚假讨厌掩饰,到头来演戏演得比谁都过。何霄的死给了你太大打击让你改变吗?抑或是,利刃终于失去了刀鞘?

4

国庆放假回家,凡事在老爸老妈眼皮底下做,写文也要抽空,我郁卒~~~~所以N天了才写了这么一点点,如果有在看的大人的话还请原谅了。

刚下飞机,迎面扑过来一只小麻雀,温斯顿格兰蒂抱住怀里的人亲亲她棕红的头发。一旁早有人接过他的行李。不满这种近似兄妹间的碰触,瑟茜习惯性一口咬上他的脖子。早有准备的温斯顿只是拍拍她的后脑勺,噙着笑抬起头来,却看见前面的人皱着眉看他。瑟茜终于松口。雷曾经警告过他,女人是可怕的生物,继续这样毫无防备,总有一天会出事,他不去理会。瑟茜的世界里从来只有他一个,不可能害他;即使有意外,死在瑟茜口中他也心甘情愿。只是,雷过一会儿肯定又要责备。

“大哥。”他跟对面那人打招呼。那人上下扫他几眼,总算展了眉:“欢迎回来,温尼。” 打发走瑟茜,温斯顿坐直身子。现在开始,是公事时间。

“你在那边耽搁了一个多月。一个月时间足够用来颠覆一个王朝,当然也可以用来抹杀格兰蒂这个姓氏。”雷欧格兰蒂背对他站在窗前俯视庄园,“给我说的过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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