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度 下——ranana
ranana  发于:2015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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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清道:“我不是担心有人要害他,我就是想去看看他!”

陈十七道:“你别过去耽误傅医生给他看病了,我先把事情都和你说了。”

周白清死活不肯,硬是逼陈十七带他去看了艳阳天,陈十七腿脚不方便,一瘸一拐带他往楼下走,穿过一间厨房,进到了个大厅,周白清看这地方俨然就是春秋茶室,便问陈十七:“我和艳阳天到底是去了哪里?”

陈十七不耐烦了:“你是要听我说故事,还是要去看艳阳天?”

周白清道:“你边说我边看。”

陈十七翻翻白眼,才要说故事,周白清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艳阳天面前,艳阳天正靠在一张木桌边上,傅白玉在给他把脉,周白清喊了他一声,艳阳天抬眼看到他,懒懒地打了个手势。

“傅医生,怎么样了?”周白清关切地询问,傅白玉看到他,一脸不高兴,要赶他走,那疯王这时也从房梁上窜了下来,他一头长发扎在了脑后,身上穿件脏兮兮的武生戏服,眉眼里还是满满的邪气,他蹲在木桌上问周白清:“喂小子,我问你,本王做的机关好不好玩??”

周白清道:“你那机关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开了天眼知道我和艳阳天有朝一日会掉进那个幻境??”

疯王掏了掏耳朵,侧卧在了木桌上,道:“本王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你不知道吗?”

周白清眨巴眨巴眼睛,不相信,疯王嗤笑了声,转了个方向,伸手摸了把艳阳天的头发,道:“好徒弟,下回和师父一起进去幻境玩玩儿怎么样?”

艳阳天没理他,那疯王又哈哈笑着爬上了房梁,倒挂在天花板的吊灯上唱起了大戏。傅白玉道:“好了好了,一个唱大戏的还不够啊?你们就别在我耳边吵吵了行不行??”

艳阳天斜眼看看周白清,小声说了句:“你们坐吧,坐下说话。”

陈十七道:“是是快坐吧,我腿疼的厉害,你就别折磨残疾人了。”

周白清跟着他坐下,陈十七给自己倒杯茶,说道:“那幻境的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周白清道:“从哪个头?”

陈十七道:“从隆城刚兴建的时候说起,隆城才建起的时候其实不少人反对,认为这大好的地方是要盖度假村的,哪能变成这种贼窝毒窟?云城那儿就派了不少人来干涉,结果呢,派来这里的人……”

陈十七说到这里,周白清戳了戳脑门,道:“你说的这件事,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是不是隆城这里有个用针的人,控制了那些人的灵魂?”

陈十七一时惊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白清摇了摇头,道:“或许……是白鸦的记忆吧……”

艳阳天看着他,放下手,轻轻拍了下周白清的手背,傅白玉道:“我去抓点药回来,你暂时别乱动,就坐在这里歇着吧。”

艳阳天微微点头,陈十七有些不放心,叫来了高少爷护送傅白玉。他目送两人离开后,说道:“白鸦的事稍候再说吧……总之云城就来了个警察查案,抓了那用针人,传说那警察抓着用针人回云城,可没人相信他的话,而且他为人疯疯癫癫,大家都以为他是查案查出了毛病,后来那警察下落不明,那用针人也下落不明,这传说也是我从幻境出来后听廖晓白说的。”

周白清道:“对对,听白鸦说你也和我们一起掉入了幻境,你是怎么出来的??”

陈十七道:“你听白鸦说的?你怎么听他说的?”

周白清便将自己这一年多来被困的事告诉了陈十七,陈十七听后,拍了下桌子,道:“没想到这针法还有这样的功效!我们都以为你是失忆,结果其实是你的这个人格被困……那一切就更解释得通了。”

他继续说道:“其实我掉入幻境时摔断了腿,行动不便,没能跟着白鸦就和艳阳天一起去找出路,我本来想给自己找点水喝,结果我发现那里的东西都是看得到吃不到,我正发愁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八点了,钟声一响……你猜谁突然出现了?”

周白清指指头顶,陈十七道:“是,没错,是那疯王出现了!他从天而降,笑着就问我是不是我触动了他的机关,我一头雾水,后来他跑去时钟那里把时间调到了六点,朝着时钟中心打了一拳……”

周白清接着说:“然后一个机关门就出现了,他带你出来了?”

陈十七颔首,道:“我出来之后发现我人还在春秋茶室,一睁眼就看到了廖晓白和高少爷,我就把刚才的经历和他们说了,结果他们都说我那天晚上就从阎王楼回来了,就是腿受了伤,其他交流和我平时没差别!”

周白清道:“一定是在阎王楼的时候我们都被用了针,灵魂被困在了那个幻境里!”

陈十七道:“是,之前疯王这么说的时候我还半信半疑,后来你说起你人格被困的事,我现在有些相信了……”

周白清道:“从疯王那里有没有知道些什么?”

