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笑梦+番外——GEKKAKAJIN
GEKKAKAJIN  发于:2015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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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月一个就够了,其他的,我不习惯。」

「是吗?」

看着殷却日锐利的目光,凤翔天有些了然的笑了:

「我们来谈正事吧。」

18.

匆忙离开客房,梧桐漫无目的的踱步在长廊上,心绪是紊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莽撞?他竟然在殷家人面前失态至此!而且对方还是殷却日,是殷家做主的人,这次的合作能不能成功有一半因素得视他的决定而定,而自己竟然这么无礼!简直是丢人现眼!翔天的脸全被自己丢尽了!万一因此而惹的他不悦,因而导致这次的合作有个什么闪失,那全都是自己的错!怎么办?届时要是真如此的话,那自己该如何是好?他对不起凤家!虽然和凤家没有关系,不代表他就能害他们!

不行了……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他不该胡思乱想的,徒然杞人忧天,自添烦恼罢了。但为何……他就是停不下心里百折千绕的奔腾思绪?

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会变得这般的失礼、莽撞?脑海里汹涌如浪涛的思绪不断激荡着,心里……好像有什么纠住了似的……很难受……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愈来愈不了解自己?

不行,别想了……现在翔天他们不知在作什么?应该是在研商合作事宜了吧?自己方才那么无礼的离开,是不是该回去道个歉,解释一下?不然会让殷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对这次的合作恐怕会有影响……他知道,可是……他不想回去,他不想回去面对翔天……在他挣开翔天的手后,忽然发现,自己竟是很难……去面对他……不想见他、不敢见他,甚至是想……逃避他……为什么?

翔天……再度想起在自己挣开他的手之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震惊又讶异的,还带着点……受伤的神情……他,伤到翔天了吗?为什么……看着他那样的眼神,心里竟会有一种莫名的……痛苦?为什么?是因为他那样受伤的神情?他受了伤……也同时伤到了自己的心了吗?

有些苦恼的想着,抬起眼,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来到梧桐树前。

他又到这儿来了……这样的情景,好像也曾有过……啊,是了,是他初入凤家的时候。那时候自己也是匆匆逃离书房,而后漫无目的的跑着,最后来到这株梧桐前,同样的情景……为什么……同样的事,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覆?不断重覆……也许这个世间,就是不停的重覆吧?但这样不断的重覆,何时才会有停止的一天呢?也许有,也许没有……只能无力的重覆……

低叹了口气,梧桐闭上眼,觉得心情似乎平静了不少。再度睁开眼,眼角余光却瞥见长廊上一抹白衣倩影,那身形,好像有些眼熟……

梧桐走了过去,试探性的开口:

「恨月姑娘?」

白衣人转过身来,被长发遮住的半边丽容上微现一抹惊讶,但随即敛去,弯身行礼道:

「恨月见过梧桐公子。」

公子……梧桐摆摆手,苦笑道:

「别叫我公子,我不是公子。」

「公子客气了。」

「不,我是说真的。我其实……并不是凤家人,和凤家没有任何关系。你叫我公子,我……承担不起。」

见恨月脸上一抹讶异,他又道:

「所以,你直接叫我梧桐就好,别再公子公子的喊了。」

恨月摇首,轻声道:

「公子和凤公子都是少爷的合作伙伴,同为尊主,恨月不敢造次。」

「如果我说我和翔天没有任何关系,你会因此而改口吗?」

恨月脸上的疑惑更深,却仍是摇首:

「请恕恨月不行。」

温婉的语气,却透露出无比的坚定。

梧桐有些无奈的苦笑。她……也挺固执的,固执的程度和翔天大概是不相上下吧?但……她不是殷却日的贴身婢女吗?身为下人,不都是该顺从听话的吗?至少府里的下人都是如此的,但她……却是异常的坚持己见,和她顺柔绝美的外表完全不同。

不过,他不会放弃的,无论如何,一定要她改口才行。她口口声声称自己公子,心里真的感到过意不去……他……承担不起呀!何况他根本就没这个身分……再者,自己一向都是被人直称名字的,现在突然听见有人称他公子……还真是不习惯。

「你……认为我和你家少爷的地位是一样的,是不是?」

「是。」

「那么,我的话你会听吗?」

「少爷曾吩咐过,恨月自当遵守。谨听公子差遣。」

「那好,我命令你叫我梧桐。」

「公……」恨月有些讶异的开口,梧桐却抢先一步:

「别忘了你方才的话。」

「……是。」

梧桐淡淡一笑。终于改口了……但,自己还是以她所认定的尊贵身分来迫她改口的呀……自己这么做,岂不矛盾的可笑?明明不愿他人认定自己身分特殊,却又行使着……只有那身分特殊的人,才会使的权利……

「公……梧桐,身体还好吧?」见梧桐神色有异,恨月轻声询问道,生涩的称呼让她的话语停顿了一下。

「我没事呀,为什么这么问?」梧桐不明白,自己方才确实是失神了一会儿,但有严重到像是生病的地步吗?

