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两个人便坐在山顶，一个静静的吹着萧，一个在旁边练习着使一颗种子在手里发芽生长。偶尔苏年也会拿一颗种子到手里，种子似乎没有经过发芽生长的过程，便变成了几朵花，或者几个果子，令高阳一再惊叹不已。

时光慢慢流逝，履霜坚冰至。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慢慢落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

在这个冰冷和万物萧萧的冬天，高阳过得十分开心。他体内的能量已经稳定，握着一粒冬瓜子，三五分钟的时间里便能令它结出冬瓜来，当然，这样做会消耗那么一点点的能量，不过有苏年在，很快便补上了。现在他们的夫夫生活是越来越和谐了，高阳相信自己很快就要告别那根蝴蝶结，只凭自己的意志力而坚持到最后了。啊！这真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值得浮一大白！

高阳在茶几上摆上火锅，倒上烧酒，然后打开电视机。今天是大年夜，有名的春节联欢晚会，以前自己是从不看的，现在嘛，倒是可以看看。高阳一手抱着苏年的腰，一手往火锅里夹菜，看着以前只觉得无聊的小品，也跟着哈哈笑，好像也不错的样子。高阳笑眯眯地端起酒杯，自己先喝了半杯，再送到苏年的唇边，喂他喝下半杯。看着苏年温柔精致的侧脸，烈烈的酒像是一直烧到了心里，暖洋洋的。

菜吃的不多，酒却喝了不少。到后来，高阳也不用杯了，直接拿着瓶子喝，自己喝一口，然后再含一口送到苏年的嘴里。电视里还在表演着热闹的歌舞，酒瓶不知什么时候倒了，高阳压在苏年身上，凑到他的颈边不断地噬咬。苏年除掉他身上的衣服，拉开他的腿，扶着他的腰，就着他压在他身上的姿势进入他。高阳发出一声小兽般低低的叫声，便晃动着自己的腰部，自觉地动了起来……

又下了几场大雪后，天便一天晴似一天。眼看着春天就要来了，高阳又开始考虑起工作的事了。毕竟，一年之计在于春嘛！

这日，帮村里的一位老人翻完地，又帮忙把农具都搬了回来，老人十分感谢，拉着高阳非要让他喝茶，高阳推辞不得，只得坐下，老人便坐在旁边跟他闲扯。他的老伴早就去世了，孩子们都留在城里工作，老人家住不惯城里，嫌房子太小，便又一个人回来了。身体倒是还好，只是年纪大了，有些活就做不利索了，高阳在时，便能帮一点是一点。他也是十分感谢高阳，拿着孩子们过年时捎回来的各种吃食请高阳吃，高阳有些食不知味，他不怎么爱吃这种甜食。他在想苏年，早上他们一起出的门，高阳去地里了，苏年在旁边站了会儿，便一个人上了山，现在也不知回来了没，自己得先回家看看，要没回来，就去山顶找找。

高阳皱皱眉，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他想随时都能知道苏年在哪。喝了口茶，高阳放下杯子，准备开口告辞。却感觉手碰到石桌的地方传来一丝能量的波动。他仔细看了看这石桌，只是一块大石头被切了一面，看起来很寻常，村里有不少人家都是这样找块石头把平整的一面修理修理便当桌子使的。高阳又将手放上去，仔细感觉了下，确实有一丝细细的能量波动传到手掌。高阳想到一个可能性。

“高阳啊，晚上就留在伯伯家吃饭吧，想吃什么，伯伯给你做啊。”

“啊，不用了。”高阳回神，“我朋友还住在我家里呢。”又问道，“伯伯，这石头是从哪来的？”

“还能从哪来？这么大的石头。就从山上弄下来的，他们家的也都是。”老人不解。

山里的石头？高阳有些疑惑，先放下这个，还是找到苏年要紧，问问他再说。想着这里，便跟老人告了别，先回了家，苏年没有回来。高阳心里有些惶然，快步往山上找。想着若是如果哪天苏年真的走了，他要去哪里找呢？虽然苏年说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但世事难料，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就如同前一天还跟他们言笑晏晏的战友，第二天却永远得留在了战场。

高阳加快脚步，天一点一点暗了下来，他的心也一点一点抽紧。终于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他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儿。只是一天没见而已，心却已开始想念。苏年安然地站在山顶，闭着眼睛，山风呼呼地吹动他银色的长发，掀起他衣服的下摆，凌然而立，飘然若仙。

高阳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拥抱住他，感受怀里切实的身体。就这么抱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怎么不回家？”

“噢，天黑了。”苏年睁开眼睛，“我没有感觉到。”他也抬手抱住高阳，轻轻蹭了蹭他的耳鬓。

“苏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随时知道你在哪？”高阳拉开一点距离，看着苏年的眼睛。

苏年的眼睛里有着笑意，他轻轻吻了下高阳的唇，‘高阳。’

“嗯？”高阳看向苏年的唇。

‘听见了吗？’

