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女士，不得不提醒您，电视剧里那些喜欢和主角说废话的反派，一般下场都是在碎碎念的时候被主角爆掉，希望您牢记这一点。”风神对袁文娜弯腰鞠了一躬，不过由于顶着杀人机器的壳子，这个动作吓得袁文娜大声尖叫。

“现在，您是交出解除卢邱丽控制的药，还是我杀了您？”风神缓缓伸出长剑，语气还和刚才一样温和，但袁文娜浑身直打冷颤，牙齿咯咯作响，幽兰是一艘航天母舰，是纯粹的战争机器，战争机器懂什么叫怜悯、什么叫高抬贵手吗？

“只要……只要你不杀我……”

“好，你交出药剂或者配方，我放你走。”赵文斌悠然回答，袁文娜得到这一声许诺，也只能选择相信，她颤抖着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扑到控制台上的一个电脑前，打开，风神就在背后，她几次手抖按错键，赵文斌把长剑当啷一声插在她身边，这才顺利打开了加密文件。

“这……这就是卢邱丽全部的药物实验记录和配方，都、都在这——”

“很好。”其实只要打开系统，赵文斌自己也可以入侵，只不过之前系统自我保护都是关闭的，才没有办法，资料上的加密锁已经解除，他很轻易就将资料拷贝完全，“感谢您的配合，最后一个问题，卢邱丽人在哪？”

“在最里层的中庭！”袁文娜忙不迭地说。

“谢谢。”赵文斌再次道谢，然后风神挥动长剑，袁文娜只感觉腰上一凉，然后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风神的剑刃非常锋利，断口这才开始流血。

袁文娜绝望地看到了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和自己的身体分开了。她感觉不到疼，只感觉到很凉很麻，想说话，也说不出声音。

风神低头看着她，“是幽兰说放你走，不是韩逸。”

袁文娜躺在地上，手四处乱抓，冰冷的感觉从下肢蔓延到了胸口，耳边依旧传来风神带着嘲讽的笑声：“在你做出那样的事后，你觉得我会让你舒舒服服死吗？听说古代执行腰斩的时候，有个可怜人连着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了十三个惨，然后才死，政委，韩逸的剑法比过去腰斩的行刑人好多了，你可以试试你能写几个惨，我想，写三十四个绝对没问题。”

风神转过身，向通道里走去，不再理睬背后呼哧呼哧喘气的袁文娜。

“韩逸，我觉得我们俩很有当反派的潜质。”耳边是赵文斌轻柔的笑声。

韩逸回答：“我从没说过我是正派。我告诉过你，我只是个复仇者，所有跟我有仇的人，我不看到他们横尸在我面前死相凄惨，我就浑身难受！”

最开始也许只是怀抱理想投身星空，想在这里建立一番宏图壮志，每一个远航军人也许都是这么想的，可是等到他们成为指挥官的那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每一个坐在这个位置的将军，不只是这片星空的守护者，他们同时……也是怀着满腔愤怒的复仇者，韩逸早已不在意满手鲜血，敌人的血不会让他觉得恐惧和罪恶，只会让他觉得愉悦。心理医生是没有办法纾解这种情绪的，没有人能在看到身边战友一个个倒下之后，还对刽子手保有一丝仁慈。

这片星空里没有圣母，只有带着愤怒而来的庞大舰队，他们只想要用敌人的血温暖战友冰冷的尸骨。

70.揭秘行动第三节：粉碎核心

世界之树的核心，中庭。

一黑一红两个机甲战士守卫着这里，红色的机甲身上布满金色的纹络，看起来灵巧秀气，与旁边小山丘一样的黑色巨大机甲比起来相距非常悬殊。

视野里并不清晰，卢邱丽的感觉也很朦胧，浑身处于一种愉悦、暖洋洋的状态，像母亲最温暖的怀抱，视线里忽然有一抹银白，那是什么？卢邱丽疑惑地转过身，那道银白色逐渐清晰，隐约是一个很像人的东西。

