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阗+番外——淡瑾
淡瑾  发于:2015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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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了朋友之后,梁寻屿以前的那些遮遮掩掩的“偶尔”就成了朋友间最正常不过的关怀。林阗一开始也拒绝过,但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时间飞速流逝,林阗从大二升到大三,梁寻屿正式成为研究生。这个时候林阗面对梁寻屿的时,不会再摆出那副拒人千里的态度。他们像关系要好的朋友一样,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一起畅谈人生理想。梁寻屿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林阗,几乎到了疯魔的地步。于是他明白,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不只是为了和林阗做朋友,他希望林阗的烦恼都只对他诉说,他希望林阗只对他一个人笑,他希望林阗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他甚至开始希望林阗能永远呆在他身边。这种愿望一天比一天强烈,到最后演变成了身体上的渴望。梁寻屿为此感到心慌,他怕自己这种想法会给林阗造成困扰,甚至让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他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最深处,只有自己知道。唯一改变的只是他愈发地默默地对林阗好。

像这样默默地守在了林阗身边两年,梁寻屿终于研究生毕业,面临找工作的问题。而林阗的医学专业是本硕连读需要七年,所以他还要继续呆在学校三年。这个时候梁寻屿因为工作,和林阗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时常会从其他人那里听说林阗如何优秀,他被多少女生心仪,甚至被告白。于是梁寻屿内心长期压抑的情感变成了强烈的想念和不安。

在某个他自己都没想好的日子里,他就直接表白了自己心意。他本来以为林阗当场就会翻脸,没想到林阗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这回轮到梁寻屿震惊了。但是最后林阗也没有给他答复,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好像这个鲁莽的告白并没有发生一样。

但这对于梁寻屿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于是他也干脆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意,开始了追求之路。

当初他默默关注林阗近一年,又和他做了两年多的朋友,却没想到追求之路也同样坎坷漫长。三年后,林阗毕业。在毕业那天,梁寻屿特地请假买了酒和食物去林阗寝室庆祝他毕业。整间宿舍就林阗和梁寻屿两人,其他人的行李都已经搬走了。两人喝得正酣时,梁寻屿突然变成了话唠,拉着林阗不停地说以前的事情,告诉他,他第一次见到林阗的情景,如何默默关注了他,又如何想尽办法和他成为朋友,结果又发现自己喜欢上他。梁寻屿几乎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了,就是为了让林阗看一看他对他的执着和深情,以及无可奈何和的痛苦酸涩。然后他又忽然沉默下来,动作不舒畅地掏出钱包递给林阗。

林阗打开钱包,看到了熟悉的照片。那是一张黑白照,看样子时间很久了,所以照片有些旧,而照片里的人让林阗觉得陌生又熟悉。他一下子无法相信,那是七年前的自己。眼神冷漠如同寒冰,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原来当初的他是这个样子的啊。林阗恍惚想起了那些被他埋藏在最黑暗的角落里的痛苦过往。

在大学的七年里,他见到了很多人,遇到了很多事,生活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停留在当初最糟糕的时候。也因为梁寻屿的温柔相待,他也慢慢收起自己冰冷的刺角,学着温和待人。他开始接触自己身边的同学老师,开始关注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件事,即使他仍然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但他的心态已经慢慢改变。

于是他想,如果当初他没有亲自送去那张饭卡,他和梁寻屿是是否还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如果梁寻屿没有坚持融入他的生活,成为他的朋友,他是否还是一个人孤独的走在这热闹却孤独的校园里?这么想着,再看到那张七年前的照片时,林阗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轨迹已经因为眼前这个人彻底偏离了。而他从来都不是那么轻易就被影响的人。

于是林阗第一次回应了梁寻屿的感情。林阗说出“我好像也喜欢上你了”的时候,梁寻屿自己都不敢相信。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良久之后,梁寻屿才突然握住林阗的手,虔诚地抱在胸口,低头说,谢谢。

