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低头看了看苏年，苏年依旧闭着眼睛。

“你在睡觉吗？”高阳不确定。

“没。在休息。”很淡的声音。

“休息，不是睡觉吗？”高阳疑惑。

“不是。我的意识是清醒的。”苏年解释，他睁开眼睛，“类似人类的冥想状态。”

“那你不需要睡觉吗？”现在的状态似乎很适合聊天。

苏年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不需要。何况我刚醒来。”

“噢，那你睡了多久，什么时候会再睡？”

“睡了千年吧。想睡的时候就会睡了。”

“是吗。”高阳有些低落。很多时候他并不能想起这是个非我族类的‘人’。他拥有漫长的生命，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可以张开结界，也许还有很多他还并不知道的能力。而这个‘人’现在正躺在他的怀里，他们肌肤相亲，刚刚还做过最亲密的事。可是，明天呢？后天呢？在这昏暗的、安静的夜里，高阳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高阳？”苏年感受到他情绪的低迷。

“苏年。”高阳松开交握的手，拥紧怀里的人，让他的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怀里。这样的深夜让他有了想问一问那个问题的冲动，但他又不愿也不敢看苏年的眼睛，那个他想知道却又不害怕知道的答案。“你会离开我吗？”

扑通。扑通。

高阳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

“你想离开我？”似乎过了良久，他才听到苏年的声音响起。声音依旧淡淡的，仿佛平常。不等他回答，苏年已接着道：“记得你体内的银光吗？你已是我的一部分。”苏年顿了下，“直到我死。”

那声音很平静，像在叙说一件事实。

高阳依旧抱紧怀里的人，心里却变得很平静。似乎他早已意识到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淡淡的，却无比肯定的声音。

“好。”高阳闭上眼睛。双手却在苏年背后用力收紧，苏年也抬起双手，像高阳一样，抱紧他。

两个人静静相拥。楼上打电脑的人已经睡去了，猫儿也离开了垃圾筒，许久没有车辆从路口经过了……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从窗处照进来时，高阳便醒了。他低头亲了亲苏年，苏年抬起一只眼皮瞟了瞟他，又闭上了。高阳笑了笑，松开他，自去卫生间洗漱。等他出来时，苏年已坐在了窗前的沙发上，眯着眼睛面对阳光，衣着干净整齐。

“哎！苏年！我一直就想问了，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高阳拿着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我把它脱下来后就不见了。”

“幻术罢了。”苏年并没有动。

“噢？”高阳走过去，低头在苏年脸上亲了下，兴致勃勃地问“我也能做到吗？”

“还不行，你太弱了。”苏年眼睛也没睁开。

“那得到什么时候？”高阳凑到苏年面前，把玩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

苏年睁开眼睛，将高阳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闭上眼睛。”

高阳听话地闭上眼睛，如在博物馆时那样，下一瞬，感到面前有光传来。他睁开眼睛。

“苏年！”他发出惊叫。眼前那是什么？那大片大片自行运转的银光，浩如星海，没有边际。那是银河吗？还是整个宇宙？如此灿烂！如此耀眼！如此宏伟！如此壮丽！

“那便是我体内的能量。”苏年淡淡的声音传来。

这便是苏年的能量？这样巨大？想起自己体内那尚连不成线的流光已让他身轻目敏。这样的光代表什么？

苏年拉开了高阳的手，那片银光便从他的眼前消退了。但他却久久无法回神，他从未见过那样壮美的风景。即使是在某国出任务时，在那片无垠的沙漠上看夜空清晰的星云，也没有这样的壮美。

“苏年，你为什么说我是你的一部分？”高阳看着苏年的眼睛。

苏年歪了歪头，似乎不解。“你体内的银光是我的能量。”

高阳眨了眨眼，这个他知道啊。

“我以后也会给你更多的能量，”苏年想了想，“如果我死了，能量会消散，你也会死。”

“那你什么时候会死？”高阳不耻下问。

“能量耗完我就死了。”苏年点点头。

“我是说，这大概要多久？”

苏年想了想，有些迷糊。“多久？也没多久吧。”顿了一下，“大概也就是几千年吧。”苏年不太确定。

……

几千年！高阳面无表情地转身开始换衣服，他需要花点时间消化消化这个消息。

苏年看着高阳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这是问完了？

第二十五章

收拾妥当，拿上行李，两人便出了门，准备直接退房，再去跟许家辞行。

刚走出几步，便听到不远外一间半开的客房里有两个男的在说话。

“你昨晚是不是爽呆了？”一个问。

“什么啊？怎么爽呆了？”另一个做不解状。

“还装！昨晚叫那么大声的是谁？我可在隔壁都听见了！”

“哪有？你听错了吧。”另一个不承认。

“呵呵！”那个人阴笑了笑，指着对方的脖子说：“这个是什么？你不会说是蚊子咬的吧？真是好大的一只蚊子！”

对方忙一手捂住脖子，惊慌道：“很明显吗？我后天就要回家了，不会被老婆看出来吧？”

