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度 下——ranana
ranana  发于:2015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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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清眼前一亮,道:“真能解他身体里的毒??”

傅白玉挥挥手:“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去给我煎药,药包放在楼下了,六碗水煮成一碗,这点事总会干吧?”

周白清连连点头,看了艳阳天一眼,便兴冲冲地下了楼。此时,艳阳天已恢复了神智,周白清走后,他缓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顿一顿地说道:“你和他这么说……他以后空欢喜一场……”

傅白玉道:“说不定这个办法真的能成!”

艳阳天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时日不多了,本来打了刘斩风那一拳之后或许就该死了……可……大概是看到了周白清,心里高兴吧……如今只是回光返照……”

他话里余音未散,傅白玉却扑簌簌哭了起来,她除下眼镜哭得愈发厉害,艳阳天偏过头看她,说:“你还我这一命……一还就还了这么多年,谢谢你了傅医生。”

傅白玉这会儿全然没了以往的强势霸道,趴在艳阳天床边嚎啕大哭,抽噎着说:“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艳阳天……艳阳天……我不会让你死!”

艳阳天抬起手轻抚了下傅白玉的头发,他道:“病人生有苦痛,医着让病人走得无苦无痛……也是大德……”

傅白玉抬起头咬着嘴唇看艳阳天,问道:“你现在是在求我给你下针扎你死穴,送你去死?”

艳阳天无声沉默,傅白玉哭得梨花带雨,继续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周白清,他对你什么感情,谁都能看出来,你死后他要怎么办?”

艳阳天道:“他还年轻……我不过是他生命里一个停留得有些久的过客……他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会有别的幸福在等着他……”

傅白玉抬起了手,已经作出了要打艳阳天耳光的动作,可她还是没下得去手,重重垂下手后说:“你这个人真是不该自私的时候自私,该自私的时候又不自私,可恨!!”

艳阳天再度闭上了眼睛,他不说话了,傅白玉抹了把脸,她看看躺在床上的艳阳天,又看看手边的数根银针,她颤抖着伸出手捏起其中一根银针。银针长三寸,细如发丝,针尖正因她手的颤抖而胡乱抖动着,傅白玉咬了咬牙,鼻子发酸,又是两滴眼泪滑落下来,她大叹一声,收起了那银针,卷起软布冲下了楼。

周白清正在厨房里煎药,看到傅白玉下来,就问她:“他怎么样了?还好吧?”

傅白玉重新戴上眼镜,道:“他睡着了,千万别去打扰,听到了吗?”

周白清点头答应,两人说话间,厨房后门处却传来声巨响。傅白玉走去推开了门往外看,原是隔壁洗衣房的两个女孩儿在打架,扯着头发撕着衣服,嘴里骂着娘,一个说一个不干活,一个说衣服早就洗了,说她把自己的活儿加给了自己。两人越打越激烈,洗衣房老板娘跑了出来才劝下。傅白玉看完了热闹,又关上门,这时陈十七手里拿着个茶杯急匆匆走进了厨房,他看到傅白玉和周白清,眼神焦急地告诉两人:“联系不上蓝婶。”

周白清道:“怎么说?手机打不通?”

陈十七道:“打不通,住的旅馆电话也打不通,我想找云城的朋友打听下,电话也打不通。”

傅白玉道:“兴许是电话线松了?”

陈十七道:“还有件奇怪的事。”

他说着举起了自己的茶杯,在空中倒了个个儿,茶杯里的水洒了一地,他还使劲甩了几下,好确保最好一滴水都撒尽了。周白清奇怪地看着他,傅白玉道:“你腿上伤口感染发烧了吧?”

陈十七再把那茶杯递过来给他们看:“你们看!”

周白清靠近过去,那茶杯里竟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了半杯水!

傅白玉看到后,拿下眼镜擦了擦眼镜,又戴上仔细再看,她不由后怕地咽下口口水。

陈十七道:“我刚才还在纳闷怎么这杯水怎么喝都喝不完。”

周白清问道:“前几天就是这样了??”

陈十七道:“当然不是!”

他指指外面:“高少爷现在在拿其他杯子做实验呢。”

周白清道:“走,我们去看看。”

傅白玉喊住他们,道:“等会儿,你们该不会是觉得我们现在……”

她没说下去,陈十七和周白清的眼神都凝重了起来,显然他们三个此时都是一个想法。

或许他们现在都已经掉入了隆城幻境。

或许他们从未出去过。

第二十六章

周白清与陈十七回到茶室大厅时恰巧廖晓白也回来了,他正往桌上摆盒饭,陈十七看到了,问他:“外面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廖晓白冲着高少爷努努下巴:“外面没有,里面有,他玩儿什么呢,泼水节?”

高少爷看了廖晓白一眼,直犯嘀咕:“都说了我在做实验!”