「是凤公子说的,说是您今日身体微恙。还请多保重。」

「他说的?什么时候说的?」

「在您离开后。」

是吗……原来,翔天已经代他向殷家解释过了吗?身体微恙……这是他给的解释?这样可笑的藉口他也想的出来?但若是自己的话……怕是找不出比这更好的理由了吧?能合理解释自己为何那般失态的理由……

原来……在那之后,翔天已代他收拾了一切他所留下的残局。自己对他那么失礼,也许……还伤了他,他却还是愿意帮助自己……为什么呢?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不用特意替自己担下来的呀……

19.

望见恨月有些担忧的眼,梧桐摇了摇手,撇去脑海中浮现的思潮,淡淡一笑道: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的。」

恨月颔首。「那么恨月就放心了。」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不去服侍你家少爷,行吗?」总觉得恨月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是他多心了吗?

「少爷吩咐,要和凤公子谈些事,恨月就先退下了。」

「原来如此……」大概是在谈这次合作的事吧?他想的果然没错。但,那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地方……啊,他知道了。

「恨月……你说话一向都是这样子吗?」

「恨月不懂。」

「就是这个样子呀,完全的贬抑自我的存在,以他人为重,虽然很客气有礼,可是却贬低了自己的价值。你可以不必用那么多的敬语称呼的,也不用以名字自称,直接称你、我,不是比较自然吗?」

恨月垂首。

「恨月是婢,奴婢说话不得如此放肆。」

是吗?说的也是,下人说话本来就得客气些,也许这样的说话方式,是他们专用的吧?但……为何在凤家,那些下人从未对自己这样说过?他们与自己对话时,轻松自然的一如自家人一般。原来……那些下人真的是不把自己当凤家人看待的,不只在称呼上,连对话上也是……

自己之所以会对恨月的说话方式感到不对劲,是因为自己先前未曾接触过吧?凤家的下人并不将他当成凤家人,言词自然没那么恭谨,不若恨月这般注重主仆分际……

「恨月,你家少爷很注意这些事,是不是?」

恨月摇首。

「不,少爷并未刻意要求。但恨月既为奴婢,就该安分守己。」

「恨月……你可以不用这样的。至少在我面前,你用不着如此,我……不太习惯。」梧桐低叹道。

恨月望了梧桐一眼,颔首道:

「恨月明白了,以后,在您面前,恨月改口就是了。」

「真的?」梧桐有些讶异。恨月她……之前不是还很坚持的吗?

「是。」

梧桐笑了。她能改口就好了,自己也比较习惯。

「对了,你们这次预计要在凤家待多久?」

「全看少爷决定。」

「是吗?那……不如我带你参观一下凤家吧,你没来过凤家吧?就让我略尽一下地主之谊好了,虽然……我根本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梧桐有些黯然,但随即又打起精神:

「不说那么多了,我们走吧。」他做了个手势。「请。」

恨月颔首,正要跟着梧桐离开时,却忽然停下了步子。

「恨月?怎么了?」

「少爷……在喊我。」

「是不是你听错了?」他什么都没听到呀,四周安静的连一丝风声也没有。

「抱歉了,梧桐,他日若有空的话,再继续吧,我要去少爷那儿了。」恨月说完,转身离去。梧桐连忙也跟了上去,心中还是半信半疑的。

来到客房门前,恨月叩门,轻声道:

「少爷,您唤恨月吗?」

「进来吧。」回应的,是殷却日。

「是。」恨月推门入内。

房内,凤翔天和殷却日相对而坐。看见一同进来的梧桐和恨月,殷却日淡淡一笑:

「原来你们两个在一起呀,梧桐,身体好些了吗?」

「嗯……不碍事的,谢谢你。」梧桐应道,却感受到一旁的凤翔天投射过来的,专注深沉的目光,不自觉的垂下头去,躲避着他的视线。他果然……还是没办法面对翔天。

「没事就好。对了,干脆这样吧,反正天色也不早了,是该用晚膳的时候了,不如就把接风宴设在这如何?我们四个一起,大家觉得怎样?」殷却日笑着提议,望向已站到他身旁的恨月。「恨月,你觉得怎样?」

