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笑梦+番外——GEKKAKAJIN
GEKKAKAJIN  发于:2015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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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有些出神的想着,一旁的殷却日和恨月见状,只是互望了一眼,不再多说。

23.

夜凉如水,徐徐吹送的晚风更拂着微冷的沁寒,掠过树梢叶端,使得庭园里的花草树木因之轻颤不止,映着皎亮的月光,洒落成一片晃影。

梧桐站在长廊上,静静的看着。

殷却日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吧?尽管先前在心里天人交战了不下百余回,到最后,他还是没去送他们,这样……很失礼吧?但……翔天他一定会在的,身为凤家家主,对于殷却日他们的来访,势必得全程负起接待之责,最后的送别更是不能出错,否则就功亏一篑了。如果自己去为他们送别的话,一定会遇到翔天的,届时……他该怎么面对翔天呢?自己还没准备好要见到他呀……

莫名的感到身后一股奇异的存在,他转过身去。

是凤翔天。

月光将他映落的身影拖撇在长廊上,和自己足下的闇影暧昧的叠合。俊颜上也投落几抹阴影,使他看起来别具有一种……阴鸷深沉的感觉,但那样专注热切的眸光丝毫未曾改变,依然是紧锁着自己不放。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对方,未曾移动过分毫,也没有开口交谈,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如初见时的情景。

翔天……原来,直至他们见了面,他才惊觉到自己竟是这样的想着他……想念他专注深沉的眼神;想念他温和有情的浅笑;想念他简短直接的关怀;想念他温暖有力的体温;想念他的人,想念他的一切;想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想到几乎不能呼吸,不能自己……原来……自己竟是这样的……想着他……他好想翔天,真的好想……但为何……之前他从未发觉到这一点呢?

他和翔天……有多久没见面了?几天了吧?仅只是短短的几日而已……为什么他却觉得好像和翔天分离了一生一世那般长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指的就是这种状况吗?若果如此,他和翔天之隔,又岂只三秋?

昨晚,他想了一夜,他承认,他是爱着翔天的。什么时候爱上的?他也不知道,也许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爱上了吧!现在,要他面对自己的情感,他可以很坦然的承认,自己是爱着翔天的,而且爱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心已经绕到翔天的身上,再也分不开了。但,翔天呢?他对自己……可有自己对他一般的情意?

『凤公子……如若他当真是无情的话,以你一个外人的身分,他不可能会让你继续留在凤家这么久的;但你现在却依然待在凤家……这个中原因,你可曾想过?也许……他对你,也是同你对他一般有情的……』

恨月的话,言犹在耳。

照恨月的说法,翔天对他……应当也是有情的,但那是怎样的感情?会是同自己对他一般的……爱情吗?

究竟……在他眼里,自己是怎样的地位?怎样的存在?

他可以去问,但是,他没有勇气。他害怕听见翔天的答案……如若他给的答案并不如自己原先所想的那般,那自己届时该如何自处?他等于是将自己打入了一个不堪的情境!他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么残酷的现实。若是不知道翔天心里真正的想法,或许……他还能这样自欺欺人地再继续在凤家待下去,继续留在翔天的身边。所以,他没有问,也不想去问;是懦弱,也是逃避。

翔天……他对自己应当是有情的吧?毕竟他们都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了啊……但那种感情,该何以名之?不觉回想起先前几次近距离的接触,亲昵的几乎让他……无法承受。伴随着翔天温柔的抚触,若有似无的……似是有情,却又无心……他会那样的对待自己,会不会代表他……对自己,也是有情的?与他一般,同样的爱恋……毕竟他的那些举动,有些已经逾越了常人之间接触的界线,直抵情人间的亲昵。还有他的眼神……那专注深沉得令自己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的复杂眼神……他何必这样看着自己呢?会不会……翔天他……也是爱着自己的?他能不能……这样想?

一切唯心……恨月曾经这么说过,但……真的可以吗?在他还不明白翔天真正心意的时候?他真能……就这么顺应着自己的心,将自己的所有情感全交付在翔天的身上?如若他寄托出自己的真心,却遭翔天视若敝屣,那他该怎么办?他什么也没有了……再也无颜……在凤家继续待下去。届时……他非走不可,怕是自己想强留,翔天也会撵他离开的。那么,他该怎么办?

24.

该怎么办?

凤翔天突然有了动作,他朝梧桐伸出了手。

「过来。」

命令的口吻,却是温和的语气,含着不容人拒抗的威严。

梧桐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朝自己伸出来的手。他知道,那手……应当还是如从前一般,温暖而有力吧?那总是给予着自己无限温暖的手……但……他行吗?他真能就这样……将手交到那掌中吗?将自己的一切全交给翔天……他真的能吗?