廖晓白摊摊手,对陈十七戳了戳自己脑门,一脸“不用搭理他,脑子不正常”的表情。

陈十七叹气,道:“不是他不正常,是这整个隆城都很不正常。”

廖晓白自顾自坐下,打开了饭盒,说:“怎么不正常了?盒饭价钱不正常?是挺便宜。”

他抽了双一次性筷子正要吃饭,那边厢高少爷发话了:“你等等!”

他一个茶杯倒扣下来,拿起廖晓白手里的饭盒往空中一挥,油光光的叉烧,碧绿的青菜叶子,香喷喷的米饭撒的满地都是。廖晓白干眨眼睛,筷子指着高少爷说:“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那盒就归我了!”

高少爷伸出五指,道:“且慢!”

他将饭盒啪地拍回桌上,陈十七,周白清,就连傅白玉都凑过去盯着那饭盒看。廖晓白觉得奇怪,跟着看了眼,可看了反倒觉得更奇怪,更难理解。他问陈十七:“你们……看什么呢?”

陈十七看周白清,周白清摸下巴,傅白玉咳了声,退到了边上,高少爷咋咋呼呼地大叫一声抄起那空空如也的饭盒上下左右看个没完,嘴里道:“不可能啊!不可能!这饭菜应该会长回来的啊!!就和……和那杯子里的水一样啊!”

他扔下饭盒,拉着廖晓白就给他看那水杯的戏法,他将茶壶里的水倒进杯子,满满一杯,咕嘟咕嘟全部喝下,再塞给廖晓白看,廖晓白心里都想好了取笑他的话了,可眼角余光一瞥,竟瞥到那杯子里自己又生了一整杯水出来!

廖晓白瞅着高少爷:“你没耍什么花招吧?”

高少爷使劲摇头,陈十七道:“这就是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

周白清道:“可能我们现在所在的隆城,其实是个幻境。”

廖晓白道:“要怎么证明?光凭这一杯水??”

陈十七道:“电话也打不通。”

廖晓白道:“还没联系上蓝婶?”

周白清道:“会不会这地方现在只能出不能进?”

廖晓白道:“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件事。”

陈十七忙问:“什么?快说说!”

廖晓白道:“我去买盒饭的时候,听斩叉烧的伙计说的,说老板娘早上要去云城送货,搭了客轮结果客轮开了三个小时给开了回来,说水面上雾大,开不出去。”

高少爷道:“是雾太大还是开着开着开回了这里?”

廖晓白道:“这就不知道了,不如……我去看看?”

陈十七道:“这样,你和高少爷去码头一探究竟,我和周白清再四处打听打听。”

廖晓白问道:“你们要上哪里打听去?这里要真是幻境,八成是杨火凤搞出来的事,这里到底是隆城的地盘,要是按你之前推测的杨火凤还控制了其他几个大佬,那现在整座隆城都在她手里,你到处打听,她能不知道?”

陈十七道:“这我们自有办法。”

廖晓白思量了番,问傅白玉道:“傅医生,我问您,您有把握治好那些被下针的人吗?”

傅白玉道:“给我点时间就行。”

廖晓白又道:“那傅珍珠知道吗?”

傅白玉道:“她……应该能猜到。”

廖晓白道:“好,那我就自己走一趟,高少爷就留在这里吧,你们一个瘸了一个才清醒,有伤病的,还有会治病的,最后一个对杨火凤威胁最大,高少爷还是得留下。”

高少爷听了,一合计,也道:“对对,廖老师说得对,我留下,他没问题的,我相信他!”

他说着用力拍了下廖晓白,廖晓白翻翻白眼,道:“得了得了,你别夸我了,我承受不起你这大师的夸赞,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也顾不上吃饭了,说走就走,转眼就不见了人影,高少爷站在门口眼巴巴看了会儿,转头问陈十七:“陈师傅,您说廖老师不会……有什么事吧……”

陈十七没答他,他赶紧自己打了自己两嘴巴,道:“呸呸呸,好人一生平安!”

周白清这时说:“也不知道疯王去了哪里,要是他在……”

陈十七忙让他打住:“他精神不正常,就不指望他了,你愿不愿意跑一趟?”

周白清道:“阎王楼?”

陈十七点了点头,关照周白清道:“要是我腿脚利索我就去了,你放心……艳阳天,一定会替你照顾好。”

周白清道:“你要是腿脚利索,那我也要和你一起去,要是我们真在幻境里,他在幻境里过的好又有什么用。”

他三叮嘱高少爷照看好陈十七他们三人后,回上了阁楼,艳阳天静静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双唇失去血色,颜色淡的好似粉白的花瓣,他头发却黑极了,披散在枕头上。周白清俯身吻了下他头发,最后看了他,这才从阁楼的小窗飞身出去,凭着脑海里一些似是属于他又好似不属于他的稀薄记忆往阎王楼的所在寻去。

