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越说越冲，也越说越不对劲了，乔野话冲出口才注意到收不回来，他不是想说这么，怎么出口的就这么伤人了。

从小就护在手心里的人，自己也就喜欢逗逗他，其它人敢对他重说一句他都不爽的，今天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些混帐话了？！

他想辩解，他不是这意思，但是还没张口，已经被他气得双眼通红的肖柯艾这个时候也已经被那句不要脸伤得快窒息了。

胸口像是有一把钝重的刀在磨，沉重的痛压迫着神经，让他牙齿都要咬碎了。

“我已经成年了！我做什么事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再是小孩子了！我有行动自由，有喜欢人的自由！你又不是我爸又不是我妈，你凭什么管我！！”肖柯艾也吼着，手被制住，想用脚去踩他去踢他，却被乔野躲开，还一个直接推倒在了沙发上，双腿死死地压在了他的腿上，让他全身上下都动弹不得。

本来想要解释的乔野一听他这话，道歉的话到了嘴边立刻就被活生生地哽了回去，将他完全性地压制在沙发上看他双眼通红地挣扎，耳边却尽是他那句“有喜欢人的自由”。

乔野喘着粗气，那句话在耳边回响，本将刚才因为歉意而微微熄灭的火上浇了一桶油，蹭得一下全身都要被点燃了：“老子不是你爸不是你妈，养了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现在可以在外面胡搞吗？老子没资格管你，那谁有！那个男的吗？你他妈个混蛋！”

肖柯艾也毫不客气地回骂：“你才是混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无知！老子才不要你管！你管我喜欢谁，你管我！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管我！”

看着乔野那张愤怒的脸，肖柯艾骂着骂着心里却渐渐不再那么愤怒，反而感觉到悲哀起来，这个人，他喜欢这么久的人，不但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心思，现在更是想像一个玩具一样把他关起来。

他现在的愤怒，也无非就是因为看到他的生活不再受到他的掌控。就像一个一直放在手心很喜欢的球，有一天掉了，开始朝他不熟悉和不喜欢的方向滚去，他不高兴而已。

“你说什么！你喜欢谁？！再说一遍！”乔野盯着他的嘴，一字一字咬牙切齿。

肖柯艾不甘心，他不甘心他在他的心目中仅仅只是如此，而此时，眼泪已经湿了眼角，他看着暴怒的乔野，突然也不再挣扎了，语气有些哽咽地开口：“我喜欢……”

灼热的，柔软的，熟悉的，因为太过用力还有些疼。

肖柯艾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僵着四肢，眼泪从眼角兀自滑下，没入细碎零乱的发丝中。

曾经想过无数次，愿意在梦中沉沦不愿醒来的。

大叔的吻。

45、天鹅湖（五）

两人就这么僵住了，乔野在肖柯艾停止反抗的时候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什么，他愤怒，然后，然后现在……

现在他在干什么？！

他，他他他……

他一动也敢动，因为向来冷静的头脑这个时候已经无法思考，柔软的嘴唇贴着自己，纤细的手腕被自己捏着，少年带着汗水和一些树木的味道如此清晰，像是故意往他鼻子里钻一样。让他无比清楚地感觉到两个人此时的体温，和心跳。

越来越急速的心跳，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或者是两个人的。

他在想什么？小可爱在想什么？他会给自己一耳光吗？自己毕竟是个男人。

男人？刚才他们在吵什么，小可爱说有喜欢的人，就是那个男人？

想到这里脑子才开始思考，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是在愤怒，因为愤怒，才会口不择言，身不由已！

对！小可爱说他喜欢男人，那他就给他证明一下，他错了！自己是在给他示范，给他证明！

对！就是这样！

像是要证明自己是对的，他抬起脸就对着肖柯艾吼：“这就是男人和男人，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恶心，是不是想要揍死我，我告诉你，你别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影响，你……”

你喜欢女人！

他话还没说完，肖柯艾已经迅速地把力量都集中到了小腹上，抬起上半身快速地亲了他一下。

乔野一惊之下想要退开，手中一松，肖柯艾已经抽出了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一个翻身，两人就从沙发上滚了下来掉到地上。

而这一次。

肖柯艾在上面。

他一言不发，也不顾乔野疼得一声闷哼，低下头就重重地亲在了他的嘴上。

这个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在啃的方式，有些狠，狠得决绝，像是什么也不顾了一样，眼睛紧闭着，像是怕睁开，就有什么东西要倾泻而出。

泪水？或者是压抑了这么久的感情。

乔野已经被肖柯艾的举动震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想要推开他，可是他才一用力，肖柯艾就放开了他，然后直起身体坐在了他的腰上。

双眼紧闭，双眉紧锁，浑身发抖，脸色却是一片潮红。

乔野看他这样，一时不知道是要发怒要质问还是安慰。

两人就这么静默了一会儿，直到肖柯艾平静下来，睁开眼睛，就那么看着乔野，那种无奈，就像是每天早上乔野问他内裤放在哪里的时候，但却又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慢慢地扯出一个苦笑，但是却无比轻松。