“哈哈！诈你一下就说出来了吧！”那人乐不可支，“还说昨晚没找小姐！”

“找了怎么了？出差都半个月了，你不想？”另一个也不再掩饰。

“那你叫那么大声干嘛？我都没听见小姐叫。”那人取笑道。

“我叫了吗？我光顾着干她了，就听着她在那爽得噢噢叫，”另一个不解道，“怎么我叫得很大声？”

“嗯！大得不得了！”那人又问：“那小姐真不错？”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

高阳两人一直走出好远，拜现在良好的听力所赐，还能清楚得听见那两个人的对话声。

高阳黑线，那个人听到的不会是自己的声音吧？他侧头看了看苏年，苏年也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疑惑。高阳转回视线，心里肯定苏年这妖绝对想不起来打开结界！这该死的旅馆！这该死的隔音！该死的酒！还有队长，高阳泄了一口气，怎么会是自己被压？苏年那细皮嫩肉的，压起来多好。又侧头看了眼苏年，也许可以试试？

苏年转头对上高阳，高阳默默地又转回去，压力好大……

苏年眨了眨眼，这是昨晚没有满足吗？可是他后来明明都带着哭腔说‘不要了，不要了’的。苏年表示不懂。

思路不太同步的两人并不受影响的退了房，又一路牵着手进了许静的病房。

许家人正好都在，高阳便一一跟他们告了别，到许静时，小姑娘明显不太自然，也不像上次他们说话时那么随意了。高阳恍然想起昨天自己好像也当着她的面表示苏年是自己的男朋友了，高阳挠挠头，这个应该没什么关系吧？还有许父，好像也没有那么热情了？

高阳有点疑惑，可也并不在意。他们本来便跟他没什么关系，即使是队长，那也没有干涉他私生活的权力不是吗？

几人又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许睿便送两人出了门。“我爸的态度你也别介意。”许睿解释道：“老爷子开始是想让你当女婿的。

“啊？”还有这一出？高阳瞬间丝毫不介意了。说不定老爷子现在正伤心呢，没给他脸色看算是好的吧？

两人又跟许睿告了别，终于坐上了开往火车站的车。本来是坐飞机方便，但高阳不想让苏年一路呆在他耳廊里，便决定坐火车了。毕竟火车上的人多，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也没人知道。

两人坐着火车，一路向东，前往黄山。

到黄山脚下时已是傍晚，两人便随便找了个旅馆先住下，然后高阳便带着苏年出门找吃的了。若是他自己，他倒宁愿呆在房间里也不愿出门，不过，现在有了个苏年。高阳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咧开嘴角笑眯眯地跟苏年推荐当地的美食。当然，那都是他从战友那听来的。

从臭鳜鱼到黄山双石，再到最知名的虎皮毛豆腐，两个人蘸着辣椒酱吃得不亦乐乎，真是鲜酥爽口，气味芳香，别有一番风味啊！

吃好后，两人便又手拉着手慢慢往旅馆走。这里外国人还蛮多，居然也有几对男男拉着手在逛街，看到他们时还对他们友好的微笑，高阳也咧开嘴回笑，心情更好。回到房间正好接到许静的电话，小姑娘在电话里期期艾艾的道歉，表示她对他们绝没有偏见，只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版的男男嘛，有点不知所措。她老哥还在他们走后训了她好久。高阳大度的表示理解。然后小姑娘又在那问，“那个博物馆我还能再去吗？毕竟答应人家会去的啦。”

这个高阳也问过苏年，担心那种东西可能伤人。苏年说那东西没有实体，只是一缕意识罢了，伤不了人，也出不来，能看到的人也没有几个。而且若是那根笛子毁了，那个人也就散了。无需担心。

因此高阳便对许静说：“你想去就去吧，只是那里时间估计跟外面不同，你别再让你家人担心。”

小姑娘连连保证，表示只会偶尔进去听听笛子，这才挂了电话。

第二十六章

高阳把灯一一关掉，只留下一盏落地灯照在床前，然后跟苏年两人靠着床坐在地毯上，翻开上次读到的书页。轻轻地，一句一句地读。

窗户开着，夜风习习，吹动雪白的纱帘。黑暗的房间里只留那一盏暖黄，照着两个人，低沉安静的念书声缓缓响起。苏年闭上眼睛，躺下来，枕着高阳的一条大腿。双手放在胸前，轻轻交握。暧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美好得如同掉落人间的天使。

高阳轻轻念完这章，合上书本。抬手抚上苏年的侧脸，慢慢摩挲。感觉这夜晚是如此的静谧、美好，令他的内心十分满足、平静，有种传说中的浪漫的感觉。高阳点点头，真好！

苏年也优雅地抬起一只手覆在他的手上，然后，另一只手递给他那根买来便一直放着的萧。

嗯？这是想叫他吹一曲吗？高阳接过竹萧，在手里转了两下，这玩意儿他好像都没见人吹过。他看向苏年，苏年已坐了起来，双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这个。我不会啊！”这个我真的不会。