这个时候的林阗,看着因为他的回应而怎样都藏不住笑容的梁寻屿,就在想,如果他再一次遭遇类似“徐锦”的事情,他还可能对自己的人生抱有期待?再次从痛苦中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吗?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想到,两年后梁寻屿的背叛竟然差点彻底毁掉了他。

番外四

林阗毕业后,就留在Y市的某所医院实习,而梁寻屿也从原来合租的地方搬出来,在临近林阗实习的地方租了一所单身公寓,两人就正式同居了。梁寻屿当时一个月的工资不多不少刚好足够他和林阗每个月的花销。林阗在医院实习,工资是最低标准,而且非常辛苦,所以房租的钱都是梁寻屿在付。但是林阗觉得既然住在一起没有道理让梁寻屿一个人承担这些费用,他就负责每个月的水电费和伙食费。

其实林阗当时是拒绝了父亲要他回家工作的命令,只身一人留在了Y市,林父就因此中断了生活费的供给,若不是林阗大学期间兼职积攒了一点钱,就他那点微薄的工资,他和梁寻屿第一个月大概就要为吃饭发愁。不过这一点梁寻屿从来都不知道。

那时候林阗非常的忙,大部分时间都是耗在医院里,经常要值夜班就不说了,有时候上班的时候都会找任何机会偷偷打盹。梁寻屿的工作同样不轻松,虽然已经工作两年,但是前两年内他就换了三份工作,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先要多接触不同的领域锻炼自己,另一方面是他一直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后来他和林阗同居之后,考虑到两人的生活问题,老是换工作也容易增加林阗的负担,于是就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因为刚到公司不久,算是新人,自然会被分派最累的工作。

但即使是这样,两人的感情也从未动摇过,甚至愈发契合,可以说是相濡以沫。林阗在医院的工作虽然忙碌又劳累,但是只要有时间他就会搜罗各种好吃的做给梁寻屿吃,偶尔还会送饭到梁寻屿的工作单位。梁寻屿对林阗更是无条件的好,只要林阗晚上要回来,不论多晚他都会等,然后给他做夜宵。还买了本书自学了按摩,没事的时候就翻来看看。后来他第一次用的时候,因为没经验力道和位置都掌握不好,但是林阗什么都没说,后来还是梁寻屿发现没有效果,觉得奇怪找了朋友试试,结果朋友说他那哪里是按摩,简直是要人命,于是他才知道林阗一直都在忍耐他糟糕的按摩技术,于是再后来他每次做的时候,一定要让林阗发表评论,好就继续,不好就立刻马上纠正。

林阗没有假期,梁寻屿就不同了,他的工作虽然累,但是周末和各种节假日都是有的。可是一个人放假有什么意思,所以梁寻屿经常会去医院陪林阗,就算林阗常常忙得顾不了他,他也不介意,就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就觉得足够。

梁寻屿一直以为林阗是被他掰弯的,林阗也从来没问过梁寻屿是不是同性恋,因为他一直以为梁寻屿是。后来有一次谈话的时候,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这个上面了,然后梁寻屿才知道林阗是同,而他才是被掰弯的这个事实。于是梁寻屿就故意开玩笑说,要是他以后被家里逼婚,那林阗该怎么办。本来两个人是有说有笑的,林阗听到这句话就忽然平静下来,无比严肃地看着梁寻屿说,我会离开。梁寻屿最怕林阗这种不流露任何情绪的表情,于是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感到害怕。于是他立刻笑着说是开玩笑,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可谁又知道,这么一个无心的对话,最后竟一句成谶。

梁寻屿和林阗认识十年,在一起近五年,两人从“几乎”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一是因为林阗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所以一个巴掌自然拍不响。再是梁寻屿又是那种温和包容的个性,所以两人相处十分融洽,感情也是在平淡的生活中越来越深,而林阗对过去经历的执着也就慢慢淡了散了。可以说,梁寻屿在一定意义上为林阗打开了生活的另一扇大门,让他开始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使他心里的某个位置开始变得柔软起来。

