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门口赫然站着丁音茵。
丁音茵一大早回来取户口簿,进门时还在奇怪怎么门没锁,嗅到房间内的麝香味,她想难道儿子带女人回来睡觉了?带着笑意走近睡房,就见有个背对着她的男人正在……亲阮均城?不,也许是角度的关系,她低咳一声想要问对方是谁,赵绪斌给了她致命一击。
“怎么是你?”丁音茵面有愠色,赵绪斌神色紧张又不回答让她提高了音量,“我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一声铿锵有力的质问吓得赵绪斌撞翻了床头灯,同时也吵醒了阮均城,床上的人糊里糊涂地半坐起身,眼皮都没抬,抓挠着头发说:“求你们静一静,我真的很困。”
丁音茵瞪圆了眼睛,儿子身上那触目惊心的吻痕,落实了她心里最抵触的想法,她胆颤心惊地问:“你们上……床了?”
阮均城刚才说完了又蒙上被子倒头睡下,这时才蓦地弹跳起来,“妈?”当他裹紧被单,看到女人身后还站着他称之为爸的男人,他多希望这只是噩梦还没醒,他假装洒脱地说:“我们就是玩一玩。”
“赵绪斌,你是为了报复我是不是?”丁音茵气红了眼睛,俨如一只怒发冲冠的母老虎,全身的毛都根根倒竖了起来,拎着手里的皮包上去就要厮杀。
女人打起架来,战斗力不比男人弱,虽然力气可能小一些,但长指甲可以说是终极武器。尽管赵绪斌护着头,可脸上还是被划了好几道口子,有的划深了,甚至还淌了血,他知道这时候丁音茵正在气头上,有理也说不清,所以被骂被打他都坦然承受。
“有什么事好好说,打什么!”上前来拉架的人也受到了牵累,脚背都被鞋底踩肿了。
丁音茵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一通,头发散了一脸,嚎啕道:“是我瞎了眼引狼入室!姓赵的,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居然连我儿子也不放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赵绪斌靠着墙半跪在地,他的否定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阮均城忍着后面始终有夹有异物的不适感,找了条短裤和背心穿上,觉得所有的事还真是一言难尽。
“你恶不恶心?早知道你是这么个变态,我当初真不应该搭理你!”
“不知廉耻的东西,是有多缺钱穷到要卖屁股?小心别得病,不然赚的钱还不够你治的!”
“你们家真不幸,生出你这种败类,真是肮脏死了……”
丁音茵骂了很多不堪入耳的难听话,而且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听她越说越过分,阮均城插话道:“其实你也没资格骂他,这件事上,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你、你……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帮着他讲话!”丁音茵啜泣,快要气昏过去。
阮均城扶起赵绪斌,明白地表示:“你放他走吧,我们不会再有关系了。”
第35章
“你有什么要解释?”轰走了赵绪斌,丁音茵依然怒气难消,在她的认知里,儿子不是会这样乱来的人,这其中必有隐情。
“好像……没什么可解释的,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们上床了。”阮均城面无波澜地说。
“我问你为什么要跟他上床?”丁音茵誓要刨根问到底。
“好了,消消气,他要不想说,就不要逼他了。”作为一家之长的男人把手搭在老婆肩膀上劝抚道。
“他和我喜欢了很久的人是同一个人。”阮均城没想过要隐瞒,只是也未说破,点到即止。
丁音茵不知其中复杂的内情,听儿子这么说,她按照自己的思路,串联起了事情的始末,就连儿子当初那么强烈的反对她要结婚,她也找到了缘由,最后指出结症所在,同时也是一直埋藏在她心里的一个萌芽想法:“你果然不喜欢女人。”
还好没真和赵绪斌结成婚,不然酿成的又何止一出悲剧,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从儿子出生后她就忙于工作,疏漏了抚养教育,虽然她也付出了母爱,可儿子始终未把她当做一个母亲推心置腹过,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失败吧。不过也正因为她常年浸染在娱乐圈这个包罗万象的圈子,倒也没有根深蒂固的传宗接代观念,只要儿子过得开心,她这个当母亲的好像也没必要去阻拦,只是现下还一时无法接受,停一停,她说:“算了,我不管你们了,你自己处理好,婚后我会跟你爸在国外定居。”
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人有些目眩,半边脸颊被扇得太狠,肿痛得像是涂抹了一层辣椒油,舔一下嘴角,嘴里都是血腥味,赵绪斌漫无目的地开着车,重重的关门声似乎还一直回响在耳边,包括阮均城最后说的那句“我们不会再有关系了”,他知道这句话不仅是对丁音茵说的,更是说给他听,他们的关系大概真的就此终结了。
当天,赵绪斌还是见报了,不但见了,还是新闻版的社会头条。
他低着头从电梯里走出来,戴着一顶棒球帽和一副大太阳镜,没走几步,就有人挡住去路,问他:“小赵,别急着走,说说你又做了什么一鸣惊人的好事?”
