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再来——owl
owl  发于:2015年07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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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绡见机而动,身体借力扑向楼角砖墙,双足一点,手上一甩,已利用这脚上一踏之力,向后飞出丈余,梅纤骨也借他一甩发力,拖着他跃向另一座屋檐。

渔网落空,窗里一人还未见反扑,对面一家茶楼的窗子齐齐洞开,里面弓弦骤响,箭如飞蝗,瞬间就要把空中两人乱箭洞穿!

“该死!”梅纤骨低咒,挥刀狠拦,箭雨连连迸飞,两人在墙上微一停顿,再次纵身掠起,一气登上酒楼三楼的檐角,毫不迟疑的一脚踹出,破窗而入。

楼里冷冷清清,空荡荡的大堂里,居然只有两个人正悠闲的喝酒聊天。梅纤骨不由自主地身形一顿,下意识就要掉头。

南宫绡及时地笑了,说:“好巧。二位不介意我们也坐坐吧?”

布衣青年抬起头,轻飘飘一笑,笑容美好,声音异常轻柔好听:“两位随意。”

南宫绡就反客为主的拖着梅纤骨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下。

窗外人影闪动,眨眼间已跟进来十几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站了好大一片,各个执刀仗剑,杀气腾腾。刚才那蓝衣翠裙的两名女子也在其中。

众人心照不宣的慢慢呈包围状,将桌边四个人退路统统封死。

再看被包围的四人,梅纤骨认命的放开南宫绡的手,也在桌边坐下;那布衣青年和他的同伴依旧神色自若的喝着酒,仿佛根本就没看见凶神恶煞般的一干人等一样。

南宫绡笑眯眯的和对方打招呼:“二位怎么称呼?”

布衣青年向他一笑,看看梅纤骨,说道:“两位姑娘这是……怎么了?惹得这么些人不开心。”

梅纤骨嘴角一抽,脸孔几乎扭曲变形。这一只还是这么恶劣啊。

“那得问这位,是不是南宫?”梅纤骨向南宫绡扬眉。

南宫绡呵呵一笑:“哎呀,怎么这么说。难道你们就没有仇家。”

“哼,”梅纤骨闷哼一声,“好像你的仇家都商量好了。”

南宫绡用袖子使劲擦脸,扫视全场,笑意从容:“我还没抱怨你的易容术,你倒嫌弃我的仇家万众一心了。”听他的口气,好像和他的仇家站在一条战线上,可是那些仇家的脸色一个个的越发难看了。

布衣青年放下酒杯,看着对面坐着的同伴,微笑:“尚,你看呢?”

他的同伴这才抬起头,一双异常明亮灼人的眼睛里有着浅浅的笑意,棱角分明的脸孔微微一皱,看上去竟简单纯粹得宛如一种可爱的动物:“情况特殊,可以例外。”

南宫绡眼睛一闪,精准的捕捉到梅纤骨一瞬间的僵硬,不禁失笑。布衣青年向南宫绡介绍:“这是我的同伴,姓尚,尚铭茶。我呢,姓文,文骆雪。这位姑娘是……”

南宫绡连忙纠正:“我不是姑娘,我是南宫绡。”

“南宫绡?”尚铭茶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哪个南宫绡?可是京城里的那个?”

“正是,普天之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南宫绡郑重声明。

文骆雪打量南宫绡脸上身上,笑问:“那南宫公子这是……”

南宫绡冲梅纤骨努嘴:“问他。”

“哦,这位姑娘……”

“你有完没完?”梅纤骨打断文骆雪,没好气地道:“假惺惺的装什么啊?”

“哦。”文骆雪眨眼,笑得天真纯情,童叟无欺人畜无害:“你也不是姑娘?”

“你……”梅纤骨几欲气结:“我,我……”

“啊!”文骆雪忽然作恍然大悟状:“我听过你的声音,我们以前见过面的,是不是?”

梅纤骨一阵无力,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我说,两年没见,你莫非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呵。”文骆雪一笑:“正是许久没见,又一下子就遇上了,才觉得要好好问候才是。你说呢,梅纤骨,梅先生?”

话音未落,四周已是一片抽气之声,大堂中空气骤冷。众人本来还有些难耐,此时都暗暗心惊,一时都按兵不动。

“最近在那高就?”文骆雪笑得安详优雅,黑黑的眼睛眨眨,三分狡黠,三分玩笑。

梅纤骨叹气,自己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又叹了一声才道:“这次,怕是要亏大了。”

“哦?比两年前……还亏?”文骆雪恶毒的笑。

梅纤骨刚送到嘴里的第二杯酒一滴不漏的喷了出来。

“还说呢,那条可恶的小虫子,他像怨灵一样足足在后面跟了一个月!一个月啊!被响尾蛇一样的家伙盯着,连睡觉都会做噩梦!”梅纤骨呻吟道。

“你说叶巳啊,”文骆雪云淡风清的说道:“谁叫你在‘成香坊’的刑堂出手的,还对他的堂子动手脚。”

“那是子守干得好不好?而且不赚钱空卖力气的事我怎么会做。”梅纤骨有气无力的反驳。

“那就不清楚了,也许他对你有意思?”文骆雪随口说,梅纤骨登时如同被蝎子蜇了一般险些跳起:“喂,这种玩笑可不要乱开!”