偏偏好景不长。梁寻屿大林阗三岁,两人在一起四年后,林阗也29了,而梁寻屿这个时候已经32了。虽然他长期在外工作,很少回家。但是家中的父母很早就开始替他操心婚姻大事。一开始梁寻屿都可以敷衍过去,说什么男人先有事业才能有家这种话,但是等他都三十多岁了还是单身一人连女朋友都没有的时候,他的父母自然就急了。

虽然梁寻屿一直刻隐藏化父母催促他成家这件事情,但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林阗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一直再等梁寻屿亲自对他说。如果他说分手,那么他立刻就会分手,如果他说继续,那么他也会不遗余力地为他们的以后努力。

后来家里逼婚的事情已经完全瞒不下去了,梁寻屿就告诉了林阗,林阗说他不会逼他做出选择,如果他选择放弃,那么他就会离开。梁寻屿当时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气炸了,林阗过于理智的回答他怀疑,难道想维持这段感情的人只有他一个吗?于是第一次,梁寻屿对林阗发火了。林阗也没想到梁寻屿会这么生气。后来梁寻屿向林阗道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两个人也都没有再提。

其实当时林阗自身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他为了留在Y市就违背了父亲的意愿,头两年他也没回家过年,这使得父亲对他的行为越来越不满。到了第三年,他在父亲一通“你再不回来就永远别再回来”的电话下不得不回家过年了一次。但是第四年依然留在Y市。林父忍无可忍,就干脆自己来Y市抓人。林父事先也没打招呼,到了Y市才给了林阗一通电话要他来车站接人。结果接电话的偏偏是梁寻屿,当时林阗在洗澡。林阗出来知道后,就明白他和梁寻屿的关系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了。

林阗匆匆去车站接人,本来想把父亲送去宾馆住,结果父亲坚持要去他住的地方,于是林阗只来得及偷偷发一通短信告知梁寻屿。林父也很直接,到了地方,见到梁寻屿真人,就直接开门见山问他和林阗在一起多久了。梁寻屿镇定自若地回答。而林父就一直在问问题,而林阗沉默地站在一旁,不知道父亲的用意。

后来林父问梁寻屿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梁寻屿忽然沉下语气说他不会结婚。林父也没什么表情,继续问梁寻屿的家人对他不结婚的想法又是怎么想的。梁寻屿一时语塞,顿了好一会才说家里希望他先有事业。

于是林父问林阗,留在Y市是不是就是为了梁寻屿,当初说什么为了历练都是屁话。

林阗平静地回答,是。

林父就笑了,一边说好好,一边起身就走了。

林父走了没过多久,梁寻屿忽然就接到家里电话,他和林阗的恋情被家里人知道了。家里人一开始还是不相信,而那个时候梁寻屿也不想和林阗这么躲躲藏藏了,就像既然知道了就趁这个机会坦白了吧。结果他母亲当时就气晕过去了。

没过多久,家里人几乎就天天给他打电话给他做思想工作。梁寻屿刚开始还有耐心开导父母,结果时间久了也就烦了。而且和他父母关系比较好亲戚还会上门来给他做思想工作,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话,梁寻屿倒是无所谓的,但问题是林阗和他住在一起,每次那些所谓的亲戚见到林阗的态度之恶劣,差点没让梁寻屿直接把人扔出去了。但是林阗从来都是一副冷淡的态度,好像对那些人的话完全不在意。

就在这焦灼的状态,梁寻屿却意外得知母亲病倒住院了,情况严重。梁寻屿没有办法只能回去看望母亲的病情。只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三个月,梁寻屿除了开头几天和林阗打过几次电话,到后面几乎就完全不联系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而林阗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然忙碌着医院的工作。