脚蹬快垂直成九十度高跟鞋的成熟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雷厉风行的经纪人钱姐,赵绪斌惊了一跳,以为钱姐有千里眼,早上才发生的事,她这么快就掌握到情报了?一时吞吞吐吐,准备蒙混过关,接收到来自钱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眼神,他心里没底,刚想要试探地问:“钱姐,你都知道什么了?”
面前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推了一下眼镜,从背后拿出一份当日的早报,指着首版头条新闻的一张配图说:“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
赵绪斌接过报纸,那是昨天在游乐园的户外长椅上,身着熊猫玩偶装的他捉弄阮均城,把摘下来的头套往对方头上扣而被捕捉到的一张照片,图片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注解:图为本市娱乐场所一角,“盛装出席”欢度六一儿童节的成年人。似乎是一张抓拍照,照片上的他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像是在拍牙膏广告,好在阮均城的脸被遮了大半,没有曝光。照片的角度并不很正,他笑得也很没形象,如果不仔细看,大概没几个人会把这个路人和现在当红的明星联系到一起,他正想着是予以否定还是承认下来,钱姐又开口了:“是你吧?这照片虽然拍得刁钻,不过还是有细心的粉丝把你认出来了,还做了技术分析和对比图。现在的小粉丝真是不容小觑,个个都跟情报局出来的似的,我看你的表情,大概错不了。这报纸才出来几个小时,现在网上已经炸开了锅,我的电话响了一早上没停过,做公益是很好,你也没必要瞒着我。”
“呃……钱姐,这不是公益,只是家庭活动,我答应带我外甥女和小外甥出去玩,讨他们开心才穿了熊猫装,没想到这也上了新闻。”
钱姐笑着抢过报纸卷起来打了一下赵绪斌的肩膀,“我就说嘛,你小子可没这么聪明,不管怎样效果是一样的,现在因为这张熊猫图片的广泛流传,很多媒体也跟风报道了此事,在猜测到底是不是你。目前评论多是一面倒的夸你,大家都没想到你私底下是这个样子的,很多人说因此喜欢上你了,你这一次干得很漂亮啊!”
所以说情场失意,事业得意,还真是那么回事?赵绪斌兴致不高地吱了声,怕钱姐看到他脸上的伤,又将帽舌压低了些。
“你等下换完衣服,去参加一个临时安排的活动,在科技大的体育馆,粉丝们给你办了个生日会,你去互动一下,做做游戏,回馈一下支持你的粉丝。我也是才想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其他人的礼物在你桌上,我的这份稍后给你,另外你上网回复一下给你发了生日祝贺的同行,关系好不好不重要,表面功夫一定要做到位。”钱姐拖着赵绪斌的胳膊快步穿过办公区域,“你别不乐意,现在你的形象就好比是大家的饭碗,维护不好会殃及池鱼,动作快一点,我让司机在楼下等。”
赵绪斌被动地走了几步,突然钱姐又回过头来拉他一下,“对了,你旁边那位是谁可以透露给我吗?大家可都八卦得很起劲呀。”
涂闹把面前的这份报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自己都没发现嘴角带着笑,还是经纪人梁哥喝完一杯茶,用手指点点她的头,“不去练歌,盯着份报纸傻笑什么呢?”
