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我养我,我自然会好好孝敬你。但是和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如果你还要继续这个话题,那我现在就走。”
“你这么跟我唱反调是在孝敬我吗?你知不知道我亲手养大的儿子居然跟一个男人跑了这件事情被那些亲朋好友知道的时候,我多么难堪?你无所谓脸面,可是你爸你妈都还要脸啊!你让我们怎么办?”
赫连噌地站起来,愤怒道:“你觉得我丢脸大可不必这么低声下气地求我回来,我这么龌龊,只怕脏了你的房子。”赫连说完就走。
赫母连忙上前拉住他,焦急地解释道:“连儿,你不要生气,是妈说话难听了。妈认错还不行吗。”
赫连固执地扭头不看母亲,但是也没有挣脱母亲的手腕。
“妈这次叫你回来时真的有事要和你商量。”
赫连深深地呼吸,平复自己的怒火。
“你先坐下好不好?”
赫连甩开母亲的手,一屁股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冷然道:“要说就快点。”
“你既然不想结婚,那妈也不逼你。但是孩子必须要有,赫家不能无后——”
“呵,我不结婚哪来的孩子?”赫连嘲讽道。
“你要是想结婚那是最好,既然你不想,妈也是被逼无奈,只能选择人工授精。”
赫连发现他错了,而且简直错得离谱。他的母亲不是固执,简直就是偏执。为了孩子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这还是他认识的母亲吗?
“那你倒是说说,有哪个傻子会愿意被人当做身孕机器?”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定期提供精子。”
“简直荒谬!”赫连怒斥。
“你以为是谁让我走到这步?”赫母脸色难看地看向赫连。
“不就是你自己吗?”赫连再次讽刺。
“赫连,就算妈求你了,妈只要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只要你同意,妈就再也不干涉你的生活,你爱和谁过就和谁过。你可以马上回来工作,银行卡都会解冻,你名下的不动产仍然是你的,你爸的公司也还是你继承。妈就这么一个要求,不行吗?”
赫连站起来,像是完全不认识眼前的妇人一样,他忽然开口“妈。”但是这个字只张开了口型,没有发出声音,“我真的是你的儿子?”
赫母看着赫连脸上悲戚又茫然的表情,一时也感到了愧疚,但只是一瞬她又清醒过来,她怜爱地看着赫连说:“你当然是妈的儿子,是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一块肉啊。”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我只是你利用的工具?”赫连困惑道,他看了母亲一眼,突然站起来,就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个家。”赫连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42.
另一边,林阗再次遇到梁寻屿,他昔日的恋人,却发现这六年里梁寻屿的生活发生了天反覆地的变化,却惟独还执着于他。
于是毫无意外的,林阗开完会的时候就看见梁寻屿站在门外等他,怀里还抱着他的女儿。梁寻屿想请他吃饭,林阗当然拒绝。小女孩倒是不怕生,反而帮他爸爸说话。但是小孩子懂什么呢?她只是一个劲地用着软糯的娃娃音对他说着天真烂漫的话。
林阗是做医生的,有时候也会在医院看到那些年纪幼小就患上绝症,或是因其他原因住院的孩子。小孩子不懂事,就算得病了也是快乐单纯的样子,除非因为疼痛,他们也绝对不会显露出害怕软弱的样子。林阗曾经照顾过这样的孩子,受到过很大震撼。所以即使他现在再不想见到梁寻屿,但对孩子,他是无法冷漠起来的。
于是林阗只好向女孩解释了一句,女孩很懂事,明白了他的话后,反而又安慰爸爸。
林阗想起了往事,关于自己,关于梁寻屿,关于医院,不由得感到唏嘘,于是他放下了冷漠的面具,诚恳地对梁寻屿说道:“你有时间,还是多陪陪你女儿吧。我明天就离开Y市,你不要来找我了。”
“林阗。”梁寻屿却叫住他,犹豫了一会说道:“你能原谅我吗?”
林阗看着女孩好奇的双眼,缓缓道:“纠结于过去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这是你说的话。”林阗说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梁寻屿怔忡地望着他,无法言语。
林阗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林阗就直接向医院称家中有急事,需要早点离开。于是林阗提前一天回到C城。他直接去火车站买的动车票,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林阗在楼下看见家里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赫连是睡了还是没有回来。但是他内心更希望赫连是在家的,他想要见他。
林阗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子里漆黑一片。空调没开,所以非常闷热。
赫连没有回来吗?林阗有些失望地想。
但是下一秒,他忽然就被人紧紧抱住。林阗下意识以为是家里遭小偷了,但是这个人拥抱的方式,和身上的气味他再熟悉不过了。林阗诧异地确认:“赫连?”
赫连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将他压在防盗门上,一只手粗鲁地挤进他的裤子里,反复揉捏着他的臀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就急切地吻了上来。
他听见赫连不同往日粗重的喘息,像是濒临死亡的人。林阗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赫连现在这个样子太不正常了。于是林阗捧住赫连的脑袋,制止他的吻,低声问他:“你怎么了?在家怎么不开灯,也不开空调?”