【一级警报，五级机甲战士入侵，战斗准备】

卢邱丽忽然看到了面前的警报，是敌人！她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对此作出了反应，兴奋的状态从脑海里一路燃烧，蔓延到背后紧扣的神经接驳器，身上那股暖洋洋的愉悦变成了紧张和激动，像火焰一样灼烧着她的四肢。

杀，杀了敌人，保卫中庭！

是的，瓦尔基里存在的意义就是守卫中庭！杀死所有入侵者！

“外面那么多瓦尔基里，你居然还能闯进中庭，何况你还是孤身一人，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黑色的机甲低头俯视着只到自己腰部的风神，语气里竟然有一丝的期待。

风神什么都没说，直接用炮声回答！黑色的尼德霍格大吼了一声张开双手，胸口弹出护甲居然硬接了这一炮，机甲的手炮需要充能和冷却，尼德霍格直接抡起巨大的锤子，猛地向风神砸来，显然不打算给风神再次启动手炮的机会。

瓦尔基里横向冲出，闪着银光的长剑平挥，风神侧身绕过她，直扑向尼德霍格。

怎么回事？卢邱丽疑惑地侧了侧头，长剑挥空了，对方压根没看自己一眼，这让她非常抑郁，感觉十成的力道狠狠砸在了棉花上，非常不满。瓦尔基里高高跃起，大喝一声将剑纵劈下来，韩逸抬起胳膊，外甲变形成盾牌挡住这一剑，当啷一声巨响，瓦尔基里向后弹开，韩逸半边身子都麻了一下，尼德霍格趁机抓住破绽一拳挥出，风神被打得横飞出去，韩逸忍住胸口一阵翻腾，在半空中调整身体，长剑插进地面，在地上拖出好长的划痕，尼德霍格肩膀上的炮口升起，韩逸敏捷地侧向翻转，正好堪堪躲过这一击。

“你难道是来救她？”尼德霍格惊奇地感叹，“居然……是来救瓦尔基里的吗？”

此时瓦尔基里正好飞身扑出，韩逸张开手臂，迎着瓦尔基里扑出去，两个机甲抱成一团翻滚，撞上了墙壁，把墙壁都砸得凹陷下去。

瓦尔基里将风神顶在墙壁上，但卢邱丽感觉疑惑，对方的力量远强于自己，怎么会就这样被制住了？风神没有对瓦尔基里动手，瓦尔基里也停住了。银白色的机甲外壳上有一个小小的标志，一朵绽开的兰花，花瓣展开成优雅的形状，边缘却锋利，那是一朵盛放的钢铁兰花。

那是什么？兰花……幽兰？

沉寂的记忆里隐约有一个人笑着的声音，“……你们总不能因为我的代表作是《幽兰》，就喊我本人幽兰吧……”

那是谁？

“瓦尔基里！”尼德霍格大叫一声，卢邱丽立刻向后一跃，炮火轰然而至，但尼德霍格更加紧张，一团火焰中，风神急速冲出，像一颗炮弹一样撞上尼德霍格。

风神和尼德霍格你来我往，因为风神的机动性远强于体积过大的尼德霍格，所以双方暂时势均力敌，卢邱丽从另一侧迎头而上，忽然看到风神上臂的单翼鹰和国旗。

那一瞬间卢邱丽从模糊的视野里认出了那个人，那是风神！

韩教官！是韩教官！闪开，快闪开！卢邱丽拼命在心里喊，但她喊不出声音，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在执行保卫中庭的任务。长剑擦着风神的肩膀挥出，穿梭于两人夹击之中，韩逸和赵文斌配合默契，竟然逐渐压制。

“舰队长，机甲团清扫完毕，俘虏研究人员八人，请指示！”

“机甲团返回母舰。”赵文斌命令道，同时询问，“蒲公英进展如何？”

片刻后蒲公英舰长回应：“已经发现基地逃生飞船，正在追踪其中之一，白玫瑰正在追踪另外队伍。”

“继续跟进，时刻汇报。”赵文斌说完，切换回幽兰频道，“孙欣欣上校，航空队准备轰炸基地，等我命令。”

“是！航空队全员随时待命！”