她把报纸贴到胸口,又平铺在桌上,笑得中邪一般,旁人可能猜不着,可是她怎么会看不出赵大哥身边这位黑衣男,就是跟她合作了几年的私人化妆师阮老师呢?不管是身材也好,衣着品味也好,都和阮老师相符合无出入,更重要的是男人左手腕上戴的那块表,阮老师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虽然因为是化妆师的关系他并不常佩戴,但她却可以凭这一小细节百分百肯定,这两个人就是赵大哥和阮老师。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一起出游,前阵子不还是闹翻的状态,难道他们重归于好了?正当她想得出神,不断有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打扰着她的思考,她正忍得想要发火,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看到正巧走到她跟前停下的阮均城,她自己也跟着倒抽一口冷气,这还是阮老师吗?!
阮均城剪了头发,没有戴帽子,形象和以往完全颠覆,也不怪好多人初见他都没能说出话来,他巡视了一圈众人,说:“怎么?大家不欢迎我回来上班?”
梁哥一拍脑袋,“哪里的话,阮老师你不在,大伙都没什么工作热情,可算把你盼回来了!”
涂闹绕着阮均城转了几个圈,“阮老师,你受了什么刺激,剪头发也就算了,怎么把帽子也给摘了?那可是你的招牌啊!”
“换个形象不好吗?”阮均城反问。没有长头发和帽子的遮掩,他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清爽阳光了不少,年纪也显小了。
“不是不好,只是还不太习惯……你可是以戴帽闻名的啊,还引领过戴帽子的潮流,我只是一时想不通……总之阮老师你自己满意就好,相信过一阵子大家就会接受你的新形象,就是我有些担心,估计以后追你的人会更多啊。”涂闹嘴甜如蜜地道。
“说得再好听,我下手可不会顾念哦。”阮均城把他的百宝箱打开,“站着干嘛,坐下化妆啊,不是要参加歌友会?”
“那个……阮老师啊,我问你个私人问题,你别生气。”涂闹把刚才一激动揉成一团的报纸扯开,递到正忙着拾取化妆用品的阮均城眼前,“图上的是你和赵大哥吗?”
阮均城扫了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们和好咯?”涂闹刚想要笑,阮均城下一句话就将她噎住了。
“没,崩了。”
《盗徒》的收视率节节攀高,四位主演的人气如日中天,尤其以两位男主角风头最劲,由于在剧中互动颇多,两个人的出场戏份被有心的观众单剪了出来。有人直夸二位男主比和女主在一起更登对,更有粉丝画了以他们剧中形象为原型的动漫卡通插图,会舞文弄墨的也不甘落后,立时一篇几千字的文便诞生了。二人剧中的精彩表演引起热议,扮演者在戏外又是同一间公司的师兄弟,话题就一直高烧不退。
即使在赵绪斌加入新剧组后,还是一直有记者上门或者电话预约想要采访,他一概回绝了,说自己想要专心演绎新的角色,感谢大家的厚爱。
反观另一位主角,却是乐在其中,对和师哥的同性绯闻不但不排斥,反而透露会看粉丝自制的MV,也浏览过一些文和图片,觉得很好玩,赞粉丝都很有才华,并鼓励创作。记者问:今后两人有意向再合作吗?这部戏这么红,有没有想过续拍第二部?