三个月后,梁寻屿突然出现,月林阗在Y大见面。林阗挂了电话之后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当他在Y大校门口见到三个月不见的梁寻屿之后,第一感觉却是心疼。梁寻变了很多,他的脸色很不好,曾经温柔明亮的双眼像是几天没休息好似得,怠倦颓废。头发也没好好打理,长长了很多。衣服的领子上有奇怪的印子,像是被烟之类的东西给烧焦了一样。眼前这个人站在他们曾经的校园门口,低头抽着烟。梁寻屿从来都不抽烟,林阗是知道的。

当林阗走过去时,梁寻屿注意到他,连忙慌乱地把眼丢掉,梁寻屿下意识地就露出他最习以为常的笑容,只是在此刻,配上他这样颓废的姿态,忽然让林阗觉得心酸。

林阗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于是梁寻屿问他,能陪我走走吗?

两个人走在昔日的校园里,回忆着当时无忧无虑的生活,梁寻屿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往昔的羡慕。

然后来到了图书馆前的林荫道上,茂密的银杏树几乎遮住了天空,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下来,梁寻屿侧头看着林阗,发现这么多年来林阗的外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年轻英俊,再想到自己,梁寻屿忽然手脚不听使唤地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根烟。但是点烟的时候他的手一直在抖,总是点不燃。林阗看见了,就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帮他点上。梁寻屿怔怔地看着林阗,过了好久才低头,点燃了烟头。然后他吐出一口烟雾,像是忽然平静了很多。然后他说,林阗,我们分手吧。

林阗忽然停下来,梁寻屿走出几步才注意到,他转头看见林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当初他对林阗告白时一样,他不知道林阗是否是在鄙夷他,或是根本就无所谓,他也读不懂林阗现在的表情。

然后林阗问他,为什么?

梁寻屿低着头又吐出一口烟雾,过了很久才说,我要结婚了。

林阗还是问,为什么?

梁寻屿回答,人不都是要结婚的吗?

林阗不再说话,梁寻屿不敢看林阗的眼睛,于是侧着身子低头抽烟。林阗忽然上前夺过他嘴里的烟扔到了地上,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不喜欢抽烟,还有,抽烟对身体不好。然后他就径直与梁寻屿擦身而过,离开了。

梁寻屿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才像是找回自己的意识,于是他忽然蹲在路边,抱着头,张嘴想要喊叫,但只是嘶哑的声音,连哭声都算不上。

然后梁寻屿就这么在林阗生活中消失了,林阗似乎没有被影响,“似乎”这只是一个模糊的说法。林阗更加埋头于工作,几乎不归家。同事们都胆战心惊地,害怕林阗突然那天就在工作岗位上晕过去,然后就再也醒不过来。那种拼命的架势已经不是敬业了,简直让人觉得恐怖。

而此时林父再次出现在Y市,命令林阗辞掉工作跟他回去。林阗只是冷淡地拒绝。

林父说,人都走了,还留在这里干嘛?

林阗面无表情,不做回应,过了好一会他才突然抬起头,一字一句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父说,他拿了钱自然要办事。

林阗忽然沉下脸,死死地盯着父亲问,你说什么?

林父讽刺道,你不知道?不过这种事换做任何一个都没脸说吧。

林阗冰冷的表情忽然一点一点裂开,他像疯了一样突然冲出家门,拼命地拨打那个已经被他删去,却刻在心里的电话号码,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

梁寻屿低沉的声音响起,林阗却觉得耳朵都在痛。

他问,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梁寻屿低声说,林阗,我不是说了我要结——

放屁!林阗第一次毫无顾忌地骂出脏话。

显然梁寻屿也愣住了,过了许久他才说话,声音颤抖低哑,你……知道了。

是不是真的?林阗大声质问。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失控过。

……对不起,梁寻屿低声哽咽。

那一刹那,林阗觉得自己的世界就这样崩塌了,他像被抽走了灵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突然踏上了马路,就这么被迎面而来的车子撞上。

真是讽刺,林父一心想让林阗离开Y市跟他回家,结果林阗却因为车祸而不得不呆在Y市疗养。在疗养期间,林阗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并且对任何东西都失去了反应能力,像一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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