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天鹅湖（一）

自从上次被乔野强迫地看了片子还被上摸下摸地弄了个遍之后，肖柯艾再也没和他说一句话，自己收拾好了行李就走了，现在又正是学生返校的高峰期，平时两个小时多的车程就成了现在四个小时才到，他的拖着一个行李箱去报道处，其它重一些棉被什么的也在前两天已经送到了学校请一个乔野认识的老师代收了。

才进学校，那个老师已经帮他安排好了宿舍，是四人间。他拖着行李箱按着那个老师告诉他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位置，毕竟之前乔野要来看他的学校，他们就过来逛过一次，作为一个警察当然是可以很快地记住方位，而跟在他们身边混的肖柯艾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才一进去，里面其它三个人在前几天就已经到了，都收拾好了。

看到肖柯艾的时候，都很友好地向他打了招呼，显然是知道他的。

肖柯艾手上有那个老师给他的名单。

他住在二号床，一号床的男孩子叫张越，现在不在寝室，三号床的叫李纳，人有些深沉，架着一幅金色边眼镜，容貌普通，但是气质沉稳；四号床的则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叫王新，人只有一米六八，笑起来两个酒窝显得有些稚气。

王新主动过来要帮他，肖柯艾从小和不熟悉的人都没办法很快亲近起来，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礼貌地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谢谢。”

王新伸过来的手有些尴尬，但是也没有介意，只是对他笑笑说：“那你有事可以叫我。”

肖柯艾微微点了点头：“嗯，谢谢。”

他的礼貌和疏离让大家却也是多了份安心，这样的人虽然相处起来可能没那么自来熟，但是也不会不好相处。

肖柯艾把东西收拾好了正要出去找老师，才一开门就被一个身影直接撞到，然后被对方伸手一捞，就抱在了怀里。

“哎，同学你小心一点啊。

“对不起对不起。”肖柯艾有些手忙脚乱地离开这个散发着汗味和热气的怀抱，连忙朝对方道歉。

“你……新室友？”手里还拿着篮球的男孩子低下头来看肖柯艾，额着上还有刚运动完的汗水，短短的头发，俊朗的五官，盯着肖柯艾双眼发亮。

肖柯艾抬眼看了他一眼，看他还要凑近，脚步就往后退了一点。

男孩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张越。”

肖柯艾礼貌地和他握了一下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张越握得很紧都没有放开的意思。他力抽了一下没抽回来，就微微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张越。

张越还是盯着他正笑得开心：“我以前好像见过你。”

这种老套的搭讪方式让肖柯艾有些不高兴，又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是被对方抓得更紧。

“你叫什么名字？”张越显然看到了肖柯艾的不高兴，但是却仍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肖柯艾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肖柯艾。同学，我还有事，你可以放开我的手吗？”

张越比他要高出快一个头，都快一米九的个头了，喜欢运动，所以比他要强壮很多，他不松手，肖柯艾一时根本挣不开。

张越听到他的名字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小可爱？这名字不错。”

肖柯艾眼神更冷了，对这个一见面就抓着他手不放的室友还没来得急了解就已经没有了产生好感的机会：“小月肖，木可柯，草字头的艾。”

“肖柯艾？”张越像是想了起什么，脸上露出更加兴奋的神色：“嘿，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肖柯玲是不是？八年前死掉了的那个？我们那个时候住一个小区……”

提到姐姐肖柯艾心里就一阵疼，听到“死掉”两个字从这个人口中用那么无所谓的态度说出来，心里更是窝火，也更加不耐烦，把被抓的手用力甩了两下咬着牙打断了他的话：“同学请你放开好吗？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而且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你。”

张越却是丝毫没有介意他的态度，仍然笑嘻嘻地说：“你小时候就那么漂亮，像个女孩子一样，现在长大了更漂亮了。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玩家家酒你都是扮新娘吗……”

“哇，小可爱你看上去和室友相处很融洽嘛，果然，人帅到哪里都这么受欢迎啊。有没有什么事程哥可以帮忙的？”

听到这个声音，肖柯艾立刻就知道是谁了，果然，门外程志新端着吊儿郎当的笑容走了进来，伸手把肖柯艾被抓着的手很轻松地就解救了出来，侧过头去看了一眼张越：“同学，让一下让我们进去呗。”

张越显然对程志新的出现很不高兴，他还没说什么，身后一个秀气的声音说：“同学，让一下好吗？”

他才一侧身体，岳风就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绕过了他走到了肖柯艾前面，正好插在了他们之间。

岳风对着肖柯艾笑了笑。

肖柯艾有些惊讶，看了看他们俩，才问程志新：“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程志新打量了一下他的寝室，才说：“偶然遇到的，小风说想要开个书吧，你程哥我帮忙物色了一下，这边学校多，环境也还不错，一会儿想带你一起去看看我们看中的地方。现在时间不早了，小可爱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一会儿程哥过来帮你一起收拾。”