周泽霖回答:这要看公司安排,但如果有导演找的话,他会慎重考虑的!至于《盗徒》的续集目前还在接洽阶段,他不确定能不能成行,不过大家可以拭目以待。
只是他这个话刚放出去,公司就立马给他接了另一部长篇大制作,而且据传第二部的拍摄计划也胎死腹中,被无限期延期。
第36章
娱乐圈是个花花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热点和新闻,这不独占鳌头了一段时间的赵周同性绯闻刚弱下去,丁音茵的结婚隐退传闻就像是颗重磅炸弹在圈子里引爆了。
更让人拍案叫绝的是这两条新闻还有微妙的衔接点,赵绪斌和丁音茵是前绯闻男女对象,这也再一次从侧面验证了这个圈子的“乱”。
记者们不会放过当事人,丁音茵不论出现在哪里,都会被问及赵绪斌相关,一般性问题也就算了,记者们问出口的多是:新郎是不是赵?现在斌哥这么红,会不会邀请他做伴郎?婚礼在哪里举行,赵在受邀嘉宾之列吗?对斌哥的同性绯闻怎么看?
这让丁音茵不胜其烦,连带着又想到几个月前撞见的那一出好事,就把新仇旧账一起算到了赵绪斌头上,向媒体放话拒绝回答一切有关赵绪斌的问题,直言“有他无我”让媒体一片哗然。
记者们乐得看事态朝预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这头录下了丁音茵的狠话,那头就立刻去围追堵截赵绪斌,得到的答案却索然无味:丁姐说什么就是什么,祝她婚姻幸福,其他我无可奉告。
以赵绪斌的资历,其实还够不着可以与丁音茵交恶,他算是犯了条禁忌,只是好在这位影坛老将已经决定退出,不然按照她的地位和裙带关系,以后赵绪斌的接片数量和质量可能都会受到影响,现在他倒是借着丁音茵结婚的东风,又红火了一把,不得不说,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既然丁音茵的结婚对象另有其人,媒体又岂有不把这个夺得美人芳心的大赢家找出来的道理,经过多方勘查,目标缩小锁定到三个人,又利用排除法确定了最终名额,掘地三尺挖出了此人的身份背景,二十几年前曾是一位知名导演,和丁音茵还有过一段鲜为人知的坎坷情史。这一公布,又是引起了一番轩然大波,但还好他们曾育有一子的消息没被连根拔起,阮均城仍可以舒心地过他逍遥自在的小日子。
婚礼如期举行,行程隐秘,只请了双方几位至亲好友和家属,在碧海蓝天的小岛上,风韵犹存的丁音茵身穿洁白的婚纱,头戴手工编织的花环,挽着爱人的手,面带笑靥,眸含秋水,伴着抛洒的片片花瓣,走向幸福的终点。
有人感动拭泪,有人鼓掌祝贺,阮均城笑着举杯,能见证到父母结婚的时刻,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细浪拍打着沙滩,芭蕉宽阔的绿叶抵挡着火烫的阳光,脚下是打横追跑的青色小蟹,阮均城敬过酒,端着一杯香槟坐到凌空搭建的小屋木板上,安逸地摇晃着双腿,人字拖坠在趾间,迎着习习海风,他真想长居于此。
哪怕回到国内睡在家中,他似乎还能闻到热带海洋的味道,床头新摆放了婚礼时三口之家的合照,阮均城藉此又回味了一遍这几日的岛屿之旅。
“阮老师,几天不见,你怎么好像黑了?”涂闹眼珠骨碌碌地转。
“晒的。”阮均城抬正这张姣好的鹅蛋脸,“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有啊,想约你晚上一起吃饭唱歌!都是熟人,有小键,阿凯,大磊,梁哥,泽霖……”涂闹掰着指头数。
“还有呢?”阮均城知道肯定不止这几个人,涂闹的小心思他哪里会猜不到。
“赵大哥。”涂闹撇嘴,“他和泽霖都是刚拍完戏回来,大家聚一聚嘛。”
“我说过的,有他我就不去。”用海绵扑上粉底,阮均城铁面无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