“嗯？”苏年眨了眨眼。

“……”你不会以为人都会吹这玩意的吧？

“高阳。”苏年的声音软软的。好像撒娇的样子。

高阳看了看苏年，暖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睫毛长长，肌肤仿若施脂，唇微张，一派纯真无辜的样子。

高阳唇角斜勾，有种想要调戏佳人的心情。他用萧管挑起苏年的下巴，“这种萧我不会吹，不过。”高阳凑到苏阳的耳边，轻轻吹气：“另一种，我可以试试噢。”

苏年眨了眨眼。

高阳轻笑着吻了下他的唇角。交待道：“等一下，你不准动噢。”

苏年便坐着不动。

高阳双手撑在苏年的身体两侧，用牙齿咬开一颗一颗的纽扣，舌尖在紧致的肌理上滑过，留下一线水痕，细细舔过肚脐的小坑，一路向下，咬开拉链。那根与他相似又不同的东西便跃了出来。高阳的鼻尖与它距离不到一个厘米。他看着这根总是带领他冲上云霄的东西，有些出神。

与苏年一样的白皙娇嫩，却又不一样的狰狞硕大。高阳伸出舌尖舔了舔，它轻轻颤了颤，顶端分泌出透明的粘液。似乎跟人类一样？高阳又舔了舔，淡淡的味道。有点苦，涩涩的，像草木的汁液，倒并不难吃。高阳低下头，将它深深地含进嘴里。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喘息。他的眼睛弯了弯，男人天生的征服欲涌起。凭着男人对男人的了解，动作起来……

……

良久之后。“唔。”高阳松开口，看了看依旧精神的某物，抬头看了看苏年。苏年的手放在他的头顶，暗红的眼睛看着他，轻轻喘息。

高阳犹豫了一下，起身脱下自己的衣服，跨坐在苏年的腰上。看了看苏年，苏年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高阳认命地伸手摸了摸后面，然后扶着那根被他服侍了半天却依旧精神的巨物慢慢进入身体。

苏年抬手抚摸着他腰侧的皮肤，亲吻他的唇角。高阳凶猛地吻过去，一手按着他的后脑，一手握着他的肩。你不是不动吗？那你就一直不要动！高阳抬起身体，又重重落下，按照自己的节奏上下起伏，撞击敏感的那点……

“嗯……啊！……啊……”高阳仰起头喘息，漂亮的喉结停在苏年的嘴边。苏年含住，轻咬。双手扶着高阳的腰，想要用力。高阳低头轻笑，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放倒在旁边的地毯上，再将他的双手交握着锁在头顶。唇角带笑，目光水润透亮。

苏年看着这样的高阳，目光越来越深。他没有挣扎，只是深深的看着高阳，看着这个正在控制着他的欲望的男人。

……

高阳显然错估了两人的持久力，最后只能软倒在苏年的怀里，让苏年搂着他的腰，狠狠地冲撞。而自己只能发出无力的口申呤。但他的眼睛依旧亮亮的，像最璀璨的那颗星。

第二十七章

清晨，两人又从地毯上爬了起来。高阳看了看没动过的床被，这房费花得似乎有点冤枉？

出了门，高阳跟人打听了下，便带着苏年去买了雨衣，水和一些干粮，登山杖对两人来说就不必了吧？

然后两人就慢悠悠地上了山。进了山口便避开人群，从人迹罕至的地方穿过上山。渐渐的便听不到人声了。

高阳拉着苏年的手，慢慢地往山上走。一路欣赏着奇松，怪石。穿过瀑布，走过河流。安静地感知着大山。偶尔有鹿从身边跑过，它们通常还会回头再看一眼。眼睛大而黑亮。到半山腰时，天突然下起了雨，映着阳光，一丝丝亮亮的。

高阳看了看苏年，摸摸他的头发。雨从他的身上滑落，却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如同雨燕或者水鸟，也许蛇也是这样？高阳给自己穿上雨衣，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淋病。两人静静地站着，听雨打在各种植物山石上的声音，看山间不知从何外飘起的淡淡的岚。开始还觉得嘈杂，渐渐便会感觉很静。很静。仿佛跟雨一起融合在了山里一样。

只一个小时，雨便停了，那种隐秘的气氛似乎也消散一空。但似乎真是什么东西遇水便会有灵，这树啊，草啊，尤其是这石头，似乎都有了灵性。高阳慢慢地看着，走着，体会着这种万物皆有灵的玄妙感。苏年安静的拉着他的手，默默地跟着他，同样看着这山林。高阳看了看苏年，在这里，在这一刻，不管苏年是什么，他们所感知的东西大概都是相同的吧。

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凭着敏锐的感官，在天黑之前到了光明顶。他们需要在这儿住一晚，看明天的日出。

凌晨四五点，他们站在了最高的一处山顶。处于一处悬崖上，苏年揽着高阳的腰轻轻地便跳了上来。这儿只有他们两人。依偎着。一起静静的看着太阳升起来。看着第一缕阳光照在云海上。感受这天地之间的盛宴。

久久。直到云海渐渐消失。

“苏年，你见过这样的风景吗？”高阳半拥着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