“乔野，我不讨厌，反而，很喜欢刚才的感觉。”

那种，期待了那么久，终于可以梦想成真。

或者，梦了那么久，终于要醒了的感觉。

屋内是一片明亮，除了沙发上被刚才弄乱随便扔在地上的抱枕，其它地方都一尘不染，整洁而有序。

一切都那么正常，刚才就像是一场梦，除了嘴唇上的麻麻的疼痛。

小可爱说……喜欢刚才的感觉？

喜欢，和他接吻的感觉？

那他呢，他……

他不知道，但是……决对不讨厌。

手指摸上嘴唇，刚才没有心思去注意，愤怒之后大脑被小可爱的举动直接弄到死机。

肖柯艾坐在床上又忍不住抬起手去碰嘴唇，可是手指刚碰到嘴唇，又像触电一样弹开，脸颊立刻就发烫起来，像是看到乔野就在眼前一样，目光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手指揪紧了床单，用力咬了咬嘴唇，用疼痛让自己从那些幻想中清醒过来。

这不能算是个吻，对大叔来说可能就是审犯人时的一种方法而已，只是因为对像是他所以……所以有所不同而已。

像是为了肯定自己一样自言自语地说：“对，就是这样。”

身体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良久，直到肚子抗议地叫起来，才让他回神，摸了摸肚皮坐起来，左右环顾，大叔的房间里如他所料地乱成一团，拉开被子，里面果然好几条换了没洗的内裤，地上也扔着衣服裤子没有收拾。

肖柯艾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随手就捡脚边的一条裤子想把房间收拾一下，他提着裤脚起来，却从裤口袋里掉出一把小钥匙。他捡起来拿在手上仔细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是哪里的钥匙，随手就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把被子掀开去收拾一床的内裤，可是以前做习惯了的事，此时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肖柯艾甩甩头把内裤从枕头下抽出来，却从枕头下面带出一个文件袋。

什么都往床上塞。

拿了文件袋刚要放到床头柜里，却被文件袋上的三个字吸引住。

肖柯玲。

姐姐。

是姐姐的案子？

肖柯艾手指猛地一抖。立刻把手上的衣服都扔到床上。

文件袋没有封，应该是最近看过的，里面虽然只有一小叠文件，但是明显是最近的情况。

他们在查姐姐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为什么不告诉他？

突然头脑里面像有什么一闪而过，尖锐的疼痛让他差点腿软。没有时间去再意身体的不适，他迅速翻看起里面的内容。

内容并不全面，他们从来都只告诉他，他们正在查，如果有了新的进展会告诉他，但是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听到过太多，有时候偷偷去资料室查也查不到什么进展，但是从这里面的资料却是可以看出，案情的进展完全不止是他们告诉他的那样，而这部份资料，却只是最近的，而中间还有什么，完全无法和他以前所了解的接上。

肖柯艾坐到床上，手里的文件被撰得死紧。

他们一直都瞒着他，可是为什么要瞒着他呢，这是姐姐的案子，他是有资格参与的！无论其中有什么隐情他都有权利知道！

乔野！找乔野！

肖柯艾翻找着身上的口袋，他的手机可以落在客厅了。可是门却打不开，这个门只能从里面反锁，外面一定是被乔野卡死了。

“大叔放我出去！乔野！乔野！乔野你个混蛋，你放我出去！”肖柯艾愤怒地捶着门，却听到不外面有任何动静。

“嘭——！”肖柯艾抬脚揣门，却因为脚下不稳而摔在地上。

姐姐的案子他们为什么瞒着他，乔野为什么要瞒着他！

双手抱着，坐在地上的肖柯艾咽了咽口水，深呼吸慢慢冷静下来，目光落到那把小钥匙上。

他记得乔野有一个保险箱，家里所有的钥匙他都有，但是只有那个保险箱的钥匙乔野只有一把，所以他是没有的，而且保险箱里可以是一些他家族或者公司的资料还有现金之类，他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必要要那把钥匙的。

不过他的钥匙串里是不会随身带这把钥匙的，现在在他的裤子里出现，说明一定是最近用的比较多。

姐姐案子的资料是最近的，那么，那些线索，很可能就在这个保险箱里。

肖柯艾抓过钥匙，捏在手心就像一个初次做小偷的人一样，有些畏惧但又渴望地看向保险箱的位置。

乔野从来没对他刻意隐瞒保险箱的位置。

打开衣柜，拿着钥匙插进钥匙孔，保险箱的门果然轻易打开。

对于这个保险箱，乔野并没有放在什么特别隐秘的位置，因为这个保险箱是他大哥给他的，除非用正确的方式打开，如果强行拆除，会导致保险箱启动保密装置直接将里面的东西销毁。所以第一道门打开之后，摆在肖柯艾面前的就是第二道门，密码锁。