文骆雪耸肩一笑,看一眼尚铭茶,后者会心而笑:“他还是这样,一直都不习惯。”

“拜托你们稍微含蓄一点好不好,别总是一副不知羞耻的德性,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着呢。”梅纤骨郁卒的捧着额头。自从见到这两只,他的形象早就飞到舅舅家去了。

众人各自暗中冷笑,他居然还记得有人在看啊……

“对了,这些人,”尚铭茶抬起头,环视四周,“什么意思?”

南宫绡呵呵呵笑道:“好像是找我的,不过我家的老爹正好请了梅先生送我回家。”

众人的脸色越发难看。然而骑虎难下,现在已不是可以退的时候。

“哦。”文骆雪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浅笑:“我们,刚好也要进京城去。”

“你们……”梅纤骨立时觉得不妙,心中暗暗叫苦。

“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月的休假,打算到京里的别院小住。”文骆雪慢慢的说道,瞟一眼梅纤骨,又瞄了一眼南宫绡:“不如,大家结伴而行?”

南宫绡莫名的打了个冷战,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用!”

梅纤骨亦是摇头:“不打搅二位……旅行。嗯?……你们休假?这两年在哪里高就?”

“开店。”尚铭茶道。

“开店?”梅纤骨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两个家伙去开店?开什么店?有人敢去么?

“开一家客店,很小的,不过生意还不错。”文骆雪解释:“地方也比较偏,不过各位都应该听说过那个地方,方便的话,还请多多惠顾。”

南宫绡好奇:“哪里?”

“‘四季天’。”文骆雪微笑。

一时,四周又是一阵抽气之声。文骆雪白皙修长的手指抚着发带,笑容温柔美好:“那里比较安全,而且只有我们一家客店,生意一向不错。”

不过,能想到在那里开店,才是个问题吧?

众人眼中无不如此控诉。同时也在盘算这两人的来历,毕竟不是谁都能到“那里”去开店的。

13

就这样,整个大堂里呈现出一种十分诡异的状况,四个人若无其事的聊天,旁边另有一二十人仗剑执刀环伺,脸色异样,神情愤愤不尴不尬,不少人的身体已经僵硬。

“我不明白的是,他们怎么会如此及时地赶来追杀你南宫少爷,”梅纤骨缓缓说道,“而且,他们怎么能一下子就认出你。”

南宫绡故作懵懂:“这个问题你该去问他们。”

“我觉得你也知道答案。”梅纤骨眼神清明,笑意深深:“难道不是?”

“既是如此,何必问我?你不是已经想到了?”

“但是我还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和夏子陵——”梅纤骨忽然一顿,手上酒杯应声而碎,人随之翻身栽倒。

文骆雪尚铭茶神情如常,似乎一切早就在意料之中,南宫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略显腼腆的一笑:“哎呀,真是。”

桌布掀开,有人钻出来,众人定睛看过去,才见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叫花。叫花向着南宫绡露齿一笑,唇红齿白,眉眼弯弯,不是言香屿是谁?

“绡。”言香屿抹一抹脸上泥污,现出本来面貌。南宫绡极其自然的站起,帮他理一理头发。

“还好吧?”南宫绡笑问,眼底滑过一丝异样的温暖。

“嗯。”言香屿点头:“我也没想到可以得手。”

“下的是哪一种?”

“春睡。”

“也就是说,他在十二个时辰之内都不会醒?”

“我加大了剂量。”言香屿皱了皱鼻子,又转过身来,向文、尚二人道谢。这两个早就知情,但并未插手,只悠闲的看了个热闹,也算是帮了言香屿一个小忙。

文骆雪含笑客气两句,接着问道:“可是,你们怎么离开这呢?”

一个功力被阻,另一个功力尽失,根本就和老弱病残全无分别,何以应对这四周虎视眈眈的十几个高手?

南宫绡似乎很奇怪:“二位不是打算与我们通行么?”

文骆雪眨眼:“我说过?”

南宫绡点头:“没错。”

“可是,我记得你好像拒绝了。”尚铭茶说。

“那是因为我在等小言,”南宫绡道,“而不是要和梅纤骨结伴。”

“哦。”文骆雪若有所悟:“你现在等到了他,又想和我们同行了。”

南宫绡笑得单纯可爱:“嗯。”

文骆雪不紧不慢的打量一下南宫绡和言香屿,黑眸之中似笑非笑,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对尚铭茶说:“这两人倒是有趣。”

尚铭茶微抬眉梢:“怎么?”