韩逸的战斗还在继续，风神全力以赴，尼德霍格终于难以抵挡，风神的剑挥出，黑色机甲的右臂断裂，泄露的电流喷出火花，而瓦尔基里被踢到一边，撞在了世界树的能源核心上，机甲背后的能源爆了一团火花，整个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剑尖对准了尼德霍格的驾驶室，可对方居然对着韩逸笑了笑：“我听说过您，幽兰的舰长，当然，我也听说过幽兰。”

韩逸不为所动，剑正要压下，但尼德霍格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

“幽兰上有叛徒！”

“你说什么，再一遍。”韩逸缓缓将剑停在驾驶仓前，低头看着尼德霍格。

“幽兰上，有我们的人。北辰也有一个，但那里离地球太近了，只有唯一一个，我们没机会进入更多的人。”尼德霍格说。

韩逸低头看着尼德霍格，剑尖纹丝不动，缓缓开口道：“为什么告诉我？”

“早听说幽兰舰长把自己的战士看得极重，甚至比自己命还重，我就是想看看，我告诉你那些被你当生死兄弟的人里有内女干，你还能一如既往地信任他们吗？”尼德霍格挑衅一样笑了起来。

“莫名其妙。”韩逸低头看了他一眼，剑随手压下，血从黑色机甲内部冒出。

尼德霍格笑起来，“你不信？那可是两个高层，你不信？”

轰——基地忽然整个震动了一下，中庭核心的世界树能源开始波动，韩逸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后退一步，“临死还搞花样？”

“这一下可不是我。”血从黑色机甲外壳的裂缝流出。

“怎么回事，谁允许你们攻击的？”幽兰强行链接查看战机状态，赫然发现刚刚攻击的竟然是白月颜和梁思琦。

“赵副官，是孙总长的命令！”梁思琦在频道里回答，“检测到基地核心能源值正在攀升，所以下令提前进攻以防有变！”

“不知道舰队长还在里面吗？”赵文斌冷冷地说。

中庭被这一下进攻打得摇摇晃晃，但偌大基地也不是两次炮击就能打碎，卢邱丽的瓦尔基里还在地上挣扎试图爬起，尼德霍格忽然说：“世界之树要毁灭了，这是我最后一个职责……”

“不好！”赵文斌忽然焦急道，“韩逸快走！他启动了核心自毁程序！”

71.内部清洗：嫌疑犯

“幽兰全员撤出！铁棘舰队后撤，基地要爆炸了！”

风神将剑收回，转身去抓卢邱丽，大厅一阵震动，天穹顶开始猛烈摇晃，整个屋子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尼德霍格咬断世界之树根系的那一天，将迎来诸神的黄昏。”耳边赵文斌解释了一句。韩逸跳过一道断裂的裂口，尼德霍格的尸体和机甲全部掉落进了裂缝，卢邱丽正靠在断口边，她的能源被韩逸破坏了，没办法自行逃走。

“我现在提起这些装神弄鬼的神棍我就暴躁！”韩逸恼火地说，“不就是自毁程序么，去他妈的文艺腔！对不起我又说脏话了——”

地面轰然裂开，韩逸脚下一空，赵文斌瞬间打开了风神的飞行系统，韩逸紧接着在空中翻转，躲过坠落的穹顶碎片。

“卢邱丽！”

赤红色的机甲坠落下去，距离韩逸还有很远的距离，风神根本无法在这种状态下抓住她。

“韩逸小心！”与赵文斌的提醒一同响起的是炮火，风神自动打开防御，那爆炸的余波才没有伤到韩逸，等火光散去，只看到一艘黑色的太空梭正从下面裂开的舱室里飞出，伸出的一支抓手，将坠落的卢邱丽抓进了舱室。

“扎兰德！！！这么大的太空梭，机甲团是怎么做的清扫！！！”韩逸那一瞬间几乎暴怒，“孙欣欣！带队拦截那艘太空梭！”