陈十七道:“你也知道那疯王疯疯癫癫的,嘴里没半句靠谱的话,我让他去救你们,他说他也没办法只能等时间到,和他真是没办法说太多……我费了半天劲才问出些事情,原来那个时候传说从云城来隆城的警察其实就是疯王。”

周白清道:“那那个用针人呢??”

陈十七道:“疯王说他那时正微服私访,你别笑啊,他就是这么说的,他听说隆城这里总是出稀奇的命案,就想为民除害,他说当时那用针人就是将他拖进了幻境,结果他在幻境里造了那座时钟机关……他的话我也不知道该相信哪句,反正他后来抓了那个用针人打算交给官府,这是他原话啊,没想到官府不信他,还说他是个疯子,他一气之下就带了那个用针人去了眉山,说什么要让他修身养性,别在危害黎明百姓,结果可想而知,这用针人的针法被傅珍珠学了去,又回到了隆城施展。”

周白清道:“傅珍珠和用针人怎么遇上的?那那个用针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陈十七摊了摊手:“我这个正常人可没法和疯王交流这么多。”

一直没说话的艳阳天这会儿慢悠悠地开腔:“师父从前是有说起过这么个人……那人我还见过,原来是这个用针人。”

周白清示意他慢些说,还道:“我们也已经出来了,这事就暂且不追究了,陈十七,我问你,我们这几天也是行动如常,看不出有异样吗?”

陈十七道:“是,不过我出来后就知道你们两人其实魂都还没回来,我打发廖晓白去打听了,之前那晚和我们同在阎王楼那几个人后来也都各自回家,其中不知道有几个人已经被针法控制。”

艳阳天道:“那个杨火凤不简单。”

周白清一下握紧了他的手,道:“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艳阳天低下头,想缩回手,却被周白清握得更紧了,周白清转头看陈十七,道:“我还得问问你三老板的事。”

陈十七喝下两口茶,道:“我也要和你说这件事,你还记得傅医生收到徐老爷的亲笔信那件事吧?徐老爷估计那时发现家里有异样,就想借这个机会找傅医生问问诊。”

周白清问道:“他要是想给自己看病,随时找傅医生都行啊,怕暴露自己行踪?”

陈十七道:“这是其一,其二是因为他觉得病了的不是他……”

周白清扬眉:“难道他看出来三老板有问题?”

陈十七道:“你那时不在现场,其实那时的三老板不过是一具提线木偶,和雁来去一个情况,黑针一去,整个人都灰飞烟灭,而决赛那天出现的徐老爷其实也不是徐老爷,他用了针法改变了自己的样貌和身形……我和廖晓白都怀疑那个人就是隆城这个用针人。”

周白清不解:“那个用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十七道:“要是幕后黑手是三老板倒好理解,为了争夺遗产设局让徐耀祖刺杀徐老爷,徐老爷不需要死,但对于遗产分配肯定会改变主意,但是幕后黑手是这个用针人……三老板也不过是他的道具,我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周白清道:“等等……徐老爷是不是自从之前那次刺杀后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会不会是那用针人早就变化成了徐老爷,计划那次刺杀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杀死’徐老爷,至于陷害徐耀祖,或许是因为他比较看中三老板的身体。”

陈十七道:“按照这种说法,用针人要早就是徐老爷的话,那给傅医生的信……是谁写的?他不可能自投罗网啊?”

周白清道:“或许徐老爷的灵魂还未彻底死去,抓住了一次机会重新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发出了那封信??还有遗嘱也是,不是说之前徐老爷找律师改过遗嘱,遗产全给了徐耀祖吗?”

陈十七道:“这倒有可能,徐耀祖不过还是个高中生毛头小子,徐老爷那几个儿子里就三老板发展的最好,有名有利,正值壮年,用针人想要用三老板的身份和身体倒也可以理解。他本来估计是想以徐老爷的身份该定遗嘱,死后直接换进三老板身体,坐享其成,可没想到被我们给搞砸了。”

周白清道:“怪不得用针人回来隆城,这里想必是他半个老巢。”

陈十七道:“也怪不得傅珍珠会和用针人一伙,他们也算是师徒咯。”

两人这么一番合计,总算把之前发生的好些事情的头绪给理清了,还在感慨之际,疯王整个人都攀爬到了吊灯上面,摇晃着吊灯道:“你们说半天原来是在说云蒙尘那个臭小子!哈哈哈哈待本王去抓那臭小子来给我的好徒弟赔礼道歉!”

吊灯被疯王咬得吱嘎作响,陈十七瘸着腿忙不迭走到了后厨门边,周白清也揽着艳阳天退开好远,生怕那吊灯砸下来正中他们脑袋。

疯王越笑越大声,越摇越夸张,摇到那吊灯实在支撑不住,半边倾斜下来,疯王借力飞身出去,踹开茶室窗户飞箭一样射到了屋外。周白清伸长脖子张望,只看到唰唰几下,疯王就跳上了天台屋顶,他嘴里大喊着:“云蒙尘!本王从几千里地外就能闻到你那股坏水味儿啦!这次看你还往哪里跑!哈哈哈哈哈!”