见梧桐没有动静,凤翔天走上前去,伸臂将他搂入怀中,下巴搁在他头顶上,闭上眼。

「你好冷。」

梧桐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靠在他怀中。依然是那样强而有力的拥抱;依然是那样宽阔厚实的胸膛;依然是那样温暖体贴的热度,他放任着自己靠在翔天怀中;放任自己依赖着他……因为翔天在的关系,就只因为他在……所以自己才能这样安心的放松,全然的依赖着他……

就只因为他在。

忽然,整个人感觉腾空了起来,双脚离地的不踏实感令梧桐睁开了眼,这才发现自己已被凤翔天拦腰抱了起来,而他正抱着自己往房间的方向而去。

「你做什么?!」他震惊的低喊!翔天……他是疯了不成?居然这样明目张胆的抱着他到处走!这传出去还得了?凤家的声誉、翔天的名声,全都会败光的!要是被下人们撞见了这一幕怎么办?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就算凤家的规矩再怎么严,还是闭不了下人的嘴的!届时一旦宣扬了出去,翔天的一生就毁了!而且永无翻身的余地!不行的!

凤翔天望了他一眼,夹带着迫人的气势令梧桐吓得噤了口,静静地看着他,不再出声。

「回房去,该歇息了。」

梧桐不再多说什么,将头枕在他肩上。翔天……他变了,变的霸道了些、冷硬了些,但原来的固执还是依然不变。相对于自己软弱到不知如何是好的地步,他坚强了许多,坚强的让自己……只想依赖着他……

视线不经意的瞥见庭园中的梧桐,依然挺直的树身,在月夜下更显出几分傲然和直强。梧桐猛然一震。不行的!他是梧桐啊……爹娘当初为他取名为梧桐,就是希望他像梧桐一样,挺强直立,傲然不屈,不软着附生在其他的树上,独立于天地之间啊……他,怎能如此软弱?如此的依赖着翔天?不行……不行啊……

即使明知,却依然无法脱离……原来自己……竟是如此深深的……依赖着他呀……

……

凤翔天抱梧桐回到房里,直接来到床前,将他放在床上。

梧桐连忙起身。这里……是翔天的房间啊……他抱自己……回他的房间作什么?还把自己放在床上……他是想作什么?要自己在这儿睡吗?那他呢?他睡哪儿?难不成就像上次一样,他们两人一起同睡一床,共度一夜?不行……这样……太亲近了……不行……

但,凤翔天却将他压制回床上,自身的重量全沉压在他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他无力的低语,这样的接触让他……很不自在。明明是想推开他的……但为何自己竟使不出半点力?不是因为被他压制住的关系……就算他压着自己,自己也不该无力至此呀……

「我……要回房了……」

「不行。」凤翔天直截了当的回绝掉梧桐的话,深深望进他眼中,坚定道:

「你就在这儿睡。」

「……为什么?」他的眼神,令自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力持镇定的开口,却掩抑不住自己狂乱的心跳……

「因为你很冷。」

语毕,他埋首在梧桐颈间,不再多说。

梧桐一愣。这才发觉到,自己虽然是被他压着,却没有因此而感到不舒服,只感觉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无限温暖。他……并没有把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的身上吧?不然,以翔天那样高大的身躯,要全压在自己身上的话,他怕是早被压的不能呼吸了……他,是刻意这么做的?一切……就只是因为自己很冷?他这么做……是为了温暖自己?

何必呢?他何必……这么做呢?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明白……都已经是老毛病了,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他又何须在意呢?他这么做……就只为了自己?为了温暖自己这惧寒的身子……他,何必呢?

莫名的一股热流直冲眼眶,梧桐忙闭上眼,抑止住那股漫生的泪意。

不再想了,现在,就让他这样……留在翔天的身边吧……留在他……所爱的人身边……

25.

待梧桐醒来时,身旁已不见凤翔天的人影。满室阳光,却独独不见他身影。

他去哪儿了?

梧桐起身下床,理了理衣衫。翔天会醒来……应当是有下人来唤他起身吧?但自己却是闻若未觉……似乎……只要在翔天的身边,他就会放松不少。

翔天……他用过早膳了吗?但桌上置放的杯壶并没有添满茶水,这么说来,下人并未入房备膳了?依凤家的规定,下人在为主子布置三餐菜肴时,也要一并添满茶水。但依这情形看来,下人们根本没进房,翔天也没用过早膳。这倒奇怪了,翔天一向习惯在房里用早膳的,他不在房里,会到哪儿去呢?