“一个扮得不男不女,一个穿得又脏又破;一个没有功力,一个经脉被封。”文骆雪瞟一眼四周,声音轻飘飘的说不出的好听,只听他一字一缓的说道:“我倒很想看看他们被围殴的样子。”

话一出口,南宫绡脸色霎时雪白,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苦笑:“果然是过期不候?”

文骆雪微笑:“不是,纯属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呃……也拜托你们不要拿别人的小命开玩笑,娱乐自己好不好?可是南宫绡刚才本来就算是投机取巧,人家不买账他也没办法,更是无话可说。

尚铭茶无可奈何的叹气:“你啊。”

隔着桌子拉起文骆雪:“就算你很好奇,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可是他藏在桌子下面居然瞒过了梅纤骨。”文骆雪不甘心的说:“还一下子就认出了南宫。”

“屋子里的人有很多,瞒过梅纤骨并不是很难;如果我变装易容,你是不是也能很快认出我?”尚铭茶问文骆雪。

文骆雪一笑。

“那就是了。”尚铭茶拉过文骆雪,看一眼南宫绡,嘴角翘了一翘:“不过,有人拜托过我若是见了你,一定替他陷害你一次。”

南宫绡脸孔一阵扭曲:“谁?”

“肖怀夜。”尚铭茶笑笑,拉着文骆雪转身走向楼梯,两个人并肩下楼去了。

事情变得很……微妙,也很糟糕——特别是对于南宫绡和言香屿来讲。四周的人则渐渐恢复生气,有的已经不由自主露出了庆幸的笑容。瞬息之间,杀气四溢,迫在眉睫。

南宫绡看看言香屿,苦笑不已:“小言,这次可怎么好?”

言香屿浅浅一笑:“偶尔被围殴……也是种不错的体验。”

拜托,不是这个问题吧?南宫绡无力的呻吟一声,脸孔几乎扭曲。谁要有这种体验啊?!他不想死啊。

“小言,难道你有办法?”南宫绡哭丧着脸道。

言香屿一笑,颇为痛快:“没有。”

“那你笑什么?”

“不笑,难道要哭?”言香屿眉毛微微夹起,接着失笑:“如果绡有办法离开这里,我就有办法善后。”

“这可是你说的。”南宫绡闻言,嘴角一弯勾起笑意,即使身上衣服不伦不类,却也依旧神采非凡,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骄傲。

他向着言香屿伸出手,温情而自信,不曾理会凌空刺来的利剑,也没有在意冷冷掠起的刀光——仿佛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言香屿,只有他的笑容。

言香屿含笑握住他的手,抓紧,轻一转身。然后,就只见两个人如同心念相通一般,双双跃起,身形微微一扭一折,径自从十几人形成的包围之中,在密不透风的刀光剑影之下,清烟也似的飘了出去,转眼便在窗前,再一俯身,从三楼倒曳而下。

内力的确是没有了,但并不等于一切的身法、眼力都随之失灵,这两个人正是利用对方轻敌之心,凭借轻功全力而退。当然,在全力突围之时,南宫绡手里钢针亦同时出手,虽没有以前的威力,还是大大扰乱了对方。特别是他们的对手在人数上似乎很是占着优势,但人多难免各有私心,彼此之间也各自防范,一时难免乱了阵脚,更是给了南宫绡和言香屿可乘之机。

两人身在半空已经换气翻身,落地时就势一滚缓去下坠之力,紧接着跳起,拔腿飞奔。

街上早就是一片狼藉,普通人都已躲回家中,两人手拉手跑起来也没什么阻碍,只是清清楚楚听见后面人声渐近,几乎就在身后。

言香屿看一眼南宫绡,南宫绡报以一笑,二人头也不回的一扬手,两大包迷药便毫不客气地撒了出去。

身后顿时惊呼声起,两人再接再厉,手上撒药动作不减,脚下更是加紧,并且不停的左右移动,以防背后暗器伤人。后面众人边追边骂边感慨,这两个还真不是一般的默契,一直手拉手的奔跑动作,竟也没有一次因其中一个的方向弄错而撞在一起的时候。

饶是如此,没了内力的南宫绡和言香屿还是远远不能与这些江湖中无论如何都称得上是高手的人们相抗衡,短短一会功夫,两人身上都已经是伤痕累累,身后留下一串鲜血痕迹。

可是,两个人却都在笑。

江湖之中,这一切早就是最简单不过的游戏。

既已身在其中,只有好好品味而已。

重要的是,他们还有彼此相伴。

“东面。”言香屿低声说道:“我在山谷里布了阵。”

“什么?”

“八卦阵,六个。”言香屿微微一笑:“虽然只有树枝网子和石头,但六个交叉环扣的八卦阵,一般人一天两天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南宫绡不由得深深笑了:“原来如此。”言香屿啊,现在开始显露身手了啊。真是让人期待——毕竟,这个人是他在意的呢。

心念一动之际,言香屿左手中银芒疾闪,似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破空而去,眨眼即回,半空中已经有血花飘散,紧接着是一声冷哼,满是难言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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