艳阳天道:“对……那个人叫云蒙尘,我记得。”

他讲完这句,喉咙里呜咽了声,肩膀耸动,哗啦在地上吐出两口殷红的鲜血。

血的红色刺得周白清眼睛生疼,他一手扶住艳阳天肩膀,一手揽着他腰,道:“我扶你上楼躺着休息吧。”

艳阳天摆摆手,他叫来陈十七,强撑着问他:“陈十七,我问你,蓝婶人呢?”

陈十七道:“听了疯王说的故事后,我拜托蓝婶去云城了,我拿了疯王的画像给她看,让她找当年见过那个疯警察的人辨认。”

艳阳天道:“那她人怎么还没回来?”

周白清道:“你就别担心蓝婶了,说不定是在路上耽搁了。”

陈十七亦说:“是是,您就别担心蓝婶了,昨天我们还通过电话,她今天就启程回来。”

艳阳天道:“那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周白清不悦地让陈十七不要再说了,他将艳阳天拦腰抱起穿过厨房蹬蹬蹬就上了阁楼,他小心将艳阳天放到床上,道:“路上耽搁也有可能,现在还没到下午,我去找点东西给你吃。”

艳阳天说:“不用了,我也吃不下……你让陈十七再联系下蓝婶。”

周白清疑惑看他,问道:“你怎么突然一下这么牵挂蓝婶?”

艳阳天大吸进一口气,缓缓送出,他全身的力气仿佛已经被抽干,费力地说着:“我总觉得……不放心……不太对……”

周白清跪在他床前,握紧他手,道:“我们以后心里想什么肯定都要告诉对方,不过现在你什么都别说了,真的别说了,我也不问你了。”

他轻拨开艳阳天额前的头发,坐到了地上看着他,艳阳天已经闭上了眼睛,唯有睫毛颤动着。周白清小声地说着:“你不要总记挂这个记挂那个,自己的身体才最重要。”

艳阳天似是听到了,被周白清握紧的左手手指稍微动了下,周白清直起身凑上去亲了下艳阳天的眼皮,他忽然觉得这一吻着实虚幻,连艳阳天这个人都变得虚幻了起来。失去了才想再度拥有,拥有后却又更害怕失去,周白清反而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梦,希望这是一个他在那幽闭他的空间中做的一个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

周白清祈愿着,他不敢去掐自己胳膊,于是只好又吻了艳阳天的手背一下。这一吻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艳阳天整个人向空中一挺,双手抓紧了床单痛苦地呻吟起来。他闭着眼睛大约是已经失去了知觉,所有的动作都好似是身体回应疼痛的本能,他不断抓自己的胳膊,抓自己的喉咙,抓自己的脸,周白清想要按住他,可又怕弄痛他,试着按住他左边的胳膊后,却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艳阳天雪白的皮肤下竟然有一条条黑色的百足长虫在蠕动,这些长虫的触角清晰可见,盯久了甚至还能看到它们甲克上的纹路!它们疯狂地在艳阳天皮下扭动着身躯,有一两条甚至还撑起了身子仿佛要撑开艳阳天的皮肤!

周白清慌了神,心急之下点了艳阳天两处穴道,好防止那黑虫爬进他心脏。他正想下楼去找傅白玉,这傅白玉却像阵及时雨,自己跑上了楼,她看到艳阳天的状况,立即从腰间抽出一卷软布,快步走到了艳阳天床前,摊开软布,拔出那里头放着的细针,她对周白清道:“你先按住他,我好施针。”

周白清点了点头,按住了艳阳天手腕,他问傅白玉:“傅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傅白玉连下两针,手指掠过艳阳天皮肤,道:“你和白鸦看来真不是一个人,我已经和他解释过,艳阳天的身体你也知道,大限四十,他怕还没找到你就归了西,就找我问我有没有办法能延长寿命。我能有什么办法,本来想拒绝他,他这个人又倔得厉害,我就只能学了傅珍珠……这些命是他问虫借来的。”

周白清听到后,久久都未说话,而艳阳天已经在傅白玉针下安静了下来,他皮肤下的黑虫不见了踪影,但他五官还是扭曲着,痛苦似乎一点都未消减。

周白清问道:“那些黑虫去了哪里?”

傅白玉道:“回了经脉下,隔三岔五就要闹一闹。”

周白清道:“有什么办法能去这些黑虫??”

傅白玉道:“你别担心,我既然下虫,既然有解虫的办法,只是需要些时间。”

周白清还要听具体的,追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办法?”

傅白玉啧了声,看着他道:“当然是靠他自己身体里的毒血,引它们进血管,毒死它们就成了。”

周白清皱眉说:“你说的这么轻松,哪会这么容易!”

傅白玉道:“当然不容易,但是这个办法要是成了,那黑虫的毒和他血里的毒说不定会来个玉石俱焚,相互抵消,那就是一石二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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