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这。所有母舰释放次级舰只和驱逐舰，飞行编队开始攻击！”

一声令下，战机编队在空中变幻阵型，依次交替将挂载的全部导弹依次扔出，霎时整个基地外围的能量护罩像放烟花一样好看，四下炸开一团团光芒。

“黑玫瑰在指定地点就位。”

“白玫瑰在指定地点就位。”

“蒲公英已经完成隐蔽，随时可以开始追踪！”

频道里，另外三个母舰纷纷发回了报告。

“舰队长！蜂鸟监测到α一号基地正在为主炮充能！”

“火鹤红上前，打开能量场，驱逐舰队后撤，战机自行隐蔽！”韩逸迅速调动舰队，整个舰队完成了一次换位，幽兰后退，火鹤红上前，全部能量场张开。在模拟视图上，火鹤红的能量场像一个泡泡一样，扎兰德的主炮像一根牙签，牙签把泡泡戳出一个锥形的坑，然后又晃晃悠悠弹了回去。

“火鹤红，你的脸皮很厚啊。”赵文斌切进频道，火鹤红母舰的中控全心全意地维持着能量场，连回嘴的精力都没有，所以火鹤红的舰长江天回了一个朝天翻白眼的表情。

赵文斌继续说：“火鹤红，扎兰德基地在重新蓄能，预计120秒后第二次射击。”

“火鹤红明白。”

楼维安忽然大喊：“舰队长，扎兰德的基地能源是公共的！也就是说，他们的能量场和主炮是一个能源，在他们做主炮射击的时候，能量场是最薄的！”

“风信子准备主炮！”韩逸大喝，“射击倒计时准备！”

风信子的其中之一悄然绕行到了基地背后，主炮充能开启。

两道同样耀眼的光，火鹤红的能量场突起一个极其尖锐的点，母舰上的协调员手指如飞，协助中控全力平衡能量，维持防护，风信子的主炮也同时发出一道光芒。

“他们的防御碎了！飞行队给我冲冲冲！”频道里顾时年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能量场破碎后，再次成型需要冷却充能，顾时年和孙欣欣兵分两路领着各自队伍，开始对整个基地实施全方位轰炸。

“‘五月霜’，看到雷达上那个突起的红色东西了没，那是能量场发生器，你去给我炸了它！”

“‘五月霜’收到！”白月颜说完，战机脱离编队，独自绕向那个雷达上的红点。

“对方的战机起飞了，都给我精神点，谁击落的多，今晚加菜！”

天鹰特战队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鸟为食亡”，一说加菜，一群顶级战机驾驶员就这么嗷嗷叫着扑了上去，一点都没有身为精英部队的觉悟，迎面而来的扎兰德战机还没结成阵型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扎兰德发现了五月霜，三个编队向这边飞来，意欲拦截五月霜。

“天鹰队长，五月霜遭遇拦截，请支援！”白月颜闪身绕过一个横向冲来的战机，整个战机像一只陀螺一样旋转。

“‘五月霜’你在干什么，基地附近有大气和重力模拟，你这样飞小心失速！你那是宇宙战机，在有重力和大气的时候失速根本没可能拉回来，直接就摔了！”顾时年在频道里咆哮，但是白月颜的战机已经划过一个巨大的弧线，成功在降到模拟大气内部的时候拉了起来，“见鬼！”

频道里伴随着顾时年的惊叫，白月颜居然在侧翻的时候扔出了全部的导弹，导弹击中面前的三架扎兰德战机，那三架战机被冲力打回基地附近的大气场，带着火光坠落下去，正好砸在了能量场发生器上。

“‘五月霜’完成任务，无需支援，准备返航。”白月颜的声音波澜不惊，顾时年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幽兰内，屏幕上各处的战报正在变化，数据每一秒都在翻花。

“这么快？”韩逸也有些惊讶，“我明明给了飞行队三十分钟，他们十三分钟就炸了个七七八八，这帮小子上辈子都是搞爆破的吧？”