乔野是个为了简单好记，把所有银行卡密码都设为123789的人。因为银行不许设为123456。

但是这个保险箱如果三次不对，那他就只能等四十八个小时再试了。

肖柯艾手心冒着汗，看着眼前的十个数字和二十六个字母。

乔野一定不会设置得太复杂，他的生日？

错误提示一次。

除了和案子有关的东西乔野能过目不忘，对于密码他是都懒得记的，所以，肖柯艾蹲坐在保险箱旁边，既然是姐姐的案子，会不会是姐姐的生日呢？想到姐姐温柔的面孔，肖柯艾的眼泪一下子打湿了眼眶。

他一定会把那个人找出来，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为姐姐偿命！

错误提示二次。

心里的焦急和狂躁让他几乎想拿把刀直接把保险箱给劈开，但是又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和这个案子有关！密码一定和这个案子有关！

会是什么？肖柯艾死死地盯着那些字母和数字，脑子里想着一切可能。

数字，数字会想到什么，日期，案子，案子的发生日期。

最后一个机会。

乔野一定会马上回来把自己带出他的房间，他以后一定要有机会进来，但是他等不了，他只想快点知道案子的进展，那个该死的杀人犯是谁！！！

深呼吸一口气，肖柯艾没有犹豫地按了下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又闪过刚才那种像是被钢针刺到的痛。让他手一抖，最后一个数字按错了。

刚才提着的心快速坠落下去，就在失望刚露头角，保险箱的门却“叮”的一声，打开了。

肖柯艾看着保险箱上的数字，愣了半晌。

这是，这串数字是……

46、天鹅湖（六）

这串数字，是他来到乔野家的那一天的日期。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以后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一会儿晚上带你出去过生日，以后的每一年，今天就是你的生日。”

他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有些无奈，有些狂妄，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说，他不知道怎么带小孩，所以以后要他自己照顾自己。

他试过给他洗澡，在被一脸兴奋又不知轻重的乔野弄得身上轻一块紫一块之后，温柔可人的小可爱终于怒极把他赶了出去，乔野也放弃了。

手摸上保险箱上显示的数字，冰冷的手感让他回过神来，咬咬嘴唇扔开那些回忆不再想其它，打开保险箱，里面果然有他想要找的。

里面还有一个文件袋，也写着姐姐的名字，直接坐在地上，肖柯艾就打开了那个文件袋，但是文件袋里的资料却也并不完全，而且，案子似乎并不单纯，而其它那些资料却已经不再保险箱里了。

不对，肖柯艾想到了奇怪的地方。

他之所以会想要偷偷去档案室里翻看资料，但是也知道，这些案卷应该是放在档案室里，或者放到保密柜里，而无论放到哪里，一定要是司法机关，而不是——乔野的家里。

虽然这些资料并不全面，里面好像还牵扯到其它的案件，但是肖柯艾也看到了里面所透露的信息不简单，怎么会出现在乔野的家里呢？

再看着手里的文件袋，肖柯艾越想越不对劲。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姐姐的案子并不是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也并不是他们告诉他的那么简单。

还有，他们不想让自己参与其中。

既然这样，就算自己告诉乔野自己已经发现了这些资料，他也不会告诉自己全部的，那还不如。

手里用力，把那资料捏得皱到一起。

那不如，我自己查！

肖柯艾站起来，环顾四周，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离开这里，但是乔野一定不会给自己开门。

刚才过于急躁，但是现在头脑冷静下来了，再看，却很快就发现了出去的法子。

自己怎么那么傻呢，门开不了，还有窗啊！

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他们住的楼层是六楼，有点高。

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中几颗星星闪烁的点点星光无法点亮整个夜晚，虽是夏日，肖柯艾还是觉得这午夜的风吹得人心里都是凉的，把文件整理好，翻出乔野一个包背在身上，把柜子里的床单全都翻了出来，乔野的房间虽然没有剪刀，但是匕首还是有的。

床单结绳，垂到下面到是刚好，他虽然不像乔野他们受过训练，但是为了让他的身体强壮点，肖柯艾也被乔野逼着学了些的。

即使是这样，到了楼下之后，心然后跳得飞快，这是和乔野生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违背他，但是他很快就把那一点儿愧疚扔到了脑后，跑向了夜色之中。

乔野一夜未眠，就在会议室里瞪着眼睛直到天亮，一闭眼，就仿佛可以感觉到那急促的呼吸，清新的味道，还有那个眼神。

湿漉漉的眼神，看得他心神就无法平静。

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懊恼之余，却更多的是不知明的窃喜。

看看时间，六点，现在买个早餐过去正好可以给他。

乔野叹了一口气，总不能饿着他，也舍不得。

但是当他回到家里看到被扔在一边的匕首和撕碎的床单，除了惊愕，更多的愤怒却让他眼睛都红了，手里端着的豆浆被他捏得流了一地，而床上乱七八糟糕衣服让他立刻警觉起来，看到那打被扔在地上的钥匙，他看也不用看。

肖柯艾。

你跑了，你敢跑！

此时心中的愤怒，却并不是因为资料和案情。

而是因为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他能去找谁，他要逃离他的身边，只有一种可能。

肖柯艾要跑，要离开他，要去找那个混蛋！那个什么狗屁心上人！

甩了手里的早餐，乔野“哐”地甩上门就冲了出去，可是刚从车库把车开出来，电话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