“韩逸快走！！！”赵文斌此刻万不得已，强行切入风神的控制系统，打开了返航设置，风神急速从碎裂的穹顶冲出，身后传来巨大的热浪，整个基地正在自我毁灭。

幽兰张开接口，风神像一团火球一般，顺着爆炸的推力冲出，赵文斌在幽兰抓住韩逸的一瞬间，就开启了纵向跃迁，内部隔离舱门内冷却剂对着风神猛喷，机甲银亮的外壳都有些发暗了，链接的关节处有些许发红，舱门打开，周围的工作人员都不由得退了一步，舰队长的脸色太恐怖，只有谢晓冲上前来，检查了一下，帮韩逸脱掉了外骨骼。

“舰队长，孙欣欣汇报，拦截失败。”赵文斌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韩逸脸色一变，周围的人瞬间都觉得冬天来了，所有人噤若寒蝉。

幽兰整个弥漫着一种低沉的气压，他们推掉了一个秘密基地，但没人知道为什么舰队长的脸色这么可怕，整个人都散发这一种杀气，他穿过走道的时候，原本还在庆贺的战士们都默不作声了。

“失败？那还呆在外面干什么，丢人现眼吗？”

白麟从里面小跑着迎上来，知道营救计划失败的时候，顿时觉得不妙，“舰队长，您——”

“谢晓，一会赵文斌把从扎兰德基地弄到的资料给你，你和孙国栋看一下。”韩逸转身吩咐谢晓，又告诉另一边的机要秘书安排将俘虏交给专门负责审讯的小组，然后才转身看白麟，“四年前我就让你查母舰上的内女干，你找到了几个？”

白麟低头不语。

韩逸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是吃干饭的吗？不能干就滚。”

“舰队长！不好了有情况！”韩逸转过身，机甲团副总长贺江正跑过来，“舰队长，我们带回来的俘虏突然出现异常反应，似乎是服毒了，请您亲自过去看看吧！”

“服毒？”韩逸跟着贺江走，白麟默默跟在身后，韩逸的眉毛拧在一起，周身气压越来越低，就连贺江这样的壮汉都有些招架不住。

“对不起舰队长，我们失误了，一路押回来的时候，专门安排了搜身，但还是让他们吞了氰化物。”贺江惭愧地低着头，韩逸摆了摆手。

他们赶到的时候，机甲总长高佳琪脸色铁青，正在痛骂那些机甲战士，八个俘虏躺在地上，有两个已经盖了白布，另外六个躺在台子上，医务组正在忙活。

“谁是负责搜身的？”韩逸一进门就问，高佳琪将两个机甲战士踢到韩逸面前。

“是你！”白麟认出了其中一个战士。

“这谁？”韩逸问。

“这是王旭，五年前您遭遇杀手的那次，风神通讯频道出错，就是这个战士用机甲团的内部频道和您取得得联系。”白麟解释道。

那个浓眉大眼的战士有些激动地敬了个礼：“舰队长！我是机甲105团少校队长王旭！”

韩逸冷冷地问：“怎么回事，他们什么时候服毒的？”

王旭讪讪回答：“刚才他们一直不出声，我看着他们的时候忽然觉得这脸色不对，一看，才发现吐白沫了，急忙喊了医务组，医务组说是吞了氰化物。”

“这是我们的失误，请舰队长处罚。”高佳琪说，“我们检测了一切可能的危险，但没意识到竟然会是氰化物藏在牙齿里这么古老的自杀方式。”

韩逸漠然转身，白麟紧随其后，而赵文斌则代为宣布了处置结果：“机甲总长高佳琪失职记大过一次，禁闭三天，五千字检讨，副总长贺江大过一次，禁闭三天。”

“舰队长，飞行编队回来了。”通讯员在韩逸出门的时候凑了上来。

“呵，好啊。”韩逸居然笑了笑，对白麟说，“你确定吗？”

“属下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内女干就是她！”

整个飞行编队沉默地站在停机大厅里，天鹰特战队也在此列，孙欣欣站在首位，顾时年站在她身侧，两个人都垂首静默，身后全体的飞行员也和总长一样保持了沉默。这对幽兰飞行队来说绝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他们失手了，他们先是攻击了舰队长，然后又失手让追踪目标从眼前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