梧桐回到了房里,来服侍的下人正好叩门进来,布置菜肴。梧桐一边用餐,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

用过了早膳,梧桐起身到书房去,继续他核对帐册,审查财务开支的工作。正当他埋首于帐册中时,门外传来了叩门声。

是翔天吗?「进来。」语毕他才想到,来人若是翔天的话根本不需叩门的。

果然,推门而入的是一名婢女。

「梧桐,少爷在吗?」

「他不在,你找翔天有事吗?」梧桐起身来到她面前。

婢女呈上一封信函。

「殷家捎来一封信,说是很重要,吩咐要亲手交给少爷。」

「好,我会转交给他的,你可以去忙你的事了,谢谢。」

「好。」

婢女转身离去。梧桐看着婢女离去的身影,倏然一惊——他连翔天在哪都不知道,怎么转交给他?凤家占地甚广,若翔天有心要躲起来的话,一时半刻还找不到他人。他其实也可以将信放在书房或是翔天房里的,翔天一定收得到。但……这是殷家捎来的信,又说是很重要,要亲手交给他,还是当面转交给他比较好。

只是……去哪儿找他呢?

方才若是有问那婢女就好了,也许她知道翔天的下落也不一定。但……她是来书房将信交给自己的,想来她也不会知道。

正想着,一名仆役正好经过,梧桐忙唤住他。

「请等一下!请问,你知不知道翔天去哪儿了?」

「少爷?少爷一早就到别苑去了!老爷和夫人要与少爷共进早膳,少爷现在应该还在别苑。」

「我知道了,谢谢你,没事了。」

「好,那我先走了。」

梧桐带上书房的门,转身往别苑而去。

别苑里,凤临渊夫妇和凤翔天三人正围在桌旁,共进早膳。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共同进餐了……」凤临渊有感而发的道。

「是呀,打从翔天弱冠接掌凤家后就不再有了。算算,已经四年了吧?四年没像现在这样吃过饭了……」凤夫人接着道。

凤翔天立时放下了手里的碗筷,深深颔首道:

「爹、娘,孩儿不孝,四年来未曾晨昏定省,共进三餐,请恕孩儿不孝。」

「傻孩子,说这什么话呢,只要你有这份心就行了。有空,记得过来探望一下爹娘,我们就很高兴了。」凤夫人慈蔼的笑道。

凤临渊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对了,前些日子殷家公子有来府上拜访吧?暂居了一段时日,说是要和你谈些事情。怎样?事情谈的还顺利吗?」

「不劳爹操心。事情大致都已底定,如果一切顺利,没有其他差错的话,下个月就会开始动工了。」

「那就好。不过,你可要小心注意自己的身体,别累坏了身子。事业虽重要,身体也要顾好呀。」

「孩儿知道。」

「这样吧,哪天你有空过来,娘亲自炖些补品给你补补身子。雪参你还有在喝吧?你可是从小喝到大的呢,娘记得你很爱喝的。」

「是的,娘。」

「好了好了,不说那么多了,快点吃吧,否则饭菜都要凉了。」凤临渊轻催道。

三人又再度用起餐来。用餐完毕,下人将桌上的杯盘碗筷收拾干净,沏上一壶去油解腻的饭后茶。喝饭后茶是凤临渊夫妇的习惯。

轻啜了一口茶,凤夫人缓缓开口:

「翔天,难得趁着这次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娘有些话要和你说。」

凤翔天放下手中的茶,看向凤夫人。

「孩儿谨听娘的吩咐。」

凤夫人道:

「翔天,你也不小了吧?今年都二十有四了,一般人到你这年纪,都是几个小孩的爹了。娘先前也给你找过几门亲事,但你全都推掉了,你究竟要何时才打算成亲呢?爹和娘都等着抱孙子呢。」

「娘说的是,孩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但,孩儿目前仍未有成亲的打算。」

「为什么?」

「孩儿是想,待孩儿事业有所作为之后,再谈成亲之事。」

「人家说成家立业,就是要你先成亲,有妻有子安定下来,待成家之后再谈立业,你怎么本末倒置呢?」

「孩儿明白,但,孩儿希望能开创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还望爹娘谅解。」

「娘知道,你这孩子就是事业心重……但,你爹有病在身,恐怕……已不久于人世了;而娘……年事已高,也怕是大去之期不远矣。娘只想在娘走之前,见一眼孙子的面啊……翔天啊,你就先听娘的话,成亲好不好?至于你的事业……并不急啊,是不是?」见劝不动他,凤夫人改采柔性攻势。

「娘别这么说,孩儿不敢。但,孩儿心意已决,还请娘原谅。」凤翔天恭谨道,心意却丝毫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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