赫连却更加用力倾身吻他,林阗皱起眉头再次问道:“到底怎么了?”
赫连不停地亲吻他,像是梦呓般喃喃低语道:“林阗,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却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说完又吻向林阗的脖子。
林阗低声问:“你要抛弃一切,离开这里吗?”
赫连的吻忽然慢了下来,然后他将头埋在林阗的脖子里,深深吸气道:“是!你愿不愿自跟我走?”
林阗捧起赫连的脸,看着在黑暗中他明亮的眼睛说:“赫连,你需要冷静。”
“不!我只要你!”赫连哑声不容置疑道,然后他再次进入疯狂的状态,攫住林阗的嘴唇啃噬起来。
林阗并不拒绝,黑暗模糊了他的视线,屋子里燥热难耐,但是更让他燥热的是赫连的触摸和吻。于是他不再说什么,抱住赫连的脖子,伸出舌头同他纠缠在一起。
赫连迅速褪掉林阗的裤子,转而又拉下自己的,让两人的欲望碰撞在一起。林阗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这让赫连血液沸腾。他咬住林阗的喉结,动作一点也称不上温柔,可是力道却是控制得极好。林阗的一只手插在他的头发里,温柔地抚摸他的头皮,赫连只觉得今天的林阗温顺又热情,让他一直努力压制的嗜血的欲望再次升腾起来。但是他舍不得让林阗受伤,甚至受到一点点伤害。所以他将这股欲望用更加热烈的吻和抚摸发泄出来。
手指不缓不慢的插进温热的地方,林阗长吸一口气,赫连咬住他的嘴唇,再次与他舌吻。
“你那里又热又紧,是不是也想我了?”赫连声音沙哑道。
林阗发挥他做爱时不喜欢说话的本性,封住了赫连的嘴唇,热情地勾住他的舌头纠缠。
赫连不再迟疑,热烈地回吻,津液不断的从两人口中交、溢出。两人的嘴唇和下巴都濡湿一片。接吻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在这个安静黑暗的房间里,几乎只能听见唇舌交缠的氵壬靡“啵啵”声。
身下的扩张已经进行到三跟手指,赫连托起林阗的屁股就往上带。
“缠住我!”赫连气息紊乱道。
林阗非常配合地双腿缠住赫连的腰,然后他感到胯下某个坚硬滚烫的东西正抵在他的后泬上。
“我不想带套子。”赫连低哑着声音说。
林阗摸摸他的脸,贴着他的嘴唇说:“进来。“
于是两人脸贴着脸,呼吸都吐在对方的嘴唇上,开始了艰难的插入动作。
等赫连大半都插进去的时候,两人早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赫连吻上林阗,就把人按在铁门上开始律动,一深一浅,渐渐插入深处。
林阗拽起赫连的衣服就胡乱的抚摸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赫连闷哼着,感受着林阗的热情和紧致,觉得自己就像是饥饿了很久的人终于吃到了最香甜的食物。
两人都陷入这疯狂的情欲中,赫连不知餍足地顶撞着林阗的身体,直到两人攀向极乐的殿堂,一起达到顶峰
完事后赫连花了点时间清理林阗的身体,两人清爽干净后一起躺到床上。此时制冷空调已经让屋内的变得凉爽舒适,林阗仍然盖着厚厚的毛毯,被赫连抱在怀里。
赫连有很多话想对林阗说,比如“你为什么提前一天回来了?”又比如“你今天剩下的那半句话是什么?”但最终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静静地抱着林阗,感受他的体温,呼吸他的味道。
母亲的话仍然像是无法驱散的影子一样在他脑海里回荡,赫连表情痛苦地抱紧林阗。
林阗有所察觉,也没有说话,只是捏捏赫连的手掌,给予无声的安慰。
但这样就够了,赫连摸摸林阗的脸颊,哑声道:“我没事,睡吧。”
林阗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来由的觉得疲倦,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黑暗中的赫连望着林阗的睡脸,久久都没有闭眼。
43.
“去一楼药房领药再上来,我告诉你怎么服用。”林阗把处方单递给面前年轻的中年男人说。
“哦,好的”男人连忙接过单子,起身对林阗说了一句:“谢谢。”然后才转身朝门外走去。
“下一个。”林阗低头喊道。
“林叔叔好。”怯生生的童音忽然响起,林阗猛地抬头,居然看见梁寻屿站在自己面前。他左手牵着女儿,想要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却似乎知道自己出现突然,因此又很拘谨地站在那里。而小女孩却是嘟着嘴,不情不愿地走在爸爸身后。
林阗皱着眉头看了梁寻屿一会,然后他说:“挂号单。”
梁寻屿赶紧上前把病例放在林阗面前,紧张地看着他,他想解释为什么他会知道林阗的工作医院,但是他知道解释也只是徒然。
“请坐。”林阗头也不抬地说。
“哪里有问题?”林阗抬起头来看着梁寻屿,面无表情。
小女孩抓着爸爸的衣服,撅着嘴有些害怕地撒娇说:“爸爸,医生好凶啊,我们不要看医生了好不好。”
林阗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他听见梁寻屿柔声安慰着女儿说:“恬恬不要怕,林叔叔是好人,他能把爸爸的病治好。”
小女孩半信半疑地眨着圆圆的大眼睛问:“爸爸又痛痛了吗?恬恬帮你捶捶好不好?”