从高处俯瞰隆城,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高楼,楼层外墙早就斑驳不堪,一幢挤着一幢,一幢挨着一幢,人变得非常不起眼,蚂蚁都不如,周白清站在天台上环顾一圈,已经能远远看到远处的另一座城市了,湖水在两座城市间静静流动,波光粼粼,湖面上视野极好。隆城不大,一眼就能看尽,隆城的窄路上几乎找不到汽车,而更奇怪的是,在东面的人总是在东面,在西面的人又总是在西面,他们以一条街为界线,从不越界。周白清定神看了会儿,寻了个僻静的窄巷,从上往下踢脚下来,他稳稳落地,捡起地上一块破烂斗篷披在自己脑袋上,又往地上抹了点泥擦到脸上。阎王楼就在这条小巷外面,走出去不一会儿抬眼就能看到,阎王楼全身漆红,在两幢灰色建筑中间,高约五层,一楼往上层层屋檐都翘着两个飞角,飞角上各挂一枚铜铃,好似寺庙,屋檐下却张灯结彩,挂有大红灯笼数盏,那红灯笼上印有个“火”字,红底黑字,平生出股威严的气魄。写有“阎王楼”三个大字的金色招牌悬挂在三楼屋檐下,阳光照落在这招牌上,嫣红色的瓦片也来跟着凑热闹,阎王楼这有着阴森诡异名字的地方竟在这金红两光的衬托下仿佛人世间最温暖的地方。

周白清一路从春秋茶室过来,看了不少隆城风景,不由感慨,这隆城楼高天阴,总见不着阳光,唯有这阎王楼光彩四射,活力非凡。

这整幢楼都好似活的。

周白清溜到了阎王楼斜对门的一家餐点铺子前,铺子里再卖肉包,他要了两个,蹲在门前吃,一口下去他愣是没敢嚼。这包子不知用的是什么馅儿做的,闻上去倒是香,吃一口却是酸臭无比,周白清忍着没吐出来,这时阎王楼里出来两个人,一身红衣,腰间都别着配枪,这两人也来买包子,兴许是和店铺里的伙计相熟,三人聊起了天。那伙计问其中一人:“刚才那个疯子哪位来的?”

一人道:“不知道,一定有来头,正和二小姐喝酒。”

伙计又问了:“那云蒙尘是谁?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另一人左右看看,路上行人颇多,似是不方便说,伙计点点头,道:“给大少爷做的萝卜糕,我拿来给你们。”

那伙计转身进了店铺,两个红衣人一人吃着包子瞅着远处说:“说曹操曹操到,大少爷来了。”

周白清跟着望出去,不远处一辆黑色老爷车正慢吞吞开过来,开了好一会儿才在阎王楼前停下,老爷车上先是下来个司机,接着便下来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周白清没敢多看,把没吃完的包子揣进袖子里,起身拍拍屁股就走了。他回到之前那条巷子,把嘴里含着的那口包子给吐了,那黑色轿车送完人就开走了,司机开得慢,周白清就跟着,司机把车一路开到了东西区边界的一间洗车房。周白清远远盯着他,那司机停好车下来,和洗车的人聊了几句便钻进了洗车房。周白清赶紧绕到了那洗车房后门,从窗户里往里瞅了眼,这洗车房的后门进去就是厕所,厕所里此时没人,他翻窗进去,扔下斗篷拿起挂在门背后的一顶鸭舌帽戴上。周白清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厕所外只有司机一个人,他正大剌剌坐在沙发椅上看电视,手里叼着根烟。周白清没再犹豫,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司机看到他,还和他打招呼,问道:“新来的?以前没见过啊?”

周白清不声不响走过去,作势要和他握手,司机笑笑伸出了手,周白清从帽檐下看他,冲他微笑,一把握住了司机的手。那司机脸色忽然大变,眼看他嘴已经大张,周白清抓住他左手就回扣到了他自己嘴上。周白清的手看似只是搭在司机手背上,可那司机无论如何用力都挣脱不了他的手,周白清往外看看,洗车房的人正在伺候司机开来的老爷车,他二话不说便将司机拖进了厕所。

那司机兴许还算见过世面,脸色发白,人倒还很精神,一个劲给周白清指自己里头那件红色衣服。周白清道:“我知道你是阎王火的人。”

司机的眼神狐疑了起来,他盯着周白清看,看久了挣扎得愈发厉害,周白清又说:“我不是你们死对头,我就想拜托你件事,带我进阎王楼。”

司机摇头,似是想要说话,周白清道:“你不用说,都听我说,我要进阎王楼,你就说大少爷忘了戴东西,我们去给他送东西,至于送的东西,是要紧的东西,别人看不得。”

司机被他按在墙上动弹不得,他再次指自己的手掌,周白清不高兴了,说:“你现在不用说什么,你带我去了阎王楼再说!”

司机有苦说不出,额头上都急出了汗,周白清倒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他稍微松开了些手,道:“你要是想喊,这条命就……”

这司机一有机会开口,竟声音压得比周白清还小,他对着周白清道:“你是什么人?你要进阎王楼干什么?”

周白清道:“这一点你就别管了。”

司机道:“不行!你得告诉我!要不然我帮不了你!”

周白清一把掐住他脉门道:“我现在掐的是你脉门,再用点力,你整个人就废了,你现在还有多余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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