“这是什么？”高阳惊讶，苏年并没有张嘴，声音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你是我的一部分，我们能听见彼此的心声。’苏年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你试试，在心里叫我的名字。’

高阳静下心来，试探着轻轻呼唤，‘苏年。’

苏年的唇角勾起。

‘我们昨晚念的是什么书？’高阳考验他。

‘《明朝那些事》。’苏年不以为然。

“哈哈！”高阳笑出声来，原来还可以这样。他吻上苏年的唇，真好，我们是彼此的一部分。

第三十六章

后来，高阳又问了苏年，那天他从石头里感觉到的些微能量波动确是玉无疑。高阳十分激动，没想到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孔山居然也会产玉。他花了十多天的功夫，摸遍了山上的每一块石头，终于被他找出了五六块有波动的。将能量注入刀里，像切西瓜一样切开了石头。

里面确实有一块白白的地方，不过不像玉啊，高阳又把其它几个石头都切了，里面也都有大大小小的白色。高阳不确定了，第二天跑去问了村里的老人，山上是不是产玉，老人说以前山上出过一些汉白玉，外面的人进来看了看，说太少了，不值得一挖，便又走了。

汉白玉啊，高阳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又有了精神，这里不产玉，有地方产啊。

高阳收拾好行李，带着苏年下了平洲，后又转战到云南、缅甸，买下不少毛料，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积蓄。当然收获很大，因为能力特殊，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发现的玉不太好外，后面所找的玉都非常好。又有苏年在，根本没有失手的时候。高阳恶补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自己给它们做了初步加工，然后便高价卖出去了。

高阳看着银行存款里那数字后面一个个的零，心情无比激动，哈！轻易突破千万大关！高阳兴奋地跟苏年在五星酒店开了套房，滚了一夜床单，以示庆祝。然后便又回到了山上。他不喜欢赌石市场里那些神情激动的人群，尤其是他明知道有些石头里什么也没有，却有人愿意倾家荡产买下的时候。他也不喜欢五星酒店里光亮得能照出人影的地砖，还有那些妆容精致、彬彬有礼，看起来高雅文明的工作人员，却用隐晦的词语暗示你哪里可以提供特殊服务。

他还是喜欢呆在山上，跟苏年两个人。每天看夕阳满天，看太阳升起。看山一点点变绿，看阳光由温和变得炽热。喜欢亲手去湖里捕鱼，再亲手做好，然后挑去鱼刺，送进苏年嘴里，苏年也会在吃苹果的时候，将自己啃了一半的苹果递到高阳的嘴边。不用再担心钱的事，高阳也暂时放下了想找工作的念头，又去买了个摇椅，大大的能躺下两个人的摇椅，旧的送了村里的老人，新的被重新放在树下。他们通常会在吃完午饭的时候，躺在上面晃荡着消食，顺便睡个午觉。苏年有时会窝在他的怀里，轻轻地吹着萧，伴着摇椅‘咯吱、咯吱’地声音，平缓悠长。高阳觉得这便是全部的美好。

这样的日子过得最快，转眼便又到了夏天。

高阳站在卫生间的洗脸台前刷牙，看着镜中光着上半身的自己。有一年了，头发却还是那样，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最明显的却是自己的身上，那些男人的勋章正在慢慢的消失。皮肤光洁平滑，已看不出这曾是一个上过战场的男人。高阳吐掉口中的泡沫，漱了漱口。其实他现在也已经不需要再刷牙，甚至可以不需要吃饭，但养成那么多年的习惯又岂是说改便能改的。就如同他完全可以和苏年两个人呆在山上，整年整年的不下山。可是他做不到，他不能完全切断自己与人群的联系，不能切断自己与社会的联系。人是社会动物，这与苏年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高阳转身出门。幸运的是，苏年对这些东西都无所谓，他也从不会干涉高阳的事情。但他会陪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一直在一起。他是那样的简单、纯粹，高阳相信，如果没有自己，他会一直一直的呆在那个寒潭里，直到把自己的能量散尽。这样想的时候，高阳虽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却是高兴。他喜欢苏年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打开驾驶室的门，高阳招呼还躺在摇椅上的苏年上车。他买了辆二手的路虎，在山下的小镇上开了家山货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开着，现在高阳可以很有底气地说：爷不图它赚钱，爷就图高兴，爷有的是钱！哈哈！这种感觉真好。

当然真实原因还有一个便是他们整天泡在山上，顺手弄点野生的药材，打点野味什么的十分方便。手里也有钱，便顺手开了这个店。而且高阳还计划着带苏年踏遍大江南北，寻山问岭。到那时什么东北的人参、鹿茸，西藏的冬虫夏草都会出现在他的山货铺里。高阳勾起嘴角，心情非常愉快，为当初自己的英明决定和先见之明点了个赞。侧头看了眼苏年，车窗开着，苏年正趴在窗口，头枕着搭在车窗上的手臂，因车速而被带起的风列列的吹着他的银发，阳光正好。高阳回过头认真开车，恍惚想起前两天念给苏年的诗集：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