梁寻屿温柔地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发说:“好,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帮爸爸,现在恬恬乖乖地坐到外面的椅子上等爸爸好吗?”
“嗯!好!”下女孩认真地点头,然后跑了出去,关门之前还探进一颗小脑袋说:“爸爸要快点哦~”
梁寻屿笑着点点头。
屋子里只剩下林阗和梁寻屿。
“哪不舒服?”林阗问,这一次表情柔和了许多,就像对待其他病人一样,梁寻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梁寻屿本来想说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于是他看着林阗说:“这几天后脊椎这里很酸痛,特别是早上刚起来的时候痛得比较厉害。活动之后就慢慢消失了,但这几天疼得时间比较长。”
“还有其他症状吗?”
“没有了。”
“有没有外伤史?”
“没有。”
“那你这应该是普通的腰肌劳损,日常生活中就要多注意。比如家里的床垫要软硬适中,这样睡觉的时候腰部才能放松,或者多吃点补钙的食物。不过你要是还不放心,我建议你去肾内科看看,因为内脏病变也会导致腰背痛。”
林阗说了那么一大串话,梁寻屿完全没有听进去,他从头到尾都只是看着林阗。他想要在这极短的时间里,观察林阗的每一处的变化,然后储存在脑海里。
“林阗。”梁寻屿低声喊道。
听出梁寻屿声音里的隐忍和颤抖,林阗压抑被勾起的烦躁,打断道:“你可以出去了,外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工作的地方又千里迢迢来这里找你吗?”梁寻屿伤心地说。
林阗顿了一下才说:“我现在在工作,不想谈私事。如果你没事就请立刻出去。”
“你听我解释好吗?当初是因为——”
“够了!”林阗厉声打断梁寻屿的话,“我不需要解释!请你现在立刻出去!”
梁寻屿立刻噤声,他垂下眼眸看着愤怒的林阗,缓缓说:“我出去。”然后他慢慢地转身,慢慢地走出诊室。他回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向林阗解释当初离开的真正原因,或许就会有一丝挽回的机会。但是他太过天真,他们之间的鸿沟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误会,还有中间漫长的六年。他要如何弥补这六年的空缺,让林阗再回到他身边?当初他花了三年才走进他的心房,那这一次呢?他还有机会吗?
梁寻屿握紧门把,痛苦挣扎过后,他扭头低声道:“过去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坚定。但是,我从未停止爱你。”梁寻屿说完就打开门离开了。
林阗坐在椅子上,抬手遮住双眼,脸上是痛苦的表情。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明明他已经决定放下重新开始,为什么要来搅乱他的平静?
番外一
事情的缘由还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候的林阗是一个刚步入高中的青涩少年,也许是严苛的家庭教育关系,又或许是他的天性。十五岁的林阗就表现出不同于同龄人的冷静和成熟。学校里的宿舍生活,让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但他并不害怕慌乱,反而自己找了许多相关方面的资料,确认了自己的性取向。对此他坦然接受,并不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也不觉得其他人和他有什么不一样。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阗遇见了自己的初恋——徐锦,一个话怯生生的男孩。大概是徐锦发育比同龄人缓慢,人很瘦小,又唇红齿白,站在一群躁动的青春期男生中间,就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所以他和班上的女生的关系比较亲密。这自然引来一些男生的不满,而他们宣泄不满的方式就是经常取笑徐锦娘娘腔,后来又不知怎么的,私下里有很多人都讽刺徐锦是同性恋。林阗当时因为性格孤僻,成绩又好得令人羡慕,几乎就成为了另一个极端的异类。
也许是同是异类的心心相惜,又或许是林阗天生就有同情弱者的天性,林阗自然就关注起了徐锦这个同学。于是在某次调动座位的时候,林阗就主动去找老师让徐锦成为他的同桌。林阗有意帮助徐锦,但是徐锦那个时候对林阗是有惧意的,于是在日渐相处的过程中,徐锦发现林阗并不是同学们口中的那个冷冰冰又不苟言笑的冰山。林阗会教他做题目,帮他补习功课,告诉他做人要靠自己不要在乎周围人的眼光。那个时候的林阗在徐锦心里大概就是像神一样的存在吧。
而另一方面,林阗也发现自己对徐锦的心思也越来越不单纯,为了防止惊扰到徐锦,林阗就开始刻意拉开两人距离,虽然还是同桌,但关系明显就冷却下来。徐锦是不明白的,他既困惑又难受,害怕失去林阗这样的朋友,却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于是他请教了身边的女生朋友,大家都对这段友情感到不可思议,不过出于好意都劝说徐锦应该更主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