岳风已经帮他把他刚才拿的都放到了他的桌下，肖柯艾点点头就要跟两人出去。

“昨天我吃过一家餐厅很不多，要不要我带你们去？”张越插话。

程志新拿斜眼看他：“哎，同学你怎么着，难道对我们家小可爱一见钟情了？这架式根要追他一样。”

肖柯挥起一只手就要拍程志新让他别胡说，可是张越一句话却让他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他小时候是扮我的新娘，长大了自然也是。”

这一句话，直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肖柯艾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尴尬地笑了笑当没听见：“程哥我们去吃饭吧，我都饿了。”

程志新挑了挑眉直接拿出手机：“等会儿，我给你家那位通个气，这可是个严重事儿啊，我看这位同学不像开玩笑的。”

啊？肖柯艾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要打给乔野，一把抓住他的手机：“开个玩笑而已，多严重的事要告诉他。”

张越听到程志新的话，对“你家那位”有点好奇又有点嫉妒，看向肖柯艾的目光却是更加火辣辣的：“你有女朋友了？”

肖柯艾根本没心思理他，随口道：“无论有没有也不关你的事，同学，请你以后少开这种玩笑。”

张越伸手去拽他的胳膊：“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你……”

“乔哥，在哪儿呢，小可爱桃花开了，你不过来看看把关一下质量问题？”程志新的电话也打通了，脸上说着话还带着些调侃的神色。

张越一听“乔哥”两字，诧异地看向肖柯艾：“你有男朋友了？”

肖柯艾想要去阻止程志新，但又被张越拽着，解释道：“不是，我哥。你先放开我。”

程志新躲开了肖柯艾伸过来的手，仍然和乔野讲着：“啊？你现在要过来，哦，对，你刚才听到的那个男孩子就是说要追小可爱的，哎哎，你慢点啊，小心出事……”才说到这里，他拿下了电话，看向肖柯艾：“乔哥让你在这里等着他，他已经朝这里过来了。”

肖柯艾又气又好笑，程志新又转头去看向了张越：“还有你，也等会儿一起吧。”

其它两个室友默默地坐回了自已的位置，做好了围观的准备。

就在大家想进去坐一会儿等着乔野来的时候，程志新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看也没看直接就接了起来：“乔哥你放心，我在这儿你怕什么，怎么样也会坚持到你过来……华队。”

听到是华阳，程志新玩笑的脸色也敛了一些，变得凝重起来，他看了一眼肖柯艾然后才说：“我知道了，一会儿乔哥来了我会和他一回去的。”

他的电话接的时候有点长，到了后来还背过身去应了华阳几句。

岳风倒是知道要避讳一样很懂事地避开了讲电话的程志新去买水给他们。

华阳一般情况下没重要的事都不会在休假日打电话给他们，而且听程志新的语气，肖柯艾就知道一定是又出什么事了。

而且可能还不轻。

程志新挂了电话之后立刻就恢复了原样，看肖柯艾盯着他，轻佻地笑了笑，伸手揽了他的肩膀朝里走：“行了，一会儿再说，程哥有什么事瞒过你啊，怎么，今天来看你，就把我这么晾在门口啊。”

42、天鹅湖（二）

肖柯艾今天花了快四个小时才到，乔野却是只花了两个小时。程志新和岳风帮肖柯艾收拾好时已经是中午了，介于张越也帮了忙的，于是大家都没有反对主动要跟过来的他一起吃饭。

当时正被张越缠着问东问西的肖柯艾拿着菜单什么都以“不知道”来敷衍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头顶传了过来：“就是这小子？”

肖柯艾一听，抬头果然看到乔野正俯视着坐在他身边的张越，眉目间颇为不屑。

张越对这个一来就称他为“这小子”的乔野还没来得急有好感，就被肖柯艾几乎是窜起来把乔野按到他的坐位上这个动作给直接把陌生感变成了反感。

而且乔野还摸了一下肖柯艾的头，被自己拉一下都会皱眉的肖柯艾却是不但没有抗拒还一句话也没说，很自然地给乔野倒了一杯茶。

这么亲昵的举动一看就知道做过很多次了。

虽然肖柯艾刻意想要做给张越看的成份居多，但是张越也成功地被激怒了。

程志新看他盯着乔野，眼里露出的火苗，乐呵呵地对着一边一直一声不吭研究菜谱的岳风说：“年轻真好啊，火气旺啊。”

岳风却只是把菜单递给他：“那点这个，去去火。”

乔野没理张越，直接指着他问肖柯艾：“这个？”

肖柯艾态度良好，深知不能给开警车杀过来的乔野火上浇油：“新室友。”