扎兰德的空中防线正在逐步瓦解，飞行队盘旋在模拟大气外，与起飞的扎兰德战机周旋，由于能量场发生器被毁掉了一个，扎兰德如今没法再构建完整的防护罩。

“幽兰机甲团，准备登陆战！”

“世界之树”的内部一片狼藉，重要的科研人员一层一层往里躲，但是在安全屋里，也能感觉得到整个基地在震动。

“这怎么可能呢？”基地的几个负责人都有些难以接受，“这个基地怎么会现在就被发现，现在距离诸神黄昏还应该有很长时间！”

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

“你难道指望外面那个疯子按照你的剧本来演戏？得了吧，你演砸了！”安莉博士冲那个负责人大叫。

“可是现在瓦尔基里们还没有准备好！”基地的负责人也冲她回吼，“虽然说世界之树注定要迎来诸神的黄昏，可那应该是在瓦尔基里准备好，英灵殿里的战士们武装完毕，是我们自主决定的时刻，而不是现在！”

“没办法了，把他们都派出去！见鬼去吧，你们整天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挂嘴边，但我可不是被你们忽悠的信徒，我不想死得文艺兮兮，我只想活着回我的实验室里去继续搞科研！”安莉博士愤怒地拿出一个通讯器，按下一个按钮。

幽兰的机甲团撕裂了防线，冲入基地内部。风神率先冲进去，机甲总长高佳琪紧随其后。

“别跟着我，你们按原定计划执行任务。”韩逸吩咐之后，独自向里走去，高佳琪原本还想坚持，但也只得以大局为重。

韩逸在找卢邱丽，他知道卢邱丽在这里，手里的光屏上显示了她的位置，就在这棵树的中心。卢邱丽身上没有任何机械部件，所以韩逸可以肯定，扎兰德控制她的手段是某种药物，这比机械控制来得容易得多，如果是内置芯片，他们可以利用机械在很远的地方杀死她，而如果是药物，就算是毒药，也不会一两秒就发作，他相信幽兰的生物组一定有办法解除。

“世界之树”的内部错综复杂，就像一个诡异的迷宫，尤其是一环一环套在一起，还在缓缓旋转的时候。

频道里赵文斌忽然说：“韩逸，你右侧通道连接着一个实验室，我建议你去里面看看，也许会有关于扎兰德药物试验的计划。”

“明白。”韩逸说着转身向那个屋子走去。

“结构图我分析好了，这就发给你。”说着，韩逸的眼前出现了一副透视全景图，赵文斌直接把图传到了韩逸眼睛里的芯片上，“实验室里有东西，整个这一层有好多个点，生物能量检测数值正在上升！”

韩逸驾驶着风神，一脚踢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门里空无一人，四处是散落的药剂、机械……正中央有一个圆形平台，上面摆放着几枚红色的、像巨大的卵一样的容器。

“韩逸后退！”

提醒慢了一步，那些卵型容器就好像地球上很传统的一种扭蛋玩具一样，伸出四肢，拆掉自己的外壳，将金属硬壳大力向韩逸抛来。

风神就地翻滚闪过接二连三的攻击，紧随其后，赤红色的机甲扑来。

“韩逸，那是冷冻仪器，里面都是卢邱丽那样的战士！”

67.袭击基地计划第三环：秘密

风神有些狼狈地绕着桌子一滚，那些刚刚苏醒过来的机甲战士毫不迟疑地扑向韩逸，机甲刚刚启动都是满能量，他们毫无顾忌地打开手炮，一时间整个实验室里火光四起。

“舰队长！105团遭遇机甲战士！”

“107团在甬道口被阻，请求支援！”

韩逸此刻自顾不暇，风神的能量并不满，他抖出长剑，架住一个冲上前来的机甲，用力一推，机甲撞上身后的同伴，他身后的同伴推了他一把，又一起扑向韩逸。韩逸环视四周，周围一共七个赤红色的机甲，他们的机甲外壳一模一样，只有胸口有罗马数字的编号，从机甲型号来看和当年卢邱丽所驾驶的基本没有区别。