「但凭少爷决定。」

「翔天,你呢?」他转向凤翔天。

「没问题。」

「那就只剩下你了,梧桐。」他看向梧桐:

「怎么样?你意下如何?」

梧桐一震。要留在这儿,和他们一起用膳?而且翔天也在……到时候,无论他怎么避免,还是免不了交谈见面的机会……不行……他还是不能……面对翔天……

翔天……他的目光自方才自己进房后,就未曾移动过分毫,那眼神让他……只想逃……

「我……我头还有些昏,想先回房休息一下,抱歉……我想我……是不能参加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我先告退了……」

有些仓惶的说完,梧桐立即狼狈的转身而去,浑然不知身后那双追寻着自己身影的眸中闪过一抹黯然——

一旁的殷却日和恨月互望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20.

接下来的几天,梧桐一直都没见到凤翔天。

由于殷却日掌理了殷家所有的产业,这次能来凤家暂居,可是百忙中抽空前来的结果,停留的时间有限。因此时间宝贵,分秒必争。在这几天,凤翔天打从一早起床用过早膳后,就直往客房而去,与殷却日研商种种合作事宜,足不出户,直至夜深要就寝时才回房。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虽是隔邻而居,梧桐却连他一面也见不到。

轻叹了口气。这样不是正好吗?反正他还没有准备好要面对翔天,翔天现在这么忙,正好给了自己一个绝佳的逃避机会。否则,要是自己和翔天一旦见了面,他怕是又会匆匆逃开吧?但这样的举动实在无礼极了,也许还会又伤了翔天。他不想……再伤到翔天了……

他应该为此而感到庆幸才是,但为什么……在心里,却有一种失落感渐生而出?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怎么会?

一定是这几天没见到翔天的关系。过去,当他们还是孩童之时,两个人可是朝夕相处的,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长大之后,因为彼此都有自己的事务得忙,不再像从前那样腻在一起,但还是会经常见面。一天十二个时辰,至少有三个时辰的时间会见到他。但现在,那张自己从小看惯的、熟悉的面容,却在最近这几天全然不见踪影,那感觉……真的很不习惯……

一定是不习惯吧?毕竟他已习惯自己的视线中有翔天的身影,如今却突然没见到面,才会觉得不太适应。但……心头那般明显的失落……又是为了什么?

身后一声轻语传来。

「你又在发呆了。」

梧桐转过身去,看着面前盈盈而立的白衣丽人。

「是你啊,恨月。怎么今儿个有空出来?不去服侍你家少爷?」恨月是殷却日的贴身婢女,负责服侍照料他的一切。这几天殷却日忙着和翔天洽商事宜,没离开过客房半步,恨月也跟着没出来。现在怎会一个人在这呢?

「少爷要我先退下,我就出来了。」

「这样啊……那,他们谈完了吗?」

「尚未达成定论。」恨月说完,静静地望着他,半晌,才道:

「有心事?」

梧桐摇了摇首,曲腿坐在庭园的草地上,背倚着身后的梧桐树干。

「你坐在那儿,会弄脏衣服的。」

「不碍事。」他抬首看向她。「要不要坐着休息一下?站久了腿会酸的。」

恨月没有回答,迳自转身而去,再回来时手上已拿着一方布巾。她将布巾铺平在草地上,梧桐见状苦笑。

「你用不着这么做的。」

「这样,不弄脏衣服,坐起来也舒服些。地上的草长,会扎人的。」

梧桐不再多说,移身过去。恨月跪坐在他身旁的草地上。两个人都不曾再交谈过,只是静静的坐着。

沉默了许久,梧桐才开口,低语道:

「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为什么这么说?」

「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你家少爷的身边服侍他,也有很明确的理由……留在殷家。」

「你不也是?」

「不一样,我……我根本就没有理由……再继续在凤家待下去,但我还是厚着脸皮继续留在这,我……很厚颜无耻吧……」

「因为你不是凤家人的关系吗?」

他苦笑。「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恨月点头。

「我……对凤家来说,只是个外人;对翔天来说,我什么都不是,什么关系也没有……」

「你……和凤公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他点头。「十五年了。」

「既然在一起十五年,怎会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有关系?也许有……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是他的玩伴,就这么简单。但是现在……他都已经是凤家家主、是成年人了,还会需要我这个玩伴吗?」他自嘲的笑了,眸中带着一抹不自觉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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