“换！”乔野一字，落地有声。

“换什么换啊，这都是学校安排好的，寝室是不能随便换的，又不是住酒店。”张越鄙视地说。

乔野斜眼瞥了他一眼：“没问你话就不要开口。”

口气完全是审犯人的口吻。

张越本来就是一个大男孩，听这话就更是一肚子火了，他一拍桌子怒瞪乔野：“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又看向肖柯艾：“小可爱，这人是谁啊，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肖柯艾刚要回答，乔野大手一揽直接就来了句：“他男人。”

“噗！”程志新一口茶喷了坐他对面的张越一脸。

岳风拿纸巾：“啊，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

但是手里的纸巾却是先递给程志新。张越也知道这一群人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但是他看向肖柯艾，想从他嘴里听出些否认的话来。

肖柯艾却是愣愣地看着乔野，半天没有说话。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有震惊、不可置信、渴望还有害怕。那么复杂的情绪让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程志新擦了嘴立刻给他道歉，张越接了纸巾坐在那里开始闷气。

肖柯艾回过神来脸立刻就红了，慌慌张张地一口把茶喝完挥开那只搭在肩头滚烫的大手就挤向了岳风：“小风，你想好点什么了吗？”

一顿饭吃得个有滋味，张越是食不知味，这可不是他不想吃，运动完之后体力消耗本来就已经够让他多吃两碗了，但是最后他也只是多吃了两碗白饭，菜没吃上几口，乔野就跟饿疯了一样，他夹什么，他的筷子也就跟着到，风卷残云之后就只剩个盘子了，程志新惊叫连连地跟着抢，但是还是没有他快。

岳风坐在一边看他们闹，而肖柯艾则是被乔野那句话弄得根本饭都没吃几口。

而看乔野这么幼稚，心里也不知道是开心一点呢，还是要心酸一点。

终于在张越一顿饭还是没吃完，肖柯艾也在他们的闹腾中吃了点就吃不下去了，看张越走了，抬头就问：“程哥，刚才华队打电话来是什么事？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

程志新也没打算瞒着他：“一人杀人犯逃到了我们这里。”

“杀人犯？”肖柯艾皱皱眉又问：“是什么情况？”

程志新喝了点水说：“具体的情况要等我和乔哥回去了才能知道，下午先把你的事安排好了我们再一起回去。”

肖柯艾摇摇头：“我这里没什么事了，有案子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岳风开口道：“我反正也没有事，就留在这里帮一下小可爱吧，你们有事就先走吧。”

乔野和程志新相视一眼，乔野答应了，然后起身去买单，程志新也去了洗手间。

程志新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口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朝着后面的小门出去了，不一会儿，买完单的乔野就到了。

很难得地在程志新的脸上看到了严肃，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低声说：“刚才华队有提到蜂王的事，到时候看来我们还费点心思了。”

乔野眼中闪过一丝狠利，也露出了一些担忧：“这件事必需瞒着他，前些日子他还要梦到过他姐姐，如果让他知道了，一定不会罢休的，到时候我让他跟着我办这个案子，蜂王的事你和华阳去办，一定别让他知道。”

程志新点头，眼睛的余光朝着内堂的地方看了一眼，才说：“这件事查了八年了，他虽然不说，但是一定也是一直放在心上的，上次我检查过资料室和证物室，虽然很努力地还原了，但是还是看得出来被动过，他知道我们不会让他查，私底下一定也在查着。”

乔野眼中的担忧渐深，一会儿才说：“这件事没有他想的得那简单，关系到的也不只是她姐姐一个人，我们都查了八年，他哪里会一时半会儿就查出来，我担心的是真相，这件事到最后无论怎么样，都是要给他一个交待的，我不想瞒着他。”

每次提到这件事，乔野所流露出来的担忧就比任何时候的都要大，程志新看他这样子，立刻就变回了平时的样子，伸手搭上乔野的肩笑嘻嘻地说：“行啦，乔哥，你要相信小可爱，跟着我们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而且他也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岁的小男孩了，你看看，人现在已经长大了，在读大学了，个头都快赶上你了。”

乔野没说什么，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慢慢地舒缓下来了。

而站在小门背后的肖柯艾却是听得全身僵硬。

如果连乔野都这么说的话，那么姐姐的案子就应该不会只是一件强盗杀人案这么简单了，那他们还瞒着他什么？而且他已经找过所有的档案资料，那么剩下的还就只有两种情况，如果不是他们房间把资料藏着，那么就是这件案子在重案区，而且是在A市只有华阳和乔野可以调动资料的重案区。

就算他们把资料藏着，他也应该会查到的，但是那上面除了记录，根本就没有其它，所以这个案子，一定是在重案区，而且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

他早就应该想到，如果只是强盗杀人案，以他们的能力怎么可能八年了还没有查出来？

乔野担忧成这样的真相，又会是什么呢？

他一定要查出来，就算他们都瞒着，只有他一个人，他也要查出来，他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