七个女机甲战士？

“这些机甲战士全部为女性，速度非常快，配备重火力，初步判断均为药剂强化，强化等级大约相当于五级。”赵文斌在频道里对所有人说，“机甲团后撤，不要和她们近战硬拼，你们没有人是对手，让重火力上前！”

韩逸手里的剑和对方接二连三地碰撞，迸射出一排排火花，机甲团能后撤让炮兵上前，但他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本来是打算冲进去营救卢邱丽，可是攻击基地的时候能量波动过大，信号源受到干扰，只能大致看出信号源在内部。而现在根本看不出来谁是卢邱丽，也许这七个人里面就有。

“放心，这里没有亚裔，不过，你能打得过七个？”频道里赵文斌问。

“什么话！当然——”韩逸一低头躲过两脚，大吼，“当然打不过！救命！”

耳边赵文斌似乎轻笑了一声，湮没于对方手炮的轰鸣中，韩逸凌空跃起，长剑对准了前方的机甲，背后另外一个机甲同样跃起，正等着韩逸落地后将他扎穿。

呯呯两声炮响，风神肩头伸出的肩扛式导弹将背后的机甲击落，他手里的剑一翻直接卸掉了面前机甲的电池板，风神拎过那架赤红机甲，用力抛出，另一侧的两个机甲不得不后退闪避。

“文斌你打得真准！”韩逸说着，电光火石之间躲过另外几个机甲的炮弹。风神系统内连接了另外一个远程操作者，现在整个风神的火力全部转移到赵文斌的控制之下，韩逸只需要跟她们近身战，压力顿时小了很多。

风神猛地向前一冲，炮弹配合地打在面前机甲的胸口，韩逸操纵风神双手伸出刀刃，直接挖出了驾驶舱内的驾驶员，驾驶员的头盔掉落，露出年轻漂亮的脸蛋和柔顺的栗色长发。

韩逸将死去的女孩扔到一边，转身从机甲战士的包围圈裂口冲出，一闪身向实验室后面的甬道继续跑去。

“那么年轻的女孩，都是被控制的吗？”

“不知道！”韩逸边跑边回答，“你还有闲工夫管她们，你先管管我好不好！”风神以S型路线前进，火炮呼啸着飞过他身边，风神有点狼狈地穿过一扇安全门，赵文斌急忙降下大门，韩逸就听到整个门发出一声巨响，金属门瞬间就被炮火炸得通红。

“还不快跑！”

风神全力向前跑去，继续往前越来越静谧，背后的追击者似乎被一道道门阻隔，跟不上来了。通道里的能源供应大约出了些问题，灯时明时暗。

“舰队长，105成功剿灭敌人，是否继续推进？”

“推进！给我废了这个基地，看见活的科研人员抓两个回去，剩下的随意！”

整个舰队同时接到来自幽兰中控赵文斌的传令：“全体准备拦截逃生飞船，但记得留一个放走，黑玫瑰和蒲公英开始准备追踪。”

“文斌，能开门吗？”风神停在一个实验室门前，查看了一下加密的门锁。

“这么小的门，都不到你胸口，打开了你爬进去吗？”

韩逸耸肩，后退两步，手炮扬起，再牢靠的安全门也顶不住粒子手炮的射击，这一击下去连墙壁都碎掉了一大块。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房间，风神小心地进了这个屋子，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整个巨大的房间里并排放置着一排排圆柱形容器，里面泡着一个个标本。实验台上还有未完成的实验样本，周围的台子上摆满各种各样的仪器。

“是生物实验室！”赵文斌忽然提醒说，“小心进入，或许会有扎兰德药物实验的记录。”

韩逸进门后，小心地走了两步，感应灯随着他的步伐亮了起来，整个屋子里充满一种幽暗的莹莹光芒。

“这是什么东西！”韩逸停在一个容器前，容器里是一个白人女孩，女孩闭着眼睛，面容姣好，卷曲的淡金色头发漂浮在脸颊旁边，看上去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但是她从腰腹开始，赤红色的肌肉凸起，筋脉、血管根根突出体表，活像童话里的美女和野兽生了个女儿，让人全身汗毛倒竖。

“大概是失败品……扎兰德应该进行这项实验很久了。”

风神慢慢往前走，越往前走，失败实验品的外观越是千奇百怪，有些居然非常像幻想小说里的兽人、虫族这些东西，但……他们曾经都是人类。使用机械和生物技术来强化人体，或者使用药物，这是对深空战士进行改造的两种最佳方案，曾经在几个世纪前有过争论，最终，机械配合一定生物技术的方案是可行性最高、最安全也是最容易掌握的，药物进行的强化，不是无法长期维持，就是对身体有损伤，而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项技术极其不成熟，一点微小差异就会导致基因的异化，产生难以挽回的恐怖异变。

“几百年前人们还觉得生化危机这种东西永远只是电影或者游戏。”韩逸依次检查着各个容器，“十九世纪的时候，有个叫凡尔纳的幻想小说家，描写了他想象中的机械世界，而仅仅一百年不到，二十世纪的时候飞机坦克和潜艇就已经成为了现实。或许几百年前的人们也没有想过，曾经他们去影院看的特效大片，现在就真实地出现在我眼前。”

“韩逸，毁了它们，这些东西不能离开这个实验室，这些技术不能再被传播。”不能再有更多的卢邱丽，不能再有更多无辜的人被操纵着去成为野心家追求权力的牺牲品。

“好，这些就在这里结束吧，然后我们再去把扎兰德整个废掉。”韩逸后退一步，手炮慢慢开始充能，但是坦白说，他在犹豫，他本想找到卢邱丽身上药物的秘密，但是这种实验实在太灭绝人性，这项技术到底应不应该被带回幽兰，一旦没有处理好，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获取，这个星空里又会多出多少冤魂，难道就这样放弃卢邱丽了？

“你应该试着相信谢晓。”

韩逸顿了顿，微微露出了笑容：“确实，那个技术宅有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炮口能量达到峰值，韩逸缓缓瞄准了一排的实验仪器。

但他忽然停住了，连带频道里的赵文斌都怔住了，他通过与韩逸的链接，可以看到韩逸眼前的一切。在最里侧一个不算起眼的容器里，管道连接最为复杂，里面漂浮着一个只有一半身子的男人，残缺的肢体断口，隐约可见错综复杂的神经和微微反射着冷光的金属，各种管子连接着他的断肢，一些液体被分流提纯，注入另一侧一个试验台上的试管里。

炮口不自觉地垂落，韩逸慢慢走过去，看到容器边有一个铁制的铭牌，上面刻着一个日期：公元2483年7月9日。

风神内，机甲驾驶员监控系统忽然响起了红色的警报，心率和血压正在急速飙高，警报显示驾驶员的神经元正在剧烈波动，与机甲链接发生错位，韩逸脑内的芯片同时将这一警报发送给了幽兰，赵文斌沉默地看着这个警报，并没有告知中控台上的将领们，只是链接风神的生物调节系统，将三支生物抑制剂注射进了韩逸体内。

公元2483年7月9日，赵文斌从他的系统数据库里能够查到这个日期，三十四年前的这一天本没什么特别的，但有一位远航军上校在这天殉职，那名上校的名字，被刻在周围堆满向日葵的墓碑上，一个八岁的男孩在这一天失去了他的父亲。

外空军战略部队，远空航行军“龙脉”改造实验计划的参与者，上校韩襄。

隔着容器，和漫长的光阴，那张紧闭双眼的脸看起来和韩逸其实并没有多么相似，韩逸长得更像他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